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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是什麼?
我們都見過山。
一塊石頭?
一片景點?
一種地貌?
這些都是,但不完全。
「山」,最早是一種象徵。
在日漸衰落的神學中,最為原始的信仰里,山,曾經是高大的,神聖的,不可抗拒的。
它溫和時滋養萬物,憤怒時毀滅一切。
它,本是一類神明!是巨人,是撐天的柱子啊!
「啊行了行了別尼瑪科普了,就硬氵唄。」
青年皺着眉頭一把推開了震驚的旁白君。
不論是山還是什麼。
名號都是外人給的。
強大,才是自己的。
「在下,求真會,劉景峰,哪位兄弟姐妹肯賞臉下來切磋切磋啊?」
高大壯實的青年朝台上眾多生熟面孔行一個抱拳禮,步調平緩神情鬆散地踱步在場中一一跟人打着招呼,長相說陽剛太過懶散,說柔和稜角又過於鮮明,若不是知道其身份,還真以為是哪個武行小子囊中羞澀出來賣藝的。
「劉哥!我是內誰!」,「哦!我記得你,張內誰是吧!」
「哈哈小劉,冷場了吧,你這可難辦啦!」,「可不嘛姐姐,咱招人嫌棄。」
「峰哥!布拉布拉!」,「嗯嗯,對啊對啊。」
「景峰!」,「唉!」
「老劉!」,「這兒呢。」
青年跟場邊人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嘮個沒完,興頭始終高漲不見衰落。
場中聲音嘈雜無序,大家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個閒天聊的興起的青年身上,也難怪,畢竟,他的名頭是那樣響亮。
少年意氣,英雄豪傑。
他的長相,他的聲名,他的實力,無一不與其相合。
在這場大會開始之前,眾人比斗還未進行一場,青年的呼聲就已經佔據了絕對的榜首,甚至在那兩位同樣優秀的實力顏值俱是上上乘的天才展示其水平之後,這份深刻的信念也未曾動搖半分。
這說明了什麼?
他更強?不止。
「奇怪了,怎麼沒人加油助威?」
「有懸念才加油,沒信心才助威,這個人,不需要。」
陳破聞言看向罕見露出認真表情(太會氣人)的風莎燕,「你跟他接觸過?」
「知道他的一些事情。」她凝眸望向那個姿態乍一看毫不設防,實際上衣衫下結塊的肌肉起伏滾動從未鬆懈的強者,「說實在的,他手上沾的血不少,但名聲依然到達了這個地步,你覺得是為什麼?」
「我聽說他是個好人。」
「好人有很多,拾金不昧是好人,尊老愛幼也是好人,好事不分大小,但分難易。」
陳破遙遙審視着那個在表世界曾經名聲大噪的消逝了的傳說,「見義勇為?」
風莎燕轉過頭認真看向他:
「為他人,幾乎是陌生的人,戰鬥至死。」
……
「啊——」長長的呵欠聲。
「半天沒人來啊劉哥,你這號召力不行啊。」
劉景峰聞言也不客氣跳起來伸出猿臂就扯向那個嬉皮笑臉的小子,「你來!咱倆比劃比劃!」
後者大笑着後縮,大家樂的打成一片。
「這不行啊老陸,這小子人緣雖好仍是沒有對手下場,你這又跟我打什麼啞謎呢?」
老天師看着場下各種熱鬧連連搖頭,看此子呼聲反響,倒是不負所背的名頭,他方才略微細看之下也能辯出青年身上腳下功夫之紮實,但就事論事,這過於突出的身份與實力於本場大會而言反倒是成了個大問題。
「劉景峰麼……唉,不好辦啊。」他拈鬚輕嘆頗有深意。
「來了,來了!」久不作聲觀察着動靜的陸瑾年過百歲目力仍是非凡,場中生變他首個發覺立時很沒有風度地指着場地某處興奮高叫起來,一手則猛晃老友肩頭把他華貴道袍都拽落肩頭,周圍大夥趕緊捂住耳朵眼睛俺沒有聽見沒有看見!陸老爺一生無暇風度翩翩!
幾分鐘前。
「什麼?!」風莎燕不知聽到什麼白日美夢胡言亂語異想天開瞬時美眸瞪得不能再大嘴巴張的不能再圓。
「我說,去挑戰他吧,」陳破的笑容邪氣浸染眼中火光沖天,他輕巧拿起緊緊握住風莎燕皓腕,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一起!」
萬籟俱寂——聲浪滔天!
「來了!」
「終於來了!!」
「是挑戰者,不止一個!」
「好強的炁!這兩人水平非常高!」
「劉哥!可得出點力讓我們好好開開眼吶!」
早就蠢蠢欲動,早就蓄勢待發的氣氛在一瞬間爆炸了!
好可怕的呼聲!好激烈的吶喊!少年豪傑也好,山之巨人也罷,他的名字迴蕩起來在牆壁上撞擊反彈,四面八方的聲波前後聲響音調不一,卻在最後聚集成一道整齊的喜悅呼聲:
「劉景峰!劉景峰!劉景峰!」
劉景峰!年輕一代公認的頭臉!即將要與人開戰了!
哪有什麼足夠強大就不需要加油喝彩的道理?哪有什麼名頭夠響就不會有人前來挑戰的邪說?這不是震耳欲聾嗎!這不是熱血沸騰嘛!
咯吧,咯吧。
「總算啊總算……可以活動活動了。」
他晃動着頭顱肩頸骨節連響,上翹的頭髮似火焰,寬闊的脊背是城牆,一步一定,一步一響,脊樑繃直了,手臂力道凝聚了,胯上勁,腿帶風,武術之基本,步伐之功夫體現的淋漓盡致已經不能再好,鼓起的太陽穴和綿長有力的呼吸聲更是證明其修為已深入化境,那雙正反皆佈滿傷痕老繭的大手沉靜如鉛垂,他的不羈笑意似風似雲,眼神電光跳躍!
對手兩人緩步入場,一人自朱雀門入,一人自玄武門入!
這是何意?一目了然!
蟒雀吞龍!意在求勝!
挑戰者們的面目甫一出現在陽光之下,大家紛紛掩口驚呼,那高漲至極限的聲浪又一次上揚,畢竟,以他們的身份,出現在這裏實屬不該,也並不合本大賽的規則:
「居然是他們倆?」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喂!你們倆瞎湊什麼熱鬧?」
「這比賽怎麼着也輪不到你們兩個啊!」
「居然是這兩個小鬼頭,呵呵,還真是……」老天師看着自西北兩門出而匯聚的氣勢洶洶來者,臉上露出微笑,「倒算是場未曾料到的較量。」
「都跟你說了這最後一場肯定有驚喜!」
陸老爺笑容洋溢還略有點小得意,具體為何老天師真沒看明白。
大家深切凝望場內。
何人?
「來將可留姓名?」
劉景峰朗聲笑道。
「在下——」,「在下——」
「你特麼下崽啊?拉個粑粑這麼長時間!?」
風莎燕光潔額頭青筋暴凸牙床交錯好似磨剪子戧菜刀,她的面前陳破彎腰縮脖身高縮水一半慫的不要不要。
這次還真不怪大小姐發脾氣。
倆人全副武裝整裝待發馬上要豪氣沖雲進場之時,陳破這廝忽然緊張到腹中不妙,告了小假一溜煙跑到小樹林去解決問題,結果回來發現他人捷足先登為時已晚。
「陳破上磨bb多!關鍵時刻你拉bb,你跟bb過去吧——!!」被這倒霉玩意兒坑蒙拐騙好容易才下定決心直面強敵戰意熊熊燃起,落得這種不清不楚陰差陽錯結局的風莎燕怒氣衝天白髮倒豎如炸毛大老虎!
可又有啥辦法呢?
要知道,就連那個拳王奎迪,也會在比賽前緊張到拉bb呀(理直氣壯)!
「呼——好險。」陳出新收回窺探目光,對不住啦師兄我其實是為你好(理直氣壯)。
他在一片震聲里心中默念。
現在的你,絕對贏不了他。
所以,請暫時忍耐。
直到,覺醒的那刻。
……
「蓬萊夜刃,林承志。」
「柴派橫練,柳葉眉!」
男女左右並排拱手,一人負劍一人空手,林承志身姿修長眉眼凜然,柳葉眉五體健美熱情洋溢,劍客是身穿長衫,武者則僅着單衣,形象氣質對比天差地別各屬流派也毫不相干,但緣,偏偏妙不可言。
劉景峰叉腰隔空笑罵:「虐狗組啊你倆,TMD我投了算了。」
大家聞言鬨笑起來,不錯,這二人除去各自實力聲名,最為人稱道的,便是圈裏有名的神仙眷侶模範夫妻,二人相戀十年克服不少阻礙才走到了一起,期間故事也有不少廣為流傳令人津津樂道。
「可是他倆都超過三十歲了吧,而且兩人都是公認的好手,即使是那個劉景峰恐怕也……」
林承志笑意淺淺眼放精光:「上次是我二人技不如人,這次,希望小劉你能拿出全力!」
「什麼!!」那位質疑者話才出口臉就腫成了豬頭!
「他倆已經輸過一次了?!」
「不是吧,說是挑戰者,還真是挑戰啊!」
「二番戰這麼刺激?」
「怎麼樣?夠勁兒不?你們家靈玉能贏人家倆人不?」陸瑾越聽越興奮湊近老天師叨叨個沒完,後者見他這樣更為疑惑,人家小子跟你不沾親不帶故的,你到底炫個啥?
「我剛才就想問了,老陸,你這麼歡天喜地的,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子了?」
「!!」
白須白髮的陸老爺白面一紅,有這麼明顯?
「嘖,還玩封建家長那一套呢?」老天師看他反應就知道自己一猜一個準兒,眼睛斜斜嘴角上揚:「你喜歡有什麼用?你家玲瓏丫頭要是不喜歡,天塌了也沒用!」
「哼!」
老爺子抱胸不理他,啥封建家長啊?這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上三代下三代終身大事都是家裏操辦的,咋的到了第四代就要搞特殊啦?不行,反正我要是看不上,肯定不准那人過門!
「老天師!我二人不問您意見入場,違反了大賽制度,還望見諒!」
柳葉眉聲音洪亮遍及全場,肺腑氣息充盈氣力連綿不絕。
「去去去,要打就打,箭在弦上我還能讓你們憋着不成?」老道揮舞袖袍話語儘是淡然隨和。
裁判道士聽得自家師爺發話面色一喜,單手高舉擎天!
「十人挑戰賽,最後一場——」
屏息以待,凝神嚮往,這一刻所有人都繃緊了精神,生怕錯過接下來要發生的每一個細節!
劍客拔劍,寒光出鞘。
武者俯身,肌肉鼓脹。
劉景峰,什麼也沒做。
場上的氣氛已然凝固成實質的牆壁對撞在一起了。
「開始!!!」
唰!轟!
兩道聲響兩道身影左右兩側襲來!面對以中華武術著稱的對手兩人沒有任何取巧意圖上來就要貼身纏鬥,一個如蜻蜓點水點地無聲一個腳下像是踩着火藥轟鳴不斷!
「好快!」
感嘆未完人已經交上手了!
先到的是柳葉眉!
她的衣衫兜着狂風戰旗般飄揚,裸露在外的手臂晶瑩光點閃爍讓小麥色的肌膚更具耀眼光澤,那條臂膀上的肌肉繃緊到絲絲縷縷可見僅是一次揮動就有着可怕的炸響,這是速度與力量到達人類不可及程度才會有的破開空氣的響聲!
轟!!
一道衝擊波自撞擊在一起的二人腳下散步開來,方圓兩米的土石都被壓的凹陷下去,一圈圈能量的漣漪在地面上劃出同心圓。
「吭!」
煙塵掩不住柳葉眉的嚴峻神色。
她的身高在一米八上下,炁流凝結狀態下肌肉緯度不遜色男子,力量更是非人強大,但就結果而言,完全未曾撼動單手如包袱般握住她拳頭的劉景峰!
人在收到一定程度的力時,身體為保持平衡就會做出相應姿態,就算自己的力量不如對方,可他連移動都未曾移動又作何解釋!?
「好樁功!」頭頂沉穩聲音伴着一道如玻璃反光的劍氣落下!
?看台上熱血上頭的風星潼猛一哆嗦如潑冷水。
形意——
啪嚓!!
沒有用形意,沒有用拳法!面對斬金截鐵的劍氣劉景峰迴身揮出一記掌刀與之相碰,速度之快令手臂消失,只有末端炁之圓弧可為人所見。
柳葉眉後退同時內心一驚:阿承劍氣我都不敢硬接,他居然隨手就打散了?
「臥槽!裝什麼b啊我!」劉景峰齜牙咧嘴捂着手一陣哀嚎,手背上紫色瘀痕清晰可見,「老林你下手也忒狠了!」
「還留手?再不用功夫把你渾身都打個遍!」林承志不怒反笑,比起妻子他對此人熟悉要多些,大家幾年前一場意外不打不相識,後來也有過幾次際遇,對於雙方實力水平都有個大概了解。
不過……他擺個架勢安定腳步,最近一次切磋也是兩年前的事了,這個天賦心性都堪稱妖孽的年輕人,究竟已經強到了何種地步呢?
「哈,用自然是要用滴,不過你倆要還是一個一個來的話,那我估計就用不着了。」
劉景峰揉揉看着都疼的手背,皺起的眉頭和臉部表情很快舒展,他的臉龐微低眼瞳亮起,一股無形壓迫自眉心透出如浪潮直抵二人身前腳下:「一起上吧,要不……跟上次沒分別。」
夫妻二人各自凜然,隨即相視點頭。
好,一起上!
劍影拳風前後合擊!這一合再沒有什麼留手試探等等藉口單純為殺傷對方猛烈揮出,劍身震顫出半透明劍罡,拳頭上炁流加注光芒大盛!看到的人為之色變心尖顫抖更多的人看都看不真切!
「好!」
少年豪傑豪邁一笑,瞳孔急縮身上汗毛豎起就像是野獸感知到了威脅,他的足底旋轉開立抹平凹凸土地,目光緊盯身前五尺劍光,看來經過第一回合交手已經默認了林承志對他的威脅更大,於是將防禦偏向了他這一側。
唰——
長劍抖動劍影偏振,一朵劍影蓮花憑空出現如盆口大小,按理說以精鋼打造的劍身絕不可能達到這麼大角度的形變,但事實勝於雄辯,不管是藉助特殊材料還是單憑一條手臂的柔勁,震顫空氣模糊光影的劍蓮都蘊含着莫大威力威脅。
太極……
劉景峰健碩身軀下沉,擺一道標準到可以印在畫冊上的雲手架勢,小臂劃出透明柔勁似棉花似雲霧朝着前方送出,但雙方接觸輕而易舉就被絞了個稀碎,對此他毫不驚訝,因為這勁力之相正是如此。
「!!」
林承志頓覺手腕翻轉受阻,劍影驟然放慢,花瓣由外側脫落縮小一大圈,取而代之的是雲霧繚繞的掌力——
「纏勁。」
他念出此招奧秘同時淡然一笑,雖勢減三分仍劍不留情直刺!
「吔?!」原本做好準備迎擊的劉景峰怪叫一聲重心不穩雙腳猛然離地,腰間一雙強健手臂將他這個重過百公斤的巨人雙手束縛高高舉起身法完全封印!
「柳姐!」他只來得及仰着脖子扭着臉朝那身姿健美的巾幗女俠發出一聲哀嚎,對方英氣笑容在他的視野里立即整個倒轉!
摔跤手投擲!
因為上一次的落敗,師承打熬體魄以力破法的「肌肉流」的柳葉眉也選擇性地學習了一些適合自己的格鬥技。
俗話說得好,三年拳不如一年跤,這是一項能夠讓力量升華的技術!
一邊是破壞重心的巨力,一邊是破空而來的劍光,身處其中的劉景峰,又要怎麼做?
「嘿!」
鐺!
他騰空的巨體在空中急旋如水中鱷魚雲里蛟龍,身體周圍炁呈紡錘,體內失散的力度立即凝至正中化作一根柱子,在劍影來臨的那個瞬間他面不改色抬手撫摸寒氣逼人的劍身,整個人居然像撐欄杆一樣二度彈飛了起來!
不可能的啊!
牛先生,憤怒了!
「可以可以,嚇我一大跳!」二人身後他輕巧落地如貓。
「看來你也學了新功夫。」林承志看一眼平滑無痕的劍身,略帶苦澀地轉向矗立的青年感嘆道,「一人之力,看樣子是一輩子都追不上你了呢。」
你就秀你有老婆唄!劉景峰瞪着倆人不喜反怒。
「一人不行,就兩人,兩人不行,就合二為一。」
柳葉眉手搭在丈夫肩頭聲色柔軟,與方才那倒拔垂楊柳的氣勢截然相反如同人格分裂,看得劉景峰更加汗顏無語,物理攻擊沒成就來精神暴擊是吧!?
「沒關係師兄!你有我呀!」
這時他身後的觀眾席清麗的嬌呼傳來,長相可愛聲音甜美的黑長直小師妹歡呼跳躍像只活潑小雀兒一下子就吸引了眾人眼球,誰知場下鐵漢根本不鳥她回頭就是一句毛沒長齊的中學生瞎嚷嚷啥。
「人家已經大一啦!你故意的!」小師妹氣鼓鼓粉拳隔空捶他,但劉景峰只留給她個後腦勺。
他鼻孔噴氣半惱地劃開腳步抬起手臂,這次換成了可謂看家本領的形意站架。
他作為求真會的排面,燕武堂如今的首徒,對於武術自然最為精通,其中尤其精於形意。
為何?
因為它是傳承自民國北方武林最為傳奇的組織,燕武堂名義上的前身,「中華武士會」?
還是因為其大開大合年代久遠,是真正跨過了古戰場考驗的超實戰拳法?
又或是因為某次機緣巧合之下,他得到了高人指點傳承有着秘籍訣竅?
他靜默探出兩手,一腿前伸一腿後彎,簡單明快。
「唉?」觀眾席上有人疑惑。
「這個姿勢……我曾練過的。」
挑戰不成灰溜溜回到原位的陳破望着那個臉上帶笑的男人,眼前仿佛出現了兩個光着膀子站立不動的小p孩,一個腿打哆嗦鼻青臉腫氣呼呼,一個細皮嫩肉小姑娘似的面無表情。
兩人都是以此站姿為標準,風吹雨打渾不怕,一人面癱一人哭。
他眉頭微皺:「三體式……不好惹。」
風莎燕揪着他的耳朵好奇問道:「很特別嗎?」
問歸問扯歸扯,不愧是您,大耳朵圖圖陳破恭敬回應:「我也不是很懂,只能說,風格應該比較適合他吧。」
形意。
取其形,順其意,屬內家拳法,卻行最直白路子。
「終於動真格了?」林承志夫婦劍罡再起橫練凝身。
劉景峰笑了。
「一直都是真格。」
轟!
這一次正面強攻仍是林承志,他的衣袍貼身身姿如劍魚破水,劍尖不再散發虛影而是收攏一點耀眼至極,此番行事原因有三,一是其劍氣範圍長過對方臂展腿圍,二是顧及妻子力不足對方,三嘛……
「還是咱們兄弟碰碰比較好!」
劍氣五尺仍不滿意,林承志手中劍彈指縱射如長槍!
形意——劈拳
說劈就劈。
一拳砸下!
如開山大斧似紫金銅錘!
鐺!
玻璃般的劍氣如玻璃破碎,剛剛還能對劉景峰造成威脅的長劍被不講道理的怪力劈在頂端狼狽跌下又伴着金屬回音震裂土地向後彈去,作為其主人林承志神情冷靜臉色不改並起劍指祭出寒光迎敵!
形意——
唰!
汗毛豎起寒芒襲來!劉景峰迴眸劍影已至他的後心!
柳葉眉執劍,勢猛而霸道!她的眼神堅毅手腕平直,劍頭不歪寒意不減,顯然不是第一次握劍,結合二人反應看來剛才一舉不管是不是搶攻不成,都有着後手留存。
很好,就是要這樣!
劉景峰的笑容今日首次燦爛無比。
這樣才算得上是「一個強敵」而非「兩個對手」!這樣,我才能放心大膽地去和你們戰鬥,去與人廝殺!
形意——猴形!
猴形者,物之最精最巧。
他的身姿爆發出與體型不符的靈活,旋轉挪移瞬間撇開後心長劍足底擰出土螺旋,一手拿住柳葉眉手腕一手作掌刀劈向她脖頸,然而半途便被其咧開的銀牙喝止,攻勢停滯一瞬又有林承志劍指朝着周身大穴點來,於是只得後退作罷。
噼噼啪啪,不似人身體接觸的響聲密集如雨,劍氣在場中接連劃開一道道傷痕般的溝壑,拳音轟鳴之下三道人影模糊混成一片!能讓人勉強分清的只有他們各自身上繚繞炁焰,除去場內幾位大佬多數人恐怕已經跟不上此戰的節奏,上一回合攻防才定緊接着又換了身位教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如果說之前幾場是他們雖力不能及卻能大飽眼福的話,那場下三人為他們提供的完全就是一場明知美味可偏偏無法欣賞其全部的饕餮盛宴!
拳,腳,力,技,近身,遠程,鈍器,利刃,一對一,一對二,同種相較,異種互攻,各種元素齊聚當下,可偏偏轉瞬即逝難以看清,這一場究竟該算是過癮,還是遺憾!?
「好配合好配合!」
叮叮噹噹!
劉景峰赤手空拳以驚險角度接連格開幾招凌厲劍勢暢快大笑,幾分鐘三人交手數十上百回合,他的腎上腺素瘋狂分泌熱血沸騰直上天靈視線都有點模糊了,這二人的進步比起上次堪稱質的飛躍,比起兩把尚不完美的刀劍,一柄鍛造完全的長槍顯然更具威脅!兩種截然不同的屬性結合對他造成的壓力之大堪稱罕見,這不,這邊剛剛脫離,身側瞅准空隙的鐵拳又一次來臨!
咚!
劉景峰體魄收緊側腹肌肉化為銅牆鐵壁結結實實挨了一拳,發出的竟是撞鐘般的悶響,造成的效果也與之近似,餘波滲進體內他的臟腑劇震嘴角也溢出鮮血!
「呃!」
他倒是想避開這一擊,可哪有機會?身側是牆壁身前是伸縮自如的劍光,側後方被拳腳完全籠罩,他也不過是個肉身凡胎不能馮虛御風飛天遁地!
啪!柳葉眉柳眉倒豎眸子填滿凶光,化身魯長老腿腳斜跨硬生生在地上挖出一條近尺深溝壑,她的雙臂如鋼筋鐵索攔腰鎖住僵直的劉景峰,大小臂全力回縮背上聖誕樹橫向盛開八塊腹肌側撕裂式爆發,這一招可謂將肌肉之理渾身蠻力貫徹升華,將對手所有後路都斷絕(字面意思),自損八百傷敵十萬!
德式背摔!!
人體炸彈。
不管是何種意味什麼構造,都不重要了。
因為那光芒已經爆發,那波動已經開始傳達,那巨大的轟擊馬上就要傳進人耳朵里了!
炸彈已經爆炸了!!
轟——!!!
衝擊波推動着土壤如大潮拍打在牆壁上!
整個場地被狂風犁了個遍,震動的裂隙一直傳導到擋板上!
力不足對手?開玩笑,那只是力的使用方式不對而已!這樣的轟擊下,在座的還有哪個敢說力不足?還有哪個敢瞧不起橫練派里少有的女子?
土石如雨下,煙塵漫天飛舞遮擋人們焦急萬分的視線。
結果如何?
結果如何!
「不是吧!這爆炸是人能搞出來的!?」
「就是塊鐵砣子都砸的稀巴爛了吧!」
「這哪是來捧場的,根本是來殺人的吧!」
「劉哥!你還活着嗎!」
「裁判!踏馬的趕緊救人啊!!」
眾人驚慌失措,原本井然有序的呼聲也因這一記劇烈的震動而徹底崩盤成為無數人無數口中的刺耳呼聲。
「諸葛兄,看到了嗎?」看台上某處,白衣道人張靈玉清冷淡然面色不復。
「啊,看到了。」
他的身邊諸葛青額間也淌下冷汗,狐狸細眼內精光閃爍,可眼神卻充滿詫異與愕然:「真是難以置信。」
咕嚕。
「你怎麼了?」大小姐手感微涼,她的身邊陳破的神情嚴峻無比,溫熱的肌膚迅速轉冷,就像是忽然得到什麼難以接受的事實。
「果然啊。」陳出新眉頭放平視線遠射。
「這小子,心可真大。」
陸瑾笑容收斂,輕哼一聲語氣里讚許滿意不再。
「……」
老天師的眸子深處,一點金色熒光點亮了。
「咳咳!哈,呼!」
「小眉!」林承志撥開濃密浮塵把妻子扶起,神情關切:「你怎麼樣?」
竭盡全力加上吸入不少灰塵,柳葉眉的體表閃光黯淡,氣力明顯不繼,她的胸口起伏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不斷咳出污物暫時開不了口,林承志便將她攔腰抱起飛速躍至場邊乾淨地區。
「咳咳咳!」
二人歇在一角全心意依靠着彼此,如果不論本場前因後果,倒是一場溫馨浪漫的戰後依偎溫存。
「真好啊,你們兩個。」一道聲音自頭頂傳來毫不掩飾羨慕之情,二人抬頭仰望發現正是那位姿容俏麗的小師妹,她正探出半邊身子向下同二人輕鬆直視,與周圍大呼小叫七嘴八舌的驚慌人群略有不同,不,應該說她的樣子根本就是毫不在意。
林承志大感奇怪,但還是起身表示歉意:「抱歉了姑娘,是我二人過於……」
「為什麼要道歉?」
「?」
「贏的又不是你們。」
「!!?」
她露出令人心動的壞笑不去理會夫妻二人如何震驚,雙手撐起上身引頸高呼:
「師兄——要什麼煙啊?」
女孩算不上高挑,也沒有什麼出眾的手段。
但她這一道拖長了的呼喚卻引得滿場靜寂。
「隨便啦。」
回應。
是回應!
煙塵散了十之七八,可人們根本沒有看到中心有任何人影!
咻!
小師妹笑意盈盈彈指如箭,一根細長香煙穿透煙霧不見。
……
啪嚓。
金鐵交錯之音。
火光一閃即滅。
「嘶——呼——」
青藍的薄煙混不進灰黃的浮土。
就像是他,與任何人都不相同。
「怎麼會……怎麼會!」
「你,不可能,這?」
兩位高手,貨真價實的高手,面色發白眼仁顫抖。
滿場異人,千奇百怪的異人,口齒冷戰如鯁在喉。
「……喲!」
青年灰頭土臉好生狼狽,他的腦殼還在劇痛,額頭嘴角的血都連成了一片,肚子跟脖子更是稍微動彈就要人老命。
可這又如何?
他還是站着,抽着煙吐着霧,眼神明亮稜角鮮明,結實地像山。
他還是像往常一樣打出了那一聲招呼。
不光如此。
他還在笑。
非人之笑。
「真可惜,」他的笑容猙獰黑紅的陰影把臉麵包覆原本那個平易近人的青年徹底吞噬,聲音低沉壓抑獸性吐息熾熱仿佛具有顏色。
正是這張臉!在頭顱朝地重重砸下的瞬間,被絕大多數人忽略,他的面部肌肉受狂暴與喜悅影響不可自制地扭曲成就了這張惡魔般的笑臉!
「要是最後給我一劍多好,明明就差一點啊。」
在這張染血臉孔的注視之下,人心如墜冰窟,人體如沉海底。
三口,煙盡了。
「我,要麼死,要麼贏。」
「下次,可別留手了。」
踏地。
他抬腳踏地。
人不見蹤影!
林承志怒目橫亘長劍掐出劍訣,寒光清氣映得他臉色蒼白,此一劍無謂防守乃他平生最強其名曰……
啪!
「怎……!!」
劍氣傷不得,劍鋒割不破,劉景峰厚實雙手平夾長劍像是兩塊巨岩把它卡在中間,一時間所有精妙劍勢劍招被絕望的力量差盡數封印。
空手接白刃?空手克白刃!
林承志不願棄劍,他單手起勢螺旋勁順着劍柄向上,餘下一隻手作鋒利劍指刺出意圖擾亂對方,兩邊攻勢成一邊都可以讓他心稍安,可是……
啪嚓!
太快了。
反方向的扭力壓倒一切幾乎連帶他的手腕也挫傷,瞬間經年真炁餵養的劍身自柄端崩壞!
「噗啊!!」一道鮮血似箭吐在明鏡劍身。
踢擊。
在空手戰鬥的級別上,二人相去甚遠,劉景峰後發先至,不過乃「三先」最末,後之先。
「阿承!」身後柳葉眉化猛虎撲出!
交手一合,僅僅一合林承志就敗下陣來遭受重創,她無法相信,明明二人協力壓制他不知多少回合,怎麼說也能抵擋一陣,可如今?
「兩個人,贏不了我。」
劉景峰甩開長劍單掌運氣把林承志遠遠拋出,柳葉眉不得已只能停下劇震腳步張開懷抱輕手輕腳接下丈夫。
少林絕技——隔山打牛
一瞬。
一掌。
她的眼神只離開那個靜立不動的青年一瞬好迎接丈夫倒飛身軀。
「噗!!」
胸口掌印憑空出現骨裂清晰無比!
這招力道,要破她橫練天方夜譚。
「留手,不留手,一起上,一個個來,都是天差地別啊。」
力不足,氣不順,心意鬆懈,不足為懼。
夫妻共同進場,為觀眾帶來一場盛大視覺盛宴後又相擁而眠。
劉景峰扭轉腳步回身,一邊褪去破爛上衣用貼身一面擦臉。
耳朵還在嗡鳴。
裁判的指令也好。
觀眾的呼聲也好。
好吵。
所以,我才總是一個人。
他的身上筋肉虬結大小疤痕如蟲蛇不在少數。
「等一下。」
他的笑意不曾消減。
渾身炁焰空前高漲。
「大家都在興頭上,這麼結束也太可惜了。」
少年豪傑挺拔如山,展開了他超人意料的膽氣,不為人理解的意氣,堪稱天方夜譚的豪氣!
「我,劉景峰,也想要挑戰一人。」
在無數讚許聲里,在無數尊敬的目光中,粉絲們的呼喊,朋友們的歡笑,大佬們陰晴不定的注視之下,他將手高抬。
手指高台。
高台?
大家怔住了。
誰人坐高台?
老道的白眉無風自動。
他身邊的老者嘴角露出了同樣燦爛而傲然的笑容。
「我要挑戰,一生無瑕,陸瑾前輩。」
餘音轟然。
晴空萬里轉入昏沉,妖風捲地,電閃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