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邊疆。
一處村莊,火光沖天。
喊殺聲,慘叫聲,沖霄裂帛。
一匹匹戰馬縱橫村莊中,其上的夷族蠻子揮舞着戰刀,肆意收割着村民,火光印照在戰刀上,折射出滲人寒光。
「嗚嗚嗚……爸爸,爸爸……我害怕!」
「孩子,不怕,不怕!你們這群野蠻子,老子和你們拼了!」
幾匹戰馬環繞着一對父女,女孩驚恐地蜷縮在父親的懷中,瑟瑟發抖。
而父親,卻是身上沾染着鮮血,一隻手臂已經被斬下,血肉模糊,可怒目依舊圓睜,緊握着柴刀撲向了戰馬上的野蠻子。
遠處。
陳東盤坐在雪域雄獅的背上,眺望着村莊內正發生的慘劇。
女孩撕心裂肺的惶恐尖叫,像是利針,挑撥在他的神經上。
他不禁動容,側目看向身旁巍然佇立的空空大師:「大師,佛家不是慈悲嗎?」
空空大師一身袈裟輕輕飄動,雙手合十,寶相莊嚴,可眺望着遠處的殺戮,他這副寶相莊嚴倒是顯得道貌岸然。
「阿彌陀佛,因果如此,陳施主若是想救,倒也可以。」
空空大師頷首一笑,輕描淡寫的說。
「因果?這就是你的佛嗎?」
陳東皺眉,嗤笑一聲:「佛家慈悲,悲憫世人,大師倒是生得一副鐵石心腸,裝了一副假皮囊。」
「施主,再不動手,他們就死絕了。」
空空大師不為所動,目光深邃。
陳東臉上攀附起一抹怒火,轉頭望向正被劫掠的村莊。
那個男人已經停了下來,右手執刀插在地上,勉強站立着。
一道道猙獰可怖的傷口,遍佈在他的身上,鮮血汩汩而流,浸潤着他腳下的地面。
周圍的幾個野蠻子並不着急,似乎將其當做了一場遊戲,揮舞着戰刀口中發出歡呼的叫囂聲。
「爸爸,爸爸……」
女孩跌跌撞撞的撲到了男人面前,染着血污的小臉蛋上儘是驚恐,雙手顫抖着朝按壓向男人身上的傷口:「好疼啊,不要流血了,嗚嗚嗚嗚……」
可不管她怎麼努力,深可見骨的傷口依舊血流不止。
這一幕,不過是這場殺戮中的投影之一。
在其他地方,殺戮依舊在繼續。
但小女孩的嚎啕大哭聲,卻觸動到了陳東的心臟,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恍惚間,他腦海中浮現出當初流落雪原時,和小阿蠻經歷的一幕幕。
緊跟着又想到了嗷嗷待哺的……陳佑恩。
嗡!
氣勁肆虐,捲動雪域雄獅的鬃毛。
一道氣勁,悄然肆虐到地面,捲起地上的一捧積雪,上升環繞中,積雪卻已經凝結成冰,形成一道冰刃。
「要出手了嗎?」
空空大師戲謔一笑:「你不是萬念俱灰麼?」
「但我還是個人。」
陳東眯起了眼睛,眼中殺意翻騰。
嗖!
冰刃激掠長空。
「死!」
戰馬上,一個野蠻子抹了把臉上的鮮血,悍然舉起戰刀朝着男人和女孩劈砍下去。
藉助着戰馬的衝擊力,這一刀足以同時結束這父女倆的性命。
然而。
嘭!
一聲悶響。
揮刀的野蠻子身子猛地一僵,劈砍下的戰刀也戛然停在了半空。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一簇血泉分明從胸口正中噴涌了出來。
這是……
野蠻子眼中的生機快速斷絕,砰嚨墜馬落地。
突然的一幕,讓附近的幾個野蠻子全都懵了。
就連男人與小女孩也不敢置信地看着墜馬的野蠻子屍體。
「我爸爸……有人救了我們。」
小女孩眨了眨滿是淚水的眼睛,泛起了一抹希望的光亮。
「囡囡乖,往後啊……囡囡,要快樂的活下去……」
男人右手支撐着柴刀,說話的同時,口中不停地湧出鮮血。
看着面前的女兒,他很想用僅剩的右手撫摸一下女兒,可他知道,右手一旦鬆開,他就得倒下了。
「爸爸……」
女孩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恐懼搖頭,淚如雨下:「不,不要,囡囡要和爸爸一起,一起活下去。」
然而。
男人卻是含笑搖頭:「爸爸,得去陪媽媽,媽媽怕黑……」
說完,他低頭,輕輕地一吻落在了女孩的額頭上。
「爸……」
女孩痛哭着,雙手緊抱住了男人。
可男人滿是鮮血的嘴唇,卻不受控制的從女孩額頭滑落,最終,腦袋枕在了女孩肩膀上,再也不動了。
痛哭聲,響徹這方天地。
「嗷吼!」
一聲獸吼,沖霄裂帛,壓蓋住了這一方天地的所有聲音。
轟隆隆……
地面震動。
震驚中的幾個野蠻子終於回過了神,循聲望去,就看到夜幕下,滾滾積雪翻飛到了空中,一頭巨大的身影在雪浪中若隱若現。
「那是……」
「獸!這體型,一定是獸王級別的!」
「全體警戒!」
隨着一聲命令,沉浸在殺戮中的野蠻子們盡皆快速匯聚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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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陣型成型,雪域雄獅已經衝殺到了近前。
一聲獸吼,雪域雄獅縱身一躍,直接撲進了人群。
即使野蠻子們騎乘在戰馬上,可面對雪域雄獅巍峨如山的身形,依舊矮了一截。
沒有絲毫抵擋。
慘叫、驚恐聲,一觸即發。
赤裸裸的收割殺戮,雪域雄獅嘶吼着,在人群中左衝右突,瘋狂的撕咬着。
一個個野蠻子葬身獅口,隨着屍體被甩飛到空中,鮮血也如雨般簌簌灑落而下。
不僅僅是野蠻子,就連戰馬也在一聲聲嘶鳴中,葬身獅口。
一邊倒的屠殺,雪域雄獅將血腥殺戮展現的淋漓盡致。
遠處,陳東和空空大師並肩而行,朝着村莊走來。
相較於陳東的臉色陰翳,殺意洶湧。
空空大師則表現的格外平靜,古井無波,仿佛這血腥的殺戮,根本掀不起他佛心的半點漣漪。
「陳施主,哪有那麼容易放棄?」
空空大師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
陳東眼睛一眯,氣勁翻飛着衣袍,語若寒霜。
「大師,禍從口出的道理,你是知道的,我想殺你,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貧僧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空空大師微微一笑,儼然一副滾刀肉的架勢:「貧僧來度施主,施主要殺貧僧,這不是恩將仇報,農夫與蛇?」
陳東陡然加快的腳步,聲若九幽深處吹出的寒風,讓這風雪天的氣溫,驟然凝固。
「我,不用誰來渡!」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我甘願沉在苦海之底!回頭?大師,回頭之後,那到底是岸,還是再為棋子,任人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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