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蒼穹之上,厚厚的雲層裹挾着傾天之勢,鎮壓而下。
恐怖的威壓作用在七個隱世人身上,猶如大岳壓落肩頭。
饒是以七個隱世人的實力,在被徹底封禁了突破天罰閾值的情況下,也被禁錮得身形漸漸緩慢下來。
猶如待宰的羔羊,惶惶無措的等待着雲層鎮殺。
死亡的等待,讓七個隱世人哀嚎哭求。
可此刻的姚廣孝,周身已經火光繚繞,盤坐於黑白太極上,寶相莊嚴,口誦《往生咒》,對七個隱世人的哭求,置若罔聞。
到了他這個年齡,歲月洗刷,早已經歷經紅塵。
於他而言。
七個隱世人的哭求,與鱷魚的眼淚別無二樣。
對敵人的心軟,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
靡靡誦經聲,迴響着,空靈肅穆,透着一股佛家難以言喻的感覺。
無數金光卍字佛印,一如漫天風雨般,朝着七個隱世人傾瀉而去。
當一串串金光卍字佛印靠近隱世人的時候,毫無徵兆的,便是黏附在了隱世人們釋放出的氣勁壁障上。
剎那間。
一串串金光卍字佛印,金光大盛,如跗骨之蛆般,快速侵蝕着氣勁,然後一點點的貼近隱世人。
這一幕,嚇得所有隱世人臉色蒼白,體若篩糠。
惶惶威壓下,他們的身形已經越發沉重,所能靠的就是磅礴氣勁源源不斷地破體而出,抵擋大部分如刀似劍般的風雨凌遲。
但現在,氣勁被侵蝕,意味着他們僅剩的最後一層防禦也被土崩瓦解。
「姚廣孝!」
「老夫,做鬼也絕不會放過你!」
將死之際,一位隱世人怒目圓睜,鬚髮皆張,嘶聲咆哮了起來。
靡靡誦經聲戛然一頓。
姚廣孝閉合的雙眸緩緩睜開,輕蔑一笑:「道友謬論,老夫念誦《往生咒》自然是超度諸位了!」
旋即,他再度誦經起來。
但這話,落到眾人耳畔,卻如晴天霹靂。
瞬間讓七個隱世人眼前一黑。
這是……要亡命滅魂嗎?!
天地兩方金光太極八卦,快速旋轉着,潑灑着道道金光符文鎖鏈,凌空交織在一起,構築成巨大的天地囚籠,隔絕一切。
隨着雲層的壓落,那股磅礴浩蕩的威勢也愈發猛烈強橫。
極致的壓迫感,仿佛雲層之下的一切,都能壓得飛灰湮滅。
絢爛的光束,激盪長空,美輪美奐,卻是構建成了最絕望的人間煉獄。
轟鳴巨響,誦經靡靡。
一切都堪稱大手筆,非人的神跡。
以至於秦葉和鄭君臨,作為旁觀者,目睹着周天這一切,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甚至秦葉有心感悟,也始終覺得一層朦朧壁障阻擋眼前,無法寸進。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都被淡化到虛無。
金光縱橫中。
風雨如刀,肆意絞殺着一切。
七個隱世人早已經被絞殺的遍體鱗傷,鮮血飛灑。
但詭異的是,所有的鮮血,都化作點滴晶瑩的血珠,漂浮在空中,折射着金光更加絢麗多彩。
大恐怖的壓迫,讓這七個隱世人連慘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們僵在原地,周身貼滿了金光卍字佛印,宛若金身一般,滿臉痛苦和猙獰,口角不停地囁喏張合着,就仿佛溺水之人,迫切的想要看到一縷求救的曙光。
隨着雲層鎮壓而下。
七個隱世人再也支撐不住,盡皆跪伏在地上,且上半身也不斷地彎曲,貼附向地面。
他們身上的衣袍,於無聲中撕裂成粉碎。
顯露出的肉身上,早已經遍佈裂紋,血水殷紅。
就好像是皸裂的牆皮,越來越密集。
然後,一塊塊被分割得細小的牆皮,緩緩地撕裂下來,裸露出鮮嫩細緻的血肉,血液被擠壓出來,化作一滴滴晶瑩剔透的血珠。
再然後,他們的血肉也在這傾天之壓下,開始被擠壓變形,然後,一點點從骨架上剝離。
「嘶~」
鄭君臨看着眼前的一幕,臉色一陣陣發白,倒吸着涼氣。
哪怕他經歷過家族滅門的慘劇,心志早已經蛻變,可目睹着眼前這一切,依舊一陣陣心悸。
倒是秦葉,卻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所有的注意力,盡皆聚焦在姚廣孝和這周天變化上。
他知道,這是一場大機緣!
一場連徐清風和陳道君都無法給他的大機緣!
甚至是完全不存在於人間的機緣。
只能是姚廣孝!
強行燃燒壽元,將《神鬼八陣圖》的威力,提升到了人間之上,然後施展出來,自上而下形成以法則般無上威壓強行轟殺七位隱世人!
到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姚廣孝說只有這一次機會。
拋開姚廣孝燃燒壽元,陣滅人即道消不談。
若是姚廣孝不燃燒壽元,秦葉自忖,其也能催動《神鬼八陣圖》,但絕對無法將《神鬼八陣圖》催動到這等驚天滅地的恐怖程度。
姚廣孝只有一個,能同時掌控《神鬼八陣圖》,還能甘願燃燒壽元催動《神鬼八陣圖》,這才是姚廣孝口中的唯一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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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夠參悟一二,從今往後,秦葉對《神鬼八陣圖》的認知,將會超脫任何人。
除了身為創造者的神侯。
不論是徐清風,亦或者是諸葛世家。
他們對《神鬼八陣圖》的認知,始終都是自下而上,一點點循着神侯的軌跡,一點點參悟。
而他現在,卻是在姚廣孝的幫助下,直接拔升到了人間之上的力量,從上而下通篇全覽!
這等機緣,恐怕連神侯當初創造《神鬼八陣圖》的時候,也很難窺伺到《神鬼八陣圖》的真正極限!
「不對,還是不對!」
「不該是這樣,可那又該怎樣?」
「不着急,秦葉你不能急,機會只有這麼一次,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越急越難以寸進,欲速則不達,冷靜冷靜……」
悄然間,盤坐在地上的秦葉已經汗如雨下,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致的緊張緊繃狀態。
他不停地調整着自己,可不論怎麼調整,始終覺得眼前的以前,壓根就是不該存在的一般。
既然不存在,那就更不可能參悟,根本就是無物可悟!
轟隆!
厚重的雲層終於落下,在剎那間,環繞四周的四獸,同時奔赴向雲層中,與風雨共同轟然落下。
無聲無息。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也沒有毀天滅地的氣浪衝擊。
一切,就仿佛抬手,落下,按死了七隻螞蟻那般。
當雲層、風雨、四獸消失的時候,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七團血霧,且血霧也在化作一滴滴晶瑩的血珠,四處飄散,於金光中,宛若梅花綻放。
而姚廣孝此刻,也已經被火焰燃燒的只剩下了頭部。
但他卻詭異的並未立刻消散,而是還保持着理智意識!
火焰繚繞中。
姚廣孝緩緩轉頭,笑容慈祥的看着焦躁緊繃的秦葉。
「知見障嗎?」
輕聲呢喃,如春風化雨:「秦葉,這人世間,萬事萬物皆有道,一切歸統於道,卻又不儘是道,所謂大道統管一切,所謂小道便是你我的認知,做人做事遵從大道,不拘小道。」
「拘泥小道者,以認知看世界,當觸碰到自覺不可能的事情,便戛然止步,終其一生拘泥此道之中,但若是能夠跳脫小道,不將認知當築牆,將一切看做理所應當之事,那後邊就是大道!」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卻帶着一股奇特的力量,灌輸進秦葉的腦海中,縈繞不絕。
秦葉微微抽搐的身軀猛地一頓,緊張的神色也漸漸緩和下來,眼睛深邃得宛若兩個黑洞。
躁動的情緒,這一刻也漸漸平復。
「老夫再贈你一次,希望你能悟得一二,希望老夫能鞠躬盡瘁,為爾等燃起這星星之火,未來踏天路都靠你們了!」
姚廣孝的笑容漸漸地被火焰侵蝕,面龐也被火焰籠罩其中:「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炎黃二帝何曾不想帶領我們人族擺脫這層桎梏?歷史長河,一次次踏天路,一次次失敗,人族從未放棄,我們始終能跨過歷史長河,找到與先輩的共同目標,如今也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希望你們能夠成功,去那天上……」
話到最後,越發虛弱。
當最後一縷火苗躥上姚廣孝頭頂後。
一簇金光卻是驟然自火光中大亮。
一滴滴晶瑩的血珠,在一個個卍字金光佛印的承載下,飛出了火焰,一串串相繼沒入了秦葉的眉心與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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