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斯特閣下會贏嗎?」
夏爾時不時就會用手帕擦汗,不光是額頭,他現在渾身都是汗,仿佛在和狼人打鬥的不是穆蘭而是他一樣,畢竟如果穆蘭失敗,他肯定萬劫不復。
法羅林奇本來就陰沉的臉也是愈發難看。
「我們最好祈禱瓊斯特閣下能贏,否則我們根本無法從下面的那個怪物手中逃脫。」
其實在法羅林奇心中,下面不是一個怪物,而是兩個怪物,穆蘭·瓊斯特這個外表十分紳士的傢伙,妥妥也是個怪物。
穆蘭一直保持着高速的移動和極限的力量,這種狀態對現在的他而言消耗極大,雖然表面上沒有顯露出來,其實身體一直在承受極大的負荷,渾身肌肉內積攢了大量的乳酸。
『果然被沃爾頓說中了!不過它的狀態絕對也不可能持久!』
穆蘭思考的一瞬間,狼人的軀體已經在眼前急速放大,他猛然向一側翻滾,同時揮劍橫斬,但一劍揮過卻落到了空處。
『糟糕!』
穆蘭心中狂跳,剛剛砍中的居然是殘像,視線的餘光瞥向一側,一張張開的狼嘴已經噬咬而來。
此刻的穆蘭剛剛翻滾起身,處於維持平衡的狀態,加上疲勞帶來的肉體和精神的影響,以及揮劍落空的身體失衡,種種因素相加,讓穆蘭來不及完全躲避,僅僅身體扭向一側,避開頭部和頸部。
「吼」
銀鬃狼人狠狠咬在了穆蘭的左肩上,雙爪還狠狠朝着穆蘭躲開的頭部抓來。
「噹噹」
穆蘭一手劍,一手槍,將雙爪格住,但左肩上強大的咬合力正在不斷壓迫着他的身體,肌肉和骨骼發出一陣陣輕微的「咯吱」聲。
「呃嗚嗚」
銀鬃發出野獸嘶鳴,死死咬着穆蘭的肩膀,和穆蘭處於僵持狀態,涎水順着狼吻流淌到了穆蘭的衣服上,和流淌出的血水混合在一起,連同之前的汗水,將穆蘭的上衣都打濕一大片。
危險,非常危險,但穆蘭也真正確認了,銀鬃的體力同樣沒有看起來那麼好了,甚至比他想像的更糟,剛剛那一瞬間爆發,應該是銀鬃使用特殊能力後的極限了,否則如果真的是三階頂點的銀鬃瘋狂撕咬者,現在穆蘭的肩膀早就被撕裂了。
「你的狀態,似乎並不是很好!」
穆蘭和銀鬃角力者,也略微顫抖的嗓音開口,這麼近的距離,他已經能看清銀鬃胸口的大傷口有多恐怖,血液和組織液依然在不斷溢出,腐蝕嚴重並且散發難聞臭味,中心位置甚至能看到一些內臟的蠕動,並且臟器上顏色詭異,顯然是染毒了。
對於穆蘭的話,銀鬃的回應是更強大的撕咬,他猛然甩頭,將穆蘭直接甩得離地而起。
就在這種時刻,山上火光一閃,槍響了。
「砰」
這下輪到銀鬃狼人反應不及了,他已經咬住了眼前的對手,心態上正是稍稍放鬆的時候,並且死斗到了這種時刻,幾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穆蘭身上。
而且見到山上火光的時候,雖然危機感起來了,但如果要躲避,就得放棄穆蘭,而且銀鬃此刻也處於身體動作之中,加上穆蘭身上也有強大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在將他甩回來擋子彈,也沒那個速度。
捨不得松嘴,身體狀態也下降嚴重,反應不及,在這種矛盾心態的猶豫瞬間,子彈直接擊中了銀鬃的左肩,這一瞬間就讓穆蘭握着輪光的右手在力量上壓過銀鬃。
即便中槍,銀鬃卻依然不鬆口,但幾乎同時,身體倒立着懸在空中的穆蘭已經做出動作,右手向下送出輪光,抵住狼人的臉頰,然後扣動扳機。
「砰、砰、砰」
血光炸裂,銀鬃在這種生死關頭,最終還是鬆開了嘴,三槍有兩槍打中了他,一槍在它後躲的時候打穿了狼嘴,一槍擊碎了它的左耳,最後一槍因為對方松嘴,穆蘭身體失衡沒能打中。
穆蘭和狼人在這一刻各自向着兩邊推開,一個在空中,一個踉蹌往後。
「嗬、嗬、嗬」
山頂上,亨德爾劇烈喘息着額頭汗珠細密,手指上全是手汗,剛剛那一槍極為關鍵,對他帶來的壓力異常誇張,仿佛這一槍就消耗了他大半體力,但實際上是這麼久以來一直精神高度集中瞄準着下面,這才能在這種時刻及時開槍。
「幹得好亨德爾先生!」
「太關鍵了!」
夏爾和法羅林奇忍不住歡呼出聲,剛剛穆蘭被咬住的時候,兩人感覺自己都快窒息了。
此刻下方的山林中,穆蘭的身體被甩飛,在空轉轉動一圈穩住身形,向後斜着滑落,雙腿蹬在一棵略微傾斜的大樹上,然後輕輕一躍落到地面,他下意識伸手按住肩膀,視線卻一刻不離銀鬃狼人。
銀鬃狼人是踉蹌着後退的,它的視線則在看着山頂,而在穆蘭落地的時候又立刻看向穆蘭,狼人的軀體上除了胸口那個恐怖的傷口,肩膀上又多了一個口子,同樣處於腐蝕和撕裂狀態,而且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皮,充滿了穆蘭留下的劍傷和槍傷。
穆蘭的狀態雖然不算好,但狼人絕對更為悽慘。
此刻天上的烏雲漸漸遮蔽了月亮,林地的陰影中,穆蘭的嘴角露出一個略顯誇張的幅度,身上的另一種力量在覺醒。
「銀鬃·多不里奇·瘋狂撕咬者,你應該明白,夏爾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享受這最後一場戰鬥吧,作為一名戰士,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
明明雙方都到了極限,明明清楚對面的人類傷勢嚴重,明明對方絕對也感染了狼毒,但此刻的那個人類強者,竟然給銀鬃帶來了更加誇張的威脅感。
下一刻,樹下的地面泥土炸開,穆蘭身體微微模糊了一下,已經在一瞬間急速接近銀鬃狼人。
左肩受損也影響了穆蘭的右臂,但獠牙刺出的速度卻比之前更迅猛,銀鬃穩住身形,同樣朝前衝去,就如同對手說的,享受這一次戰鬥。
「轟」
塵土和落葉被沖開,狼人一爪拍中長劍,但充斥着流光的長劍上卻有一片陰影急速延伸,居然如同一條陰影黑蛇,纏繞住銀鬃的右臂,然後狠狠一口咬在它的手臂上。
「滋啦」
仿佛只是眼前一花,銀鬃狼人發現手臂上已經被割了一刀,剛剛的毒蛇就好似是自己的錯覺。
但下一刻,穆蘭已經轉換位置,身形一閃到了側面,長劍上撩在狼人背側留下一道口子,同時輪光也在此刻開槍。
「砰」
一槍過後,擊中狼人背部,同時穆蘭也接着後坐力位移,躲開了銀鬃兩人揮來的爪子。
山頂上,亨德爾等人愣愣看着下方,穆蘭受傷之後動作似乎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反觀狼人,在穆蘭猛烈的攻勢下,已經明顯有些步履踉蹌。
恍惚間,亨德爾仿佛再次看到了當初在火車上的一幕,教授隻身殺入狼人身邊,帶來優雅的死亡。
此刻的穆蘭給夏爾等人的感覺就是如此,他不斷變換位置,光輝騎士的光芒讓他如同一道不斷轉動的流光,賞心悅目的同時也充滿壓迫感。
穆蘭的劍對於銀鬃來說越來越難以承受,那種好似幻覺般的撕咬,每一次都會帶走它一些本就不多的體力。
很多時候,銀鬃往往是眼睛看到了穆蘭的變化,身體卻已經來不及作出反應,僅僅能儘量避開傷害最大的地方,然後拼着受傷想要和穆蘭換傷,但極少建功。
「嗬吼」
狼人的吼聲十分嘶啞,喘息也越來越劇烈,距離戰鬥開始,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它已經快撐不住了,而逃跑顯然早已經不太現實。
狼人的身體劇烈喘息着,抬頭看向天空,烏雲遮蔽了月亮。
「嗷嗚」
狼嚎聲對着月亮的方向再一次響起,而此刻的穆蘭已經到了狼人的身側,獠牙的銀光在其手中一閃而逝,下一個瞬間已經從銀鬃狼人的左耳進入右耳穿出。
狼嚎聲戛然而止,獠牙已經震碎了它的大腦,也吞噬了它最後的生命力。
臭名昭著的銀鬃·多不里奇·瘋狂撕咬者,被誅殺。
「嗬」
穆蘭長長呼出一口濁氣,身體半跪下來。
「呼」
山上,隱約看到這一幕的三人全都長長舒出一口氣,今晚上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