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之下 二百八十七、父子演戲

    肖文山閉着眼睛,任由面前長老責問自己,至始至終都保持着石頭一樣的沉默。

    錢家長老見狀倒也沒什麼辦法撬開肖文山嘴巴,最後只能讓人將肖文山帶回去。

    就這樣,肖文山的事情又耽誤了許多天,最後依舊是沒有一個結果。

    而肖琛節見耗費的時間已經足夠,便直接向刑罰堂要人,要求釋放肖文山。畢竟這麼多天,也沒有確認肖文山指示了百里廓,也只能說明肖文山沒有指示百里廓。

    錢開順很識趣,直接釋放了肖文山。

    與之一同釋放的,還有肖文山那才「冷靜」下來的父親肖琛時。

    肖文山與肖琛時一前一後的走着,從寬闊的廊道踏出,來到更為廣闊的刑罰堂外。然而面前廣闊的天地,在肖文山眼裏,卻顯得格外逼仄。

    肖琛時來到肖文山的面前,落魄的皮相中流露出貪婪的掙扎,肖琛時深刻而清晰的說道「想了這麼多天,我終於想明白了!我明白為什麼了,為什麼母親會不徵詢太上長老的意見,為什麼大哥要陷害你我!他們是想趁這一次清理肖家,他們要打壓太上長老們!母親這是在削弱肖家的力量啊。母親這是再讓肖家陷入紛亂的可能中啊!母親怎麼能這麼做?」

    肖文山恍然大悟,點點頭「一切都說的通了。一切,都說的通了!」

    肖琛時拉上肖文山便向前走「快!我們快去見太上長老!只有見到了太上長老,把這些事情告訴他們,我們才不會失去希望。只要太上長老們不倒台,我們就有靠山…」

    肖琛時拉了一把肖文山,肖文山卻是分毫未動。

    肖文山冷酷而冰冷的反問道「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天,父親你覺得我們,為什麼會被放出來?或者說,大伯會想不到父親你能通告太上長老們?」

    肖琛時頓時身形僵住,整個人有些崩潰。

    肖文山卻異常輕鬆的說道「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靠山了——我們現在能做的,是自保。」

    「憑藉老祖的能力,加上大伯的權勢,想要打壓太上長老們,還是很容易的。」肖文山斷言道「這場風暴像是天山頂的暴雨,肖家底層是看不清的。父親現在和我,說不定就被某些人盯着呢。——不要去感受!」

    肖琛時畏懼的問道「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肖琛時看向肖文山,此時,陽光落在肖文山的臉上、肩膀上、手上、腿上,到處都在反光,唯獨那一雙眼睛,沒有任何光澤。那偶然的一轉眸,甚至會讓人以為,是玻璃球在木製的眼眶裏滑動。

    曾經的肖文山如果還是一個世家子弟的話,那麼現在的他,已經變成了冷血的人。

    不,走過苦膽到眼睛的道路後,肖文山,已經徹底質變了。

    肖文山將肖琛時拉住自己的手拂下,肖琛時只覺得被一塊兒冰抽打一般。

    肖文山淡淡回答道「自保,我們要自保。老祖不可能打壓全部的太上長老。所以,我們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利用那些沒有被打壓的太上長老。當然,這個過程,極其的漫長。可能要幾十年,也可能幾百年。無論怎麼說,我們都要等。」

    「而在等的過程中,我們必須把自己曾經

    的姿態拋棄,我們要像羔羊一樣跪下,卻不是懷着感恩的心跪乳,我們要時刻懷着仇恨。我們要順從肖家以後的改變,在暗中不斷積攢屬於我們的力量,直到有一天,勝利再次眷顧我們。」肖文山看向肖琛時「走吧,我們去見肖琛節,然後告訴他,我們徹底的服從,我們徹底的崩潰了。」

    肖琛時不知所措的跟上肖文山。

    當肖文山與肖琛時離開了刑罰堂,一個身影緩緩從陰影中出現。那消瘦的人影,正是王之韋。

    王之韋無奈的看着腰間鳳皇劍,向肖琛節發送信息道「屬下已經觀察了肖琛時父子從刑罰堂中出來的樣子,看上去,好像很是失落。」

    「哦?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嗎?」肖琛節回問道。

    王之韋答道「屬下修為低,不敢靠的太近…」

    肖琛節直接「關懷」道「沒事。等回來,我教你。讓你的隱匿之法更加嫻熟。這樣下次你就能靠近了。」

    王之韋看着肖琛節的信息直覺得噁心。

    王之韋只是想證明,無論哪一種方法,都值得成功。王之韋只是想證明他自己,想要讓大家不要因為自己的刺殺之道而瞧不起自己。

    可是王之韋失敗了,敗給了鐵黎山。

    王之韋還以為自己徹底沒了機會,沒想到肖琛節卻找來了自己,甚至讓王之韋拜肖琛節身邊的侍衛為師,王之韋以為自己終於得到了認可。

    可王之韋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肖琛節,根本不是認可自己。

    肖琛節每次指點自己,都會流露出一種侵犯性的氣息,整個人的舉動滿是剝削的感覺。

    起初王之韋還以為自己有感覺錯了。可現在王之韋卻開始聽到一種傳言。

    那就是,肖琛節,他是一個龍陽之好!

    王之韋再看自己腰間的鳳皇劍,只覺得無奈。


    王之韋,想逃…然而王之韋卻找不到方向逃跑,只能受困在肖家。

    王之韋麻木跟上肖文山父子,離得距離足夠,再加上肖琛節賜予的法寶,王之韋還是能模糊的隱藏自己的。

    至少,王之韋是真的覺得的。

    肖文山父子很快便來到了肖琛節的修煉處。

    肖琛時提醒道「大哥,可能不在。」

    肖文山沒有任何反應,直接跪了下去,向着肖琛時傳音道「跪着就是了。肖琛節不可能不知道我們行蹤。」

    肖琛時懵懂聽從了肖文山的話,一起跪了下去。

    過了許久仍不見任何人影,肖琛時有些不耐煩,肖文山立刻傳音制止道「保持住!一直保持住!我們,不能有絲毫的差錯!」

    肖琛時明明是肖文山的父親,然而卻在肖文山那冰冷命令下選擇了聽從。

    又過了許久,天色漸漸變得昏頹,黑暗再次暈開,鋪滿整個天空。

    肖文山與肖琛時跪在黑暗之中,冰冷的寒氣不斷向上泛起,肖琛時直接用靈力驅散了那些侵蝕自己的寒氣,然而明明悟道境的肖文山卻選擇生生承受着這一切。

    肖文山的膝蓋逐漸失去知覺,刺骨的疼痛也逐漸磨平意識終於一道氣息闖了進來。

    肖琛節看着跪着的肖文山,肖文山的身影已經滿是疲倦。

    隱藏在暗處的肖琛節能看出肖文山現在的樣子是做給自己看的,然而明知如此的肖文山依舊感覺得到了莫大的滿足。

    曾經受肖琛時父子二人的輕視,在這一刻得到了慰籍與償還。

    肖琛節看着同樣跪着的肖琛時,整張臉沒有絲毫悲傷,平靜之中反倒有着淡淡的喜悅。

    肖琛節平淡的命令道「進來坐吧。」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進修煉室內。

    肖琛時連忙站了起來,而肖文山想要將自己的腿拔起來,卻直接摔倒在地上,整個人撲倒在塵埃之中。

    肖琛時連忙心痛的攙扶起肖文山來。肖文山倒在肖琛時的懷裏,小聲而堅定的囑託道「道歉!向他道歉!向他表示順服!」

    肖琛時一時愣住,肖文山便自己掙扎着爬起,靈力運行,終於爬了起來。

    肖琛時與狼狽爬起的肖文山對視,點了點頭。

    二人一進入室內,整個室內都點上了燈,感覺很是祥和。

    肖文山不發一言,還未等肖琛節假惺惺的客套幾句便直接跪倒。

    肖琛時見狀連忙上前,撲倒在肖琛節的身下,大哭起來「大哥!啊…大哥!是我害了文山啊!是我害了他!你看而今的他,那還如曾經那般朝氣蓬勃?」

    這副做派,五分真來五分假,換來十分荒唐淚!

    肖琛時在道歉,也在哭訴肖文山的經歷。真假相參之下,竟也不知真假了。

    肖文山一句話不說一個眼神不給,只是莫名的抖了起來。

    肖文山知道自己在裝作畏懼的樣子,害怕的樣子,只是肖文山自己也不清楚自己這抖,有幾分是因為感慨與自己父親言語的抖呢?

    肖琛節一眼籠住父子二人全部表現,很是滿意的作出嘆息模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這次事情很嚴重,甚至驚動了母親——連太上長老,都要嚴查呢!二弟,你怕是不知道,已經有好幾位太上長老被抓了吧!」

    肖琛節睨着眼睛,似螳螂一般似盯着肖琛時的一舉一動,就是為了看看肖琛時,還有沒有反抗的心。

    肖琛時不管不顧,只顧着哭。哭了半天,轉為嚎,嚎了十幾聲,又改成了叫,最後這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這,這都是母親做主!母親做主!我,我啊,我什麼也不管。我也不應該管嘛。——你說,是不是?是不是大哥?」

    肖琛時知道自己的兒子所言不虛,太上長老不能指望,現在只能靠演來為自己謀一條生路了。

    肖琛時帶着祈求、哀怨且畏懼的模樣仰望着自己的大哥。

    肖琛節看着肖琛時的表現,很是暢快,得意的感慨道「哎呀,你們這還算聰明吶,知道來找我。你們要是去找了那些太上長老,事情可就麻煩了!」

    肖琛時連忙點頭「是!是!是!大哥您說的是!」

    肖琛節像一個戰勝者一樣享受一切虛榮後,擺了擺手說道「別都這樣了。快起來吧!文山,你也別跪着了。快快起來,這些日子也算受苦了吧。來,坐起來暖和暖和。」

    肖琛時千恩萬謝着坐了下去。

    而肖文山則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縮手縮腳的挪到座位上坐了下來。

    引得肖琛節大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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