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包間的門被重重的甩上,陳楠木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異樣,很快包間的門再次被推開,來人一路過來,將周衍卿之前掃在地上的茶杯逐一撿了起來。.com
並排着放在了桌子上。笑說:「反應那麼大。」
陳楠木抬眸看了來人一眼,淺淺一笑。說:「我倒是覺得這反應還算小的,他是個明白人,就是略重感情了一些,可惜……」
「可惜什麼?」
陳楠木勾了一下唇,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唐家那邊怎麼樣?」
對方挑眉,並不多說什麼,只比了個ok的手勢。
……
周衍卿坐在車內,臉色有些許的難看。
快要到醫院的時候,程旬旬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周衍卿看着手機屏幕。並沒有迅速的接起電話,眉心緊蹙,手指輕輕的動了動,正欲將電話接起來的時候,對方卻掛斷了。
只片刻的功夫,手機再次響起,周衍卿暗暗吸了口氣,才接了起來,將手機放到了耳邊,「餵。」
「周衍卿,你現在在醫院嗎?」程旬旬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
「怎麼了?」他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你見到黎美了嗎?」
「沒有。」
程旬旬默了數秒,「你是不是還沒到醫院?」
周衍卿的語氣平穩。波瀾不驚的問:「發生什麼了嗎?」
程旬旬這個時候沒那麼多心思去過多的追究他的去向,她簡單的敘述了一下她在警局的情況,說:「唐未晞一口咬定這一切都是小叔指使安排的,外公會變成現在這樣也是聯合了黎美。警方聽了她的供詞,就去了醫院打算把黎美帶回來協助調查。但是,她不在醫院,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現在警方留了兩個警察在醫院等着,又派人出去找了。黎美的忽然失蹤,跟你有關係嗎?」
周衍卿說:「不是,我沒見到黎美。」
程旬旬默了一會。語氣聽起來明顯是有些低落,說:「好,我知道了。警局這邊的情況也就這樣了,我現在過去醫院找你。」
「嗯,既然已經鬧到警局了,你就不要太擔心了。」
「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即便是鬧到警局了又能怎麼樣?事實真相是什麼,你我都清楚,可現在被拘留的人不是唐義森,而是小叔。所以,有用嗎?」程旬旬回身,便看到唐義森從裏面出來,低聲說了一句,就把電話給掛了。
唐義森走到程旬旬的跟前便停住了腳步。說:「怎麼了?臉色看起來怎麼還是那麼難看?這件事已經交給警方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程旬旬抿了抿唇,並未說話。
「你是不是該謝謝我,幫你澄清了一切,讓你坐實了唐家千金的位置。我想了想,也許我們可以成為合作夥伴。」
程旬旬嗤笑了一聲,「笑話。」
唐義森倒是不惱,笑呵呵的往前走了一步,說:「你就那麼相信周衍卿?我告訴你,他都自身難保了,你以為他真靠得住?」
程旬旬面色一冷,睨了他一眼。
他忽的湊了過來,低頭靠近了她的耳側,程旬旬本能的往後躲,唐義森迅速的摁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側輕聲道:「你知道上次在b市,周衍卿被綁架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嗎?」
程旬旬微微一頓,眯起了眼睛,調笑着說:「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這個幕後黑手是周衍卿。」
「那倒不是,但跟姓周的脫不了干係……」
唐義森的話還未說完,程旬旬便抬手將他從身前推開,哼了一聲,說:「你真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嗎!」
「你以為你自己真的能隻手遮天了?你還敢跟我說b市的事情,我沒死你應該感到很意外吧?」
唐義森並不理會她的話,只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笑說:「是周景仰。」
程旬旬怔了怔,正欲反抗的時候,唐義森卻鬆開了手,她沒個防備,踉蹌着往後退了兩步。唐義森輕笑了一聲,說:「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到時候被人買了,你還高高興興的幫人家數錢。」
程旬旬站穩了腳跟,揉了揉手腕,微微揚了一下唇角,「那真是謝謝你的好心了。」
唐義森沒再多說什麼,車子過來,他就直接上車離開了。
這個答案對程旬旬來說,算是出人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她之前一直無法確定周景仰對周衍卿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唐義森這麼一說,倒也清楚了。
周景仰口口聲聲說唐仕進是他的摯友,現在看來也只是利益關係上的朋友罷了,如果唐義森說的是真的,那麼周景仰那時候就已經知道她是真千金,在知情的情況下,還要置她於死地,就真的沒有什麼情分可言了。
當然,唐義森如果是想用這個來挑撥她跟周衍卿之間的關係,怕是達不成目的。
程旬旬現在最信任的兩個人,一個是唐仕進,另一個則是周衍卿了。基本不會被動搖。
隨後,唐雅瓊跟唐崍姐弟從裏頭出來,聽他們之間的對話似乎有些爭執,程旬旬聞聲立刻往邊上躲了躲。
唐崍說:「你真不打算救爸爸了?」
唐雅瓊停住了腳步,說:「現在那個女人一口咬定跟老爸有關係,稍後再拿點證據出來,人證物證俱在,這是我相救就能救的嗎?」
她哼笑了一聲,轉身看向了他,「從你出生開始,老爸在你身上花了多少精力,用了多少心思在培養你,現在他出事了,你是不是也該做點什麼了?」唐雅瓊的語氣里明顯帶了一絲嘲諷。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聽不出來嗎?你是他最疼愛最看重的兒子,現在爸爸出了事情,你也該出來頂這片天了吧?嗬,我只是個女人,我能有什麼用處,還不都得靠你這個兒子,那就靠你咯。」唐雅瓊勾了一下唇,上下掃了他一眼,說:「難不成,你現在還指望我?」
唐崍抿了抿唇,微微揚起了下巴,指着警局大門,說:「他也是你爸!」
「對,他是我爸。但他做這樣的事情,現在證據確鑿了,我一個女人真沒這個本事把他救出來。唐崍,你是男人,爸爸帶你做了那麼多年的生意,認識了那麼多人,你就一點辦法沒有?」她哼笑了一聲,「那爸爸可真是要氣死了,他現在待在裏面可還指着你這個兒子把他救出去呢。」
「唐雅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唐義森的關係嗎?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這件事明顯就是他故意禍害的老爸,你難道要站在他那邊?」
唐雅瓊臉色一變,猛地推了他一下,說:「你他媽給我閉嘴!別自己沒本事就誣賴我!你要是個男人,就自己想辦法把老頭救出來!要不然……」
唐崍沒說話,只等着她開口。
唐雅瓊雙手抱臂,笑道:「想讓我幫忙也行,你去告訴老爸,改改他的遺囑把你的名字改成我的,還有你手上唐氏的股份統統都給我,反正你一直就不是做生意的料,那股份給你是浪費,給我倒是可以一搏。」
「我會讓老頭知道他對你的『投資』是一種錯誤!」
唐崍怒極反笑,說:「你滾吧!」
「你自己考慮,想好了給我電話。」說完,她就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唐雅瓊開着車子離開,程旬旬才現身。
唐崍見着她的時候,驚了一下,皺了皺眉,問:「你都聽見了?」
程旬旬點了點頭,說:「你說唐雅瓊跟唐義森有關係?」
唐崍只冷笑,說:「你不是都聽到了嗎?還問什麼問,你們父女兩可真是演的一手好戲。合起伙來坑我爸,還說什麼一家人,可笑。」
「我並不知道,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夠了,我不想聽你說任何話,你也給我滾!」
「我可以想辦法救你爸爸。」
唐崍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只冷冷一笑,就轉身走開了。
程旬旬原本想追上去說點什麼,但想了想還是止住了腳步,回頭警局內看了一眼。
這時,孟毅從酒店趕過來,匆匆下了車,說:「情況怎麼樣?」
「就這樣吧,現在去醫院,美姨不見了。我得去醫院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黎美不見了?」
程旬旬點了點頭,說:「是啊,她是重要證人,警察第一時間就去找她了,但沒找到人,問過醫院裏的人,她傍晚的時候離開之後就一直沒有出現過,家裏也去找了,但是沒人。」
「嗬,這怎麼看都覺得像是畏罪潛逃。」程旬旬皺了眉頭,腦子有些亂,擺了擺手,說:「先去醫院看看。」
隨後,兩人便上了車。
周衍卿先一步到醫院,唐仕進的病房門前徘徊着兩個警察,另外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保鏢,一動不動的杵在那裏,絲毫沒有受到警察的影響,安守本分。
周衍卿過去,同那兩個警察簡單的交流了幾句之後,又同那兩個保鏢說了兩句,就進了病房。
他搬了椅子坐在病床邊上,這還是他回來之後,第一次來看唐仕進。
他靜坐了一分鐘,開口道:「外公,我是周衍卿。」
唐仕進像是真的處於昏迷狀態,沒有絲毫反應。
周衍卿盯着他清白的臉,閉上了嘴巴,病房內又陷入了一片靜寂。唐仕進的眼皮微不可察的動了動,警惕的沒有睜開眼睛。
周衍卿自然是看到了他這細微的變化,他說:「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情,唐仕宗進了警局。」
他簡單的將晚上在酒店裏發生的事情講了一下,「黎美不見了。」
唐仕進垂在一側的手,微微的動了動,明顯是有些無法冷靜。
程旬旬來的時候,周衍卿正好抽完煙從衛生間裏出來,兩個人在病房門口遇上。
病房內,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守在唐仕進的身邊,孟毅畢恭畢敬的站在床尾,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房間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程旬旬抬手看了一眼腕錶,轉頭看了孟毅一眼,說:「孟叔,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這邊有周衍卿在,你不用擔心我。」
孟毅也看的出來,有他在,他們不方便說話,最後看了唐仕進一眼,點了點頭,說:「好,那我先回去了。」
片刻,病房內除了唐仕進之外,就只剩下了程旬旬和周衍卿兩個。
程旬旬往病房門口看了一眼,旋即湊到了唐仕進的身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小聲的說:「外公,美姨到底是怎麼回事?」
「給我紙幣。」程旬旬立刻找了紙和筆,放在了唐仕進的手上,他一筆一划的寫完,說:「你打這個電話,報上我的名字,他會帶你去一個地方。」
唐仕進並沒有睜開眼睛,只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關於仕宗的事情,你盡力而為,這件事可能比你想像的要複雜一些。」
程旬旬還想問些什麼,唐仕進卻像是疲憊不堪,擺擺手,說:「你們回去吧。」
程旬旬張了張嘴,終了沒再說什麼,點了點頭,說:「好,那我就回去了,我會再安排人過來照顧你。」
唐仕進輕輕的點了點頭。
程旬旬又坐了一會,兩人就一塊離開了醫院。
路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各自想着心事。半晌,程旬旬轉頭伸手捂住了周衍卿的手,「周衍卿,你能不能想辦法讓我單獨見一次唐未晞?」
周衍卿愣了數秒才回過神來,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側頭對上了她的目光,淺淺一笑,說:「我想辦法。」
「還有黎美……」
程旬旬還沒說完,周衍卿便打斷了她,說:「好,我會讓人私底下去找,儘量比警方更早的找到黎美。」
程旬旬頓了一下,旋即揚唇一樣,長長的吐了口氣,整個人斜了過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說:「幸好我身邊還有一個你。」
「嗯。」周衍卿只勾了一下唇,笑容沒有達到眼底,神色恍然。
程旬旬這個時候已經有些身心俱疲了,自然沒有察覺到周衍卿的異樣,只閉上了眼睛。
……
隔天,報紙的風向就全變了,程旬旬幾乎不用看也知道寫的是什麼。
下午,醫院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門口的保鏢並沒有過於的為難他,她手裏拿着水果籃,進去之後,就將水果籃放在了窗台上,又換掉了床頭柜上的鮮花,等做完一切,他才坐在了椅子上。
「想不到我才離開了一陣,您就變成這樣了,唐家的事情我都看過報紙了……」
他的話音未落,唐仕進就睜開了眼睛。
他的話一下停住,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旋即露出了一絲喜色,猛地站了起來,正欲說什麼的時候,唐仕進迅速的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搖了搖頭,低聲說:「不能。」
「唐老先生,你……」
「對,我是裝的。」
「唐老先生……」
唐仕進稍稍用力拉了他一下,讓他坐了下來,說:「學鈞,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說清楚。」
俞學鈞微微皺了皺眉,抿着唇不再開口說話。
晚上,經過周衍卿的安排,程旬旬終於得以見到唐未晞。
兩人坐在審訊室內,面面相覷。
半晌,唐未晞便轉開了視線,說:「你什麼都不用跟我說,我不會改變我的口供。」役節土號。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程旬旬目不轉睛的看着她,說:「你為什麼不能說實話?」
唐未晞沒有說話。
「如果是為了唐敘,我覺得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你知不知道唐敘他根本就不喜歡女人!」
唐未晞咬了咬牙,說:「我說的就是實話!」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好,你說的是實話!五年,你佔用了我的身份整整五年,你佔有了外公的疼愛五年。在這之前我們都是孤兒,我們都缺少父母的疼愛,我相信在你我的眼裏那種疼愛是多麼的珍貴。」
「難道這五年都不足以讓你說實話嗎?外公現在還躺在醫院裏,他為什麼會這樣你心裏很清楚。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要幫着唐義森嗎?」
唐未晞的眼眸微微動了動,掙扎之色稍縱即逝,很快就冷着一張臉,緩緩的轉頭看向了程旬旬,眼裏沒有絲毫溫度,冷冷一笑,說:「程旬旬,別把你自己的一套用在我的身上,我們不一樣。」
「從始至終你是寶,我是草。外公所有的疼愛都是屬於你的,不是我的,我心裏很清楚。你最好現在就走,不然我就告訴警察你想讓我作偽證,妨礙司法公正。」她一字一句的說。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默了片刻,便哼笑了一聲,點了點頭,說:「好。我就不該指望你還有一絲良知。」
她站了起來,默然的看了唐未晞一眼,說:「你可能還沒有一個像樣的名字吧?」
唐未晞聞聲抬眸看向了程旬旬。
她說:「唐未晞這個名字就送給你吧,包括這個名字帶給你的那五年,就當是我送給你的一場夢。」
她微微的揚了一下唇角。
轉身的瞬間,唐未晞開口,「程旬旬。」
程旬旬停了步子,並沒有回頭,也沒有開口說話。
「你小心身邊人。」
程旬旬皺了一下眉頭,轉頭看了她一眼。唐未晞卻底下了頭,程旬旬又走回了位置前,「你什麼意思?」
無論程旬旬怎麼問,唐未晞卻不再說話。
程旬旬出去的時候,周衍卿正好接到了周嬋的電話。程旬旬打算去醫院,周衍卿將她送去了醫院之後,就去找了周嬋。
周嬋已經回來三天了,穆森找了兩個助理跟她一起回來,三天時間助理幫她安排好了住處和車子之後,周嬋就給周衍卿打了電話。
這兩天,周衍卿的狀態並不是太好,程旬旬離開之後,他就掏出了口袋裏的煙盒,降下車窗開始抽煙。
短短二十分鐘的路程,周衍卿連着抽了四五根煙,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不等司機說話,周衍卿便開門下了車,靠在車身上。將煙頭塞進嘴裏,然後伸手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周嬋的號碼,放在了耳側,將煙夾在了指間。
片刻電話接通,「我到了,你出來。」
「我給物業打電話,放你們進來。」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周衍卿吸了一口煙,將煙頭彈在了地上,碾了一下。走到駕駛室邊上,司機迅速的下車。
「你就在這裏等着吧。」
「是。」
周衍卿深吸了一口氣,旋即便徑直的走向了小區大門,按照周嬋說的地址,敲開了門。
周嬋親自過來給他開的門,周衍卿往裏看了看,笑說:「看樣子,這一次你打算在這裏住一段日子。怎麼?專門留下來,是想對付誰啊?」
周衍卿一邊說一邊往裏走,彎身坐在了沙發上。
周嬋愣了愣,半晌沒有應聲,周衍卿便笑了笑,轉開了話題,說:「這精品房環境還不錯。」
「噢,是嗎?我也覺得不錯。」周嬋在客廳站了一會,這才想起來還沒給他倒水,迅速進了廚房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他的面前,旋即坐在了單人沙發上,說:「喝水吧,這個時間叫你過來,沒有打擾你吧?」
周衍卿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說:「沒有,旬旬在醫院陪外公,等會過去接她。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什麼時候回來的?看樣子回來有幾天了吧?」
周嬋點點頭,說:「有三天了吧。」她想了想,抬手弄了一下頭髮,說:「亞男的事情解決了嗎?」
周衍卿搖搖頭,身子往後一靠,靠在了沙發背上,翹起了二郎腿,單手握着杯子,說:「解決不了,既然你回來了,這件事就由你解決吧,我不管了。反正你這次回來,大概也是為了這件事吧?」
「也許還想阻止陳楠木報復周家,是嗎?」周衍卿說着,側頭看向了她,眼眸深邃沉穩。
周嬋挺直了背脊,同他對視了一眼,便轉開了視線,笑說:「我不希望因為我而傷害了無辜,亞男是無辜的。」
「你呢?你不是無辜的嗎?」
周嬋心下一沉,乾笑了一聲,「啊?你說什麼?」
周衍卿深深看了她一眼,同樣轉開了視線,抬手喝了一口水,說:「沒什麼。」
話音落下,屋內便陷入了沉寂,過了好一會,周嬋才開口,說:「你能幫我聯絡陳楠木嗎?」
「可以。」周衍卿抿了一下唇,說道:「但我覺得你不如直接找周亞男。」
「我有我的想法,你只要告訴我怎麼樣能找到他就可以了。」
周衍卿點了點頭,應了一聲,過了一會,他再度開口,說:「姐。」
「嗯?」成年懂事之後,周衍卿便很少管她叫姐了,她揚了揚唇,笑說:「怎麼了?忽然就叫我姐了,竟然有點不太習慣了。」
「你信我吧?」周衍卿臉上沒有半點笑意,語氣十分認真嚴肅。
周嬋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笑道:「怎麼了?」
「如果你信我,你跟我說實話,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一字不落。」
周嬋臉上的笑容落了下去,同他對視了數秒之後,便低了頭,抿唇一笑,直到周衍卿離開,她終究沒有說一句話。
醫院裏,程旬旬給唐仕進簡單的說了一下黎美的事情,傍晚的時候,他們打了個電話,按照那人說的地點開車去看了看。
他們只看到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半大的孩子,像是一家人,可看着又不太像,細問之後才知道這一男一女,一個是保鏢另一個是保姆,並不是夫妻。
程旬旬問:「外公,那個孩子是黎美的孩子吧?」
唐仕進點了一下頭。
「那個保鏢和保姆是你安排的?黎美是真的背叛了你,對嗎?」
唐仕進並沒有回答她的話。
程旬旬繼續道:「外公,我能不能再問個問題,那個男孩子是誰的?難道真的是小叔?」
唐仕進問:「人找到了嗎?」
程旬旬搖了搖頭,說:「如果再沒有其他證明,小叔恐怕真的會坐牢。」
唐仕進拍了拍她的手,說:「看樣子,我也該醒了,我醒了,仕宗就不會坐牢了。」他側了一下頭,看向了程旬旬,「這段時間苦了你了。」
……
程旬旬同唐仕進已經商量好了醒來的時間,安排好了整齣戲,來一場夢中捉鱉,先讓醫院傳出了他即將醒過來的消息。
這兩天,唐義森進出警局好幾次,每次警局門口都候着幾個記者,每次唐義森出現,記者就會詢問進度,唐義森倒是十分配合,態度極好的回答每一個問題,再次塑造了他對外的形象。
程旬旬每每看到電視上關於唐義森的新聞就一肚子火。
這會便是,辦公室的電視上正好就播放了一段唐義森接受採訪的新聞,程旬旬聽了一半實在聽不下去,直接就把電視給關了,旋即重重的將遙控器丟在了桌子上。
正好這個時候,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是周亞男的來電。
「什麼事啊,亞男。」
「旬旬,你怎麼回事啊,你知不知道奶奶進醫院了,所有人都過來探望了,就差你和五叔了。」
周亞男剛說完,又一個電話進來,程旬旬看了一眼,是周衍卿的電話。
她讓周亞男稍等一下,迅速的接起了周衍卿的電話,不等他開口,便問:「是不是關於老太太的事情?」
「你知道了?」
「亞男正跟我打電話。」
「嗯,那下班之後我們一起去醫院一趟,等會我過來接你。」
「好的。」
程旬旬掛掉了電話,又同周亞男說了幾句才放下了手機。
老太太病倒已經有兩天了,因為一直沒有起色就送去了醫院,這老太太生病他們竟然一無所知。
程旬旬又想起了唐義森之前跟她說的話。
傍晚下班,兩人一塊吃了晚餐就去了醫院,程旬旬想了想,還是把唐義森跟她說的話告訴了周衍卿。
周衍卿並沒有表現的太過於意外,只說:「是嗎?」
「唐義森是這麼說的,那一次他們應該是合作了。」
周衍卿點了點頭,並沒說什麼。
程旬旬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便也不多說什麼,笑了笑,說:「他應該是想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放心我一定相信你的。」
「這個我很放心,你不信我又能信誰?」
「等過了這段,我們去看看小諾吧,讓外公也看看他。外公到現在還沒看過小諾呢。」
「好。」周衍卿笑了笑。
他們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個時間點,病房裏探病的人不是很多,只有一直照顧竇蘭英的小姚在一旁照顧着,連容萍都不在醫院裏守着。
程旬旬和周衍卿一塊進去,她手裏拿着補品和水果籃,小姚聽到動靜迅速的站了起來,笑着過來迎接將她手裏的禮品接過,放在了窗台上,叫了一聲。
竇蘭英睡的不深,聽到動靜皺了皺眉,緩緩睜開了眼睛,程旬旬正好站在床邊,正看着小姚插花,見着竇蘭英睜開眼睛,便揚唇笑了起來,說:「您醒了?是不是吵着您休息了?」
「媽,你生病怎麼沒有人告訴我?」周衍卿坐在另一側開了口。
竇蘭英緩緩轉頭看向了周衍卿,頓時臉色變了變,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並沒有開口說話。
兩人對視了數秒,竇蘭英的眼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眼眸微微的動了動,半晌才轉開了視線,勉強的扯了一下唇角,嘴角抽搐了兩下,說:「是別人沒有通知你吧,你不是也沒回家嗎?我也沒什麼大的問題,不嚴重。」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梢,說:「是嗎?」
小姚插好了花,看了老太太一眼,頓了一下,立即問:「老太太,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您現在的臉色好差。」
竇蘭英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說:「沒有,我挺好的。」
程旬旬見着也覺得臉色難看,「要不還是讓醫生過來看看吧。」程旬旬說着,就抬眸看了周衍卿一眼,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怪,抿着唇一言不發,只目不轉睛的看着竇蘭英,那種感覺說不出的奇怪。
「周衍卿。」她叫了一聲,周衍卿沒有反應。
她連着叫了兩聲,他才轉過了目光,「什麼事?」
「媽看起來不太舒服,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竇蘭英擺擺手,說:「不用,我沒事。」
「您確定嗎?」周衍卿問。
她點點頭,說:「你以後多來看看我,我肯定不會有什麼事,你可是我十月懷胎,差點丟了性命生下來的孩子。」
她緩緩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緊緊的攥在了手心裏。
話音落下,房間內便陷入了一片靜寂,誰都沒有開口,兩人對視了許久。
直到程旬旬的手機響起,她立刻走出了病房,迅速的將電話給接了起來,放在了耳側,「餵。」
她的話音還未徹底落下,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她臉上的表情忽然僵住,手機從手心滑落,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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