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給陳枷枷打電話,這心裏多少是覺得有些緊張和不安,偏偏這人還半天不接電話,把她急個半死。陳枷枷不知道這其中複雜的關係。而且她這人最喜歡的就是在朋友之間分享事情。她拍下這張照片,恐怕就是要拿出去給向冉分享的吧!甚至可能會作為幫她闢謠的工具!
按照程枷枷的性子。很有可能會這麼做。
而且,這已經是三天前的事情了,她現在才發照片過來,這中間三天她在做什麼?聽着耳邊的嘟嘟聲,程旬旬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幾天一直都沒跟她們聯繫過,三個人的微信群也是靜悄悄的。
而且,那天在超市里她還碰上了周瑜娜他們,不知道陳枷枷看到多少,又聽到多少,不過這些她都還能應付,主要是周衍卿。她緊張的手心發涼,肚子隱隱抽了一下,裏面像是有什麼動了一下似得。程旬旬愣住,伸手撫上了小腹。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那種感覺又來了一下。
很明顯,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裏面頂了她一下,這感覺十分奇妙。懷孕至今,程旬旬一直都沒有什麼感覺。可能是體質的關係,她連妊娠反應都不怎麼有,因此說她肚子裏有個孩子,她總是有點恍惚。上次出血,她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肚子裏多了一條生命,也是從那一次開始重視起肚子裏這個小生命。
那一次是害怕,那麼這一次就是奇妙。就感覺裏頭的孩子能夠感受到你的情緒。他這麼動一下,仿佛是在跟她這個母體交流似得,程旬旬有點新奇,又有點激動。
電話接通好一會,陳枷枷在電話那頭『餵』了好半天,她都沒有反應。
「咦,這是怎麼回事,手機壞了?怎麼電話接起來沒有聲音的?旬旬?程旬旬?」陳枷枷在電話那頭自言自語。
「程旬旬!你在不在!不說話我就掛了啊!」她抬高了聲音,口氣頗重的衝着手機吼了一聲。
程旬旬這才反應過來,立刻回神,笑着說:「啊,枷枷啊。」
「你幹什麼呢。電話接起來也沒個反應,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兒了呢。」她小小抱怨了一下,隨後就換了一種語氣,刻意壓低了聲音,賊兮兮的問:「噢,對了,剛剛發給你的照片,看見了嗎?」
「我正想跟你說這個事,那天你怎麼沒叫我?幹嘛要偷偷拍照。」程旬旬佯裝不快。
陳枷枷打了個哈哈,說:「我這不是不想打擾你們麼,而且那天我也有事兒,不方便,就不跟你打招呼了唄。程旬旬,真是沒想到啊,你勾搭上的金主竟然是給我們學校捐圖書館的資本家!他捐圖書館不會也是為了你吧?」
「怪不得演講那天,你會笑的那麼一臉欣慰!原來是自己的男人!程旬旬,你不厚道啊!都不告訴我,老實交代,那天是不是在心裏偷偷的嘲笑我來着?咱兩這友誼看來是要到盡頭了,傷心,太傷心了。」她這話說的半真半假,聽着玩笑的意味更濃一些。
「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只是覺得沒什麼值得說的,你看他當時不也沒理我麼。」程旬旬想了想,繼續道:「你想他這樣的人,將來未必會跟我結婚生子,現在也就是有好感,你就當我是一時糊塗,被他優秀的氣質所迷惑了。這種沒有結果的感情,我覺得也沒有必要示眾,你跟向冉是我最好的朋友,要帶給你們看的必然是以後會一起到老的人,一個連未來都無法確定的男人,我覺得沒有必要帶給你們看。」
「再說,他不喜歡見人,脾氣也不好,嘴巴很毒,對誰都不留情面。」程旬旬提着膽子說。
也就說了他兩句壞話,玄關處傳來了開門聲,緊接着周衍卿就進來了,扯了扯領帶,隨意的將手裏的鑰匙丟在了一旁的柜子上。今天他回來的還算早,才九點多,前兩天一直都是十一點之後回來的,程旬旬都已經睡着了。
而電話那頭的陳枷枷是興奮了,那架勢是打算跟她煲電話粥了,興致勃勃的說:「是嗎,是嗎。那他是不是對其他人都不待見,就待見你啊?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旬旬,你這幾天又不來學校,不會是都跟他在一塊吧?」
「那你可小心點,避孕措施一定要到位,不小心懷孕的話,傷的可是你的身子。」陳枷枷好心提醒,大家都是成年人,關係有那麼密切,這種事兒也不避諱。
這時候,周衍卿已經走到她跟前了,只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有打擾她打電話。他的身上帶着一股酒氣,估計是剛從飯局上回來,西裝隨意的丟在一旁,看他臉上的表情,像是有什麼煩心的事兒。
他彎身坐在沙發上,伸手從茶几上拿過了遙控器,開始不停的換台。
程旬旬用餘光看了他一眼,咳嗽了一聲,說:「這個你放心吧,不會的。」
這麼一尊佛杵在身邊,程旬旬都不方便說話了,可就這樣起身走開,又有點不太好,感覺自己是在背着他做什麼壞事似得。周衍卿對她的信任感本來就是零,而且還挺討厭她的,她要是再搞的神神秘秘的,就更沒有信任感可言了。
「那個枷枷,我現在有點事,先掛了啊,我們微信。」說完,不等陳枷枷有什麼話,她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陳枷枷一句話還沒得及出口,電話就被掛斷了。她將手機拿到眼前看了一眼,不由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抬頭對着坐在餐廳內吃麵的男人,說:「看樣子是確實在一起了啊。」
程旬旬還是用餘光掃了一側的周衍卿一眼,此時此刻,他只側着身子,單手抵着下巴,眉心微蹙,視線落在電視屏幕上,似乎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裏,只當她不存在。
沒一會,陳枷枷的微信就過來了,所幸她調了靜音,手機只輕微的震動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陳枷枷只發過來一個發怒的表情。
程旬旬:『真有點事兒,不方便說話,發微信也一樣。』。
陳枷枷這回發了一個傲慢的表情。
程旬旬想了想,還是決定問一下她是否把這件事告訴了向冉,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程旬旬斟酌了半天,一句話的事兒,反反覆覆修改了好幾次,才發出去。
程旬旬:『對了,這照片你給小冉看了嗎?』。
陳枷枷過了好一會,才回信息過來,『怎麼?不能讓她知道啊?』。
程旬旬:『都是些沒影子的事兒,再說她現在不是喜歡那個五爺麼,我怕……』。
陳枷枷:『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沒給她看過。不過,這種事兒紙包不住火,等哪天讓她看見了,恐怕會生氣。』。
程旬旬皺了眉頭,『我知道,我會找個時間跟她說的。』。
發完這一條,程旬旬本想就此結束對話,誰知陳枷枷開始得理不饒人了,發了一連串問題過來,還都是些帶點顏色的問題。程旬旬忍不住想笑,又不由偷偷側目看了周衍卿一眼,他還在那裏心無旁騖的看電視,連餘光都沒有瞄她一眼。
看來他是真的當她不存在了,程旬旬這麼一想,就放下心來,整個人往沙發上一靠,跟陳枷枷聊天,並開始信口開河,不遺餘力的抹黑周衍卿。
聊到興奮處的時候,還忍不住笑了起來,雙腳踏了一下步子,這整個人已經歪倒在沙發上了。程旬旬也是狗膽包天,膽敢當着周衍卿的面,說他的壞話,還說的那麼開心愉快,估摸着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敢這樣猖狂的人了。
而周衍卿怎麼可能會不注意她,就沖她總是側目過來偷看他,就很有問題。剛剛他一進來,她就掛了電話,現在又抱着手機聊了那麼久,看樣子很有貓膩。她那些個小動作,小表情,一樣不落統統都落在他眼裏。
「程旬旬。」他終於丟了手上的遙控器,叫了她一聲,聽語氣沒什麼異樣。
程旬旬最後一句話還沒發出去,就一下把手機塞到了身後,迅速的坐直了身子,道:「什麼?」
「給我去弄個醒酒湯。」
「啊?噢,好的。」她想都不想就應下了,可等站起來,才猛然發現自己根本不會什麼醒酒湯,一下就站住了腳跟,手裏還捏着手機,說:「嗯,那個我好像不會。」
周衍卿抬眸看了她一眼,眉心微微蹙了一下,說:「冰箱裏應該有西紅柿和豆腐,還有點瘦肉和青菜。」他吸了口氣,揉了揉額頭,繼續道:「先把兩碗水燒開,再把豆腐倒進鍋里煮開,豆腐煮開後把西紅柿和青菜,瘦肉等一起放進鍋里稍煮片刻,最後放鹽和味精調味。會了嗎?」
他說的很慢,程旬旬聽的仔細,點了點頭,說:「我儘量,但不一定能做好,你等我一會。」
她本想把手機揣在身上,可遺憾的是,她今天穿的睡衣沒有口袋,這麼一來她就有些躊躇。
周衍卿看她那樣子,摸了摸嘴唇,笑說:「手機里有見不得人的秘密,怕我看見,非隨身帶着不可?」他的語氣淡淡的,不急不緩,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神色淡漠,沒有絲毫波瀾。
程旬旬抿了唇,思忖了一下就把手機放在了茶几上,匆匆的進了廚房,她本以為周衍卿是不會看她的手機的,所以她還蠻放心的,並且也表明了自己的清白。然而,她卻想錯了!
半晌,周衍卿才坐起了身子,不動聲色的伸手將程旬旬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拿了過來,正好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了一條微信信息,陳枷枷發了三個驚恐的表情,後面跟着三個字,不會吧。
緊接着又來了一條,『原來中看不中用啊,那你……』信息只顯示了一半。
周衍卿挑了一下眉,嘗試着開了一下,倒是沒想到她竟然連密碼都沒設。他勾了一下唇角,很快界面就跳到了微信,跳出了程旬旬和陳枷枷的對話框,他逐字逐句逐條的看過去,程旬旬說的每一個字他全看在眼裏。
回想起她剛才那開心的樣子,眼裏多了一絲戲謔。
程旬旬沒有發出去的對話框內寫着兩字,短小。陳枷枷的後半句話是,那你豈不是一點都不性福!我原本還以為這種人應該很強才對,原來小說里都是騙人的,長得的好看的未必就好用啊,你趕緊甩了他,找個有用的。
周衍卿往上翻,翻到陳枷枷發過來的那張照片為止,手指停住,目光在那張照片上停留了好一會,就將手機丟了回去。
程旬旬在廚房裏搗鼓了好一會,所幸操作簡單,她花了十幾分鐘,一次就成功了。湊近聞了聞,還蠻香的,主要是有肉味。
她端着碗走了出去,將醒酒湯放在了周衍卿的跟前,說:「五叔,你嘗嘗看行不行。」
「你說行不行?」他抬起眼帘,目光冷冷清清,平靜的沒有絲毫波瀾,也看不出真實的情緒,淡淡然的,問了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程旬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頓了一會,才笑了笑,說:「我覺得行。」
周衍卿眼裏生了一絲笑,緩緩的坐直了身子,挑了挑眉,又問:「真的行?」
他的語氣聽着奇奇怪怪的,程旬旬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仔仔細細的看了看他臉上的表情,說:「你喝喝看不就知道行不行了麼?時間不早了,我先去睡了。」她也識趣,見着情況不對,先撤為妙。
當她伸手想去拿手機的時候,才發現她的手機被挪了位置,頓時心下一慌,眼神飄忽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他為什麼那麼古怪了,還有那句行不行的含義究竟是什麼。
然而,等他意識到已經為時已晚了,想跑又能跑到哪裏去?跑來跑去,還不是在他的地盤裏麼!她的手還沒觸碰到手機,就已經被周衍卿牽制住了手腕,稍一用力,她整個人就跌在了他的身上,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程旬旬掙扎了一下,他卻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由此她整個人直接壓在了他的身上,兩個熱就這樣重疊着陷在沙發里,兩人的雙腿交錯着,他的臉近在咫尺,只要一側頭,就能碰到他的臉。程旬旬掙扎了一下,側目看了他一眼,說:「五叔,你這是幹什麼?」
他緩緩轉頭,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低眸看了她一眼,嘴唇若有似無的觸碰着她的耳朵。程旬旬仿若觸電一般,猛地往邊上一躲,與他拉開到最遠的距離,擰了眉,說:「我很重,會壓着你的。」
「還好,不是很重。」他淡淡的笑,手臂一收,程旬旬整個人又被拉近,他的氣息再次壓過來。那混着酒味的氣息噴在她的側臉上,引得她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有那麼一剎,呼吸都驟然停止了。
「我……你……」她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麼,腦子在這一瞬間是空白的,感覺像傻了一樣,連話都不會說了。他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抱着她,深淺不一的在她耳側呼吸着。
程旬旬整個人都緊繃着,僵着一動不動,他不說話,她自然也就不出聲了,不出聲更好,她現在腦子亂的很,亂的根本就應付不了這人,長這麼大,她還沒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人和事,卻從沒碰到過這種情況,一時便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周衍卿看她呆愣的樣子,唇角微揚,扣住她手腕的手,直接握着她的手一塊搭在了她的肚子上,頓時她的身子更緊繃了一些,他稍稍往上坐了一點,由此程旬旬整個人就像是被他從後面抱住,並摟在懷裏。
看着到像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
「不用那麼緊張,就陪我說說話,不會讓你做別的。」周衍卿笑說,最後那幾個字,他是附到她耳側說的,氣息全數噴在她的耳蝸里,略有些癢,似是有一道電流竄了上來,引得她整個身子麻麻的。
此時此刻,程旬旬已經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了,就算是反抗,周衍卿誠心要抓住你,又怎麼可能反抗的了,那不過是浪費力氣而已。
半晌,程旬旬才稍微平靜了一點,但臉還是覺得熱,手心全是汗,不知道是周衍卿的體溫過高還是怎麼,程旬旬總覺得自己身上的體溫在不斷升高,心裏像是燒起了一團火,仿若自己置身在一個火爐里。
她稍稍側頭,卻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嘴唇,說是要聊天,可他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她稍稍動了動腦袋,索性就靠在了他的手臂上,仰起頭側過臉,艱難的看了一眼他的臉,本想觀察一下他臉上的表情。
卻發現根本就看不到,旋即就轉過了頭,靠在了他的身上,看着客廳的頂燈,說:「五叔,那個醒酒湯要涼了,你趁熱先喝了吧。」
「嗯。」他應了一聲,卻沒有絲毫動作。
程旬旬等了一會,嘟了嘟嘴巴,忽的像是想到了什麼,略有些興奮,身子稍稍動了動,整個人又斜了一點,再次仰起頭,說:「五叔,你知道嗎?就在剛剛啊,你回來前幾分鐘。我肚子裏的小孩動了一下,他竟然會動了哎!那種感覺好神奇,感覺我就是個房子,身體裏還住着個小小的人兒。他是完完全全依靠着我長大,你說他能不能聽見我說話?他既然能動,我跟他說話的話,他是不是也會給我回應?」
「這種感覺好奇怪,我忽然就很期待他慢慢長大,然後從我肚子裏出來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他是從我身體裏出來的,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永遠都不會離我而去。」她再次將目光落在周衍卿的臉上,「我真的可以把他生下來吧?」
這應該是程旬旬第一次這樣渴望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想親眼看着他出生,不為別的,只因為她渴望這個世上有一個不會棄她而去的人,永遠都不會。
說真的,就算肚子裏的孩子現在已經四個多月了,但程旬旬依舊沒有辦法保證,她能百分之百的把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她甚至都摸不透周衍卿的心思。他在人前會維護她,但私下裏和明顯他並不在意她肚子裏的孩子,生或者不生,留或者不留,他都顯得無所謂,那麼他就不會用心去保護這個孩子。
程旬旬一雙澄澈的眸子,就這麼靜靜的看着他,然而周衍卿依舊沒什麼反應。她不死心,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會讓我安全的把他生下來的吧?生下來之後,你可以不管,不想認,也可以不認……」
她的話還沒說完,只覺得嘴上一軟,後面的話就全數沒入了他的口中,在程旬旬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周衍卿忽然低頭,準確無誤的對上了她的嘴,一口**了她的唇。程旬旬眨了一下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屏住了呼吸,條件反射的抬手搭住了他扼住自己脖子的手。
她本就沒有防備,而周衍卿這個吻來的突然,沒有給她絲毫阻擋的機會,唇舌一下沒入口中,程旬旬在這方面還是有些青澀的,特別還是在神智清醒的情況下,她是無措的。兩人的唇舌糾纏,而她只會躲避,卻避不開。
他吻的略有些用力,姿勢也逐漸的在轉換,程旬旬整個人幾乎陷在了沙發里,而周衍卿則半壓在了她的身上,一隻手依舊牢牢的環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則抱住她的腰,固定住她的身子。
逐漸的兩人的氣息開始變得有些紊亂,程旬旬的理智一點一點的在抽離,慢慢的沉淪在了這個深吻中,感覺有點缺氧。她心裏有些悸動,感覺有一雙小手在她的心眼裏撓痒痒,很難受,卻又很想笑,竟是止不住的高興,可為什麼高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對感情是有些懵懂的,誰真心對她好,她就喜歡誰。
在她的認知里,喜歡誰就對誰好,而誰對她好,她就喜歡誰。而她自認為唯獨喜歡過的,就只有周嘉樹了,她一直覺得那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可究竟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她可能自己都說不清楚,或者其實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想她大概是醉了,嘗了他舌尖的酒精而醉。
當周衍卿的手摁在她胸口的瞬間,程旬旬終是反應過來,伸手迅速的扣住了他的手,並睜開了眼睛。他們的距離那麼近,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微垂的睫毛,輕微顫動了一下,緊接着就看到他抬起了眼帘,那漆黑的眸子,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停了動作,稍稍抬頭鬆開了唇。頓時,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穩,他們的距離很近,溫熱的氣息噴在彼此的臉上,程旬旬的胸口微微起伏,他的手掌依舊覆蓋在她的胸膛上,感受着她的心跳。她的唇色有些紅,微微泛着一絲光澤,她抿了一下唇,吞了口口水。
這細微的動作,全數落在周衍卿的眼裏,他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兩人就這樣保持着這個姿勢,靜靜的看着對方。半晌,周衍卿忽的挑了一下唇角,說:「什麼感覺?」
這問題問的太過於突兀,而且他的語氣里還帶着一絲戲謔,這讓程旬旬心裏略有些不舒服,別開了頭,說:「沒什麼感覺,就一股酒味。」
「是嗎?」他說着,目光往她的胸口掃了一眼,說:「可惜它不是這麼告訴我的。」
「你……」程旬旬皺眉,卻忽然有些詞窮,明明自己挺會罵人的,這會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她修煉的那些個道行,簡直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她正欲伸手扯開他的手,周衍卿卻先她一步抽出了手,站了起來,站在沙發前,單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抬手抹了一下嘴唇,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臉上那笑容充滿了嘲弄,這特麼是**裸的在耍她玩嗎!
程旬旬雙手抵住沙發,支撐起了身子,抿唇看着他,默了一會,說:「你偷看我的手機了。」
他輕笑一聲,彎身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臂,稍稍一用力,就將她拉了起來。程旬旬整個人撞在他的身上,但很快就往後退了一步,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眼裏帶着警惕和不快,抬手用力的擦了一下嘴巴。
周衍卿倒是不耐,側目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還冒着絲絲熱氣的醒酒湯,停頓了片刻,伸手拿了起來,喝了一口,嘗了嘗味道。鹽放多了,程旬旬依舊擰着眉頭看他,估摸着是有些生氣了,倒是難得有這樣明顯生氣的時候。
他分三口把碗裏的湯都喝了下去,然後將碗放回了茶几上,順手拿起了放在一側的手機,往前走了一步,程旬旬則警覺的往後退了一步,他便再往前走一步,她不停的退,與他保持距離,而他則不停的往前緊逼,直到兩個人在客廳內轉了個圈。
周衍卿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將她一把扯了過來,她便低了頭,倒是不反抗,只抿着唇不說話。
他將手機放在她的掌心裏,說:「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既然要當着我的面,說我那麼多的壞話,就要有這個心理準備來承受我對你的懲罰。」
「說我不行,說自己沒感覺,不試過你怎麼知道?我這人最討厭被污衊,任何一樣都不行。」他抬手摸了摸她略有些腫的嘴唇,抬眸看向了她的眼睛,說:「以後不要對自己沒嘗試過的事情,亂下定論。就算要下定論,也該先試過,才有權利說。早點休息,晚安。」
說完,他就鬆開了手,從她身側走了過去,並抬手揉了揉額頭,回了房間。
程旬旬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又忍不住抬手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反反覆覆,結果把自己的嘴巴擦的又紅又腫。真是個混蛋,大混蛋!她實在氣不過,拿起手機,刪掉了輸入框內短小二字,惡毒的打了三個字,『他早泄!』。
那天,她還反覆刷了四五次牙齒,刷的牙齦都疼了,才放下了牙刷。其實也沒什麼好氣的,也是活該倒霉說了壞話被他給發現了。可她就是氣,大概是氣自己在那一刻竟當了真,甚至沒有反抗!
晚上程旬旬睡覺的時候,一閉上眼睛就是他親她,笑話她的樣子,結果這一晚上,她失眠了,腦子亂亂的,睜着眼睛到天亮,腦子累的終於想不動事情了,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電話聲給吵醒的,她睡得迷迷糊糊,本不想接,但打電話的人實在是太堅持了,在手機鈴聲第四次響起,程旬旬終於是熬不過了,閉着眼眼睛在床頭柜上摸了半天沒摸到手機,最後在枕頭下面摸到。布農華扛。
看也不看迅速的接了起來,實在是太煩了。
「餵。」她的聲音低低沉沉,語氣里還帶着一絲不耐煩,一絲惱怒,感覺只要對方說錯一句,她就一定會讓對方好看似得。
「在哪兒?」
「天堂。」她隨意回了一句。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數秒,語氣嚴厲了幾分,說:「程旬旬。」
「在床上!」她吼了一聲,「你他媽有完沒完了!我幹什麼了,你還要查我,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出鏡率能不能少點!已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你現在還不准我好好醒着啊!」
程旬旬有一肚子的氣要出,又不能出,因為那麼一個玩笑之吻,昨天一個晚上睡不着不說,好不容易累的睡着了,這夢裏頭還是這件事,還是周衍卿那張滿是戲謔的臉,一雙無情冷漠的眼睛。現在醒過來,這耳邊出現的第一個聲音,竟然還是他周衍卿的!
程旬旬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周衍卿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了,然後就再沒有打過來,程旬旬自然是不會打過去的,所以她開始一直不知道周衍卿打這通電話幹嘛。而等她起床,熟悉完畢,開始等家政阿姨上門來給她做午餐,她看了一下時間,就開始恍恍惚惚的反應過來,甚至回憶起來,手機鈴聲作響的時候,外面好像還有門鈴聲,是雙重奏來着。
結果就是她沒等到家政阿姨,也根本就等不到,因為周衍卿已經讓人回去了。然後,她就開着門,站在門口,倚靠在門框上,目光落在電梯的方向,飢腸轆轆。但她也沒有下樓,就單純的站在門口,安安靜靜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頭腦慢慢的冷靜下來,長長的吁了口氣,蹲了下來,雙手捧住自己的臉頰,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周衍卿是個危險的人物,要在他的身上得到一絲好處,必須要小心再小心,她只要謹記這個就夠了。
這個門,她遲早有一天都要出去的。
她蹲着,往外一跳,整個人從門內跳了出來,就成了屋外的人,其實她從來就沒有成為這屋子裏的人過。
她微微的笑,正欲起身回去的時候,電梯門隆隆打開。她聞聲轉頭,就看到一條腿從電梯內邁出來。沒一會,整個人就站在了她的跟前,程旬旬緩緩仰頭,見着對方的臉,一下子就愣住了,半晌才站了起來,往後退了一步,迅速的回了屋內。
「四叔,你怎麼來了?你是來找五叔的嗎?」程旬旬單手握着門框,略有些驚慌,不是說這裏閒雜人等是上不來的麼?可為什麼周衍臻卻上來了。
「不用慌,我不會傷害你,我就是過來看看你過的怎麼樣。」周衍臻笑容溫和,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她一番。
程旬旬同樣笑了笑,客套的說:「謝謝四叔還願意來探望我,我還以為周家再不會有人願意見到我了。」
「怎麼會,其實自從上次,老五把你從周家帶走,我就一直想找個機會來看看你,只是一直都找不到時機。他們不願意見你,卻不代表我不願意見你,這裏沒人,在我面前不必裝腔作勢。」
程旬旬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笑容收斂了幾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噗嗤一笑,笑的燦爛而又無害,一臉的茫然,說:「我不太明白四叔你的意思。」
「我們換個地方聊,如何?」他並不理會她臉上那種茫然無知,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不退也不近,就這麼站在門前看着她。
程旬旬握着門框的手微緊,心裏一沉,搖搖頭,說:「還是不要了吧,我跟四叔出去,萬一被旁人見着了,這事兒就解釋不清楚,我這人名聲不好,跟着四叔單獨出去,怕是要毀了四叔的名譽。我這樣的人,四叔還是遠離一些比較好。再者我跟四叔之間,似乎也沒什麼可以單獨聊的事,我想就沒必要換地方了吧。」
「是嗎?」周衍臻輕挑了一下唇角,緩緩的往前挪了一步,微微彎身,在她躲避之前,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笑着湊到她的耳側,低聲說:「我倒是覺得我們之間很有話說,其實只要我一句話,一個簡單的表態,那麼在老五的眼裏,我們之間就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畢竟,你也算是忙了我一個大忙,都能幫我獻身了,這關係想想都是非同一般了。」
「我倒,你也倒,你信不信。」
他的口氣裏帶着幾分威脅,縱使語氣溫和,卻還是感覺的出來其中的寒意。程旬旬抿了唇,臉上徹底失了笑容,心知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她需要有一樣東西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可很顯然她現在沒有,但她可以製造。
她側目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說:「四叔你稍等一下,我去換一身衣服。」
「不用,你這樣就挺好,走吧。我的時間從來都不浪費在等待上。」他微笑着鬆開了手,又退到了與她相隔一步之遙的位置。
程旬旬最終也沒能換一身衣服,帶了包包和手機就跟着周衍臻出去了。
周衍臻似是知道程旬旬還沒吃過午餐,帶着她去了一家私房菜館,菜館的位置比較偏,大白天門口空蕩蕩的,只有稀疏幾輛車子停在門口,看上去沒什麼人。
程旬旬跟着他下車,剛剛在路上他已經打過電話了,進了餐廳大門,就有經理過來招呼,「四爺,這邊請。」看樣子他是這裏的常客,而且這件餐館只設立了包間,並沒有公共場合,裏頭的裝修帶着古韻,十分雅致,進門便有一股木香迎面而來,不知道是生意清冷呢,還是他們這裏的隔音效果很好,裏頭十分安靜。
經理帶着他們拐了幾道彎,才推開一道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包間是個兩人間,餐桌不算大,窗戶邊上還設了個炕座,中間還有一張小型的桌几,上頭還擺放着茶具,一左一右放着軟墊子,其實也是多此一舉,估摸着也就當個擺設,不會有什麼實用。
周衍臻也算紳士,側過身子讓程旬旬先進去,等他們兩人坐定,經理幫他們各自倒了一杯茶,便問:「可以上菜了嗎?」
「可以。」周衍臻喝了一口茶水,似是又想到什麼,抬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目光落在程旬旬的身上,問:「有什麼想吃的,自己說。」
程旬旬低垂着眼帘,雙手放在腿間,搖搖頭,說:「四叔說了算。」
「那就弄一道孕婦適合吃的菜吧。」他說完就擺了擺手,經理十分識趣的走了出去。
他是這兒的常客,口味喜好,餐廳內的人自然是了如指掌,通常過來都不用親自點菜,除非是當天有什麼特別想要嘗的菜色,才會提一句。他們這樣的人,什麼大魚大肉山珍海味沒有吃過,嘴刁,但也吃的麻木了。
包間的門輕聲關上,程旬旬不動聲色的把手伸進了口袋內,在出門之前,她藉口上了個廁所,已經偷偷的設置好了手機界面,現在只需要按一下開始鍵就可以了。
周衍臻兀自喝着茶,包間內異常靜謐,程旬旬多少還是有些緊張,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面前的茶杯冒着絲絲熱氣,茶是好茶,可惜程旬旬不懂,再好的茶到了她這裏,只是變了味道的水而已。
這兒上菜很快,沒多久,菜就上齊了,兩個人吃竟然來了十幾道菜,這是夠奢侈浪費的,程旬旬很餓,可眼前這人讓她十分不安,即便是一桌子的滿漢全席,她這會都不敢吃。
兩人默不作聲的坐了約莫一分鐘左右,周衍臻才開口,「怎麼不吃?」
「啊,我已經吃過午餐了,不是很餓。」
「是嗎?我看你一共吞了五次口水,應該是很餓吧。你不會是怕在我這飯菜里做手腳吧?」周衍臻挑眉,說的半真半假。
程旬旬尷尬一笑,說:「四叔你真愛說笑,那,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着,她就伸手拿起筷子,開始吃了起來。
東西很好吃,不過程旬旬還是克制的很好,吃的慢條斯理,不像是在周衍卿面前那樣狼吞虎咽。
周衍臻一直都沒有開口,多數時間都在看着她吃東西,偶爾還會告訴她那道菜味道好,讓她嘗一嘗,這麼一來二去,飯桌上的氣氛倒是輕鬆了不少,那感覺就好像他們只是出來吃個飯而已。
……
周衍卿正跟容政在商量對策,最近公司遇到了一點麻煩的事兒,稍微有點棘手,政府出面的事兒,多少是有些難辦,好在現在新聞媒體沒有爆出來,還沒造成什麼不良的影響。
容政皺着眉頭,掐滅了手上的煙頭,說:「我聽說你上次去惹了那個孫杰了,是不是?」
「是。」周衍卿倒是不避不閃,還回答的理直氣壯,沒有絲毫的心虛之感,歉疚之意。
「你腦子有泡吧!不知道他是個什麼路數嗎?當然,你要是不跟家裏那老爺子鬧翻,你愛怎麼整怎麼整,沒人管你,人家也動不了你,可你現在得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處境!這事兒百分之百是孫杰那混賬搞的。」容政甩了手上的文件,那叫一個氣。
周衍卿倒是淡定,公司一出事兒,他就已經猜到是誰幹的了。那些個公務人員油鹽不進,跟他們打太極,就知道是要故意整他們了。
「看樣子這事兒找一般的人是搞不定了,你跟孫杰本來就有點過節,他不找你麻煩也就算了,你怎麼還能主動去招惹這種二世祖?你倒是說句話啊,別以為不說話就沒事!我可不給你抗,實在不行你回去求你家老爺子,也只能乖乖的去。」
周衍卿依舊不說話,容政這一拳頭又是砸在棉花上,一點兒回應都沒有,他只得抽起了悶煙。
這時,周衍卿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一下,是一條短訊。他聞聲側目看了一眼,還是一條彩信,片刻他才伸手拿過了手機,點開看了一眼,一張照片,照片內的兩個人他都認識,照片的背景是在一間私房菜館的門口。那餐廳他也去過幾次,接待的全是達官貴人。
短訊是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等周衍卿打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關機了。想必這人是打算『做好事不留名』,他想了想,還是將手機號碼轉發給了陸靖北,隨即附上了一條消息,『去幫我查一下,用這個號碼給我發信息的人是誰。』。
其實不用查,周衍卿也猜得到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都查不出來,對方既然是不想讓他知道,那麼就不會留下絲毫蛛絲馬跡,他倒是挺好奇,是誰那麼好聽,給他通風報信,甚至還有點期待。
他勾唇一笑,目光再次落在了手機屏幕上,照片上的程旬旬笑的還挺燦爛的。
容政看着他的樣子,皺了皺眉,吐了口煙,說:「看什麼呢?笑成這樣。」
「沒什麼。」周衍卿笑着將手機丟在了一側,繼續跟他商量對策。
……
程旬旬吃到再也吃不下去了,才放下了手裏的筷子,拿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說:「我吃飽了。」
「嗯,還挺能吃的。」周衍臻喝下了最後一口茶,站了起來,說:「走吧。」
程旬旬一怔,怎麼就走了?什麼都還沒說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