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盺眼波微動,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即便是被暖黃的燈光所照,仍然掩蓋不住她的壞臉色。
她的喉頭微動,僅用餘光往周衍卿的方向看了一眼,由着隔着一段距離,安盺並不能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嗯?」周衍卿出聲,似是在催促她。
安盺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低垂了眼帘,乾笑了一聲,說:「沒什麼,你聽錯了,我是問你這些照片是哪兒來的。」
「哦,是嗎?那可能真的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這麼南轅北轍的問題我都能聽錯,明天該去醫院檢查檢查耳朵了。」他說着,弄了一下耳朵,說:「有人寄給我的,可能是想破壞我跟你之間的感情,不過他們不知道,我跟你之間不單單是有感情,還是最鐵的盟友,不管什麼照片放在我的眼前,我對你都不會動搖半點,更何況這照片裏的男人是周衍臻。」
他的聲音漸近,不知何時,周衍卿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側,伸手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手心微涼,他抿唇微笑,說:「手怎麼那麼涼。」
安盺條件反射的抽回了手,勉強的揚了一下嘴角,抬手揉了揉額頭,說:「今天喝了不少酒,有點累了,我先去洗澡,你自便吧。」
她低着頭,不敢看周衍卿的眼睛,急急的往臥室走。周衍卿雙手插進口袋裏,看着她匆忙的背影,笑說:「我的提議你有什麼意見嗎?畢竟我也是為了你好,萬一周衍臻瘋起來,在小諾的面前對你做什麼,這對你對小諾都不好。」
她微皺了一下眉,停下了腳步,靜默了片刻,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說:「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有什麼意見,如果我說我不願意呢?」
「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那你保護好小諾,不讓他受到傷害,不只是身體的,還有心理。他那麼喜歡你這個媽媽,要是看到你跟別的男人這樣,怕是要傷心了。」他彎身拿起了茶几上的一張照片,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眉宇之間沒有絲毫觸動,仿佛看的不過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照片。
他只看了數秒。指尖一空,安盺奪走了那張照片,將其撕了個粉碎,然後將茶几上所有關於她跟周衍臻不堪的那些照片,一張不落的拿進了房間,一張一張的全部都撕碎,碎到根本看不出來這是艷照。
她一邊撕,眼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照片太多,她撕到最後沒了力氣,這照片的質量不知怎麼出奇的好,怎麼撕都撕不下來。她不得不停下來,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一雙手變得通紅。她的餘光瞥見照片上那些不堪的畫面,額頭的青筋突突跳了跳,胸腔內的怒會又燃了起來,猛地拉開了抽屜,找了一把剪刀出來。
周衍卿一直站在房門口,並沒有離開,也沒有推門進去打擾她,一直到門內傳來低呼聲,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門,便看到梳妝枱上散落了一地的紙片,還有一把剪刀,刀刃上沾染着點點血跡。
安盺坐在椅子上發愣,手指上血流如注。
周衍卿蹙了一下眉,問:「家裏有藥箱嗎?」
安盺聞聲,手指微微動了動,抬眸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鼻翼微動,眼眶微微發紅,緊接着整個人撲了過去,牢牢抱住了他的腰,將臉頰埋在了他的身上,嗅着他身上清冽的氣息,眼淚落的更凶了一些,哽咽着說:「周衍卿,我疼。」
他的眉頭微動,靜默了片刻,才將她從身前推開,檢查了一下她手指上的傷口,血流了很多,而且看起來止都止不住,看樣子着傷口很深,周衍卿便帶着她去了醫院,縫了幾針。
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安盺坐在副座,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指,說:「麻煩你了。」
「不要緊,你我之間不用那麼客氣。」他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安盺僅用餘光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角,手指輕撫受傷的那根手指,說:「我不是故意瞞着你,我只是怕你會」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有些難以啟齒,「對不起,我該早點跟你說,周衍臻恨我,想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他知道我渴望的是什麼,害怕的是什麼。周衍卿,我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和諧,我想過安安穩穩一家三口的日子,我把小諾當成是我自己的孩子,把我所有的愛都給他。」
「我不想我們之間出現裂痕,勾心鬥角,利用人或被人利用的日子我過夠了。可是我也知道,當年的事,周衍臻永遠都不會放過我,要像鬼一樣的纏着我。周衍卿,我只想告訴你,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亦或是將來,我愛的人只會是你,永遠不會有別人。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我永遠都記得,那是我人生里最美好的記憶,我永遠不會忘,我也渴望有一天還能再擁有一次。」
她的眼眶微紅,說着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側過身子將腦袋抵在了他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微微揚起唇角,說:「我今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你。」
話音落下,眼淚便從眼角滑落了下來,無聲無息。
周衍卿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頭,片刻才晃了晃手臂,提醒說:「我在開車。」
她握着他手臂的手緊了緊,數秒之後才鬆開了手,坐直了身子,抿唇笑了笑,並沒再多說什麼。
之後的一切,按照周衍卿的安排進行,他有他的理由,何嘉莉倒是沒說什麼,反正雙休日小諾會回來住兩天,這樣的安排很合理。
隨後,程旬旬順理成章的得到了照顧小諾的機會。當天,程旬旬專門打扮了一下,看起來十分溫柔和善,還專門對着鏡子練了一個下午的微笑,結果還是碰了釘子。
她去接小諾的時候,小諾死活不肯跟着她走,縱是她好話說盡也沒用,他雷打不動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書,然後時不時的往教室門口張望一眼,前一天周衍卿同他說過,他會過來接他放學,所以現下這屁股像是被釘在小板凳上,一動不動。
程旬旬讓老師幫忙勸了幾句,然後小諾告訴老師說:「昨晚爸爸跟我說過他今天會來接我的,老師,等爸爸來了你再來叫我好了,其他人就不要跟我說了,我今天一定要等到爸爸。」
說完,他就低下了頭,繼續看書。
程旬旬就站在教室門口,教室里其他小朋友都已經被家長接走了,只剩下小諾一個還坐在教室里,沒有離開的打算。周圍已經漸漸安靜下來,小諾的話字字句句都聽在程旬旬的耳朵里。
老師走了出來,衝着她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辦法。
程旬旬說了句謝謝,就走了進去,坐在了他的對面,好聲好氣的說:「我都說了,你爸爸忙,沒空過來接你,這才讓我過來接你回家,以後你的起居生活就由我來照顧了。就算你現在不願意跟我走,明天後天大後天呢?除了我可不會有第二個人來接你哦。」
小諾嘟着嘴,瞪了她一眼,哼哼了一聲,揚着下巴說:「那我就一直坐在這裏,除了爸爸媽媽奶奶之外,我不會跟任何人走的。特別是你,我不喜歡你,我要爸爸把你換了。」
一張小臉顯得特別認真。
程旬旬皺了皺眉,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揚了揚唇,好言好語的跟他說話,可這孩子卻油鹽不進。好在程旬旬來之前拿了些小玩意兒過來,從包包里翻出一個遙控汽車,討好似得遞了過去,說:「你看這是什麼。」
小諾看了一眼,眼睛亮了亮,然而只過了數秒,他又抬手一把把遙控汽車掃到了一旁,再次認認真真的看書。看那不為所動的樣子,像個特別清高的人。
但他緊貼着遙控汽車的手肘,出賣了他的清高。程旬旬抿唇笑了一下,又拿出了遙控飛機,再次放在了他的眼前,什麼話都沒說。
小諾咬了咬下唇,這是他最近特別想要的遙控飛機,他眼裏的欲望已經顯露無疑,小手已經抬起來了,程旬旬本以為他會就此上鈎,誰知道他的小手在盒子上搭了一會,就一把將其推到了一旁,再次低頭認真看書。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稍,這孩子的定力比她想像中要強很多,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她正打算再從袋子裏拿點其他出來的時候,小諾忽然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說:「你這是機器貓的神奇口袋嗎?」
難得他這樣主動跟她說話,程旬旬挑了一下眉稍,笑了笑說:「是啊,你說你想要什麼,我給你拿。」
「噢,那到不需要。那這個是給我的嗎?」他拍了拍手邊的遙控飛機,問道。
「當然了。」
他笑了笑,說:「那我能玩嗎?」
「當然能。」
之後,程旬旬就後悔順着他的話說了,等她說完之後,小諾就拆了遙控飛機。然後就去了學校的小操場裏玩。
去之前還跟老師說,爸爸來要叫我。
現下,程旬旬站在操場邊上,看着小諾一個人開開心心的在空曠的操場上玩遙控飛機。
他說:「既然這樣,反正爸爸還不來,那我先玩一會好了,玩好了我會把它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這孩子倒是滑頭的很,現在這遙控飛機是玩嗨皮了,但照樣還是不肯跟她走。
夜幕降臨,老師過來催促了一下,說:「還沒哄好啊?我這該回家做飯了。」
程旬旬頭疼,她本來也不太會討好小孩子,原本以為松投其所好總行了吧,怎麼也沒想到小諾這小鬼,東西接受,偏不接受人。
她嘆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你看我連東西都送了,他就是不跟我走,我還能怎麼辦?」
「小孩子其實很好哄的。別以為他們小,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心裏最清楚誰對他真好,誰對他真的不好。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他不好的事,才會那麼排斥你。」老師看了她一眼。
程旬旬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麼,低嘆了一口氣,從包包里拿出了手機,說:「行吧,我給他爸爸打電話,看看他能不能過來一趟,總不可能真的就一直在學校里待着。」
程旬旬打通了電話,就走到了小諾的身邊,說:「周衍卿,你兒子不肯跟我走,你有沒有空,現在過來一趟,不然啊,我看他今天是打算睡在學校了。」
「你要知道學校里晚上多可怕,一個小孩子在學校里,一會被什麼叼走都不知道。你還是趕緊過來把他帶走吧,我也等不下去了,天黑了,這你陰森森的,我這麼年輕,又細皮嫩肉的,我也怕被抓走。」程旬旬說的言之鑿鑿,那種害怕的樣子也裝的特別像。
「他也不肯跟我走,我不管了,我要先走了。」她默了幾秒,大概是在聽電話把頭人說話,她略有些詫異的說:「什麼?你暫時抽不開身?讓他在教室里等着啊?那行吧。」
小諾聽到她講話,已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豎着耳朵聽她講電話。
程旬旬收起了手機,問:「小諾,我再問你一次啊,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這一次他沉默了好一會,一直都沒有回答。
程旬旬過去把停下來的飛機撿了起來,走到他的面前,說:「天黑了,別玩了,我帶你回教室,反正你不肯跟我走,你就在這裏等你爸爸,我走了。」
她把遙控飛機和遙控汽車都收回了包包里,準備離開。
程旬旬頭也不回的出了教室,小諾雙手緊緊捏在一起,眼巴巴的看着她,卻始終沒有出聲叫住她。
程旬旬走到樓梯口站住了腳步,回頭往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吐了一口氣,想了想,還是轉身走了回去。
剛剛她並沒有打通周衍卿的電話,那一番話也是想嚇嚇他,可這孩子也夠倔強,明明眼裏有害怕和慌張,可他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她將手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彎身坐了下來,單手撐着下巴,無可奈何的看着他,說:「算了,不打擾老師,我在這裏陪你等好了,萬一有什麼危險,我還能給你擋一下。」
「不過你爸爸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過來,總不能讓你餓肚子。」
小諾癟癟嘴,低着頭一言不發。
程旬旬等他開口,便不再多說什麼,就這樣同他面對面這麼靜坐着。程旬旬坐着無聊,搖頭晃腦的,偶爾擺弄一下手機,周圍變得十分安靜,門外黑洞洞的。
程旬旬發現小諾時不時的會往教室門口看一眼,那小模樣可愛又滑稽,估計剛才她說的那番話,他是聽在耳朵里了。
咔嚓一聲,小諾耳朵尖一下就聽到了,迅速的抬起了頭。整個人湊了過去,看到手機屏幕上自己的照片,說:「這個不好看,你刪掉。」
「不會啊,我覺得挺可愛的。」
小諾想去拿她的手機,程旬旬迅速的躲開,兩個人鬧了一陣,小諾便有些氣喘吁吁了,扶着桌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趴在了桌面上,說:「我餓了。」
「餓啦,那我帶你去吃炸雞,好不好?或者披薩,你想吃什麼我都帶你去,然後等你吃完飯,我就帶你去見你爸爸,這樣總可以吧?」
小諾想了想,終究還是熬不過肚子餓,點下了頭。
終於,兩人在七點之前出了校門。程旬旬親自把他抱上車,難得的和藹可親。小諾想吃什麼,程旬旬就帶着他去吃,小諾是個大胃王,而且不怎麼挑食,米飯吃下了滿滿一碗,而且看他吃飯的樣子,連程旬旬都不由的胃口大開吃了不少。
吃飯的空檔,程旬旬給周衍卿打了個電話,讓他今晚回來一趟,小諾今個不見着他,恐怕是不會安生的。而且雖然現下他跟着她出來了,但還是擰着,前一秒還在笑,後一秒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冷了臉,不笑也不說話。
周衍卿輕淺一笑,說:「你不是想讓他叫你一聲媽嗎?這就搞不定了?」
程旬旬哼哼的笑了笑,說:「你說這孩子像誰,油鹽不進,還挺堅定,不管我怎麼引誘都不為所動,最終拜倒在吃上。」
「你覺得呢?」
程旬旬嘁了一聲,不跟他賣關子,說:「你記得要回來啊。」
「知道了。」
程旬旬應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回到包間小諾已經吃完了,隨後她便帶着他出去散步消食,吃飽喝足之後,這小菩薩又翻臉了,不管程旬旬說什麼他都一言不發,除非話題裏帶着周衍卿。
程旬旬現在才知道原來小孩那麼難搞,她算是拿他沒辦法了,拽着他走了半個小時,便帶着他回家,所幸周衍卿回來了,推開門發現屋內亮着燈,她瞬間鬆了口氣。
小諾看到周衍卿,一下蹦躂了進去,開心的沖向了周衍卿。他順手就將她抱了起來,高高的舉了一下,隨後他便往別處看了看,問:「媽媽呢?媽媽今天為什麼不來接我?她還說以後天天會來接小諾放學的。」
程旬旬不動聲色的從他們父子兩身側走過,臉上的表情未變,徑直的走向了臥室,周衍卿暗暗的看了她一眼,小諾還眼巴巴的等着他回答。
「她最近忙,等空了就會來看你,你是乖孩子,要讓爸媽省心,知道嗎?」
「噢。」他嘟嘟嘴,隨即小心翼翼的往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扯了扯周衍卿的手,強行將他拉了下來,湊到他的耳邊,小聲的說:「爸爸,你能不能幫我換個保姆阿姨啊?」
「怎麼?她不好嗎?」
「不好,我不喜歡她。」他板着臉說,特別嚴肅。
周衍卿微微一笑,蹲下了身子,捏了一下他的臉頰。說:「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
他抱着手臂,轉過了頭,不否定就是默認了。
「不是跟你說了嗎,上次的事情是我讓她這麼做的。而且她上次這麼對你,你更應該把她留下來,好好的折騰她,怎麼能讓她這麼輕輕鬆鬆就離開,是不是?」
小諾摸了摸下巴,像個小大人似得,認真的想了想,說:「你說的對,那就讓她留下來吧。」
周衍卿摸了摸他的頭。
當天晚上,小諾要跟周衍卿一起睡,程旬旬被趕出了房間,還是小諾親自動的手,她沒有絲毫辦法,只深深的看了周衍卿一眼,然後房門在她眼前重重的被甩上。
她深吸一口氣,只能去整理客房,整整忙活了一個小時才躺上床。
深夜。她被人給攪和醒了。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握住了一隻不安分的手,呢喃了一句,還沒說完,就被人堵住了唇。對方吻的深,呼吸有些困難,她的腦子便漸漸的清醒了過來,迅速做了防備,不讓他乘虛而入,啞着嗓子說:「不怕你兒子醒來?」
「不會。」他一邊回答,一個個吻,輕輕的落在她的耳朵上,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朵內,痒痒的。
她咯咯的低笑了一聲,說:「看來,在你眼裏我比你兒子還重要。」
「你們一樣重要,他睡着了。我怕你在這裏沒了我睡不着,所以過來哄你睡覺。」他說的冠冕堂皇。
程旬旬嗤笑一聲,重重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說:「你沒來之前我已經睡着了,現在你不是哄我睡覺,而是哄我跟你睡覺,道貌岸然的混蛋。」
周衍卿但笑不語,他抵着她的額頭,低聲說:「乖。」
聲音低沉婉轉,蠱惑人心。
周衍卿折騰了她兩次,程旬旬很快就睏倦了,睡着之前,還忘不了問他,「小諾跟你說什麼了嗎?」
「沒什麼。」
「他肯定想讓你換了我,對吧?」
「放心,他不會。他一定會讓你留在他身邊的。」周衍卿從後面抱着她,程旬旬聞聲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半眯着眼睛,明顯是一臉的不信。
又聊了幾句閒話,程旬旬就睡着了。
周衍卿淺眠了一陣,才起身回了主臥,小諾一個人睡那麼大的床十分痛快,滾來滾去都不會掉下來。周衍卿過去的時候,他整個人呈大字狀態躺在床上,被子踢開了,睡的很熟。
之後,小諾確實不再排斥程旬旬,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不停的折騰程旬旬,一周七天有五天是他們兩個相處,小諾作的不行,程旬旬只忍受了前五天,雙休日周衍卿會帶他回宋家。她也有時間去跟米淶逛街,順便狠狠吐槽一頓小諾的難搞。
周亞男的感冒好了之後,程旬旬也同她見過幾次,程旬旬雖然失去記憶,但她還是看的出來周亞男是個挺好相處的人,因此兩人一來二去的,她也就熟悉了,並把她歸納到了自己的好友一欄,偶爾會叫她出來一起吃飯,或者看孩子。
小諾現在在程旬旬面前就是小霸王,周亞男上門來做了一次客,小諾對程旬旬的各種作弄,還有他們之間的互動,都讓周亞男覺得很有趣。
最可笑的是他們的稱呼,程旬旬叫小諾是小王子,而小諾喚她老巫婆。
「小王子,你該睡覺了。」程旬旬站在電視機跟前,攔住了他的視線,雙手叉腰,看着他說。
「等一下,再給我一分鐘。」
「不行,明天又起不來了。立刻馬上,不然我要讓你變青蛙。」
「變青蛙就能等一分鐘嗎?」他依舊坐在沙發上。
「不能,變青蛙你就要蹦着回房間,變青蛙不能給你爸爸打電話說晚安。」
程旬旬終究還是拿捏的住他的,小諾瞪了她一眼,站在了沙發上,衝着他張開了雙手,說:「小王子要去睡覺。」
隨即,程旬旬就走過去將他抱了起來,小諾雙手雙腳牢牢扒住她的身子,程旬旬將他抱上床,然後把手機交給了他,讓他給周衍卿打了個電話。
說了聲晚安,隨後程旬旬給他講完故事,哄他睡着,周衍卿也差不多回來了。
周衍卿比她累,當然這種累,程旬旬覺得他是自己作的。非得好好的哄她睡一回,然後才回到小諾身邊睡覺。
有時候早點回來,上半夜是小諾的,下半夜是她的。
程旬旬打趣說:「人家皇帝都沒有你那麼累。」
周衍卿撐着腦袋,微笑的看着她,說:「我那又皇帝的福氣,他後宮有三千,我只有一個。」
「是嗎?應該是兩個吧。」程旬旬笑嘻嘻的,看不出喜怒,說完就埋頭打算睡了。
周衍卿拉開了她蓋過頭頂的被子,說:「明天你不用去接。」
程旬旬原本想問為什麼,剛剛張嘴便又閉上了,不用她去接,自然有別人會去接。
安盺這段時間多數時候都睡在自己的公寓,不知道是周衍卿真的做了什麼,還是其他,周衍臻除了上次在酒店忽然出現,之後就從未出現過。
她有些發愣,電梯停了,她在裏面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走了出去。見着立在家門口的人,她微微頓了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剛還想過這個人,這會就出現在她眼前了。
她微皺了一下眉,並沒有走近,只站在電梯口,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說:「你最好馬上離開,周衍卿已經知道你在纏着我了,他不會放過你。」
周衍臻聞聲,嗤笑了一聲,說:「是嗎?你的意思是他有派人跟着你保護你咯?」
「當然。」
話音未落,就被他張狂的笑聲給淹沒了,他走了過來,站在她的跟前,伸手動作親昵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說:「你不是挺理智挺精明的嗎?怎麼到了周衍卿面前就變得那麼愚蠢了,他要是真的派人保護你,對付我,我能站在這裏?恐怕我應該根本無法靠近你吧?」
「他現在可沒有功夫來應付你,他有更重要的人要關心,要照顧,怎麼會來管你呢。你想讓他保護你,還不如把這個事情告訴宋培禮,就像上次那樣,這一次你來做餌,我肯定能死在你手裏。」他輕聲說着,一隻手抵在了牆上,另一隻手輕輕的滑過了她的臉頰,然後捏住了她的下巴。
安盺冷然的勾了一下唇,抬手用力的拍開了他的手,往邊上走了一步,離了他的範圍,冷聲說:「如果你再逼我。我一定會那麼做,你可以試試看。」
他低笑一聲,說:「你不用說的那麼斬釘截鐵,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會那麼做,你這心可是比誰都要狠。只是」
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旋即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脖子,然後猛地將她扯了過來,再次拉到跟前,挑了眉梢,說:「只是,你就不怕我讓你跟我同歸於盡嗎?」他挑了一下唇角,不等她說話,就鬆開了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開門。
安盺沒動,只不動聲色的摁了一下電梯鍵,然而不等電梯門開,周衍臻一把拉住了她的包包,直接搶了過來。順便用包帶子纏住了她的雙手,從包里找出鑰匙,然後狠狠將她扯到了門口,開了門直接把她推了進門。
大門關上的時候,安盺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隨即他已經欺了上來,燈都沒開,從後面將她抱住,沒有任何情面直接撕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和褲子,毫不留情的從後面進入了她的身體。
她緊咬牙關,一聲不吭。
屋內只有啪啪聲,身下的人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周衍臻伸手開了玄關的燈,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輕輕往後一側,他的臉頰貼了上去,在她耳邊輕聲說:「你以為你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的感覺了嗎?安盺,你濕透了。」
她咬着牙,只狠狠剜了他一眼,一聲不吭。
「看樣子,你應該很久沒有被滋潤了,周衍卿不碰你嗎?」
她不說話。
周衍臻笑的更加猖狂,諷刺,「你可真是專一啊,專一的讓人噁心。」
說着,他的動作越發用力,她的身子一下一下撞在冰冷的柜子上。
周衍臻並沒有輕易放過她,拽着她進了房間,換了溫柔的方式,想要逼着她有所回應,而不是像一具屍體一樣,他知道她有感覺。
然而,安盺忍的很牢,不管他怎麼做,她只忍着。只是在看到他脫掉身上的衣服,露出滿身刀疤的時候,眼眸動了動,不由自主的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他那些突兀的傷疤。
周衍臻挑了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笑說:「滿意嗎?還有這裏。」他將她的手貼在了臉頰上,眼眸幽深,裏面有萬般情緒在波動。
安盺愣了愣,旋即猛地抽出了手,側過了頭,努力克制着欲望,說:「這是你自找的,你可以避免,你可以重新生活,是你自己不要。」
他猛地湊了過去,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極近,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手上的力道漸漸變重,說:「你說的對,是我自找的,是我自己不要!」
她的視線暗了下來,胸口悶的難受,但她卻不掙扎,甚至伸長脖子,仿佛在渴望着他掐死自己。
周衍臻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放過她,就在她閉上眼睛的瞬間,他鬆開了手。她不自覺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難受的咳嗽了幾聲,眼角迸出了眼淚。
他哼笑了一聲,在她耳側說:「你愛的人,現在已經成了程旬旬嘴裏的肉,你以為你成立宋諾的媽媽,你就能綁住周衍卿了?呵,恐怕過不了多久,那個你花了那麼多心思撫養長大的兒子,要回到親媽的懷抱了。我不過是讓你遠離宋諾的藉口,可以給程旬旬充分的時間去同宋諾相處,然後把孩子搶回去。」
「你覺得周衍卿會不知道嗎?這很明顯是周衍卿默許的事。嗬,安盺,你努力了那麼久,你還是什麼都沒有得到。你可真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安盺還沒有從剛才短暫的窒息中緩過神來,可他說的話她卻能聽的清清楚楚,她什麼話也沒說,只緊緊閉着眼睛,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眼淚緩緩從眼角滑落下來。卻被周衍臻給親吻了。
眼淚咸澀,滿是苦味。
周衍卿讓程旬旬不要去接小諾放學,她並沒有聽他的話,仍然提前了十幾分鐘去了幼兒園。果不其然在門口看到了安盺,這一次她沒有躲避,徑直的走了過去,站在了她的身側,笑說:「好巧,安盺姐。」
安盺聞聲,猛然回過神來,見着她,微微瞠目,卻並不驚訝。
「你不該出現在我面前。」她冷冷的說,雙手抱臂,目光落在幼兒園大門口。
程旬旬笑着,雙手背在身後,說:「我倒是認為,你才不該出現在這裏,畢竟你沒有這個立場和資格。」
安盺微微眯了眼睛。
她仍然笑着,說:「安盺姐,難不成你還想說小諾是你跟周衍卿的兒子嗎?嗯?」
她的臉色變了變,微微側了身子,終是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程旬旬已經轉開視線看向別處,笑說:「不過你要這麼說也沒關係,就算這孩子是你的吧,那我也讓你嘗嘗看,自己的孩子被別人搶走的滋味,看着他叫別人媽媽的感覺。這滋味,一定特別棒,想來你的體會可能會比我深。」
「畢竟,我不記得以前的事。」她笑着,緩緩側頭對上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