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州城,東南。
吉州州城東面,大湖之中,一座方圓百里的島嶼,島上的七八個漁村,一切男子、老人、孩童,都被屠戮一空,一應稍有些姿色的年輕女子,都被集中在了島上唯一的一座小鎮中。
愁雲慘澹,血腥味升騰。
女子的哭喊聲從小鎮的幾座大宅院裏傳出,有身披重甲,身形雄壯,渾身煞氣的漢子『哈哈』狂笑,在宅院裏進進出出。
另外幾座大宅的院落里,同樣有身披重甲的大漢架着篝火,上面熏烤着全牛、全羊,烤得油脂四溢,濃香隨風飄出老遠。
小鎮最大的一座府邸,這裏是原本的鎮守官員辦公的官邸,此刻官邸內的人都已經被掛在了門前的大樹上,官邸的大堂上,一名身高九尺許,精瘦精悍的青年,正把玩着一把珠玉寶貝,端端正正的坐在大椅上。
一名身穿紫色長袍,生得面如冠玉,腰間掛着大胤官印的中年男子,正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額頭上一滴滴汗水不斷的滑落地面。
精悍青年將一把的珍珠寶貝丟在了面前敞開的大箱子裏,發出『嘩啦』一聲大響。
這樣的兩尺見方的大箱子,他面前一共放着上千口,密密麻麻的塞滿了整個大堂。這些箱子裏裏面裝滿了各色珍稀的金銀珠寶,每一口箱子都堪稱價值連城。
精悍青年懶散的揮了揮手:「世俗界的財富,於我等修煉之人,無甚大用……但是我偏偏就愛這些珠光寶氣的好東西……就一如世俗界的女子,於我又有何用?我卻偏偏就喜歡和她們交頸纏綿。」
搖搖頭,精悍青年嘆了一口氣:「所以,我們極情宗被定為邪魔宗門,我舉雙手贊成,我們就是邪魔,就是喜歡酒色財氣,就是喜歡萬丈紅塵,嘖……享受啊!」
紫袍男子諂媚的笑着:「屬下一見尊者,就知道尊者是命格極貴的大貴人,嘻嘻,您是天生註定要享受這些好東西的!」
精悍青年微笑,點頭:「沒錯,我羅軒,是天生註定的貴人,這世上的美人,世上的財富,還有權勢權柄之類,天生就該是我的……你,這些天幹得不錯,伺候得好,我,很滿意!」
紫袍男子,大胤鄔州東南,有名的富庶大州吉州州牧令狐楯。
他是文教六聖世家令狐氏的嫡系族人,出任吉州州牧已然十九年,在他堅持不懈的打擊異己、排除異黨的努力下,吉州已然成了他的一言堂,無論軍政,盡被他操持在手。
只要讓他再努力若干年,吉州極有可能和安平州一樣,徹底成為令狐氏的自留地。
只是……噩夢降臨。
羅軒帶着一群惡魔一般的同門,突然出現在吉州的地盤上。
面對羅軒那如仙如魔的恐怖力量,令狐楯很從心的,直接屈從,心甘情願的成了他的門下走狗,並且幫他們封鎖消息,將他們安置在了和吉州城只有數十里水域相隔,對精悍青年他們而言,堪稱近在咫尺的大島上。
他甚至偷偷的搜集良民美女,送來島上。
他更是將吉州官倉中的金銀,全都打包送給了羅軒。
他最近一個多月,還捏造罪名,用各種手段,滅掉了吉州好幾家巨賈富商,將他們的家當換成了各色金銀珠玉,悉數送了過來。
如是,他終於得到了這羅軒的誇獎。
令狐楯笑得極其燦爛,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嬉笑道:「尊者,屬下動用各種關係、渠道,採辦的三千美人兒,也就是這兩三天的功夫,就能送上島了。」
「尊者放心,儘是精挑細選的好貨色,一定會讓尊者滿意。」
令狐楯的話,讓羅軒心情變得極好,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很好,看得出來,你是真心要投靠我……如此,還有一件事情,正需要你這個吉州州牧去做。」
羅軒正要說出讓令狐楯去做的事情,他突然眉頭一皺,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枚拳頭大小,形如海螺,表面雕刻無數複雜紋路的秘寶。
一絲絲雲煙從海螺狀秘寶中湧出,隨後一個尖銳的聲音從秘寶中傳來。
「羅軒,聽說了麼?」
羅軒眉頭一皺,冷然道:「聽說,什麼了?我和你們不同,你們忙着做那什麼狗屁的師門歷練任務,我可是在忙着享受,哪裏有空去打聽什麼?」
「唔,你這般說,難不成,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了麼?」
那尖銳的聲音『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何止是有趣?簡直是,太有趣了。」
「嘻,劍無命死了,彌陀劍宗這次來的內門真傳,一戰歿了百多個,你說有趣不有趣?」
「魔傀宗損失了四座浮空城,近百條浮空戰船,損失的各色傀儡近十萬計,門人弟子死傷數百,被人生擒活捉了一千多人。」
「對了,謝有錢、謝富貴、謝多寶他們三個土財主,全都折了進去,都被人生擒,據說更被嚴刑拷打,很是吃了一些苦頭。」
「天符宗大師兄歿了,此行排名第二的白樂被人生擒活捉,同行的天符宗弟子被生擒了一千多人。有我們的耳目去查探了一下,說是被人關在了刑房裏,打得那個叫做血肉橫飛哦!」
「玄機宗更慘,清旻秀死了。清旻羽被生擒……清旻狄那個沒膽的傢伙,想要出重金贖買清旻羽,結果在交接的時候,被人硬生生攻破了大陣,他自己也被生擒活捉,同行的玄機宗弟子一個都沒跑掉。」
尖銳的聲音帶着十萬分的幸災樂禍,極其快活的絮叨着。
羅軒已經是瞪大了眼睛,駭然看着秘寶,嘶聲道:「劍無命、清旻秀……他們都歿了?哎唷,死得好……不過,這極聖天,還有人有這樣的能為?」
那尖銳的聲音笑着:「我們收服的土著耳目,已經探察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是離你最近的鄔州城,當地土著大胤朝的天陽公,就是他出的手。」
羅軒耷拉下了眼睛,冷然道:「區區一土著修士,他有這般大的能為?」
那尖銳的聲音笑着:「可不是麼,人家就是這麼能耐……嘻,消息里說,人家比你高大魁偉,比你英俊威武,修為也比你高,實力也比你強。尤其是,你前幾年,被清旻秀的大陣困了整整九個月,差點被困死在裏面。」
「可是這天陽公盧仚,可是斬殺了清旻秀。」
「羅軒,你這極情宗的大師兄,嘻,可被一個土著給比下去了哦。」
羅軒聽了對方許多呱噪,額頭一根青筋凸起,眼睛發紅充血,突然一聲大吼直衝起來,一頭撞破了頭頂屋瓦,反手一抓,令狐楯帶着悽厲的怪叫聲飛了起來,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就聽羅軒大吼:「那鄔州城,在什麼方向?帶我過去,會會那個該死的天陽公。」
鄔州城內,盧仚正站在刑房外,聆聽清旻狄被上刑發出的慘嗥聲。
是啊,或許是因為神醉的一番話,讓清旻狄真的相信,盧仚是一個陣道高手。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之,清旻狄答應了和盧仚交易,用重金贖買清旻羽,以及同時被抓的數十名玄機宗門人。
盧仚給了清旻狄一點點時間籌集贖金,在交易時,清旻狄和同行的玄機宗弟子稍稍露出了一點破綻,大陣運轉出現了一絲不該有的瑕疵,神醉、蟲二劍主、屍魔尊者,就親自殺了進去。
三名最少也是凝道果的前輩高手不顧體面,親自出手,清旻狄等人敗得稀里糊塗,直到大陣的樞紐,一座可以移動前行的雲台被轟得稀爛,屍魔尊者一口毒氣迷暈了他們所有人,玄機宗的一群弟子還沒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一番嚴刑拷打下,刑房中的清旻狄,就陸陸續續的交待了很多事情。
比如說,現在他們元靈天正道四宗門的主力在哪裏,領頭人分別是誰,在籌措什麼事情。
還有,他們十二宗門中的八大邪道宗門又在何方,他們分別在準備什麼計劃,控制了多少大胤的地方官員,掌控了多少地盤。
相比清旻羽、謝富貴、謝有錢的口供,清旻狄,還有同時被抓的白樂、謝多寶等人,他們在極聖天多發展了一個多月,他們掌握的情報,才是最新的情報。
盧仚站在刑房外聆聽,頓時心裏感受到了極重的壓力。
「陛下啊,陛下,你的大胤,你的天下……這次……嘖。」盧仚低聲嘟囔着:「不過,不要說是外來的這些人,怕是大胤的佛門、道門、魔門,也樂見其成吧?」
正在嘟囔着,鄔州城的上方,一道極其狠戾的吼聲傳來!
「誰是盧仚?大胤天陽公盧仚何在?給我羅軒滾出來受死……哈哈哈,你高大魁梧又如何?你英武威嚴又如何?看我不打碎你全身骨頭……桀桀!」
盧仚抬頭,就看到大鸚鵡正在空中繞着圈亂飛,在它劃出的大圈子正中圓心位置,瘦削、精悍的羅軒穿了一套極其騷包的紫金色雕花甲冑,頭戴紫金冠,上面還插着兩根長長的野雞毛,手持一杆同樣雕刻了百花紋樣的紫金色長戟,腳踏五彩流雲,正跳着腳大聲嚷嚷着。
「我,極情宗羅軒,來殺你啦……盧仚……給我滾出來,滾出來受死!」
盧仚一聽,明白了。
極情宗……元靈天這次第一批次入侵的八大邪門排名倒數的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