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大理寺的動作很快,翌日得了扶家人的確認後,當晚便開了扶以問的棺。筆神閣 m.bishenge.com
及至辰時,驗屍一事處理完畢。
饒是中途戴了極為嚴實的手罩,驗完後,謝湛仍舊捧着澡豆將雙手搓成了被燙過一般泛紅的模樣。
想也想得到,今日的膳食,包括他母親的生辰宴,他是不太會有胃口的了。
唯一能使他眉頭微展的,便是此次驗屍驗證了扶以問被毒殺的事實,加之有扶家的狀紙,這件大事,這下才算正兒八經地在大理寺定了案件。
這人啊,但凡心中有了欲求,這性子便不比先前,多少會有些轉變。
照謝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冷情脾氣,何時這般積極主動地驗屍了?
說到底,還是因心中有個與扶以問相關的牽掛在。他深知,扶家這兩個案子沒有結果之前,他自個的事,便就是遙遙無期。
晨光出照,鳥語臨窗。
謝湛仔細淨好了手,這才邁出大理寺的淨房。
甫一出來,石清便神色匆匆地上前,將他回辦公那屋的腳步堵了上。
見謝湛眉眼輕抬,目光落了過來,石清得令開口:「公子,印泥的事有了些眉目。」
謝湛邊走邊道:「講。」
「近三年來姜家送出的黔寶印泥,除了王成弘手中的尚未查實完畢,旁人收到的,均是原封未動過。」
謝湛「嗯」了聲,凡是案件相關之事他只看證據。
石清的調查排除了旁人,便是說,極大的概率是,扶以言名下的牛馬文券,與那王成弘持有的印泥相關。
「奴尋了那五間鋪子的牙人,別的都沒問出些有用的,但有個叫蔡七爺的,此人記性很好,奴一提,他便記起那日的事了,給了個重要信息,說是當時買家給的一半估稅。」石清再道。
按照大梁律,買賣房屋、奴隸、牲口,必須有牙人經手,若是違反這個規定,則按處罰盜賊的相關法律處理,且是按贓計罪,你「偷」的東西越值錢,給你定的罪越重。故而,扶以言的「貪污」來的家產,他們從人人皆繞不過的牙人着手,細細查了一圈。
估稅方面,則是每一萬銖的交易額,朝廷徵收四百銖,其中,賣方三百銖,買方一百銖。即:統共四個點,買方只需付一個點。
石清的匯報無疑是在說,買家為了促成成交,多替買方付了些錢。
建康城的鋪子本也價值不菲,多付的這一點自然不算小數目。按這個線索去找京兆郡收取估稅的官員核實,說不準他能對彼時上前來繳稅之人留有印象,藉此,便能查出些關於買家的消息。
是以,謝湛問:「京兆郡那頭怎麼說的?」
石清道:「那邊說,對去交估稅的人是有些印象,記得是一位女郎。但她戴着面簾,並沒看清容貌。」
謝湛腳步一停,朝石清玩味地笑了一聲。
是說扶家唯一的女郎扶萱麼?誰裝的?
「印章可有消息?鐫刻司的名單你可一一查了?」謝湛問。
石清回:「未查完。」
謝湛點了頭,吩咐了繼續,便回屋去上了值。
**
九月底的建康城已有寒意,夜風凜凜,綠樹凋零。
得王夫人良薦,今歲,謝夫人的壽宴果真搬出了謝府,移到了建康城西北處的一個湯泉山莊——逐泉山莊。
逐泉山莊有一個極大的湯泉池,池中間是一間寬闊的廳堂,名「瑤池閣」。此廳地磚為玉石鋪墊而成,玉石之下乃為汩汩溫泉,人踏上去,隔着鞋靴尚有溫熱之感,故而,即使寒冬臘月,此處也是個辦宴席的絕佳場所。
近日秋風勁吹,謝夫人的壽宴便設在了此溫暖之地。
晏廳四周仙氣氤氳,池邊畫閣參差,樹影橫斜,當真如其名,頗有瑤池仙境之感。
大理寺衙門比旁的部門下值晚一個時辰,臨下值時,謝湛還意外地被一件新案纏住了手腳,故而,待他施施然穿過水上長廊,到達時,宴席已是接近尾聲。
他的幾位兄長也已經醉意熏熏,被素來不喜看人醉的謝夫人正一個個往回驅趕。
謝湛換了一身月白常服,上前畢恭畢敬地朝母親獻上了賀禮和祝福,與賓客打了招呼,這才按以往的安排,在宴席上落了坐。
甫一落座,多日未見他的幼妹謝心璇便纏了上來,但知他一向不喜人近身,她也不敢上前挨靠他,只得手肘支在他的宴桌邊,雙手捧起臉,嚷嚷道:「六哥,聽說你很快要娶妻管我們家了,可是當真?」
謝湛本欲將摺扇擱在桌上的手一頓,不禁好奇道:「誰人所說?」
連他都不知何時的事,竟還有人知曉地比他快。
謝心璇目露天真,道:「母親啊,說你下個月就又長一歲了,很快就要定下來了……」
「璇兒,莫胡言亂語。」謝心璇背後,謝湛旁側宴桌邊,謝心姚出聲打斷道。
被一向嚴厲的長姐訓斥,謝心璇撇了撇嘴,抓起謝湛桌上的一隻糖餅,找上年長她沒幾歲的謝七郎謝躍,一併光着腳去踩廳旁的湯池沿玩去了。
自那回謝湛未完成的畫作及私章被謝心姚利用,姐弟間的相處,便不可避免地,變地微妙了一些。
謝心姚至今記得王芷怡回府後,到碧桐苑找她,同她一五一十道出的謝湛所言——
「我這長姐,是受了誰的脅迫或者誘導,才會做下這等糊塗事的罷。」
「沒人相信,她會這麼不知輕重,刻意替有婚約在身的兄弟與別的女郎牽線搭橋。」
做糊塗事。
不知輕重。
這便是他給她的評價。
自他童時起,她便對他比旁的兄弟更親近些,她惜他的才華,鼓勵督促他進步,更是不遺餘力宣傳他的風華,說對他嘔心瀝血也不為過。
結果呢?做了一件他不喜的小事而已,到頭來,她就得了那八個字。
這種感受麼,大概就是,在你覺得你在他心中的那個天地中,一直所處的,是比旁人高些的高山上,卻是突然發現,自己早摔到了平地,不與旁人高,甚至還矮好些。
便是那種強大的落差感,使她數日未再與這位兄弟見面。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