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二月二十五,午後。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早春的風微涼,可陽光卻是明媚,春陽艷艷中,從烏衣巷駛出一輛寬大華麗的馬車,車輪轆轆碾過青石板,一路往建康城城南行進。
馬車中,一向性子靈動活躍的陌雲挑開車簾一角,往街上瞧着風景。仟雲坐於另一側,服侍着扶萱糕點茶水。
他們伺候的這位女郎雖是失了憶,幸好性子卻是一點沒變,對他們甚是關愛。
就比如讓他們一併坐進車廂這事,要是放在別家,那是絕不可能的,他們的身份只能坐在車轅,或是跪在車廂里候命。在他們進鶴園之前,牙婆那處教過許多規矩,耳提面命過,他們進的是鐘鼎人家,萬不可逾矩,否則折了命都是可能的。哪知遇到的主子竟是這麼好的一位女郎,對他們寬容大度且出手大方。
仟雲感激地看扶萱,卻見扶萱神色懨懨,蹙起黛眉,她不由擔憂地問道:「女郎可是身子不適?」
扶萱整個身子有些失力地靠上車壁,道了聲無事,微嘆一口,繼續自己的沉思。
想到過會兒要「偶遇」的那人,她回想起了幾件事。
一是去年伯父冥誕,扶家全家去清虛觀請仙人做法事,那日陳恬也一同去了,且還因她摔倒扭傷,當眾利落地脫了她的鞋襪,給她正了骨。
二是,在萬世縣的謝家莊子裏,謝湛曾問她「陳恬只是個兄長?沒別的?」
三是,張瑤來鶴園那日,轉達陳恬說的「願她安好」那句話時,欲言又止,神色也頗為複雜。
她承認,往前在兄長堆里她活地恣意,從未對「陳恬是親人」這件事有任何多餘的想法。
直到經歷與謝湛這一通牽扯,近日又發生了這些紛繁複雜的事情,她腦子裏開始有越來越多的情緒,此刻再回想以上三事,她才品出些別的來。
且不說陳恬對她是否有兄妹之外的想法罷,便是他並非是真正的扶家兄長這件事,扶萱便不想做任何瓜田李下的誤會。
她是清者自清,可架不住有人故意扭曲事實。
近日事多,這「失憶」的謊言還要勞心應對,扶萱深覺自己的小腦瓜子,已經再無更多空間應對過多別的了。
想及此,她心中暗自放棄:罷了,還是尋別的方法罷,總有辦法見到扶家人的,大不了等春獵時再尋機。
小腹扯痛襲來,扶萱咬牙閉眼忍耐。
馬車繼續前行,不時便到了南城門。
她是放棄了在南城門停車檢查時故意找藉口下車等「偶遇」陳恬的打算,怎奈腹部的疼痛逐步變烈,少時便排山倒海而來,直使她痛到氣若遊絲。
還未來得及吩咐打道回府,馬車已停,士兵上前查問身份。
此時此刻,見扶萱面色煞白,額頭豆大的汗珠,手壓腹部,疼地五官扭曲,明白緣由後,兩個婢女哪還有心思遞出去戶牌?
一人忙用毯子捂住她身子,替她揉小腹,安撫着「女郎且堅持堅持,我們這就回府」,一人擔憂地急急拍着車壁,大喊:「回去,回去!掉頭!」
這番異常情況一出,很難不引起別人關注。
守城士兵的戒備心本就異常重,此刻深覺有異,彼此交換眼色後,一人朝內里不客氣地高聲道:「車內之人即刻出來受檢!」
士兵話落後,車廂里彎腰出來一位青衣婢女,下車後神色急切地道:「我們女郎突然抱恙,不出城了,這就回府。」
無奈自打陳恬上任,這些士兵早摒棄了先前那套對於大戶人家通情達理的惡習,再次高聲道:「少廢話,查了再回!」
不遠處,高立於馬上巡邏的陳恬五感靈敏,早在馬車遙遙駛來時便看到是謝府人出行,見此異樣,再想及扶萱在謝府療養,心下立時一縮,御馬上前。
「車內何人?」陳恬馳馬立在車廂邊,努力平心靜氣地問。
仟雲雖不識陳恬,但看他銀甲加身,通身氣派非凡,士兵們對其畢恭畢敬,也能猜到其身份不俗。
她恭敬地道:「這位官爺,我們是謝府的,女郎身子突然抱恙,實在不便出來受檢,還請您體恤。」
仟雲話甫一落,車廂內便傳來一聲疾呼:「女郎!女郎!」
陳恬心中咯噔一聲,就近伸手一掀車簾,便見到內里昏迷的扶萱。
他瞳孔一縮,急聲:「萱萱!」
不明緣由的情況之下,陳恬當真是認為扶萱有疾,便朝馬下慌張的婢女吩咐道:「速上車,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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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流雲欲度長天遠,小池輕浪紋如篆。
謝湛下值後,大步跨入謝府大門,往聽風苑急行。
聽得扶萱身子抱恙,上香途中半路又折轉回來,這個素來穩重冷靜的郎君腦中有好一會的空白。
天知道,當初她昏迷高熱那幾日,他對自己推她下水的事有多麼追悔莫及。日夜不寐守在她床邊,每每見到那張明艷小臉毫無表情,他是當真體會到何為痛入骨髓。
所幸,到底是醒了,且在日漸好轉。
在邁進聽風苑大門時,謝湛寒聲確認:「你方才說,是誰送回來的?」
石清在其身後一步,看了一眼腳步匆匆的背影,硬着頭皮重複道:「端王殿下。」
謝湛腳步一頓,這下不止腦中空白,連心口亦發了空。
稍頓後,他繼續邁步,極冷地嗤了一聲。
還真去找他了。
這是知他逢五必在南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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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風苑西廂房中,此刻床上的扶萱蜷縮成小小一團,被衾蓋至頭頂,氣若遊絲地側臥着。
謝湛上前,壓着心中情緒,伸手往下扯了扯被衾,並未扯開分毫。
扶萱閉着眸子,痛地低聲呻吟了一聲。
謝湛被這聲呼痛嚇地心臟驟縮,大力將被衾一掀,看着小臉上冷汗涔涔的扶萱,微顫聲音開口:「萱萱,怎的了?」
仟雲見他模樣,恍覺又回到前幾日的那個失魂落魄的公子,知他誤以為女郎是生了大病,怕他當着府醫的面,又做出當初輕吻女郎的舉動來,遂就開口解釋說:「公子,女郎非是生病,是受凍難受而已。」
一旁的府醫接話道:「正是。女郎氣血不暢,落水受凍才加重痛楚,並不打緊,老夫會開一副藥調理。」
府醫說的隱晦,但畢竟謝湛和扶萱相處過,他一聽便明白了,她這是來了葵水。
可,不是還沒到時候麼?
不知是不是聽到他的心聲,府醫開口給了他答案:「女郎除了受寒氣襲體,還肝有鬱結,情志不暢。」
謝湛神色一僵,她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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