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就在任凌峰和段玫經歷杜從之事件後加強對李家的保護措施時,賈寧玉竟然也回到李家來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她走時把屋裏兩個貼身的丫頭都帶走了,現在又帶着她們回來了。雖然她進門自覺沒穿耀眼的紅色系衣服,但是她一出轎門,眾人還是覺得她那是那樣光芒耀眼:身着湖藍緞子裙褂,滿頭金飾,金玉首飾掛滿頸項和手腕。她還是李家大院裏最流光溢彩的人。只是這個家幾乎沒有人在意和賞識她那份光芒了。
妯娌們雖然還是不喜歡賈寧玉的張揚,但是卻不再有人嫌惡相譏。大家本着相安無事便好的心情寬待她。
賈寧玉的哥哥是赫赫有名的軍閥,憑此,賈家可謂一向耀武揚威。她今天回來了,一定是她哥哥在哪裏吃了敗仗,她沒了倚仗。否則她怎麼會回到這個無人給她擎天撐腰的李家來。李家人人都是這樣想。她倒是帶了不少金銀珠寶回來,而不是兩手空空。就在她在大廳里跟老太太和妯娌們炫耀自己的帶回的珠寶時,意外看到了表弟段玫出入府邸。
段玫見到表姐,也很意外。眾人面前,他客氣的跟表姐問好:
「五嫂子,回來了。」
「……」賈寧玉面對段玫,一言不發,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一會兒綠,真是一個複雜。
段玫也不跟她多客氣,打完招呼,該去哪兒去哪兒。他知道自己的表姐是喜歡裝扮得超群絕倫之人,她傲氣的風頭裏沒有一點兒他認為的值得肯定的東西,她跟梅爵的超塵拔俗不同。他也知道是自己的人馬剿滅了賈表哥所屬轄的軍隊,這位表姐的神氣之所以如此,他心裏很理解,也很明白,但是就當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沒必要跟一位女人計較,就算看在瑞卿兄的面子上,也應該如此。
但李家的女人,除了梅爵外都不明白這表姐弟之間素來水火不容的情勢。她們都以為這李家又多了位段司令的親戚,段司令會更多費心照看李家了。
賈寧玉驚訝表弟竟然出現在自己的家裏,而且還佔領了花園。她趁其他人沒在時,悄悄問老太太:
「娘,我們家被這些土匪霸佔了嗎?他們怎麼在我們家?」
「老五媳婦,是我讓他們的住進來的,別亂說什麼霸佔、土匪的!」
「娘,他們,他們不是好人,跟土匪沒區別!快讓他們走吧!」
「你一直不在家,你不知道,我們是多虧他們保護。你怎麼斷定他們是土匪呢?」
「我……」
「再說了,就憑段司令還是你表弟,你也不應該這樣說他的。」
老太太看見五兒媳婦還和以前一樣嘴尖牙利、衣着講究,心裏很是不滿。時至今日,她也不想再批評指責她一句了,只要她肯回來就好!她在心裏默默的對自己說。
兒媳婦們歸來,眾人再次聚在一起生活,老太太決定不再讓這個家的一切聽之任之。為了照顧每個人,讓兒媳婦們都有在這個院落里生活的信心,她特意把有兒或者有女的兒媳婦們召集一起,囑咐她們:
「不論家中發生什麼事,我們也要過好日子。不能讓外人看扁了我們,也不能讓李家祖宗看錯了我們。」
「娘說的是!」任淑賢皺着眉頭道。
「現今,我們不能過沒指望的日子,不能過沒有希望的日子。這個家裏,以前是各房過各房的。可是以後我們要過成一家,照顧好自己,也顧及別人,尤其是老二媳婦、老四媳婦還有老五媳婦,要讓她們覺得日子跟我們一樣,還是有盼頭的……」
「……」在坐的兒媳婦們抹淚點頭。
「你們要讓她們覺得你們的孩子也是她們的……」
老太太看着兒媳婦們點頭,淚水潸然而下。
梅爵本不悲戚,但是見老太太和嫂子們如此,也莫名淚水迷離。她擦擦眼角,笑道:
「這番可是要麻煩各位嫂子了,我正愁不會帶孩子!」
老太太不敢對梅爵有過高期望,只讓她聽聽罷了。但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心中詫異,這六兒媳婦,也許是以前不了解她,也許最近她有所轉變,總之,內心感受到她不再是那個任性妄為的丫頭了……感謝老天爺,讓活着的人正常聚在一起。她內心默念道。
雖然李家世代講究顏面排場,但是李家已不再是以前的李家。尤其是經歷着這一場場戰亂,李家卷在其中,能拿出來的,都往外拿,支援前線打仗。所以賈寧玉要繼續保持顏面鰲里奪尊,只能對着自己的百寶囊下手,但是李家生活着這麼多女人。她也不能只管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兒,這樣太外道了。那她不是李家之外的人了嗎?她也明白家裏這些妯娌們哪位都不是省油的燈,哪天容不得她,她不是要露宿街頭了。現在哥哥在外流離失所,也不知死活,自己以後靠誰呢?恰如她在回來的路上對丫頭說的:不是萬不得已,誰願意回到李家那個除了高牆,以後會要什麼沒什麼的地方去?
這天早飯後,賈寧玉靠着廊柱子,遠遠看着妯娌們爭相寵護侄兒,鼻子裏忍不住哼了一聲,心中憤悶:怎麼也想不到,表妹,舉家攻伐的人,竟然成了一家之中舉足輕重的依仗人,不僅如此,她還有兒子。狗屎運就這樣落到她頭上去了。大嫂,尤其二嫂,竟然就這樣跟她講和了,這戲是一點兒看頭也沒有了……
賈寧玉回來後,老太太注意到她有時望着李家大院裏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官兵,一副很是恍惚迷茫的神情,看着小孫子常常流露出怒目而視的神色。怕她對孫子做出什麼不利的舉動,老太太就分外留心她。
經過一段時日的暗暗觀察,老太太發現這五兒媳婦回來後注意的最多的人是:段玫和任凌峰。她琢磨這五兒媳婦是不是想改嫁?可能有意任凌峰吧?她認為五兒媳婦有這個想法時心裏頓時氣憤不已……不過觀察一段時間又發現五兒媳婦看他們的眼神並不友善。她心裏更疑惑這五兒媳婦究竟是要幹什麼……她不管五兒媳婦對外人友不友善,覺得對孫子絲毫的不友善都是不應該,她暗暗囑咐梅爵等人,每天都要格外注意老五媳婦,不要讓她接近小孫子。
梅爵雖然口中答應着婆婆的囑咐,心裏卻不認為表姐會對小孩子有什麼實質的惡意。不過她心裏並不輕鬆,時常憂慮着自己的未來,更憂慮這個孩子的未來。
梅爵看見妯娌們紛紛回來安度餘生,讓她覺得自己心情更加沉重,她知道李家裏這樣狀況自己不可能心安理得的離開。原本看見妯娌走了,她想等婆婆百年歸去,自己就順理成章帶着孩子走了。現在她猶疑不已。既然妯娌們回來了,自己不能想走就走,即使走,也不能帶走孩子。孩子不帶,自己又怎麼可能走呢?帶走孩子,老太太、妯娌們也絕不允許。她們會想盡辦法挽留孩子。她們每個人對孩子的態度比她這位母親還要慈祥與溫婉,就說明她們是多麼愛他,需要他。他對自己而言只是個孩子。他對她們而言是她們每個人的仰仗和希望。
賈寧玉回來,住了些日子,感覺這個家越來越索然無味了:沒有炮火聲和後院軍隊人馬操練的聲音時,靜靜的。不論是講究的老太太,還是精明有加的大嫂,一天嘻哈的三嫂等等人都變了,她們不僅自己洗衣做飯干粗活,甚至還為外面的傷員清洗令人噁心的繃帶、衣物。她們不會是都被表弟一干人等俘虜了吧!又想到自己不得不回來,也全都是拜表弟所賜,她就粉面支離、咬牙切齒。
這天早上,賈寧玉到上房請安,竟然主動向老太太提出:
「娘,我看家裏人手不多,待會兒沒事,我想到廚房幫忙。」
她的話一出口就讓所有聽見的人無比的驚訝。妯娌們面面相覷。賈寧玉回來,還如從前一樣只管做她的五太太,其餘該置之不理。
今兒聽了五兒媳婦的話,老太太除了驚訝外,還很高興,她想也許這五兒媳婦終於開通了,知道怎樣處人處世了。李家的男人們不在了,李家的女人還在,李家還在,李家的氣數就必須還在……
「好好!難得你也知道顧全家裏的短處了。只是別累着!一開始不知道該怎麼做,要慢慢來的!」
到廚房幫忙,賈寧玉不僅出力,而且還出錢。她拿出錢來讓下人買了不少酒肉,說要讓整天幫他們的官兵也吃頓像樣的飯菜。丫頭冬子到廚房端飯菜,看見五太太賣力忙碌的樣子,轉回來告訴梅爵。梅爵很不以為然的笑笑,什麼也沒說。
飯菜做好了,沒想到,賈寧玉讓丫頭香兒去請的段玫不肯來,任凌峰也推說事情還沒忙完,不過來。既然首腦們都不來吃,手下也不敢朝前靠攏。見狀,她並不氣餒,她把飯菜找來提盒,裝好,讓丫頭給送過去,對去送的人千叮嚀,萬囑咐,哪一份是給誰的,給誰的?那殷切的樣子超過了她為別人做事的極限……丫頭們也都莫名其妙。
送飯菜的丫頭走了,賈氏還在門口張望,一副站立不安有所希冀的樣子。
梅爵去花園給傷員送洗好的衣服,經過門口時看見表姐的神情,她覺得好笑。來到花園,梅爵看見表哥他們還在沁月樓下的廳里開會,就繞開,來到傷員住的地方,放下衣服,幫忙料理。
任少原看見梅爵來了,就走過來打招呼:
「六嫂子,你來了!」
「是的!少原妹妹!」梅爵回頭微笑着答道。
任少原走近了,皺起眉頭,悄悄的說:
「嫂子,我有些不理解,五嫂子為什麼突然變得這樣好?我覺得她回來後一直都很不友善,對我們!這會兒卻極熱情。還讓人送來了酒菜……」
一句話把梅爵說得心通通直跳,她看看任少原,沒言語,然後朝開會的地方走來,任少原跟在身後也過來了。
會議已經散了,卉兒帶着幾個人正要往裏送飯。梅爵快步走近,段玫也正好從廳里出來。梅爵還沒開口,段玫先對炊事班的人員說:
「讓李家送飯菜的人把飯菜拿回去。不勞他們一家辛苦,讓他們留着自己吃吧!你們炊事班把飯菜送到這兒來,我們就在這兒吃。」
「你們把飯菜拿回去吧!」炊事班的人員擺手對卉兒道。
段玫看見梅爵朝他走來,問:
「梅表妹,有事嗎?」
「沒,沒,我只是順路經過!」
「你們這久因為支持我們,沒少自家節省而為我們付錢出力。今天既然有好飯好菜,你們就好好吃一頓,不要給我們送了。」
他們正說着,炊事班的人送飯過來,一隻胖乎乎的小獵犬跟着過來。它猛的跳起來從進退不是的李家丫頭們手中提着的食盒內的白瓷盤子裏叼出了一塊肉啃食,肉剛吃完就在地上打滾。
小狗貪吃的樣子,段玫看了笑笑,梅爵看了也笑笑,所有看見的人都笑笑,但是所有看狗的人笑容還沒收起就僵住了:小狗滾在地上惡叫幾聲後不動了!
負責挎送那個食盒的卉兒嚇得頓時手都抖起來了,她也大驚失色,驚慌得不知所措。
段玫飯也不吃了,讓手下鄭儀威和羅邦賢把卉兒帶到審訊室,三人審問這小丫頭。
卉兒嚇得路都不會走了,被他們拽拉夾扶進了審訊室,和她一起來送飯的人也一併被看管起來。卉兒害怕是真的,她跟着主子賈寧玉剛剛從戰火中逃出來,受盡了驚怕,不得已又跟着她回到李家。回到李家,發現沒幾名丫頭在這裏謀生了,可是她又無處可去。安定對她來說是何等的奢侈,何等的遙不可及。每天夜裏她都在思量究竟哪裏能是自己的安身之處。跟着五太太,也許永遠都是伺候人的奴才,可是自己能去哪裏呢?
審訊剛開始,梅爵在竹林里,看見的鄭儀威氣沖沖的從裏面走出來,出了花園門,不見了……
等到審訊室的人都走出來時,鄭儀威也回來了。他對着坐在審訊室門口圓石凳上的段玫道:
「段司令,請你處分我!」
「為什麼要處分你?」段玫擰起眉頭問。
「那個毒婦,我把她給崩了!」
「啊——?!」所有的人都驚訝得半天緩不過神來。
過了好久,還是段玫先開口了,說:
「你——是該處分!」
段玫並沒處分鄭儀威,實際上,就是當眾打了他幾十軍棍而已。對於這位賈表姐的死,他心裏五味兒雜陳。從他這裏來說,畢竟是表親,可是賈家是戰場的敵人,是自己一手抄沒了這一派系,可謂大仇不共戴天。而從李家來說,自己已經很對不起瑞卿和銘卿兩位弟兄了,現在不僅沒保護好他們的遺屬,而且還因他又送走一位了,可謂大義不然。既然賈表姐投毒不成,他也只是打算把她關押起來,隊伍離開時再釋放出來。想不到嫉惡如仇的手下就這麼魯莽的擅自解決問題。他內心深為自責和愧疚。
鄭儀威並不知道司令的這些想法,只是他曾經差點死在戰火中,是路過的段司令救了自己。他急於報仇,為的是急於報恩。
梅爵回到前院,有些忐忑不安,讓冬子拿了些點心,去看看那名被懲罰的軍官,為的是探一探究竟,為什麼他這麼武斷的殺人。梅爵覺得他們也快和土匪差不多了,不可理喻。
冬子來到鄭儀威的帳篷外,和衛生隊人員說明來意,就進去了。她輕手輕腳的進去,看見一個人伏在床上,一聲不吭,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破損的傷口被處理了,用紗布裹着,看樣子他被打得不輕。她想問候一句,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正站在那裏打怵發愁,就聽趴在床上的人粗聲粗氣的說:
「還沒處理好嗎?」
冬子愣了愣,回答:
「處理好了吧!我是冬子,是替六太太來看您的!」
「六太太……你們這是黃鼠狼拜年啊!要幹什麼就說吧!」
「看您說的,我一個丫頭,能有什麼說的!只是六太太說,您有什麼需要前院幫您的,讓您別客氣!」
「哦?前院的人現在應該都想殺我吧?放心,我沒一句怨言!」
「看您說的,太太只是讓我給您送點心來,放在桌子上了。您要是沒有什麼吩咐,我就回去了!」
「我沒有什麼事,也別讓六太太她費心,我心甘情願的接受司令的任何處罰,誰讓我欠他一條命呢!」
「您欠表少爺的命?這是怎麼說?」冬子一聽頓時抓住機會,試探着追問道。
「那是有些時候的事了……以前,窮啊!是個寒冷的大冬天兒,家裏和屋外一樣冷。到處說打仗就打仗,吃了上頓,都不知道下頓在哪裏了。不打仗都夠難得了,這一打仗,就更別指望吃口飽飯了。我們一家子就這樣兢兢戰戰的縮在冷颼颼的屋子裏。突然就聽附近打了起來,子彈聲,炮彈聲,越來越近。我們覺着屋裏不能再呆下去了,就跑出來。我沒跑多遠,就被打來的炮彈震暈過去了。等我醒來,發現雙腿嚴重燒傷,家人一個也不見了。我只能爬到樹下靠着樹等死。熬了一天後段司令的隊伍經過那裏,救了我……後來傷好了,我就跟着他干,想着只要有機會,就要報這一救命之恩。所以面對恩人的生死,我猶豫什麼!」
「你真重義氣!」冬子眼淚汪汪的說。
「她們讓你來大概想探問究竟為什麼我要私自殺五太太,請你告訴她們:我和李家任何一個人都無個人恩怨,我只是保護司令。誰動他,我就動誰。如果因為這司令處置我,即使死了,我也絕不會怪誰!」
「哦……」
冬子回去把鄭儀威的話跟梅爵學了一遍。梅爵聽了思量應該把事情跟老太太說明白。
五兒媳婦被槍殺,老太太抱着孫子一天都沒出屋,也不吃飯。晚飯時,梅爵和妯娌們端了些飯菜送到她的房裏,把事情原委告訴她。她聽了就哭起來:
「五兒媳婦,回來看着就處處不對勁兒。誰承想她竟然有殺人之心!這回搭上了小命,我誰也說不着,嗚嗚……,這個家究竟是怎麼了?動不動就少一個,少一群……也許是怪我,不該請他們來家裏駐紮。都怪我,怪我……」
梅爵也哭了,妯娌們也跟着哭起來……雖然因為賈寧玉而哭,可是她們心裏哭的卻不是她。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