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昭姬面頰微紅,雖有些女兒家固有的羞澀,可這個問題,她太好奇了。
微微遲疑了片刻…
最後五個字,還是脫口而出。
「誰更舒服呀?」
啊…舒服?
字面意義上的舒服麼?
聽到這兒,陸羽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感覺自己被嗆到了。
「咳咳…」
連連的打出一口噴嚏。
一下子,在昭姬姐面前,陸羽就像是變成了小孩子,他撓撓頭,當即反問道:「昭姬姐,你什麼時候變壞了呀!」
其實不是變壞,是變污了。
這話問出口,蔡昭姬倒是落落大方起來了。
「姐姐再壞,還能比得上你這小弟弟壞麼?再不加把勁兒,努力追上你,怕是你娶了妾室都要忘記姐姐咯!」
話講到這裏時,蔡昭姬俏眉微簇。
儼然,羽弟一出門就是好幾個月,一封書信都沒有,回來…還為司農府添了兩個「小主」,她多少能沒點生氣呢?
可見到弟弟,便是滿肚子的氣也一下子煙消雲散了,除了調侃兩句,哪裏還有半點嗔怒呢?
見陸羽沒有說話…
蔡昭姬再度把那張清麗的面頰湊到了陸羽的面前。
「羽弟,你還沒回答我呢?誰更,舒服呀?」
這次換作蔡昭姬拽住了陸羽的手腕,生怕他不想回答,跑開一般…
陸羽喉嚨一僵,「其實,還好…還好!都差不多。」
「咳咳…姐,咱們聊點兒別的唄!」
這話脫口,蔡昭姬搖了搖頭。「這事兒還沒說清呢?怎麼能繞過去了?」
講到這兒,她抬眼望向陸羽,旋即張口問道:「羽弟?現在,她們在哪?可入司農府了?」
陸羽如實道:「這不,她們倆還沒給姐姐奉茶呢,自然不會送入司農府…回許都城的路上,我就派人先一步在許都城購下了一座宅子,暫時讓她們住下!」
「噢…」蔡昭姬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羽弟看來頗為用心哪,這算是金屋藏嬌麼?」
呵…
陸羽登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所謂長姐,在司農府內,就跟女主人沒什麼兩樣。
她要不許大、小喬進門,還真是個麻煩事兒!
陸羽一下子還變得緊張起來了。
哪曾想,蔡昭姬莞爾一笑,當即拽了拽他的手腕。「羽弟,這可不像你啊,扭捏什麼…眼看着你就要及冠了,姐姐早想為你選幾房妾室呢,等到了及冠時,再名門正娶,娶上一房門當戶對的妻室,做司農府的女主人!」
「坊間傳言,廬江有二喬,河北甄宓俏,想來這二喬定是國色天香,羽弟能娶上她們為妾也算是好手段,好福氣呢,姐姐為你高興還來不及呢!」
講到這兒,蔡昭姬見陸羽的頭上的髮髻有點兒亂,主動上前,毫無顧忌的陸羽幾乎貼身,她抬起芊芊細手,幫他再度整理了一番髮髻。
這樣的動作在外人看來是有些誇張,可在這一對姐弟眼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
一邊整理,蔡昭姬一邊說道。
「羽弟來安排吧,選個良辰吉日,姐姐就在府邸中等她們奉茶好了,都是好姑娘,咱們司農府也不缺這一間、兩間的宅子,權且讓她們搬進來吧,這樣也方便服飾、照顧你。」
一席話落下,髮髻也整理好了,蔡昭姬才退後了一小步,見陸羽整個人有點兒懵,不忘重複着問道:「怎麼?姐姐說的話,沒聽明白麼?」
呃…
陸羽咽了口口水,總算是回過神兒來,笑着點頭。
「記住了,明日就是良辰吉日,就有勞姐姐回趟司農府了,接受她們的奉茶禮儀,這太學,我暫時替姐姐守着。」
「明日?」蔡昭姬略微遲疑,不過,依舊是輕輕頷首。「羽弟說是明日就明日吧…也好,明日我與兩位妹妹也見個面,暢聊一番…」
講到這兒,蔡昭姬餘光歇着望向陸羽,最後囑咐一句。「看你這樣子,急不可耐的!大、小喬雖好,可也得記住,身體要緊,不能貪杯呀!」
呵…
呵呵…
被昭姬姐說到這麼一句「身體要緊,不能貪杯!」,陸羽心頭頓時很複雜。
似乎,他在每個女人心中的形象,都不是那麼的魁梧霸道、八塊腹肌…
大家都喜歡對他說一句,身體要緊!
陸羽感覺自己身體挺好的!
只是好的不明顯罷了!
當然了,昭姬姐說的也沒錯,這身子骨得好好練練,隨着司農府內人口的增加,陸羽的體格就顯得格外的重要了。
這可不是一天、兩天,這是一輩子的事兒,所謂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
…
與昭姬姐交談的時間總是短暫的。
作為太學的教學總長,蔡昭姬格外忙碌,只與陸羽聊了一小會兒,便匆匆跑去教課,兩人約定晚上時回司農府後再細聊。
陸羽則是問明了張仲景的去處,他打算去尋這位「師弟」!
可以說…
再度「點亮」下邳城,可從師弟這兒找一個可靠的弟子!
說起來,張仲景也是太學中的一名教員,主要負責教授藥理。
百工課程中,可不只有鍛造、制煉。
還包括養蠶,桑葉的採摘、桑樹的栽培技術;
除此之外,還有紡棉、織麻、造紙等,可,若是論起最重要的,那當屬中醫藥理的基本知識,包括草、藥、思、辨、望、聞、問、切等!
蔡昭姬在與張仲景商量過後,定下了一條規則,凡是太學生畢業,必須能分辨出一百多種草藥。
甚至,太學的藥理課程是張仲景親自傳授的。
說起來,如今的許都太學學生不足百人,可教員的數量卻有一百多個,幾乎每一名太學生都又一名專屬的教員輔導!
能做到這些,還這多虧了陸羽身兼大司農的緣故。
從帝國的錢庫中,將無數錢糧撥給太學,這讓許都太學煥發出勃勃生機。
琴聲繚繞,悠然於心…
一間教室的琴聲響起,陸羽知道,是昭姬姐去給一個班級的太學生上課去了。
一如昔日裏,蔡邕上課時那般,她也會先用焦尾琴彈奏出一篇樂章。
其實…這就約等於上課鈴了。
而陸羽則往另一間教室走去,那裏…張仲景正在教授太學生們有關藥理的知識。
課程正上到一半兒…
陸羽索性就在門外等候一會兒。
此時的張仲景正一一介紹几案上的各種草藥。
陸羽聽了一會兒都覺得頭大。
果然…醫學、藥理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這裏面的學問大着呢…可不是陸羽默寫出一卷《傷寒雜病論》,就能夠提壺濟世,妙手回春!
這其中…
要學醫,首當其衝的,便是要掌握各種藥理知識,分清根類、根莖類、果實類、種子類、花類、葉類等等,等等…
除此之外,田野里常見草藥如夏枯草、紫雲英、一點紅、臭草、鼠麴草等!
太學生都必須做到,可以辨別外形!
更是通過聞氣味、嘗味道的方式,牢牢記住草藥的所有特徵和適應症狀。
再比如…
很多日常的蔬菜也是可以當做藥物治療疾病的。
比如大蒜、生薑、蔥白、芫荽、蘿蔔籽、茭白、蓮藕、茴香、八角、桂皮…只要使用得當,完全可以做到有病治病,無病防身!
聽到這兒,陸羽感覺頭更疼了…
怪不得前世人們總說——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原來是因為這醫理、藥理博大精深,不好研習啊…
不過,沒辦法,誰讓咱們這裏是太學呢!
咱們培養的是這個時代的全才…六維屬性值拉滿的全才!
剛剛想到這兒,透過窗子,陸羽餘光瞟到了教室中的一個熟人。
——楊修!
沒錯,他痊癒了?他回來了?
陸羽有點意外,本以為上次狠狠的打了他一頓,他會畏懼了,不敢來了…哪曾想,又乖乖的跑回來正常上課了。
有那麼一瞬間,陸羽很好奇他的心路歷程。
當然,陸羽哪裏知道…
楊修是個聰明人,當初陸羽揍他時,他或許一時間沒有領會其中的奧妙。
可事後想想,再經過父親楊彪的一番解析。
他如何不能意識到,陸羽這是在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提醒楊家,他是在救楊家呀!
可以說,弘農楊氏得以保全,沒有與曹司空徹底決裂,甚至…漢庭與曹氏的關係沒有產生裂痕,這些都是陸總長的功勞。
想通了這節,縱然是楊彪早已辭官搬回弘農,可楊修還是堅持要留下來,去太學讀書。
…
小半個時辰。
這藥理課總算是結束了,張仲景走出教室時正看到門外的陸羽。
「師傅?」
當即,他下意識的吟出一句。
「師弟,不可胡言亂語!」陸羽直接反駁道,說了多少次了,要叫他師兄,師兄…
印象中,每次陸羽見到張仲景都要向他強調幾次這個問題。
主要還是陸羽臉皮不夠厚,截胡了你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怎麼還能當你師傅呢?這得多不要臉的人才能幹出這種事兒來。
師弟的話心裏就舒服多了!
「師弟,你若是再稱呼我為師傅,我可就要替師傅他老人家逐你出師門了!」
陸羽表情嚴肅,一本正經。
這…張仲景微微頓了一下,只好改口。「見過師兄!」
一言蔽…
張仲景的眉頭一皺,他好像看出點什麼。
「師兄什麼時候從廬江回來的?師兄的氣色似乎不太好啊,看樣子是有點虛,沒錯,是腎虛的症狀啊!」
「這段時間?師兄多半是縱慾過度了吧?可要注意身體啊!」
呵呵…
聽到張仲景這句「注意身體」,陸羽就「呵呵」了。
聞言,陸羽回道:「就剛剛!這不…剛回來就來尋你!」
這麼說…是為了讓張仲景意識到他的重要性,這次點亮下邳城的任務,他可是關鍵中的關鍵哪!
果然,張仲景受寵若驚。
陸師兄剛回來,第一時間沒去拜見曹司空,沒去與他的姐姐蔡琰姑娘見面,直接來找他張仲景了,這…
「師兄…治腎虛的藥方,師兄比我更熟悉啊,似乎犯不上專程來尋我吧?」
呵呵…
陸羽無語了,神特麼的治腎虛的藥方!我看起來很虛麼?
「咳咳…」
陸羽輕咳一聲,「仲景師弟,不是腎虛的事兒,你先莫要說話,且隨我來,我這邊有一樁任務,需要一個精通醫理、藥理、且八面玲瓏的年輕人,你得從你那些弟子中幫我物色一個。」
陸羽要的這個傢伙,是為了去下邳城,假借醫治,與陳矽、陳登父子重新建立起聯繫。
精通醫術是基本功與硬性條件,八面玲瓏則是決定能否替曹司空接上陳矽、陳登這條腿的關鍵。
兩者缺一不可,恰恰這樣的人,並不好找。
一路上,陸羽把「點亮下邳城,接上曹司空腿」的這個計劃向張仲景娓娓道來!
待得到了陸羽的辦公場所,太學的凌煙閣內,陸羽轉過身才一本正經的說道。
「仲景師弟,你務必得替我選出這麼一個人來!這關乎整個徐州,乃至於整個中原的局勢,這是在咱們醫署露臉的地方!」
霍…
被陸羽這麼一說,張仲景頓時覺得肩上的擔子好重啊。
只是…這個人選嘛?
張仲景眼珠子連連轉動,他回想起了每一個自己的弟子,如果說精通醫理這一項,這些弟子的問題都不大。
可…八面玲瓏,這就有點不好找了。
要知道,張仲景在挑選弟子時頗為謹慎,那些機靈的、偷奸耍滑的一縷不要,故而…他的嫡子中更多的是踏實、勤懇、任勞任怨的,選出一個八面玲瓏的怕是並不容易!
「師兄這怕是為難我了,醫署的弟子中還…」
張仲景本想說,還真沒有這麼一號人。
可話還沒脫口,他登時想到了一個。
「師兄,我想到了,醫署中雖然沒有這等弟子,可太學中卻有這麼一人,他不過學習藥理數月,可因為天資過人、聰慧異常,他對藥理、醫理的掌握已經達到了頗為精湛的地步,再加上他的思維敏捷,執行此次任務再合適不過!」
「誰?」陸羽直接問…
「楊修,楊德祖!」張仲景脫口答道。
嘿…
別說,楊修這個名字一出,陸羽覺得與這次的任務還蠻契合的。
張仲景說他精通醫理,憑着他的聰明程度,又是名師指導,幾個月學成醫術倒也並非不可能!
再加上,他可機敏的很,這股子聰明、機敏勁兒若然用對了地方,那保不齊,真能輕鬆的完成這次的任務。
可…
「他會同意麼?」陸羽反問道…
畢竟前段時間才揍了人家楊修一頓,現在又讓他去執行機密任務,別搞砸了呀?
哪曾想,這話剛剛問出口。
張仲景一捋鬍鬚,語氣斬釘截鐵。「他一定會同意的!一定會的!」
嘿…
這麼堅決麼?
「仲景師弟何出此言呢?」陸羽接着追問道…
「哈哈…」張仲景笑着回道。「上一次師兄當眾杖責了這楊德祖,致使其在家養傷半月,可他依舊是哭着喊着要回來太學讀書,不但如此,重回此間讀書後,他非但沒有抱怨過分毫,甚至處處還維護師兄的形象,說師兄打他是為了他好,更是提出,要向師兄報恩呢!」
「依我看,報恩倒是其次,他是想緩和與師兄的關係,想要親近師兄呢,這不,報恩的機會已經來了!且,這段時間他收斂起了自己的傲氣,倒是有點韜光養晦,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感覺。」
張仲景這話脫口,陸羽登時覺得穩了,穩如狗!
他當即吩咐教員去喊來楊修。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楊修已經匆匆的從學舍氣喘吁吁的趕至這凌煙閣。
進入其中,正看到張仲景一襲儒袍,而他的旁邊,不正是救了弘農楊氏,自己那心心念念要感激的恩人陸羽…陸總長嘛?
「啪嗒」一聲,楊修直接跪了。「見過陸總長,見過張師傅!」
陸羽看了張仲景一眼,張仲景也看了陸羽一眼,二人目光相對。
陸羽不慌着開口,張仲景倒是搶先一步開口道:「德祖啊,最近為師教授的那些治療傷寒症的方法,你可都記住了?」
「托張師傅的指導,徒兒都記住了。」楊修恭恭敬敬過的回答道。
他說的是實話,他本就是天子聰慧,學習醫理更是舉一反三。
其它太學生還久久琢磨不透的藥理,楊修這兒早就融會貫通,甚至都開始在張仲景的指導下學習《傷寒雜病論》中的醫理!
可即便如此,他如今表現的很謙虛,格外的謙虛。
儼然,與以往那持才傲物,不可一世的傲氣形象截然不同,宛若換了一個人一般!
陸羽琢磨着,這是被打醒了呀!
很好…很不錯嘛,果然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出孝子,棍棒下出人才啊!
心念於此…
陸羽微笑着說道:「德祖啊,幾個月前,本總長打了你一頓,你可還記在心上?」
「不敢!」楊修連忙拱手。「總長對弟子的責怪,那是關懷,那是愛,若然不是因為總長,我弘農楊氏…」
提到了弘農楊氏,楊修的話立刻止住了,父親楊彪特地囑咐,這事兒不能提,一旦說出去會害了陸總長,也會害了他們弘農楊氏,更是會害了漢庭!
故而,楊修話鋒一轉。
「我的意思是…陸總長是我楊修的恩人!」
他刻意把弘農楊氏的恩人,改成了楊修的恩人,言語間更顯謙卑…
這一幕幕,陸羽看在眼裏…
嘿,不錯哦!
這楊修,一下子就從一個傲慢的愣頭青,變成了一個聰明的「三好學生」了.
「德祖,你可別這麼說,先站起來,跪着成什麼樣子了?」
看到楊修的改變,陸羽滿懷欣慰呀,他露出了老父親一般的笑容。「德祖啊,你可知道,在太學所有的弟子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你啊!」
聽到陸羽的話,楊修瞬間感動了,眼淚都在眼角打着轉兒…
只不過,楊修是不會知道。
下一句話…
那個讓他無比感動,熱淚盈眶的陸總長,就要把他送往那下邳城的虎狼之地!
一個不小心,就是屍骨無存!
當然了,如果差事做好了…
楊修也是可以有少部分功勞的。
更多的功勞嘛,自然是陸羽的。
這般行事風格…很潤,很陸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