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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部重臣,留在京城的勛貴也被皇上叫到了御書房。
毫不誇張得說,今日在御書房比大朝會還要重要。
大朝上總有重臣的支持者『濫竽充數』,低級官員沒資格去御書房。
皇上最後一個到,朝臣勛貴齊聲跪拜萬歲。
一個個都很乖順又嚴肅認真。
最近一段日子,朝臣們每說一句話都要在腦子裏反覆過好幾遍, 確認不會惹怒皇上,他們才敢開口。
皇宮打死的奴才多,皇上一怒之下沒少仗則朝臣,如禮部尚書之流挨了板子入了詔獄。
五六品的官員直接丟了腦袋。
皇上升御坐後,掃過天穆王朝最重要的臣子們,無形的壓力讓朝臣心跳快了幾分。
「不知眾位愛卿有沒有聽過會試主考確定的消息?難得給朕保留三個選項,朕身邊成了篩子, 隨時有人盯着朕。」
「……」
朝臣萬萬沒想到皇上開口就放炸雷。
陛下的心思被猜到了,窺伺宮廷, 所以陛下惱了。
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蕭首輔率先開口,躬身道「臣聽過會試主考的人選,考題是陛下所出,只要考官公正即可。」
「你的意思是猜中也不無防?」
「臣相信陛下欽點的考官公平對待每一份考卷,每一個考生,為陛下薦拔人才。」
蕭首輔不慌不忙,只要不是前面戰報又有壞消息,他就不怕。
「哪一次科舉會試前都有猜測考官的事,民間百姓好賭還會押注考官人選……」
皇上不曾蕭首輔說完,哼道「你可知放出考官消息的人是誰?」
蕭首輔搖頭道「臣消息閉塞,臣不知。」
一旁的人暗暗罵一聲蕭老狐狸!
在皇上面前裝正值。
說得好像蕭首輔在各處沒有任何眼線似得,前朝後宮的消息又幾條蕭首輔不清楚?
次輔比蕭首輔還要大五歲,一直被蕭首輔壓着,這輩子怕是都得在次輔位置上終老。
他深知蕭首輔深不可測,並且一直懷疑蕭首輔同後宮楊妃有着秘密的勾連。
別看蕭首輔在皇上稱帝前,就投靠了皇上, 是天穆開國功臣之一。
但是,蕭首輔背後所代表着世家的利益。
因為蕭首輔投資皇上成功後,江南等一眾世家貴族們為保存實力只能支持蕭首輔。
蕭家成了世族第一,曾被蕭家所放棄的蕭首輔,重新回歸宗族。
他不是蕭家族長,卻是主持蕭家大局的人。
縱然是皇上想消滅世族,也不能大開殺戒,否則天下必亂。
尤其是在對川蜀戰況並不順利的前提下,皇上只敢殺底層官吏出氣。
次輔暗暗嘆息,皇上比上個月顯老。
誰都想不到大皇子帶兵把一帆風順的戰鬥打成了處處兇險的危局。
金太傅已經病倒了,顯然被大皇子氣得不輕。
對比百姓們討論誰做會試主考,真正官場的人在私底下討論,大皇子有沒有做太子的能力?
以前有一些小道消息,大皇子的戰功全是靖王的。
相信的人不多。
可這一次,大皇子用實際證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皇上向後靠了靠,扶着龍椅扶手,慢條斯理說道「你不知道?沒關係,朕已經派人去請能輕易猜到朕心思,手把手教朕選會試主考的能人。」
「你們,你們今日運氣好,見到這位高人。」
朝臣們紛紛垂眸,皇上氣狠了,為敢在此時擼鬍鬚的人憂心。
換做平時,皇上大多一笑了之,並不會太在意。
還是那句話,前方戰事不順,皇上提前做出的安排都被川蜀王破壞。
川蜀王提前猜到了皇上的一舉一動,皇上懷疑身邊的人不忠。
當皇帝的人最忌諱便是輕易被臣子猜透心思,帝王除了高高在上外,高深莫測才能更好使用朝臣,讓朝臣畏懼,敬畏。
而不是他想做什麼,臣子提前知道了。
郭太監早早去宣召雲薇,他不是一個人,帶了八名御前侍衛一起去的。
御前侍衛將雲薇護在中間,一行人默不作聲穿行在巍峨的皇宮之中。
郭太監落後雲薇一步,時不時偷瞄一眼。
這麼聰明的姑娘怎就犯了皇上的忌諱?
郭太監來之前,皇上特意叮囑了他一句,不許泄漏任何消息給慈寧宮。
萬一雲姑娘應對不當,等太后趕過來時,皇上早經賜死了雲姑娘。
縱然太后這次趕得急求情,皇上未必肯開恩。
雲姑娘指望着靖王殿下……靖王在京還好,總能求得皇上網開一面,偏偏靖王出京去了。
郭太監忍不住輕聲問了一句「您是一時不慎走露風聲,還是被人陷害了?
皇上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您早做應對,好歹留下性命……」
馬上到御書房了,郭太監想到靖王,提醒了雲薇幾句。
賀太監早有投靠靖王的心思,郭太監只忠誠皇上,誰得面子都不給。
然而旁人不知,連皇上都不知道,郭太監對靖王是舊識。
穆陽對他有救命之恩,勸過他不可因做不成男人便自輕自賤。
郭太監早早跟在皇上身邊的原因大半是因為穆陽!
雲薇頗為意外喵了郭太監一眼,郭太監已經恢復往日模樣,對雲薇頗為疏遠,還夾雜了一分打落水狗的興趣。
郭太監對相貌好對女子尤其痛恨,雲薇那漂亮的容貌,任誰都不會懷疑郭太監會給雲薇通風報信。
雲薇默默嘆了一口氣,皇上身邊都是影帝影后。
難怪在書中,好似天命之子的皇上早逝,七八個兒子死於內鬥。
不是雲默堅持,楊太后退讓,怕是最後的即位的孫子也保不下。
雲薇低眸提起裙擺邁上階梯,一共十九節台階,而坐枱之上便是御書房。
此時御書房外御前侍衛林立,頭盔反射陽光,刺人雙眸。
侍衛們的手按在刀柄上,隨時聽從號令擊殺敢於違背皇上的逆臣。
「雲姑娘。」
「……譚大人怎麼在御書房外?大人等候皇上宣召?」
雲薇登上台階後,抬頭同站在台階上的譚曄對上了眼。
譚曄一身官袍,玉樹臨風,氣宇軒昂。
他眉目比以前多了幾分闊朗,少了一分驚世駭俗的痛恨固執,如同打磨好的寶玉,光華自現。
雲薇眼底帶了幾分讚許,如此才不愧是天穆王朝的良心。
「等雲姑娘一起去拜見皇上。」譚曄眸子明亮,走到雲薇身側,同時昂起頭面向御書房,高聲道「臣譚曄同雲姑娘封詔拜見陛下。」
郭太監控制不住喉嚨嗝了一聲,三少啥意思?
趁着靖王不再,下手搶靖王的心上人?!
有三少一起分擔罪責,皇上敢殺了天穆王朝的良心,不忍殺親生兒子!
私生子也是兒子!
譚居士已經啟程回京,皇上除非徹底不想睡譚居士,否則真不敢動譚曄一根汗毛。
御書房內的朝臣都在等着高人能人,雲薇出現不奇怪,在朝廷上呼風喚雨的人總有可靠的消息來源。
然而譚曄,三少是打哪蹦噠出來的?
同這事有關係嗎?
皇上聲音夾着怒氣,「滾,滾進來。」
「聽到沒?皇上讓譚大人滾進去。」雲薇小聲提醒,「滾能快一點,別惹皇上生氣。」
譚曄「……」
雲薇趁此機會前先一步邁入御書房,隨後轉身在譚曄進門前,哐當關上了御書房房門。
譚曄鼻子差點碰到大門,眼底閃過一抹無奈。
等雲薇再轉身面對皇上同朝臣時,她整冠撫寬袖,明艷臉龐平靜肅穆。
本是女孩子,卻穿了一身不男不女的裝扮。
她穿得是長裙,她又梳着男人髮髻,還帶了一頂玉冠。
本該不倫不類的裝扮卻顯出女子的柔美同男兒的英氣。
女侯在勛貴之列,唯一的女子顯得她有幾分格格不入。
最近幾日女侯沒空去女學教書,所有精力都放在為前方籌備糧草同戰事上。
她在朝廷上同首輔爭,同戶部尚書吵,時不時還要去看望金首輔,儘量保住大皇子的聲望。
肉眼可見操勞的女侯蒼老了不少,半白的頭髮已有八成都白了。
她已不指望雲薇能原諒自己,本來她不想這麼忙,回京只為養老。
然而姜氏嫁了雲默,她怎麼也得當一回真正為親女兒好的母親。
她在朝廷上站得穩,雲默將來就不敢欺辱再嫁的姜氏。
同時,女侯也想讓雲薇明白,自己絕不是虛有其表。
女侯看着漸漸走進的雲薇,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一瞬間蒼老的面容漸漸轉白。
沒有任何猶豫,女侯邁出一步,攔住雲薇。
「陛下,臣有罪……」女侯就要跪下請罪。
「別,千萬別說一切都是您安排的。」
雲薇打掉女侯的胳膊,「您什麼都不知道,不用您替我頂罪。」
雲薇快步走上前去,撲通一聲跪下
「奏請陛下,會試考官人選的消息是臣放出去,只有臣一人行事,同旁人無關。」
皇上低沉道「哦。」
「回陛下,一人做事一人當,臣無需旁人分擔,況且臣從不認為自己有罪,女侯想太多,譚大人太過正直。」
雲薇抿了抿嘴唇,悠悠嘆道「他們兩人突然出現,讓臣有功勞被搶的感覺。
早就打好腹稿的說辭……有些忘了,請陛下給臣一些時間,容臣重新整理再同皇上詳細奏報。」
朝臣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莫不是雲姑娘以為揣測聖意,窺伺聖蹤還是功勞,皇上還會獎賞她。
雲姑娘沒喝多,怎麼竟說胡話?
皇上冰冷的眸子多了一絲緩和,拍着扶手道「忘了?朕可以提醒你。
你先從如何看出朕決定點禮部侍郎為會試主考說,是誰給你送的消息?
是不是有人告訴你,朕打算出的會試題目?」
誰做主考並不重要,皇上在意得是自己身邊有眼線,出賣他的一舉一動。
「回皇上,臣對陛下一向誠實,您問臣如何看出主考是誰。」
雲薇抬眸,一字一句說道「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得出。
您關了禮部尚書,其餘有資格做主考的人,不就是禮部侍郎,國子監祭酒,還有一位翰林院掌院。」
長眼睛都看得到?!
皇上沒有證據自己受到了侮辱,「你這是什麼話?」
「陛下,您不妨問一問在場的重臣勛貴,他們是不是都知道禮部侍郎做主考?」
雲薇環顧朝臣,說道「在聖上面前,千萬別說假話,矇騙陛下可是死罪。
但凡有心跳不正常的,就是說謊的人,請皇上身邊的武道高手監聽心跳聲。」
朝臣「……」
雲姑娘不當人子!他們能控制神色,很難控制心跳。
原來武道高手還能這麼用?!
長見識了。
皇上一個個看過去,蕭首輔等人微微頷首,默認雲薇的說法。
皇上越來越絕望,手指點着朝臣,「合着你們全知曉誰是主考?一起耍着朕玩?!」
「陛下,臣等不敢。」
蕭首輔帶頭,所有人臣子都跪下了。
雲薇無比滿足,總不能旁人站着,她跪着,她八大菜系都吃,就是不願意吃虧。
「陛下息怒,臣可以解釋的。」
雲薇跪得位置更靠近皇上,皇上坐在龍椅上向下看去,少女引領着朝臣勛貴……連當朝首輔被雲薇壓在身後。
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蹟』,皇上很想笑。
只要不是窺伺他,皇上不太生氣了。
「說,朕給你自辨的機會,看在——阿曄的份上,嗯,還有阿陽。」
皇上心疼起被關在外面的譚曄,終究是遲了阿陽一步。
倘若今日換阿陽。
他被關在外面,早就破門而入了。
譚曄比穆陽少了果決,以及在他面前的胡鬧。
都是皇子,是他的兒子,偶爾胡鬧不守規矩,他還能殺子不成?
「臣只領靖王殿下的情,同譚大人不熟。」
雲薇再次表明態度,她不做女海王,不是怕穆陽炸魚塘。
穆陽能做一心一意,她也可以。
雲薇朗聲回道「三個人中,看似國子監祭酒最有機會,翰林院掌院是臣最先排出的。
因為翰林院掌院並非陛下開國後的取中的狀元,前朝之人如何能做本朝會試的主考。
臣不曾懷疑他對陛下忠誠,他身份並不適合為陛下選拔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