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九章 64、龍山重組和冰湖改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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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逃跑過程中，紅霜問大黃的理想是什麼。
大黃仰望無盡的夜空，說：「活着。
為了天亮以後，眾族——至少獸族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國度，能夠在陽光下活着。
——不求自由，不求自在，只求活着。
當然，如果能建立一個獨立自主，平等自由的國度，那再好不過。
這就是我的理想。
但不該只是我的理想。
應該也是你的理想，應該是所有走獸的理想。」
紅霜問：「你不是說眾族嗎？怎麼只說獸族。難道在你的這個國度裏面，沒有為守魂留一個位置？」
她想問的是半面，可已經沒必要了。
大黃神色落寞，說：「陽光之下，沒有死族的位置。
陽光之下，是生者的世界。
當然，現在的一切都是亂猜的。天亮以後是怎樣的一個世界還真說不清。萬一到時候真的是一個眾族共存的世界，那現在瞎操心了。」
紅霜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大黃笑到：「你不明白。
我記得我給你說過：暗夜之下，活着不易。無論是鬥爭也好，和解也好，無論是榮耀也好，屈辱也好，目的只有一個：活着。
可你頭腦一熱，居然為了一座沒必要防守的城池和一場已經註定輸了的戰鬥和我生氣。
要是哪一天我和夜巡者和解了，甚至投降了，你還不把我殺死？」
紅霜咯咯咯笑着說：「你別小看我，我還真建議過和夜巡者和解，只是長老會沒通過。」
能有這認識，不錯啊！大黃眼睛一亮，追問：「果真？」
紅霜警惕地看着大黃，說：「你不會真的要向夜巡者投降吧？」
大黃悻悻地說：「我就知道我白說了那麼多。」
一狗一狐聊了一會兒，又繼續在山間逃竄。
……
龍山城下，殘肢斷臂，屍橫遍野。
屈遠，帶領夜巡者戰勝了萬靈盟，奪下了龍山城。
「萬勝！」
「萬勝！」
屈遠扛着巨斧，率領一隊夜巡者，昂首挺胸走進城門。
龍山，是夜巡者的復興之地，也是他統治之城。
他回到了這裏，重拾了他的榮耀，也重拾了他的權力。
屈遠臉上的肌肉帶着鬍鬚抖動，意氣風發地高喊：「天將破曉！」
眾夜巡者跟着高呼：「吾以吾血祭奠黎明！」
「天將破曉！吾以吾血祭奠黎明！」
喊聲震天動地，響徹寰宇！
屈遠心中暗暗發誓：從此刻起，命可以丟，龍山卻不會再丟。從此以後，龍山，就是精英夜巡者的代號，就是他屈遠私兵的代號。
既然是精英夜巡者，既然是他屈遠的城。那麼，這個城池就應該是只有一種聲音，只有一個中心，只有一個權威，只有一個領導者：那就是他屈遠。
於是，趁着拿下龍山，威望正盛，也趁一切都在重建的時機，屈遠開始大刀闊斧進行改革：將一批跟他一起上山的心腹越級升星，提拔到重要崗位。而把一些有能力，有思想的夜巡者排擠到冷門崗位——在屈遠的龍山，只需要忠心耿耿的庸人，不需要有能力的異見者。
「宋千，在收復龍山戰役中，立下重大功勞，擢升三星夜巡者，領中隊長職務，轄五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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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者。」
——宋千是他帶上龍山，一直兢兢業業，誠誠懇懇，是信得過的心腹老人。
「杜望，在收復龍山戰役中，立下重大功勞，擢升三星夜巡者，領中隊長職務，轄五十夜巡者。」
——杜望的命是屈遠救來的。此人能力差，腦袋笨。但知道感恩，對屈遠的命令已經到了盲從的地步。這種人，就該重用。
……
神機隊，是屈遠專門為他眼中的異心份子所設的一個組織。進入這個組織，等同於流放。
「蘇羽，在收復龍山戰役中，立下重大功勞，擢升二星夜巡者，領小隊長職務，編入神機隊。」
——打壓蘇羽的原因很簡單：尹仁、千帆都表揚過此人，此人或許和這些領導有瓜葛。對，「或許」也不行。
「炮暉，在收復龍山戰役中，立下重大功勞，擢升二星夜巡者，領小隊長職務，編入神機隊。」
——打壓炮暉的原因不複雜：這個傢伙沒大沒小，敢和他開玩笑，還會質疑他的決策。這種不分尊卑，不知敬畏的傢伙，是重點打壓對象。
他的用人之道很簡單：和我親近的，不折不扣聽我指揮的，重用。和其他領導有瓜葛的，會質疑我命令的，打壓。
經過屈遠大刀闊斧的提拔與打壓後，龍山夜巡者再無雜音。
屈遠站在城頭，鬍鬚飄蕩。
這就是他要的城。
這就是他要的夜巡者。
一支隊伍，一個核心，一個聲音。
尹仁和巨靈高瞻遠矚指導，青星嘔心瀝血設計的升遷制度，變成了屈遠任人唯親，排除異己獨裁的工具。
此時，巨靈靜靜旁觀着屈遠所作所為，表面上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他從鐵棺里拿出一面血旗，走到空空的旗杆處，在龍山上重新豎起這面血紅的旗幟。
此事，在歷史上被稱為龍山重組。
……
另一邊，大角帶着一隻殘存的隊伍，在霸嶺中逃竄。一直到了一片冰湖旁邊，經探查，確定此處已經是安全區域後，這支經歷慘敗的隊伍才停下來休整。
大角清點數量，最終確定只有三百多小嘍囉和三個長老跟他逃了出來——一千多的兄弟，現在只剩這麼一點了。
數量少還不是最嚴重的問題，最嚴重的問題是：經歷慘敗，士氣低落。
大角看着一個個小嘍囉面色難看，精神萎靡。作為盟主的大角，不顧疲憊，強打精神給大家打氣加油：「兄弟們！我們還有三支大軍在外面的，我已經通知他們回援了。只要與三支大軍匯合在一起，我們一定能夠戰勝夜巡者，能夠取得最後勝利！
兄弟們，千萬別被困難打倒！咱們振作起來，就能夠反敗為勝！」
給大家鼓勁後，大黃又一個個給士兵檢查傷勢，噓寒問暖。在大角關懷下，士氣多多少少有一些提升。
冰清長老天生水系功法，擅長療傷。她見大角對小嘍囉無微不至的關懷，心中很感動。本來靈力枯竭的她，也跟着大角一起為小嘍囉療傷。
她出言安慰大家：「勝敗乃兵家常事，戰爭嘛，輸輸贏贏很正常的。沒有常勝不敗的軍隊，也沒有不付出生命代價的戰爭。」
冰清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感覺這話怎麼說都不像安慰大家都話。她略微遲疑一下，說了一句她認為缺乏邏輯的話：「但是，只要我們信念不滅，最終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大角聽到冰清的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高呼：「冰清長老說得對，只要我們信念不滅，最終勝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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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屬於我們！」
得到冰清救治的小嘍囉們，也跟着高呼：「只要信念不滅，最終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去他小嘍囉被帶動起來，跟着嚷了幾句口號。
士氣有所提升。
冰清尷尬地笑着，她不認為她說的這句話有道理。她也慢慢地悟到了：符合邏輯的，不一定有用。有用的，不一定符合邏輯。有些時候，謊言比真理有用。
難怪，她說話再委婉，也容易得罪人。因為，她說的都是一些符合邏輯但不符合需求的實話。
在小嘍囉們的口號聲中，冰清感覺自己成長了。
大角將大家召集在一起，說：「大家都和夜巡者打了那麼多場，雙方知根知底。確實，我們萬靈盟的戰鬥力不如夜巡者。可三百夜巡者能守得住的城池，我們一千兄弟卻瞬間慘敗。這是為什麼呢？」
有小嘍囉回答：「是那群狗日的有暗道，暗中偷襲。」
大角點點頭，說：「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的。現在，我們實事求是說一說，從暗道中混入城內的夜巡者有多少？三四十人而已，三四十人就能夠讓我們大亂，這說明什麼問題呢？」
大家陷入反思。
有長老答到：「我認為我們失敗是由於分兵所致。我們主力都被老白、嘯月和豬大頭帶走了，導致總部兵力空虛，才被擊破。」
大角也點點頭，說：「很有道理。一千對一千，城池的問題就不談了。我就假設在城外，我們兵對兵將對，兵力相同的情況下，和夜巡者對干一場。這是一場公平的戰鬥，對嗎？」
大家沉默不語，半晌後，一個小嘍囉回答：「不對。夜巡者比我們能打。一對一，我們吃虧。」
大角點點頭，向大家檢討：「這次龍山失守，作為盟主，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們失敗，主要有三個因素：一是分兵，二是輕敵，三是不團結，四是缺信仰。」
如此有條理，有深度的講話，讓眾嘍囉產生幻覺：面前這個侃侃二談的，不是牛，而是狗。
大角也摸了摸自己的牛角，感覺自己說話的風格和大黃有些相識。或者是近朱者赤，亦或者是英雄所見略同，亦或者是這些觀點，實際上是他和大黃促膝長談時，融合一牛一狗的思想而成。
就在這一片光滑透明的冰湖旁邊，趁着龍山失敗的打擊，大角這條老實牛化身智者，開始給大家洗腦，然後大刀闊斧地推行軍隊改革。
……
大角首先廢除了「小嘍囉」這一稱謂，改為「士兵」。士兵與長老在分工上有所不同，在靈格上完全平等，都是為了「眾族崛起」而奮鬥的萬靈盟戰士。
接着，大角大膽打破部族隔閡，組建能力互補的混合軍隊。又大膽放權給士兵，讓他們民主推舉一批有能力、信得過的士兵為隊長。再讓大家民主選舉組成一個「士兵自治委員會」，負責軍隊日常管理。
最後，請冰清這個不大稱職的「政委」給大家做了思想工作。
萬靈自主，眾族平等。
大黃在改編中大力貫徹這一原則。雖不敢說百分之百做到，但儘量讓士兵自己管理自己，讓士兵知道為何而戰
短短一段時間，三百多慘敗之兵，面貌大有改觀。
此事，歷史上稱之為冰湖改編。
……
此時，大黃正趴在一座無名小山坡上，閉眼假寐。
最近，他總是時不時咳嗽，帶着紅霜也開始咳嗽起來。
大黃心神不寧，總覺得一場針對夜巡者和萬靈盟的大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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