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九章 38、大黃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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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消霧散後，

    共看月朦朧。

    ——《半面文集》

    在暗夜中，資源匱乏，環境艱險，眾族窺視，活着實屬不易，不死已是奇蹟。

    吃得好，活得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拿大黃來說，在千丁城的時候，常吃的就是各種垃圾，偶爾能搶到一坨屎，就是最大的幸福。被人族徵召當看門狗後，生活條件有所改善，但吃的都是些殘羹。浪跡暗夜的時候最慘，一半時間是靠吃土啃冰維持生命，少數時候能夠找到點腐生生物改善生活。還有就是和其他種族干架打贏了後，吃對方的屍體。

    新鮮的人肉，這是大黃第一次吃個半飽——他以權謀私，多吃了一些。

    「麻蛋，人肉真是一個好東西。」

    大黃感覺到肚中的食物轉化為靈力，不斷進入身體中。

    「可惜修為這玩意兒看不見摸不着，不知道增長多少了。」

    消化差不多後，大黃舔了舔嘴角的肉沫，將各族首領召集來：「將臣，老白，圓子，回到之前那個話題，你們在龍山和夜巡者打了這麼多次，有幾次還攻到城牆上。你們肯定有攻城工具的吧？」

    由於把柄被大黃捏着，老白在大黃面前硬不起來。老白認真回答：「您說的攻上過城牆，那已經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後來，其他種族退走，只有我們四族離龍山太近，搬不走，不得不在這裏和他們周旋。

    但我們只敢守在山下，不敢進攻，所以原有的攻城器械並沒有帶來。」

    大黃看着飛僵說：「將臣，殭屍有那麼多種類，你們叫『飛僵』，是不是真的能飛?」

    將臣沒答，反問：「你真準備攻城?」

    大黃搖搖狗頭，故作高深地說：「虛而實之，實而虛之。這上古兵法對你們來說有些深奧，我也懶得解釋。

    你只回答能還是不能就是了。」

    上古兵法，是紅霜對大黃說的。

    將臣只得回答：「我部族比普通殭屍跳得高一些。像面前這城牆，以我部族現有的實力，有十五隻殭屍能勉強跳上去。」

    這叫跳得高一些？大黃看着五六層樓房高的城牆，再看看將臣，說：「你也太謙虛了，果然不負你們飛僵之名。這樣，將臣，你率領飛僵部族佯攻城池。圓子率雪怪協助。」

    將臣本想問一聲「憑什麼你喊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可想一想自己嘴裏都還泛着血味，吃的時候吃得那麼香，現在要做事了卻不好不聽吩咐。

    果真吃人嘴短。反算了，正只是佯攻，將臣不情不願地答應下來。

    雪怪卻沒有那麼多想法，他們的頭領圓子傻樂着說：「好啊，好啊。」

    見將臣和圓子應下，大黃對老白說：「老白熟悉地形，去收集物資，大張旗鼓地去打造攻城器械。」

    「領命！」老白應下，然後再提出困難，「可是這四周根本沒有適合打造攻城器械的物資。即使有，我也不會啊。」

    大黃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老白，說：「我說老白，都說了大張旗鼓的搞。非要我把話說得明明白白嗎？也不指望你打造出什麼玩意，就是裝模作樣騙騙城上的夜巡者。

    上古時期有個成語叫『圍魏救趙』，你可懂？

    我們最終的目的是要讓千帆回援，然後在半道設伏吃掉她那一支夜巡者。

    明白了嗎？」

    原來還有這麼多的考量，果真不愧是大黃。老白燦燦一笑，趕緊領命。

    遣散三族後，大黃偷偷問紅霜：「真有必要這麼麻煩嗎？」

    紅霜捂着嘴，忍着笑說：「你不是那麼聰明嗎？你猜。」

    大黃：「我說的是既然是你的主意，你說就是了。何必由我轉述呢？」

    紅霜還是一副你懂的神情：「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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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黃嘆氣：「猜毛線。你心裏的那點小九九都是我玩剩的。我告訴你，隨你如何算計，反正我不會傻乎乎當出頭鳥的。

    你有那心思，好好物色下一個接鍋俠。我忙完這一陣，等萬靈盟有起色後，我就退休——不，應該是歸隱。

    也不對……反正就是不再管事了，自己找個地方過自己的小日子。那才是我的目標。

    我嚮往的本是自由自在、安安靜靜的生活。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打心底厭煩。

    所以，我說你的這些心思白起了，真沒必要。」

    紅霜又是那個令狗生厭的表情，只笑吟吟看着他，並不說話。

    大黃懶得理紅霜了，他扭過頭問半面：「我說的，你信嗎？」

    半面淺淺一笑：「信。」

    她真的相信，大黃是一條本性與世無爭的狗。她還相信，如果有一天大黃功成名就，世界恢復了平靜，大黃一定會歸隱。

    大黃心裏終於舒服了：好在還有半面懂他。

    大黃想得挺美的，可凡塵俗世，又有幾件能夠稱心如意的事?

    雪怪們積極性最高，一個個收集、搬運石塊。飛僵那邊，也在做戰前準備。老白「嗷嗚嗷嗚」地嚎叫着，大聲安排打造器械的任務。腐屍、骷髏和火狐就在一邊警戒着。

    「他們要準備攻城了。」呂浪盯着城下，隨即又搖頭，「不對，他們只是佯攻。他們的目標依舊是回援的夜巡者隊伍。」

    呼呼呼～

    雪怪們輪着膀子，將大石塊一坨一坨扔向東段城牆。夜巡者不可能真的被石塊砸中，但密集的石雨逼得他們不敢冒頭。

    趁機，五隻飛僵一躍而起，飛到城牆上。夜巡者趕緊拿起武器守衛城牆。看到夜巡者冒頭了，飛僵又一躍而下，走了。飛僵剛剛走，雪怪們的大石塊就飛過來了，逼得夜巡者不得不躲起來。夜巡者剛剛躲好，飛僵又來了。

    如此反覆折騰。

    「果真是佯攻？不會還有其他用意吧？」

    就在夜巡者麻痹大意的時候，呂浪心中卻十分焦躁。他冒着石雨把頭伸出去探查，居然看見一群骷髏和腐屍在以疊羅漢的方式，悄悄從西段城牆攀爬上來。

    發現敵情後，呂浪反而冷靜下來了。

    「果然是一條聰明的狗，又是圍魏救趙，又是聲東擊西，花樣真多。希望千帆不要撞到大黃的埋伏圈內。」

    呂浪下令：「各部注意警戒，預防異族軍隊暗中攀爬城牆！」

    大塊大塊的石頭從西段城牆落下，砸得骷髏和腐屍兵七暈八素。幸好雪怪及時飛石支援，救下了大部分小嘍囉。

    殭屍谷。

    夜梟大眼看着千帆帶着一百多名夜巡者緩緩退走。他長舒一口氣，看來大黃的計策起作用了，殭屍谷守住了。

    大眼派了一隻夜梟飛速把消息傳遞給大黃。

    巨靈背着巨大的鐵棺，不甘地看了一眼殭屍谷，跟在隊伍的尾巴上有序撤退。

    與隊伍拉開一點距離後，巨靈嘀咕一聲：「總是幹些出乎意料的事情，不知道把那條賤狗放出去是對是錯。」

    見巨靈如此模樣，尹仁提醒道：「他只是按照你的說法去做而已。」

    巨靈懵逼：「我有讓他這樣做？」

    巨靈回想了一下，他真有讓大黃盡一切可能獲取異族的信任，並儘可能掌控更多的力量，最好是讓大黃自己當上異族的老大。可當時巨靈只是用嘴巴說一說，誰知道大黃這麼短的時間就做到了？

    見巨靈想起來後，尹仁說：「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恨他，但是我們倆必須要相信他。」

    巨靈摸着自己的大光頭，說：「可這賤狗太他麼能折騰了。還說等他領兵過來救殭屍谷，我們假裝輸給他，給他送功勞，幫他樹立威望。

    可他呢，根本不需要我們送經驗，自己領着兵差點把我們的老窩端了！

    這賤狗，連我都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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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還以為是一隻蠢狗、貪睡狗，可一轉眼，折騰這麼大的事情。

    我怎麼想，都覺得不放心。」

    尹仁看着龍山的方向，也想起那條不言不語，嗜睡如命的土狗。他說：「有能力是好事。能折騰是好事。暗夜，沉寂太久了。」

    巨靈說：「那你就不擔心龍山城被攻陷?消息傳來，說屈大鬍子都差點掛了。那條賤狗有些生猛啊。」

    尹仁沒再搭話，只低頭沉思。

    千帆走在夜巡者隊伍的人最前面，心中微有不安，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不會是龍山城出意外了吧？

    「加快速度！」她下令。

    夜巡者們紛紛加快速度。

    山高路險。夜巡者隊伍走到一道峽谷時入口時，千帆眼皮跳了跳，下令隊伍停止前進。

    「查！」

    四名探子分兩班從兩邊摸查，片刻後，探子回來稟告：「無異常。」

    千帆玉手一揮：「快速通過峽谷。」

    夜巡者們魚貫而行。

    站在隊伍後面的巨靈見此情景，吐槽說：「千帆這娘們平時挺虎的，現在又謹慎過頭了。這樣走走停停的，忒耽誤時間。」

    尹仁不贊同巨靈的看法。他說：「謹慎是好事，能活得久一些。」

    「就這幾百兵力的戰爭，放在上古時代就是街頭鬥毆的規模。在這種小規模的鬥毆中，兵法有毛線用，直接上去懟才是正道。我才不信，大黃那條賤狗還能玩出什麼埋伏來。」說到上古，巨靈做出一臉懷念的神色。貌似不懷念一下過去，就顯示不出他來自上古的高貴身份。

    突然間，一陣陣喊殺聲從峽谷另一端傳來。

    「眾神已死！」

    「為了自由而戰！」

    「消滅夜巡者！」

    千帆率領夜巡者剛剛跑出峽谷，就從四面八方湧出兩三百異族戰士，殺得夜巡者措手不及。

    「原來，埋伏設在這裏。」

    這個埋伏圈出乎千帆的預料，但她卻鬆了一口氣。在千帆的眼裏面，隱藏着的敵人才是威脅，暴露了的敵人，就不再可怕了。

    「結陣！衝殺！」

    斷後的尹仁看了巨靈一眼：被你說中了。

    巨靈咧着嘴，說：「即使埋伏了，又有何用?」

    有十幾個夜巡者跑過來護住尹仁，說：「千帆隊長傳令，形勢危機，請總長大人先走。」

    尹仁點點頭，說：「遵千帆隊長的命令。請轉告千帆隊長，請她放心，我會保障自己的安全的。」

    還沒等尹仁離開，一群翼族從天而降，直撲而來……

    「不好，除了原來的夜梟外，還有新增了鷹、隼、雕各族的士兵。看來，大黃果真給我們上了一盤大餐。」

    任由這些飛禽撲來，可尹仁巋然不動。以這些飛禽的實力，根本破不了他的「十丈紅塵」。巨靈將他的鐵棺做盾，擋住了大部分攻擊，應對起來，也得心應手。

    可其他夜巡者就慘了，他們可沒有尹仁和巨靈的本事，被這些翼族啄傷抓傷。雖不致命，但看起來血淋淋，慘兮兮。

    尹仁帶着這十幾人衝到大隊伍中，與千帆匯合。

    這裏的情況也很不妙，可千帆依舊平靜，說：「總長大人，周邊的蛇族、豹族、熊族基本是傾族而來，他們早摸我們的行進路線，並提前在這裏設好埋伏等我們。後面，陸陸續續還有其他種族往這裏趕。

    這是準備全吞了我們的打法。

    萬靈盟的大黃果然名不虛傳，一出手就要準備全吞我們。他好大的牙口。」

    聽到千帆的話，再看眼前的局勢，巨靈是徹底相信大黃背叛他了。巨靈咬着牙，恨恨地說到：「那條忘恩負義的賤狗！連他的主人也要反噬。賤狗，你最好別落我手裏！」

    果真是連他和巨靈都不放過了？尹仁對大黃的信心也開始動搖了：難道大黃真的背叛他了？

    （本章完）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