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流 第三章 熱心的回報
測試廣告1古陽縣，距離高平城還有二百七十一公里，自從昨天夜裏和小道士分開後，馬車便一路朝古陽縣趕來，總算是在今日太陽落山之前到達了。墨子閣 m.mozige.com
古陽縣（原名古陽城），因為和東南沿海的幾座貿易大城，及進京的主幹道相離甚遠，加之靠近邊境,除了三條流經古陽地界河流外，地勢一馬平川且城牆低矮的古陽城幾乎無險可守。在中原王朝還沒統一，諸侯紛爭的年代，這佔領古陽城的勢力幾乎是十天半個月就更換一次。後來處在古陽附近地形陡峭，又有高埔河環繞外城為天然屏障，易守難攻的高平城建立並擴大規模後。古陽城十有七八的人口逐漸遷往了高平城，餘下的散戶在後續戰亂的影響下，也都陸續逃往了周邊其他城市，再則便是攜家帶小隱居在山林之中，於叢山峻岭間建立村落。而在人口流失，慢慢退為縣級的古陽城，多年來數次被戰亂波及，現在早已沒落。
古陽縣西入口，殘存的西城大門大開，城門的門板早已不見，只剩下帶着古陽城的城牌和破舊的門骨架，孤零零的聳立在那，而周邊連其他的斷壁殘垣都近乎找不到了，在夕陽的餘暉下繼續承受着歲月的侵蝕。
馬車緩緩的減速進入古陽縣，兩個執勤的守兵，懶洋洋的過來查驗身份後，進了縣裏的張勝，今晚也就能安心的找個落腳的客棧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漸漸喚醒了這座蒼涼的古縣城。悅來客棧，飽飽的睡上一覺後，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張勝思量片刻，決定繼續練着自己那並沒有多少章法的槍術。此去高平城的路上，沿途要翻過數十座山頭，走蜿蜒陡峭的山路，行動速度會慢很多，估計至少需要幾天才能到達。邵伯的意思是在古陽縣修整三天，剛好等後天高平城兩隊過來輪換執勤的官兵到達後，跟隨返回高平城的官兵一同出發，路上安全些。以往邵伯前往高平看望子女時也是如此，事先聯繫好領頭的軍爺，交上幾兩銀子約好時間等候，出發前再順帶着用自己的馬車幫助官兵隊伍運送一些物資，求個平安。畢竟這裏到高平城路上還有好些山林，山上可都有不少山匪駐紮的寨子。
「蛟龍出洞，翻江倒海，游龍戲珠」小時候，張勝曾經在村里看過遊方巡演的藝人到村里表演皮影戲，戲裏面的武林高手，蓋世將軍打鬥時伴隨着旁白的解說，一個個舞刀弄槍的招式都有着極具聲勢的名稱，顯得格外威武霸氣。於是張勝舞動長槍時也儘可能的，把自己能記起的一堆很有氣勢的招式名稱都用上了，仿佛這樣自己的槍法也能夠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這時一個年輕人匆匆經過，眉宇間看起來似有憂心。張勝趕忙停下手中舞動的長槍給他讓出前行的路，回過神來的年輕人點頭回以一個微笑表示感謝。這年輕人上了樓，輕輕的扣響了二樓一間上等房的房門，和裏面打了聲招呼，然後退後兩步，靜靜的等着裏面的人開門。
過了一會，房門被僕人打開，一個十六七歲，身着綠色錦衣的少年走了出來。年輕人彎腰向少年行主僕禮後輕聲說道：「少爺，我看那些租戶條件確實條件很艱難，前些日子山匪下山打秋風，着實劫了他們不少貨物。實在也是一時間拿不出多少租金了，所以他們希望少爺能夠寬裕他們幾天時間」
只見少年陰沉着臉回到房間，不一會從房間裏飛出花瓶盆栽之類的東西，狠狠的砸向了那名被喚作陳平的年輕人。
「時間時間,本少爺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讓我寬裕那些商戶幾天，那誰又來寬裕我幾天？陳平，你個廢物，他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他們讓你死你是不是也去死？你到底是誰的奴才？」
「少爺，陳平辦事不力，請少爺責罰。」
「哼，你辦事不力？不，事你辦得好得很。我看你根本根本沒把我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少爺放在眼裏。我一來此地，家族商鋪里上好的房間不是今天死幾隻老鼠，就是明天鑽進一條蛇。我說要查賬本，帳房管事一個個千方百計給我拖延時間。你倒是好心，跟着他們勸我搬出來，耐着性子在客棧住一晚，結果呢？當天夜裏賬房就走水，賬目一把火燒去了大半。現在讓你收個租金，你也是替那些商戶推三阻四，說盡好話。我看你根本就是和四房他們合起伙來刁難我！」
「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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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息怒，商鋪房間的的異常和賬房失火確實蹊蹺，陳平已經請縣衙門的吳捕頭深入調查此事，相信不日就會有結果。」
「砰」又是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傳來。「查查查，這事擺明了是內鬼所為，還需要怎麼查？那吳七寶出了名的混子一個，否則前兩年也不會被發配到古陽這種破地方，你找他查案，真當本少爺好糊弄是嗎？」
「陳平不敢。」
「哼，過幾天就是家族每年匯點賬目的日子了，沒有賬目，你讓我怎麼和爺爺交代？剩下兩天的滯留時間，若是連租金都收不上來，本少爺遭殃，你也休想討得了好。」
「陳平對二老爺忠心耿耿，望少爺明鑑。」
「哦？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你這話說的有意思啊，陳平！對我父親忠心耿耿，對我就可以愛答不理是吧？」
「陳平萬萬不敢沒有這樣的想法，小人嘴拙，望少爺息怒。」年輕人急忙抱拳單膝跪下道。
「息怒息怒，你接連辦事不力。本少爺連發個火都不行是吧？」
「陳平不敢。」
錦衣少年來回氣呼呼的走來走去，想來想去還是不解恨，一腳踹在了跪着在一旁的年輕家僕肩膀上，而年輕家僕不敢閃躲，讓他踹了個正着，一時間年輕人被踹的向後翻到，但他很快起身穩好身子，依舊跪在門口擺出一副繼續任聽小少爺打罵消氣的樣子。
原本撒氣的小少爺，看他這架勢，反而更加生氣，本打算折回房間的他，猛地沖向陳平，躍起一腳，狠狠的將陳平踹的向後翻滾，以至於跌跌撞撞間撞破了二樓的木欄杆，從樓上摔了下來，重重的摔在樓下的院子裏。陳平艱難的默默起身跪下，依舊保持方才的姿勢。樓上的小少爺惡狠狠地看了幾眼，氣哼哼的回屋去了。過了好一會兒，見少爺沒有再出來的意思，陳平才艱難的站起，一瘸一拐的向院外緩慢的移動。
張勝看到跌跌撞撞在角落的年輕人，於心不忍，走過去將他攙扶着。從剛才對話張勝覺得，這個年輕人處處為他人着想，替有困難的租戶說話，應該是個心善的人。
「陳大哥，你還好吧」
「不礙事的，休息一會就好了，謝謝你小兄弟。」
「陳大哥，你住哪？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那有勞小兄弟了，還沒請教小兄弟貴姓。」
「陳大哥說笑了，我一介窮苦人家的孩子，免貴姓張，名勝，伸張正義的張，勝利的勝。」
「好名字，張勝兄弟心慈人善，光聽名字也顯得俠肝義膽。」
「嘿嘿，陳大哥過獎了，不過有朝一日成為一個行俠仗義的遊俠，確實是張勝一直以來的理想。」
「有志者事竟成，張兄弟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兩人邊聊邊攙扶着向客棧外走去。這時一個急沖沖的身影自錦衣少年隔壁的房間跑了下來，急忙叫住了陳平。「哥，你等等。」
看着跑來的少女，陳平對張勝介紹道：「張勝兄弟，這是舍妹陳琳，負責照顧二小姐飲食起居。」
不多時，少女來到陳平和張勝身邊。「哥，你沒事吧？」
「不礙事的，你哥我自幼和院裏的韓教習學了些功夫，皮糙肉厚，這點小傷修養幾天就好了。」
「你都這樣了還要吹牛。」少女看着一瘸一拐的需要人攙扶的哥哥，泫然欲泣的抱怨道。
「真的不礙事的，你哥我只是腳崴了下而已，不要太擔心。對了，倒是你，這麼急沖沖的跑出來，成何體統。二小姐要是尋你不見，就算二小姐再大度，心裏始終會有些不快的。你快些回去。」
「不會的，二小姐心善，她特地讓我帶了二十兩銀子給你，讓你買上好的跌打藥和補品，好些修養些時日，若是行動不方便，就在古陽多休息，這趟就先不用隨商隊回去了，家裏那邊，二小姐會和管家打招呼的。」
「二二十兩，這麼多銀子，你快還給二小姐，二小姐的情義，陳平銘記在心，但這二十兩，我是絕不敢收下的。」
「哥，你放心，二小姐說你對二爺一脈忠心耿耿她都看在眼裏，本以為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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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只是因為被四老爺家的幾個兄弟陷害，打碎了太老爺最愛的玉如意，被罰氣惱。再加上來此查賬被人暗中下絆子，氣結鬱悶，不順心罵你幾句撒撒氣，沒想到會動手讓你受傷。二小姐來不及阻止，過意不去，所以交代我一定要讓你收下。二小姐還說等你傷好了回去，讓管家提高你的月奉錢。還說過幾年你氣血積累差不多的時候，親自帶你到青陽主家，請學院的李先生幫你突破。」
「二小姐的大恩，陳平難以為報，你回去好好伺候二小姐，切莫馬虎了。若是慢待了二小姐，我唯你是問。」
「大哥放心，我曉得的。」
轉過了兩個巷口，張勝攙扶的陳平突然站直了身子，完全沒有了剛才一副傷殘人士的樣子。推開張勝攙扶的手，抱拳道：「張勝兄弟，謝謝你的熱心幫助，在下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陳大哥，你怎麼。。。」
「哈哈，我其實並沒有傷多嚴重，自幼跟隨院裏的教習習武，摔了不知道多少回，方才也是為了更好的為租戶們求情，也為了讓小少爺消氣，才故意裝作從失足從樓上摔下。倒是小姐補償的我二十兩銀子我受之有愧了。」
「陳大哥，沒想到你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竟然也會如此狡猾，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哈哈哈」
陳平略微有些尷尬，靦腆的笑了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其實小少爺天性雖然耿直衝動，但待人平日裏挺好的，這次被四老爺家的幾個兄弟坑慘了，心中不免有些怨氣。說來說去倒是我佔了少爺小姐的便宜。」
「你倒是受虐習慣了，被打了還要替你家少爺說話，好吧，既然陳大哥沒事，那張勝告辭了。」
「張勝兄弟稍等，這二十兩銀子我受之愧，但張勝兄弟心善幫助陳某，這二十兩銀子就當我送給張勝兄弟的謝禮。」
「嘿嘿，陳大哥你莫要如此，你受之有愧的東西卻送給我，那豈不是讓我受之有愧。你自己圖個心安，卻讓我心不安，這可有些不太厚道哦。」
「張勝兄弟，陳某絕沒有這樣的意思，否則也不會對你實情相告，我是誠心感謝張勝兄弟的古道熱腸，也是着實想和張勝兄弟交個朋友。」陳平慌忙的解釋道。
「哈哈，我說笑的，陳大哥，回去好好休息，張勝先告辭了。」
「張勝兄弟且慢，我知道利用張勝兄弟演這齣戲確實不厚道，這樣吧，張勝兄弟淡泊名利，銀兩之事陳某絕不再提，但這件東西或許張勝兄弟用得上，還請張勝兄弟一定收下，聊表陳某的感激之情以及歉意。」
「哦，這是什麼。」
「這東西其實不值什麼錢，我看張勝兄弟先前練習槍術，但似乎」
「哈哈，陳大哥你不防直說，沒關係的，我哪懂什麼槍術，不過是小時候跟隨阿哥上山打獵，看阿哥用野豬茅戳過幾隻野豬，自己隨便舞着打發時間罷了。」
「這就難怪，我看張勝兄弟槍術沒什麼章法，陳某這裏倒是有一本教習那抄來的小冊子，裏面有些刀槍棍棒基礎的練習方法，還有陳某的一些粗淺心得註解，若張勝兄弟不嫌棄，還請收下。」
「不嫌棄不嫌棄，那就謝謝陳大哥了，哈哈哈。我想系統的練習武藝好久了，苦於沒有門路，陳大哥這小冊子，張勝就厚顏手下了，嘿嘿嘿」自幼嚮往武俠的張勝一時間興高采烈，兩眼放光。
「張勝兄弟應該也是兩天後跟隨輪換的官軍去高平城吧。」
「正是。」張勝目不轉睛的盯着眼前的小冊子，生怕錯過了修煉絕世武功一般，連說話都開始儘量簡短起來。
「張勝兄弟若這幾天練習時有什麼問題，儘管來找陳某，陳某痴長几歲，修習武術時間也略長於張兄弟，有些地方或許我們可以略微探討一二。」
「好，好，好，一定一定，陳大哥，我這就扶你回去休息，俗話說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舉手之勞，你就別和我客氣了，嘿嘿嘿。
陳平不禁莞爾一笑，沒想到這少年對學習武藝這般上心，若是保持這份純粹，將來說不準能成為一個名動四方的武痴。陳平想着也就任由他扶着自己回了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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