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合歡腦袋頓時懵了:「什麼?你說什麼?」
那邊劉雪哭了起來。
張合歡讓她不要激動,穩定一下情緒慢慢說,劉雪告訴張合歡,今晚他爸跟人喝酒去了,她具體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反正別人聯絡她的時候,人已經送去省人民醫院了,傷得很重,正在急診室搶救。
她目前在往醫院趕,她在南江也沒有其他親戚,所以只能打給他。
張合歡讓劉雪趕緊過去,盡一切努力搶救,他現在就過去。
楚七月一旁聽着就知道出了事,張合歡掛上電話,告訴她自己得趕緊去醫院。
楚七月馬上表示要跟他一起過去。
張合歡體恤她大老遠從歐洲剛飛回來,讓她別去了,留在家裏休息吧。」
楚七月上去拿了衣服,非得跟他一起走。
張合歡去開車,楚七月提醒他喝酒了,張合歡讓她放心,自己只喝了兩杯紅酒,這點酒不影響開車,再說他爸躺在醫院急救,不知什麼情況,十萬火急的事情,那還顧得了這麼多。
可人要是攤上倒霉事通常都是禍不單行,開到羊城路的時候,居然遇到警察夜查酒駕。
張合歡看到前方警燈閃爍就知道麻煩了,真要是被抓個現行,可不單單是扣分的問題,現在調頭已經來不及了,剛好出隧道,後面的車輛一輛跟着一輛,前面警察利用路障把道路收窄,一輛車一輛車的測。
張合歡只能硬着頭皮往前開,楚七月道:「怎麼辦,要不咱倆換個位置,趁現在還來得及。」
張合歡道:「頂包罪加一等。」心中還是蠻感動的,丫頭對自己真好,為了他違法亂紀的事情都敢幹了。
掏出手機,關鍵時刻怎麼就不推送了?眼看着越來越近,交警拿着根棒槌往車窗湊了過來,張合歡把車窗落了下去,交警把棒槌遞到張合歡面前:「吹!」
張合歡吹了一口,演得很像,其實壓根沒出氣。
「你怎麼回事?讓你吹!」
張合歡心說這下矇混不過去了,千鈞一髮的時候,手機推送終於來了。
張合歡盯着手機看了一眼,上面寫着瞞天過海,消耗聲譽值1000點,名字起得很大,不就是想從酒駕檢查現場矇混過關嘛,趕緊兌換。
交警道:「你快點!」察覺這小子明顯不對頭。
張合歡嘆了口氣,對準酒精測試儀,噗!噗!連吹兩口,楚七月充滿同情地望着張合歡,知道麻煩了,這下不得給吹紅了。
交警明顯聞到車裏的酒味,可酒精測試儀沒有顯示,他認為自己的儀器壞了,又讓同事給他換了一根,讓張合歡再吹一次。
張合歡心裏有了底,吹一百次都不怕,吹了一口還沒事,頓時急了:「我說你有完沒完,我家人在醫院急救呢。」
那交警點了點頭,擺了擺手表示給他放行。
張合歡順利通過檢查現場之後,楚七月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這次你逃不過去了。」
張合歡道:「我酒精降解能力超強。」因為老爸的事情心情有些沉重,換成以往肯定要大吹特吹,只說了一句話就專注開車了。
來到省人醫急診室,人已經被送到手術室去了,醫院讓他們準備血,據說老爸流了不少血,庫存血源都不夠用了,張合歡馬上表示自己去做配血試驗,必要時用自己的血先給輸上。
護士催家人趕緊去繳費,別耽誤了治療,劉雪沒帶那麼多錢,張合歡也沒有,還是楚七月幫忙刷了卡。
劉雪猜到楚七月應該是張合歡的女友,感激得一個勁哭,張合歡做完血液配型,因為老爸的情況比較危重,他一次性獻血六百毫升,本來他還想多獻點,可醫生不同意,擔心獻血太多會對他的身體健康造成影響,再說血也夠用了。
張合歡獻血出來,在門口等待的楚七月,趕緊迎上去扶住他,關切道:「怎麼樣?」
張合歡的臉色有些發白,他搖了搖頭道:「沒事。」
楚七月讓他喝了自己準備好的牛奶,扶着他來到了手術室門口,劉雪也在那裏等着。張合歡問起妹妹,劉雪告訴他,將張合心交給鄰居照顧了,說了沒兩句又哭了起來。
張合歡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他用全部身家換來了一家人的平安,難道還是無法改變老爸最終的宿命。
這時候看到兩名警察走了過來,張家成是被路人發現,報警後給送過來的,這兩名警察都是當地派出所的民警,他們倆接得警,年紀大的老秦是這件案子的負責人,他告訴張合歡,張家成身上有多處被毆打的痕跡,這是一起惡意傷害事件,他們目前正在調查。
張合歡一聽就火冒三丈,他要是查出是誰打了老爸,非得把對方祖墳給掘了,警察詢問了一些情況,張合歡意識到自己對老爸的近況太不了解了。
劉雪只是哭,警察問她什麼也是一問三不知,甚至對張家成今晚跟誰喝酒都不知道。
警察看到她情緒比較激動也沒多問,給她留了張名片,讓她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如果想到什麼重要線索,趕緊跟警方聯繫。
張合歡送走了兩位警察。
劉雪一邊抹淚一邊道:「他是去兄弟土菜館喝酒的,我真不知道他跟誰喝的。」
張合歡點了點頭。
凌晨兩點的時候,急救手術終於做完了,他們趕緊圍了上去,醫生告訴他們手術很成功,幸好送來得及時,肝脾破裂,脾臟切除,切除了部分肝臟,顱內有血腫,已經手術清除了,左臂肱骨骨折,現在還不好確定他什麼時候能夠甦醒,不過這條命肯定是保住了。
張家成被送到icu之後,劉雪讓他們先回去,畢竟張合歡剛剛獻了六百毫升血,又熬到現在,人畢竟不是鐵打的。
張合歡確信父親已經脫險,也放下心來,他讓劉雪先陪着,明天一早再過來。
楚七月陪着張合歡來到了他的出租屋,催促他趕緊上床睡覺。
張合歡的確有些倦了,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楚七月知道他有心事,去給他倒了杯開水,放在床頭,拉了張椅子坐下,默默守着他。
張合歡伸出手,楚七月將手交到他的手裏,感覺他的手很涼,雙手捂住他的右手,柔聲道:「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張合歡點了點頭:「七月,陪着我好不好,別走。」
楚七月嗯了一聲,望着張合歡蒼白的面孔,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身上脆弱的一面,不過她喜歡,這脆弱的一面恰恰表現出了他對家人的在乎。
今晚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忘不了張合歡焦急萬分的樣子,忘不了他毫不猶豫為父親獻血的樣子,也忘不了他在手術室門外的緊張和擔憂。
「乖乖睡吧,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守着你。」
張合歡安心了許多,他睡着了。
黎明到來的時候,看到楚七月趴在小床邊上也睡了,唇角露出會心的笑意,他悄悄將楚七月抱起放在床上,幫她脫掉鞋子。
楚七月居然未醒,她也太累了,從歐洲飛回國內十幾個小時,緊接着昨晚又陪了自己一夜,如果不是對一個人真心用情,怎會如此付出?
張合歡為她蓋好毯子,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記,洗漱換衣之後離開,在床頭留了張字條。
張合歡先去醫院探望了父親,父親仍然沒醒,不過聽醫生說情況已經穩定。劉雪想起了一些事情,告訴他昨天明邦物流的陳明忠給他爸打過電話,至於兩人是不是一起喝酒了她不清楚。
平時張家成跟陳明忠兩人關係特別好,劉雪問他是不是把這件事告訴警方,張合歡讓她不用着急,自己先去探探口風再說。
張合歡給安然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家裏出了點事情,讓她幫忙請兩天假。
張合歡去了廣大物流園,很順利就找到了明邦物流,來到辦公室,看到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正在辦公室內坐着抽煙,張合歡敲了敲門走進去。
對方望着他道:「這位老闆有事?」
「請問您是陳明忠陳老闆吧?」
陳明忠點了點頭道:「是我!」
張合歡笑着向他伸出手去,陳明忠跟他握了握手:「你是……」
「你們昨天晚上在兄弟土菜館的飯錢還沒結呢。」
陳明忠愣了一下:「不可能,大宋結過了,哎,我怎麼沒見過你。」
張合歡道:「陳老闆,您這就沒意思了,就那幾百塊錢飯錢你們也賴賬啊?」
「誰賴賬了?你去鴻飛問大宋,你去佳誠問張……,我們是不是結過賬了?」中間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停頓下來。
張合歡道:「您昨晚是不是跟張家成一起喝的酒啊。」
陳明忠開始意識到有些不對了,搖了搖頭道:「沒有,我沒見他。」
「張家成住院你知道吧?人還在icu躺着呢。」
陳明忠道:「我不知道,我又沒見他,我有一陣子沒見他了。」
張合歡火了,這貨明顯是在說謊,應該是聽說老爸出了事情,這幫酒肉朋友一個個避之不及,生怕別人知道跟他一起喝酒要承擔責任。
張合歡突然沖了上去,雙手抓住陳明忠的衣領子,一把就把他給懟到牆上了,陳明忠身材瘦小在張合歡面前居然沒有反擊之力,整個人雙腳都離地了,掙扎道:「你幹什麼?你想幹什麼?派出所就在附近,我可報警啊!」
張合歡怒視陳明忠道:「張家成是我爸,你給我老實交代,昨晚是不是你們跟他一起喝酒了?」
「我沒……」
張合歡凶神惡煞的表情將陳明忠給嚇住了,顫聲道:「有這回事兒……可是……可是我們剛開始喝,他說有事先走了,總共喝了不到三兩,這總不能賴我們。」
張合歡放開他,冷冷道:「我爸真是沒眼光,居然交你們這種朋友,我告訴你,我一天找不到罪魁禍首,這事兒一天就沒完。」
陳明忠知道自己理虧,他嘆了口氣道:「我們都是做小生意的,都怕事,你爸這件事真不賴我們。」
「我爸平時有什麼仇家沒有?」
陳明忠欲言又止,張合歡從表情上看出他或許知道點什麼,鼓勵道:「你只管說,我不會牽連到你。」
陳明忠壓低聲音道:「其實也不是啥秘密,物流園都知道,你爸跟長順物流的郭長順生意上有競爭,最近他們想要你爸讓出一條線,你爸不同意,郭長順一直放話要報復。」
張合歡點了點頭,問明長順物流在什麼地方。
陳明忠畢竟念着和張家成的交情,勸張合歡道:「小張,你可千萬別亂來啊,我知道自己有錯,待會兒我就找他們幾個去看你爸,你千萬別亂來,郭長順那三兄弟可不好惹,咱們物流園的商戶都怕他,他們上邊也有人,你爸當初跟他們作對的時候,我們就勸過他。」
「放心吧,我報警。」
陳明忠道:「警察也得講證據啊,他們外面認識不少人,尤其是老三郭長雄,社會上朋友多,你惹不起,聽叔一句話,你還是把這件事交給警方處理吧。」
張合歡轉身出門,陳明忠活動了一下又酸又痛的脖子,嘆了口氣:「兒子?這就是老張的主播兒子?不是文化人嗎?勁咋這麼大呢?」
張合歡按照陳明忠的指點找到了長順物流,長順物流規模很大,現場有幾十名工人正在搬貨,其中有幾個打着赤膊的漢子,身上色彩斑斕,張合歡最煩這種紋身裝逼的,走過去喊道:「郭長順!」
一群搬貨工人都愣了,這小子誰啊?看着沒多大,這麼沒大沒小,過來就喊老闆的名字。
其中一名背上紋了一尊開眼的關二爺,張合歡雖然不紋身,可他也知道少有人將關二爺紋在背上,普通人背不起,尤其是開眼的關二爺。
此人身高體壯膀闊腰圓,看體格至少得二百斤朝上,一臉兇險地望着張合歡:「小子,你特麼咋呼什麼呢?我大哥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嗎?」他就是郭家三兄弟的老三郭長雄。
張合歡道:「你是他弟?」
郭長雄道:「怎麼了?不許嗎?」
「邊兒去,我找郭長順,你還不夠資格。」
郭長雄火了,放下手頭的活向張合歡逼近,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特麼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張合歡道:「我來談大生意的,不想談就算了。」
郭長雄聽說有生意,於是壓住火,可看這小子這麼年輕又有點不像。
這時候剛巧郭長順開着一輛黑色沃爾沃s90過來了,郭長雄道:「老大,找你的。」
郭長順關上車門,望着張合歡,雖然都是一母所生,郭長順顯得文雅了許多,穿西裝打領帶,戴着黑色板材眼鏡,個子不矮有點乾瘦,他笑道:「這位老闆找我談生意啊?」
張合歡點了點頭,調出庫存的真話卡:「你就是郭長順郭老闆吧?」
郭長順道:「你是?」
張合歡在真話卡上不慌不忙寫下郭長順的名字:「佳誠物流的張家成你認識吧?」
郭長順兩道眉毛擰在了一起:「那不識抬舉的老東西。」真話卡已經發揮效力了。
「他人還在醫院躺着呢。」
「活該!誰讓他不識抬舉!」
郭長雄感覺有些不對,從貨箱旁抽出一根木棍向這邊靠近。
張合歡問道:「知不知道什麼人打了他?」
郭長雄抄起木棍指着張合歡道:「嗨!你特麼說什麼呢?」
郭長順冷笑道:「我讓人幹得!」
郭長雄懵了:「大哥,您別上他當。」
張合歡道:「你讓人幹得?」
郭長順點了點頭道:「誰讓他不把北陽那條線路讓給我?我給他機會了,是他敬酒不吃吃罰酒。」
郭長雄過來用木棍抵住張合歡的肩膀:「你特麼誰啊?趕緊給我滾蛋!」
張合歡道:「郭長順,不給你線路你就把人往死里打,你們的做法已經涉黑了。」
「嚇唬誰呢?不是我們幹的,我們怎麼知道是誰?」郭長雄雖然魯莽,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認。
郭長順笑道:「這次算他命大,下次他就不會這麼走運了。」
「不會有下次了。」
張合歡說完,猝然出手,閃電般抓住棍梢,一擰就奪了下來,然後掄起木棍,一棍抽在郭長雄的腦門上,他今天是動了真怒,老爸被人打成那幅慘樣,身為人子,豈能坐視不理。
郭長雄先是木棍被搶,緊接着就挨了一悶棍,別看他身高體壯,可張合歡出手太快了,而且下手又黑又狠,腦門子上頓時被抽出來一條紫色的棍痕。
郭長順看到勢頭不妙轉身就往車裏跑,他的想法是對的,先逃到車裏,然後鎖上中控,把張合歡拒之門外,可想法是對的,但是行動起來速度還是太慢,到了他這種年齡腦子比動作快太多了,尤其是他開得是後門,車門剛一打開,就被張合歡一腳給踹進去了。
張合歡搶了他的鑰匙,鎖上中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