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家酒店,還是那座房間,去時九人,回來六人。
回不來的人是孔瑤、袁寬。
在醫院緊急救治的人是薛聽濤、時曼。
多出來的一個人是黃半仙。
不過黃半仙死活不肯跟季禮進屋,他寧可住進隔壁的套房,都不願意參與這些,更不想聽。
按他的原話是:
「我不是參加任務的,離你遠點少沾因果。」
「黃半仙不對勁,你要留心。」
長長的走廊中,梅聲望着靠在牆壁吸煙的季禮,輕聲說道。
都是人精,一個小小的細節就能衍生出許多東西。
黃半仙剛開始接到求助電話時,頗有些推諉之意,表現的是曖昧的為難,因此才會以詢問顧行簡來搪塞。
在他看來,顧行簡與季禮可謂勢如水火,必然不會讓他去幫忙。
但其實季、顧的關係,比他想像中要微妙得多。
至於為什麼黃半仙本人不明確拒絕,這個原因對於他而言很好理解,因為他也是個人精。
第七分店勢頭如此,大有緊追第一、第九之勢,今後免不了一起共事,沒辦法明確拒絕。
所以他本想借着顧行簡的名義婉拒,可誰料想顧行簡連二話都沒有,直接替他答應下來。
因此,黃半仙的態度已經是曖昧狀態。
但就在季禮的行動結束後,他開始從曖昧到堅決,這就出現異常了。
梅聲的猜測有道理,從黃半仙的態度就能看出顧行簡的態度。
季禮吐出一口煙圈,疲倦地靠在牆上,沉吟片刻後說道:
「第四次店長任務,顧行簡從一個死人身上拿走了一顆眼睛,他能提前看到最近任務的一些信息。
黃半仙如此作為,說明他得到了顧行簡的提示。」
那個死人是誰?
前第五分店店長李從戎。
在第四次店長任務中,顧行簡放棄了拼圖碎片,做法引來第一次店長任務時間線的店長們。
顧行簡,取走了李從戎的右眼。
那個可以提前洞悉部分任務內容的右眼,十大分店聲名赫赫的罪物,僅此一份。
李從戎粉身碎骨於酆都第十座陰山,顧行簡卻用這種方式,在過去時間線中將這一罪物奪得手中。
此人料事如神已足夠恐怖,如今又有這等級別的罪物輔佐
所以,季禮認為顧行簡應該是看到了些什麼,從而讓黃半仙離他遠一點。
由此推理,此次任務季禮的存在會造成很嚴重的影響。
一切都是未知。
如果季禮的影響是破局,那顧行簡不會讓黃半仙遠離,那這個影響的屬性就該是惡劣的。
但季禮是執行店員,他究竟會造成怎樣的惡劣影響,甚至大到足以影響黃半仙這個非執行店員?
「他放出這個信號是什麼意思要我向他低頭?」
顧行簡借黃半仙,是希望季禮給他打一通電話求助嗎?
但這有什麼意義
季禮明明不可能這樣去做。
儘管他從不這樣承認,但其實在內心裏他也清楚自己是一個很自負的人。
幫忙可以,求人萬做不到,尤其是對顧行簡。
一根煙燃燒到了末端,梅聲悄然走到房門前,側頭望着他。
季禮於是丟掉香煙,隨着她一同進入房中。
五個人在套房的客廳已經顯得不再擁擠,人人有座。
衛光端着一杯熱豆
漿暖手,頭上繫着繃帶,看着季禮說道:
「時曼的左手斷了,和薛店長的情況相似卻更嚴重,但不影響後續行動。
孔瑤之水、袁寬之木,這是一個純粹的符籙結界,沒能殺死我,也就無法阻止我發現端倪。」
衛光將在谷家發生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
李大紅與胡暖暖,則是安靜地聽着一切,臉上的表情有些異樣。
在谷家事件發生時,她們兩個就守在門口,當時是有機會施救的,但最後還是沒有出手。
畢竟,這雖然是聯合接引也不存在競爭,但裏面的情況怎樣誰也不知道,又怎麼敢貿然相救。
衛光講述的速度不快,季禮又點上了一根煙來儘可能地集中精神。
半晌後,他彈了下煙灰,將目光對準李大紅,漫不經心地問道:
「結界之外,能否影響結界之內?」
「額」
李大紅頓時語塞,這個問題她如何回答?
待在結界之外十分鐘,她根本就沒嘗試過營救,對結界抱着敬而遠之的態度,怎麼會靠前,更談何試探。
見李大紅無語,季禮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向後靠了靠,最終收回了目光。
「現在已經確定,五行符籙可用五行破解,若以人身為養分,也可直接釜底抽薪。
千人千面的殺人手法,目前還需要進一步分析。
不過這個五行符籙,是否真的就此無慮,還有待商榷,我們仍需打起注意。」
趨利避害這是人之常情,衛光等人被封在結界內,她們不救沒關係,但卻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只是看戲。
不被符籙結界影響,是一個天大的優勢,是她們了解鬼物殺人規律的絕好機會。
可這機會卻因為自私與膽怯,白白錯失。
但他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只是內心已經對此二人有了不滿。
衛光大點其頭,接着將話題引到案情這邊,語氣開始有了起伏:
「我在任務中得到的死亡名單,與潼關在現實世界拿到的死亡名單,有着天差地別。
任務開始以來,這半宿的時間裏,我們從兩位僱主家出門,共經歷了諸多事件。
桂圓小區,葉萍夫婦,也是殺局的引子;
谷家,死者父親谷立,是一個殺局的引子;
吳正思,以宗教文化為,他也是一個殺局的引子
將這一切聯繫在一起,我懷疑此次任務,我們的路已經走錯了,從一開始就被兇手所誤導。」
事情,永遠不會這麼巧合和蹊蹺。
在今夜的雙線行動之前,梅聲提起過此行尋找宗教高人,也許是一個陷阱。
同時,季禮忽然想到,也許按照
死亡名單去搜查案情,也可能是兇手的另一個陷阱。
恰趕上,此前潼關負責的案情卷宗,提前了數個小時發來。
而這個卷宗竟是一片空白,現實世界的警方對元旦節連環兇案,竟然全無記載。
這也是他為什麼能提前這麼長時間就拿到卷宗的原因,因為根本沒有這個東西。
在那時起,季禮就有了一個顛覆性的猜測——
也許,從一開始他們拿到的所有情報、線索、提示,全都是兇手的陷阱。
真實的任務主線,被隱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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