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屏住呼吸!」
季禮右手端着手機仍在錄像,但卻轉回頭對着所有人喊道。
突然之間的變化,令眾人猝不及防,但還有幾個反應迅速者已經聽令。
手速快者,如駱格已經手中拿起罪物,邱陶雨更是一隻手按在門把之上,隨時準備逃離。
兩三秒鐘過後,整個監控室內的十名店員,全都陷入了屏氣凝神狀態。
伴隨着耳旁那喋喋不休的誦讀校規聲中,一些令人恐懼的真相終於浮出水面。
全體活人停止呼吸時,一個多出來的喘息聲就是如此扎耳且真實。
「鬼就在這裏!」姜惜的一聲力喝,打亂了局勢。
駱格直接抬手釋放了掌心的一顆煙花彈,瀰漫着刺鼻氣味的煙花,爆裂在天花板上。
大量的硝煙味嗆得人不住咳嗽,且高熱量的火藥如天女散花般灑在了活人的軀體。
他在釋放煙花彈之時,整個人宛如觸電般開始了全身抽搐,尤其是右手掌心更是一片漆黑。
「快走!」
邱陶雨早就在他出口之際就拉開房門,第一個沖了出去。
接着就是有所預警,站位靠後的陳旭、常來
煙花綻放、火藥沖天、混亂開始。
季禮將最後一道視頻錄好後,把手機放入口袋,鎮定地從椅子上站起身。
同一時間,迎面而來的是一股凌厲的狂風,無數潮濕而陰冷的氣息從面門襲來。
令人不寒而慄的恐懼感,在視野並不清晰下卻乍然降臨。
這是活人面對超量靈異氣息時,自然升起的戰慄狀態。
季禮的臉色陰沉到極點,他慢慢往後倒退中,轉身而走時,內心迴蕩着四個字。
「我上當了。」
同一時間,頭頂那響徹了近一小時的誦讀校規聲,也突然熄滅,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鬼物嘶鳴。
從上到下、從前到後,淹沒了整座食堂。
前面的所有寧靜,似乎都在這一刻被鬼潮湧動聲所擊潰。
「走!」
最後兩個走的人,是季禮與駱格。
駱格一把拉過季禮的手腕,二人在棚頂還在綻放的煙花掩護下,朝外衝去。
「我問你,你是不是想要去試探有鬼學院?」
事到如今,駱格的語氣已經很不客氣,他直言不諱地戳穿了季禮沒有說出口的計劃。
季禮一抖衣領,大片的碎紙屑隨之掉落,朝側後方瞥了一眼,冷聲道:
「我不僅想要試探,更想進入,這是我們逃出天南學院的唯一途徑。
正如你當初試圖藉助白霧行動,走出宿舍同理,這才是正確的路線。」
聽到此處,駱格心頭一顫,他從這句話中得到了一個提示。
他好像找到了如何讓白霧行動開啟第二步的方法
可緊接着,眼前的景象就打斷了二人的對話與猜忌。
在前方的這條通往樓下的區域內,是一雙雙無力垂下的赤腳。
數十具屍體就這樣吊在棚頂,一動不動地垂在半空中,無論四周颳起怎樣的狂風,它們都紋絲不動。
但就在駱格下意識地倒退時,發出了一聲細微的腳步。
這些定格的屍體,仿若被從沉寂中驚醒的惡鬼,一具具屍體開始了旋轉,將慘白的正臉對準了二人。
雖然視野被遮蔽大半,只有零星的可見度,但奈何鬼潮數量太多了,想看不見都難。
駱格低聲暗罵一句,就要再度抽出煙花棒,卻被季禮用手按住。
「回監控室。」
季禮沒給駱格反應的時間,直接將手杖抓起,用一長一短的雙腿快步往後跑。
駱格的臉色忽明忽暗,他糾結地看着眼前的鬼潮。
此刻已經有零星的繩索斷裂,摔下幾具屍體,而這些屍體一經落地就摔的四分五裂。
那些殘肢斷臂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朝着他們的方向爬來。
片刻後,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決心跟隨季禮的腳步朝監控室跑去。
由於二者的速度有差別,儘管季禮先一步逃走,但二人卻是同一時間抵達監控室。
駱格先撞開房門,而後季禮正要躋身其中,卻被一隻慘白的手掌抓住了褲腿。
他頭也沒回,直接抽出握柄中暗藏的鋒刃,斬斷那一截褲腿,摔進了監控室內。
駱格反應極快,看到季禮進門立刻同步關上大門。
「砰砰砰!」
撞門聲此起彼伏,連帶着整扇門都開始了變形,震耳欲聾的聲響折磨着人的聽覺。
但這道看似簡易的房門,卻當真阻攔住了近百的鬼潮。
駱格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憋着的那口氣終於舒了出來,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
「果然監控室是安全區。」
監控室是安全區這個情報,其實就是一個燈下黑的問題。
當時鬼潮的興起,是從監控屏幕中襲來大量的靈異氣息。
這一情況,自然而然地會讓人認為,鬼潮是從監控屏幕里鑽出來的,這就導致大家一門心思地往外逃。
但如果事情真是如此的話,掉隊的駱格與季禮,就應該面對從後背襲來的危機,而絕對不該是前方堵路的鬼潮。
在確定這一點後,一個結論就很好得出:
監控室,是釋放鬼潮的大門,但鬼潮只會出現在門裏或門外,而不是待在「這扇門上」。
駱格喘了幾口粗氣,抬起發黑的右手,一股鑽心的刺痛感灼來,他看向季禮說道:
「無鬼學院——特殊路徑——有鬼學院。
這是你所謂的正常路線,但食堂的情況不對勁啊。
有鬼學院中的鬼潮,竟會直接闖入特殊路徑之中,那就等於搶佔了無鬼學院的一席之地。
這是入侵!」
季禮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機仔細比對着之前錄好的監控視頻,對駱格的話語充耳不聞。
半晌後,他放下手機,嘆了口氣說道:
「果然如此,食堂這條特殊路徑已經作廢,這裏不是生門,而是死路。」
「死」字對店員來說尤為敏感。
駱格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追問道:
「你說清楚點,到底什麼情況?」
季禮將手機丟給他,右手微抬一柄細長的寶劍出現在掌心,用劍尖抵在地板上,輕輕地轉動。
不多時,一個漆黑的小孔就出現在了二人的眼前。
駱格趴到地板上,將眼睛調整着位置,用清晰的部分進行觀察。
三樓地板上的一個小孔,目光聚焦在那裏時,竟不是一片漆黑。
相反卻是一個略帶反光的圓形外殼,中間還有一顆紅點在不斷閃爍,好像是
好像一個相機的鏡頭。
駱格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拿起手機中的錄像看了起來。
在特殊路徑中的八塊屏幕,全部都是一片虛化的影像。
它們根本不像是實時的監控,更像是一張張「簡易的畫報」貼上去的偽裝。
監控畫面上,所有的時間都是定格的——2014年的10月27日12點31分07秒。
一個極為可怕的猜想,不禁在駱格的心頭生長。
他從地上爬起來,在監控室內不斷翻找着物品,仔細觀察着細節處。
當他拿起一本書時,翻開後卻全都是白紙,沒有任何內容。
駱格只覺得頭暈目眩,這裏仿佛是不真實的幻境,是一個以次充好、做足了表面功夫的紙紮房。
「我們不是位於特殊路徑,而是一張虛假的相片之中?」
這不是特殊路徑,這只是一張相片,一個「人為」創造出的食堂空間。
所以它只能創造出表面,無法更加詳細,正如這本只有封皮,沒有內容的書籍。
而導致這一局面的唯一解釋——引路人開闢的特殊路徑,已被有鬼學院入侵,且反利用。
季禮從懷中拿出了煙盒,熟練地為自己點上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的目光幽深,視野中是一片蒙蒙的黑色。
特殊路徑被堵死沒什麼,被困監控室也不算什麼,現在有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引路人失敗、特殊路徑被入侵成了一張相片、監控器上最後定格的時間——2014年的10月27日。
這個時間,是阿憐遇害的當天。
這僅僅只是命運的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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