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這句話的對錯姑且不論,是否有更深層次的理解也暫時不議。
不過至少李梧桐此刻確實對魏長天產生了某種她此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這種感覺說是「愛」無疑太過勉強,更多的應該是一種「好奇」。
作為皇女,從小周圍的所有人,不論男女都對她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何時竟有人敢如此不把她當做一回事?
就更別說這人嚴格意義上來講還是敵國的世家公子了。
李梧桐有時候覺得自己很憋屈,恨不能把魏長天碎屍萬段以報這「不敬」之仇,最起碼也要找個機會讓魏長天吃一次癟來泄心頭之恨。
可有時候她又想多了解一下這個男人,甚至偶爾還有些「享受」跟魏長天拌嘴的過程,即便她從來沒贏過......
其實這種「好奇」曾經也在陸靜瑤身上出現過。
不過後者之所以會有如此感覺更多的是因為魏長天的形象「正邪」翻轉所帶來的反差。
而對於李梧桐來說,她好像只是單純的覺得像魏長天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可以用盡一切下三濫伎倆的男人......也挺有趣的。
「吁!」
車前,趕車的侍衛拉緊韁繩,馬車於夜色中緩緩停在一處開闊地。
雖然此時周圍依舊尚無人煙,不過夜間趕路畢竟容易出現意外,所以負責此次護送任務的將領便決定在此處歇息一晚。
「公主,魏公子,飯食已備好了。」
有人在車簾外匯報一聲,魏長天也打了個哈欠從夢道中醒來。
「吃飯吃飯!」
率先鑽出馬車,看着不遠處翻滾着熱氣的鐵鍋,嘴裏隨便嘟囔了一句:「吃飯不積極,腦殼有問題。」
楚先平和尤佳對魏長天此類時不時冒出來的「新言新語」早已習以為常,此時表情並無異樣。
而正在彎腰下車的李梧桐聞言卻愣了一下。
吃飯不積極,腦殼有問題?
雖然能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可怎麼總感覺怪怪的......
抬頭看了一眼已經直奔篝火而去的身影,搖搖頭快走兩步跟上,然後搶先一步趕在尤佳之前坐到了魏長天身旁的空地上。
因為從小便在軍中歷練,因此李梧桐倒是沒有別的公主那麼多講究,席地而坐、風餐露宿更是常事。
自顧自盛了一碗湯,捧着木碗慢慢喝,同時悄悄看了看旁邊正淡定吃菜的魏長天。
猶豫了好半天,李梧桐終於忍不住小聲喊道:
「喂,聽說你很會作詩?」
「吧唧吧唧~」
「你、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吧唧吧唧~」
「你!」
李梧桐氣不過屢次被無視,便拿胳膊肘頂了魏長天的胳膊一下。
「......」
魏長天吃飯的動作這才停住,然後頗為懶散的轉過頭來。
「怎麼了?」
「你、你剛才為什麼假裝沒有聽到我說話?!」
「嗯?公主剛剛有跟我說話嗎?」
「當然有!我有問你是不是很會作詩!」
「哦,聽是聽到了......」
魏長天眯了眯眼,語氣平靜:「不過公主,我不叫餵。」
我不叫喂,我叫......
如果李梧桐有幸看過由爽子姐出演的《流星雨》,那此刻一定能明白這句梗。
但可惜她並不可能知道誰是「楚雨蕁」,所以眼下只是突然怔住了。
魏長天那邊繼續悶頭吃飯,直到半晌過後耳邊再次傳來一句——
「那、那個......魏公子。」
「嗯。」
魏長天頭都沒抬,隨口便說:「我不會作詩。」
「......」
李梧桐一愣:「可那首雲想衣裳花想容,還有春龍詩會上的春江花月夜......」
「那些都是我抄的別人的詩。」
魏長天咽下一塊煮肉:「不好意思,怕是讓公主失望了。」
「......」
抄的別人的詩。
李梧桐當然不會相信這種鬼話,只當魏長天還在為剛才自己的行為而生氣。
她自然不可能給後者道歉,因此沉默半晌後只是低聲嘟囔了一句「騙子」,然後就同樣開始低頭吃飯。
明月飛穹頂,地暖天寒。
篝火在夜色中熊熊燃燒,上面架着的烤野兔被翻了個面,油珠滋啦掉進火里,映着除魏長天外一群人尷尬的表情。
包括幾個侍衛在內都聽到了剛剛兩人那番對話,但也當然不敢多說什麼。
畢竟公主想做什麼肯定不必得到他們的准允。
不過......
對視一眼,有人輕輕搖了搖頭。
公主身處其中或許自己察覺不到不妥,但他們卻必須要做點什麼。
......
兩個時辰後,月上正空。
溫暖的營帳內鋪着毛墊毛毯,魏長天獨自一人閉眼在夢裏練着挑月劍。
雖然李梧桐十分怕他逃走,但總不可能真的日日盯着他睡覺,因此現在魏長天已經有了獨處的機會,只不過一直會有侍衛在賬外守着而已。
「魏公子,您可睡了?」
突然,一道輕微的聲音從帳簾外飄了進來。
嗯?
魏長天皺眉坐起身,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
「還沒,你可有事?」
「是,不知小人可否進賬與公子面談?」
「行,進來吧。」
盤腿坐好,看着掀簾而入的男人,魏長天示意對方也坐:「不知將軍有何事要與我說?」
「公子,小人乃一介粗人,那便有話直說了。」
穿着繡魚甲的男人同樣盤腿坐好,神色嚴肅:「公子,公主殿下自幼便在軍營中長大,雖不似別的女子那般對男女有別太過在意,但也從未經歷過男情女愛之事。」
「不過不論如何,公主殿下都乃我大奉皇女,一言一行皆受萬眾矚目,所以......」
「行了。」
沒等男人把話說完,魏長天便笑着打斷道:「你是不是就想告訴我離你們公主遠點,以免她情不自禁愛上我?」
「這......」
男人雖然是武將,但也沒想到魏長天說話竟然這麼露骨,支吾半天之後才尷尬的點了點頭。
「確、確實是這個意思。」
「哈哈哈哈,你直說就是,我能理解。」
魏長天大笑兩聲,拍拍男人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對你們公主一點意思也沒有。」
「說實話,她就算哭着喊着要嫁給我,我都沒興趣。」
「呃......」
男人總感覺這話不太對勁,但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便也沒再糾結。
「既然如此,那小人便不叨擾公子休息了。」
「好......」
「......」
又客套了幾句,帳中的對話便到此為止。
男人走出帳簾繼續站崗,而剛剛一路小跑回自己帳篷的李梧桐此時卻是肩膀一陣顫抖,被剛剛偷聽到的內容氣到不能自己。
好一個登徒子!!
誰會愛上他?!
什麼叫「她就算哭着喊着要嫁給我,我都沒興趣」?!!
我、我、我......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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