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鳳在半路上得知了麴義險些敗於黃巾的消息。
這倒沒有出乎潘鳳的預料,畢竟青州黃巾有三十萬之眾,以麴義一萬的兵馬,怎麼着也是頂不住人家打消耗戰的。
可當潘鳳人聽到麴義把隊伍拉到野外跟黃巾軍野戰的時候,他人都傻了。
這麴義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人家三十萬,你才一萬,你還跟人家拉出去野戰?
是覺得城牆不夠牢固還是覺得手下人死得太慢?
潘鳳有些生氣。
不出意料,戰損統計得出那一戰傷亡了將近六千士卒。就連剛剛成立的玄武軍都損失了四百多人!
玄武軍的損失大多都是在後面殺到力竭後被源源不斷湧上來的黃巾軍推倒的。
穿上一身重甲,又已經精疲力盡,可以見得摔倒後的玄武軍是無論如何也爬不起來的,而這樣的戰場上面,一旦爬不起來,將會有無數隻腳踩在他們的身上。
死亡,也只是時間問題!
這個麴義,平時挺正常的,這麼這會兒跟個傻子一樣?
潘鳳不知道,正是他賜予的番號玄武讓麴義的自信心瞬間爆棚,再加上對以往冀州境內黃巾的固有印象,這才讓麴義做出了這樣不明智的決定。
當然了,麴義把戰場拉到千童縣外也是為了不讓千童縣內正在轉移的百姓承受戰火的迫害,從出發點來講還是好的,就是結果讓潘鳳不太能夠接受。
兩天後。
潘鳳率領一萬大軍抵達了千童縣。
此時的千童縣內還滯留着一些百姓,但外面的環境已經不安全了,麴義也不敢冒險將他們遷移出去。
千童縣府衙內。
冀州軍中大部分重要將領都在這裏,其中就包括堂下單膝跪地的麴義。
自知有罪的麴義垂頭喪氣,再也沒有了新軍剛剛練成時的那種得意。
潘鳳坐於上首,臉上帶着一絲怒意。
「麴義,你可知罪?」潘鳳的聲音有些冰冷。
看過千童縣那些殘軍的模樣後,潘鳳一度懷疑麴義是不是真的有主帥之資。
一萬步卒,到現在為止已經不足五千,也就是說,在斜骨坡的那次戰鬥中,冀州軍損失超過五千人!其中還包括四百多名玄武軍士卒!
要不是冀州軍平時訓練嚴苛,士卒拼殺起來個個搏命,以這個數字的傷亡情況,整支大軍早就潰敗了,能夠堅持到張郃趕到,估計也是頂在最前面的玄武軍給了剩下的士卒一絲希望!
面對潘鳳的問話,麴義的腦袋更低了。
「末將有罪,請將軍責罰!」
潘鳳也不廢話,冷着臉問一旁的軍正。
「因將領疏忽導致大軍損失慘重應該如何處置?」
軍正通曉軍法,聽到潘鳳的問話,當即回道:「理應問斬。」
戰時,潘鳳這個最高統帥是有權利處斬麾下將領的,只要理由合理,便是韓馥也說不得什麼。
只是,潘鳳不想斬麴義啊!
潘鳳還以為麴義這樣的降個職打一頓就差不多了,結果軍正來了句處斬?
你特麼讓我怎麼接?
講道理,麴義損失確實大,但黃巾軍的損失也不小,戰後統計這次死傷的黃巾士卒接近五萬,其損失將近冀州軍的十倍!
這要是換在別地都叫大勝!
只不過最後要是沒有張郃救援,估計麴義是回不來了。
再加上潘鳳惱怒他盲目野戰,想要給他漲漲記性,所以就問了軍正。
卻不想遇到這種不討喜的軍正!
正當潘鳳鬱悶該找什麼藉口給麴義開脫的時候,張郃站了出來。
「將軍,此時我軍與黃巾軍正值交戰時期,貿然斬將於我軍士氣不利,不若讓麴將軍戴罪立功,待黃巾退去後再行賞罰!」
到底是自己的小舅子,關鍵時候還是很靠譜的。
潘鳳心下鬆了口氣,但臉上依舊是冷着一張表情。
場中其他冀州將領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心裏雖然也希望潘鳳繞過麴義,但礙於平時對潘鳳的尊敬,這會兒都不敢站出來忤逆潘鳳的決定。
所幸,潘鳳還是給了麴義一個機會。
「麴義,依你之罪理應處斬,但念你以往多有功勳,便准你戴罪立功,接下來我軍與黃巾軍的交戰希望你奮勇殺敵,以雪罪責!」
麴義聞言,深深一禮:「謝將軍不殺之恩!」
......
是夜。
千童縣內寂靜無聲,只有巡邏的士卒偶爾走過才給千童縣的夜晚帶來些許聲息。
夜色中,一道人影在親衛的護送下來到麴義的住所門前。
借着住所前的燭火,可以看到此人正是白天準備處斬麴義的冀州上將潘鳳。
敲開麴義住所的大門,守門的親衛得知潘鳳到來連忙進去通知麴義了。
本來正在枯坐反省的麴義聽到潘鳳來了,連忙迎了出來。
在潘鳳的示意下,兩人來到堂中。
屏退左右後,潘鳳突然對着麴義拱手一禮。
麴義心裏正在忐忑潘鳳深夜造訪的目的,結果突然發現潘鳳在對自己行禮,嚇得他連忙回禮。
「將軍,你這是...」麴義不解。
潘鳳嘆了口氣:「子誠啊,白天在場的將領太多,我不便與你攀談私交,所以罪責下的重了一些,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麴義聞言,差點流出眼淚,他沒想到潘鳳深夜來訪不是來問罪的,而是來賠罪的!
這...他一個罪將何德何能讓潘鳳向他賠罪!
「將軍!是末將有錯在先,便是被將軍斬了也是理所應當,末將怎敢對將軍有所怨言!」麴義深深一禮,以此表達自己內心對潘鳳的感謝。
潘鳳心中暗自點頭,以往給麴義喝下的雞湯沒有白費。
其實潘鳳深夜來訪一方面是來安撫麴義的,另一方面也是送給麴義一場造化。
張郃在上報的信件中提到,麴義與黃巾賊首大戰數十回合險些敗陣,潘鳳覺得有必要讓那個麴義去自己那裏提升一下了,否則哪天他被人斬於陣前,潘鳳連哭都沒地方哭。
除了武藝意外,潘鳳覺得麴義的性子也需要磨練磨練了。
將領有自己的驕傲沒錯,但不能讓驕傲和盲目遮蔽雙眼,否則最終連累的還是三軍將士。
「既然子誠心中無怨,那有件事我就直說了。」
「將軍請講!」
潘鳳在心裏整理了一下措辭,便開口道:「子誠,等這次解決黃巾賊的事情後,我建議你把軍中的事情放一放,來我身邊跟隨一段時間,有些東西你還是需要好好學學的。」
麴義一愣,隨後猛然驚覺。
潘鳳這是要解了他的軍中職務啊!
「可...末將在軍中的職務是主公任命的。」麴義心裏是不願意的。
潘鳳輕笑一聲:「你直接跟主公請辭不就行了。」
麴義:......
一段時間後。
麴義笑眯眯地將潘鳳送出府門,隨後站在街上直到潘鳳一行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後這才神色激動地回到了自己府中。
......
五天後,經過一番休整的青州黃巾再次來襲,這一次潘鳳除了讓張郃率領騎兵提前在外安營紮寨以外,所有的步卒全都安排在了千童縣內。
哪怕千童縣城不高牆不厚,於守城的優勢並沒有多少,但總比直接站在野外要好一些。
千童縣外。
二十幾萬青州黃巾把一個小小的千童縣圍的水泄不通。
管亥不懂戰法,不知什麼叫圍三闕一,他只知道把整個千童縣都圍起來,那裏面的冀州軍是一個都別想跑了。
前些日子那一場失敗來得太過突然,讓管亥心中非常不爽。
這一次他聽說那支騎兵離開了千童縣,並且在不遠處的一處山坡上安營駐紮,他當即派出了五萬黃巾前去圍堵。
總之決不能讓那支騎兵再來壞了他的這次勝利!
一切準備就緒後,管亥讓麾下的黃巾軍對千童縣的城牆發起了衝鋒。
一隊隊黃巾士卒抬着臨時加工出來的劣質梯子,冒着城牆上飛射而下的矢石,嗷嗷叫着沖了上去。
經過這些天的修養,黃巾軍的士氣又有了些許回升,與之前在野外的時候不同,現在城池就在眼前,裏面多的是錢糧和女人,黃巾軍的進攻欲望比之前在斜骨坡還要強烈!
知道黃巾軍要來進攻,潘鳳在這些日子裏早就準備好了各種守城之物,這會兒毫不吝嗇地用在了黃巾軍身上。
潘鳳知道,黃巾軍的個體戰力是非常弱的,他們強就強在人數太多,之前麴義會顯露敗跡也是因為麾下士卒氣力用盡的緣故,這次為了守好千童縣,潘鳳將留在城中的士卒抽出一萬精銳統編成一軍,然後暗中賜予了他們番號青龍。
番號青龍:青龍之軀生生不息,擁有此番號的隊伍將得到青龍之軀的加持,加持狀態下,隊伍整體耐力恢復速度提升10%,耐力消耗速度減少10%。
別看耐力恢復速度提升的不明顯,但配上消耗速度的減弱,一來一回也是很可觀的,至少守城士卒的輪班時間可以比正常情況下更長一些,這也讓輪換下來的士卒有更充足的時間用於休息。
這樣一來,黃巾軍想要攻上千童縣的城牆就更加困難了。
城牆外。
一名黃巾軍興奮地衝到城牆下面,然後手腳並用地踩着搖搖欲墜的梯子,一個勁地往上爬去,在他身後很快就跟上了好幾個衝到牆邊的黃巾士卒。
手腳並用的他爬得很快,然而,正當他要爬到頂端的時候,一塊大石頭從他頭頂猛然落下。
只一下,這名黃巾士卒的腦袋就爆開了一朵血花,順勢將身後幾個還在往上爬的黃巾士卒一併砸落,同時也把他們用來攀爬的梯子直接砸散。
滾石檑木對黃巾軍自製的這種簡陋木梯有着致命的殺傷力,但凡被石頭砸中的,基本上都難以保持原有的結構,會在一瞬間破碎開來。
只不過黃巾軍確實太多了,他們製造的梯子雖然質量不好,但數量多到讓城上的冀州軍一陣無奈。
這邊剛剛砸毀一架梯子,後面的人馬上衝上來重新架起,然後又是一陣埋頭攀爬,最後還是被冀州軍士卒狠狠砸落。
如此往復,在千童縣的每一寸城牆上都發生着。
這一次,黃巾軍的傷亡比上一次還要恐怖,而冀州軍因為佔着城牆的便利,再加上黃巾軍沒有箭矢,所以這次的傷亡微乎其微。
看到這一幕,同在守城的麴義不得不承認,當初自己拉着隊伍出去野戰的行為就是莽夫行為。
正如潘鳳說得那樣,士卒如果全都拼光了,城中的百姓無異於待宰羔羊。
為將者,需要穩重穩重再穩重!
麴義把這句話深深地記住了,他心中暗暗發誓,這次是他最後一次犯這種冒進的錯誤,將來一切都要以穩為主!
當然了,還有在潘鳳身邊的時候要好好學習,那可是連張郃都求不來的機會啊!
一想到這點,麴義就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城牆上的攻守戰繼續進行着。
千童縣內除了張郃帶來的步卒與麴義餘下的步卒以外,還有潘鳳帶來的一萬步卒,這些人加起來總共有一萬六千餘人,其中一萬倍賜予了番號青龍。
張郃這次只帶了兩千步卒,有三千依舊被徐榮領着駐紮在魏郡之內,那些人是潘鳳安排來監視黑山軍動向的,一旦黑山軍不去河內有了其他動向,徐榮就能第一時間將消息呈報上去。
此時此刻,千童縣的一萬六千人想要防守住城外的黃巾大軍其實並不是什麼難事。
千童縣城不高牆不厚,主動了防守方與進攻方能夠一次性投入戰鬥的人數不多,如此一來,黃巾軍的人數優勢就被壓縮到了最低點。
除非黃巾軍擁有大型攻城器械,否則想要殺上城牆幾乎是不可能的!
在經過第一天的鏖戰後,黃巾軍丟下兩萬多具屍體退了回去,而城中冀州軍的傷亡不足五百!
這是一場足以讓任何人都刮目相看的勝利。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第一天守城物資最充裕,士卒們用起來好不吝嗇。
第二天,黃巾軍繼續攻城,這一天依舊沒有攻上城牆,最終丟下一萬多具屍體又退了回來。
第三天也一樣,丟下近萬具屍體後便退了回來。
連續三天強攻不下,不光青州黃巾士氣低迷,便是管亥這個渠帥也是心煩意亂。
重合終究是一個空縣,裏面的糧草物資並不多,黃巾軍佔領重合後只是稍稍回了一口血而已,於整體糧草不足的狀態並沒有太大改變。
本來管亥打算打下千童縣後利用千童縣冀州軍的糧草再補給一口,那樣或許能緩解一些,但他沒想到的是,千童縣這一個地方居然攔了他們十多天時間!
如今營中已經開始斷糧,明天若是再攻不下,他這次遠征冀州非但無功而返,反而還搭上了自己麾下數萬士卒的性命!
這次虧大了!
管亥不甘心,打算在明天發起最後一波攻擊。
這時候,副手湊了上來。
「渠帥,冀州軍防守者千童縣的將領可是冀州有名的上將潘鳳,如今冀州軍士卒如此奮勇拼殺,應該是受了潘鳳的鼓舞,若是渠帥能把潘鳳斬於城下,冀州軍必定人心惶惶不攻自破!」
「以渠帥之勇,想要斬殺潘鳳輕而易舉!」
管亥眼睛一亮。
這個辦法可行!
只希望到時候潘鳳不要害怕才是。
......
第二天,管亥一改往日四面強攻的莽撞方法,選擇帶着大軍力壓千童縣南門。
看到黃巾軍的這個架勢,潘鳳也適時地將城牆的主要防守力量調到了南門。
本以為管亥會對南門發起猛烈攻擊,但潘鳳很快發現管亥居然只帶了一隊人就緩緩走了上來。
「城上那個可是冀州潘鳳?」管亥刀尖直指城上的潘鳳。
潘鳳眼睛一眯。
「是我!」
聽到城上的就是潘鳳,管亥激動地大刀一揮,結實的肌肉展露無疑。
「聽聞冀州潘鳳討伐董卓之際連斬西涼三將,震驚天下,可我怎麼覺得你不過是個虛名之輩呢?否則就連你麾下的部將都敢出城與我野戰,你卻只敢縮在城中瑟瑟發抖?」
聽到這裏,潘鳳哪裏還不明白對方的想啊,這是要跟自己斗將啊!
「哈哈哈!管亥,你不就是想跟我一較高下嗎?你等着,我這就出城殺你!」
潘鳳是真開心。
正愁這麼多黃巾殺不完,這管亥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說起來,管亥確實有些本事,能夠在數十回合中壓制麴義,但麴義的武力值也就80而已,潘鳳想要殺他一招便能秒殺!
這管亥應該是跟麴義鬥了之後心裏有些膨脹,這才會主動找上自己。
見潘鳳下去準備了,管亥心下大喜。
只要斬殺了潘鳳,千童縣片刻之間就能攻下,到時候他就有了立足的資本了!
正想着,千童縣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潘鳳騎着赤兔馬如離弦之箭一樣沖了出來。
「來得好!」管亥興奮地大吼一聲,隨即殺了上去。
馳騁中,潘鳳單手持戟橫於身後,一手按着佩劍伺機而動,天賦『蓄勢待發』悄然發動。
另一邊,管亥手中大刀高高舉起,或許是用力過猛,以至於手臂上的青筋全都爆了起來,這一刀傾注了他所有的力量,此斬,必須建功!
兩馬快速接近,雙方將士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兩人身上,所有人都清楚,兩人得勝負很可能決定了兩軍的結局!
近了!
兩馬交錯,管亥手中大刀化作一道匹煉猛然劈下,然而潘鳳手中的佩劍比他更快一步。
「鏘!」
佩劍盪開刀鋒,管亥身形猛然一頓。
正當兩馬交錯之際,潘鳳橫於身後的方天畫戟一瞬間甩出,配合着潘鳳腰部的猛然發力,整個方天畫戟划過一道恐怖的弧度自管亥右耳切入,從他的左腋悍然甩出。
剎那間,管亥半個頭顱一隻手臂先後落地,屍體上飆射出的鮮血高過一丈。
「撲通!」
管亥屍身跌落馬下,千童縣上爆發出響徹雲霄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