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怨氣如同一朵小型蘑菇雲,在箱子的上空驟然形成。
場間三人頓感不妙。
尤其是三人力最靠近的時千,感受最為明顯。
這箱子裏的東西有些超出了他們預知。
時千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面色有些冷厲。
兩隻漆黑的眸子,霧氣瀰漫,就在腳下的鬼影扭曲,準備動手的時候,那些怨氣像是受到了什麼牽引驟然回收。
此刻,那淡黃色的木箱子如同是吞噬一切的魔盒。
強大的詛咒力量瘋狂地從裏面湧現。
蘇北橋面色難看,忍不住朝後方退了幾步,這詛咒讓他很不好受,要遠超王小裊的血液帶來的壓力。
他的厲鬼級別太低了,在這恐怖的詛咒力量面前有些薄弱。
「全部都是王根碩留下的詛咒之力。」時千心中暗嘆。
剛才扭曲的怨氣雖然恐怖,但是並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或許,這也是王根碩放心地將這些東西留在家中的原因吧。
他早就提前做了後手。
並且這些詛咒之力,跟王小裊是本源,對蘇北橋有些壓制,對時千也有些許的影響,但是唯獨王小裊卻是面色如常。
只是能看見鬼的陰陽眼微微驚奇,看着發生的一切。
好在雖然沒有在遊戲中遇到鬼,但是也在驚悚論壇從別人的故事當中,預演了不少次。
加上現實中偶爾碰到的冤魂,以及提前對箱子內容的預想。
王小裊的心理素質堅定了不少,並沒有過多的失態。
當所有變化平息下來之後。
三人齊齊將目光投射在了箱子裏。
雖然月亮被遮住了,不過因為離得近,三人依舊可以看清箱子裏的物件。
一尊通體黑色並且刻着一隻眼睛的酒杯,纏繞着大量的詛咒。
就這麼懸在箱子的正上方。
而在酒杯的下方,則是整齊擺放着一件窄小的碎花裙。
裙擺處,還沾染着有些發黑的污漬。
時千的左腳極其敏銳,雖然只有一絲絲,但是他依舊知道,那是血跡,只是殘留在上面很多年。
碎花裙的旁邊則是擺着一張破舊的黃紙。
材質看起來就像是白事用得到的那種。,有些粗糙。
不過此刻那張黃紙上,卻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這些小字彎彎扭扭,組成了一張模糊的人臉。
時千目光微縮。
這張臉,赫然就是剛才沖天怨氣形成的那一張!
雖然剛才的瞬間極其詭異,但是在一剎那箱子裏湧現詛咒之後,所有的東西都安靜了下來。
就好像這些物件,只是發泄着被關在箱子裏這麼多年的不滿一樣。
在這三樣東西上面,都瀰漫着淡淡的厲鬼氣息,不過並不是真的鬼。
「還好只是靈異物件。」時千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面對未知的鬼,而且在沒開箱之前甚至還懷疑可能是多隻,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只是看着這三樣靜靜擺放的物件,聯繫之前開箱時的巨大怨氣人臉,心中依舊覺得很詭異。
「這是什麼東西!?」而看清了箱子裏東西的王小裊,則是面色劇變,震驚出言。
難道自己的父親小時候當成玩具的物件,就是這些詭異的東西?
爺爺的心到底有多大啊!
而一旁的蘇北橋則是身軀顫抖,他的額頭微光急速閃爍,體內的小人不斷地在給他傳遞貪婪的欲望。
「那是屬於我的,那是我的一部分!」
「冷靜點!」時千冰冷的低喝聲傳進蘇北橋的耳朵里,剛準備效仿白天利用鬼影進行強行壓制。
只見蘇北橋頓時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過來。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他強行用自己的意念壓制了,已經接近融合成功的酒鬼。
「千哥,我沒事了。」
時千見狀,腳下的鬼影安靜了下去,看樣子,蘇北橋對於這隻現實中的酒鬼也是逐漸能控制住了。
「酒杯,碎花裙,黃紙。」
看着箱子裏的東西,時千心中泛起疑惑,尤其是那個酒杯。
為什麼蘇北橋的酒鬼散落的酒杯會出現在這裏?
那隻酒鬼最開始不是在酒莊的地下的嗎?
難道也跟王根碩有所牽連?
忽然他想起蘇北橋之前告訴自己,那個關於酒莊背後的故事。
這座酒莊原來的女主人,為了一個男子種滿了梧桐樹,但是那個男子一直沒有回來過。
所以她最終選擇離開這個傷心之地,賣了酒莊,一個人獨自週遊世界去了。
「這隻酒鬼,是在酒莊的地下酒窖,不過是殘缺的,完整的酒鬼是需要集齊五個酒杯,王根碩留給王小裊父親的物件當中,卻有另一個酒杯。」
「所以……那個酒莊女主人痴情的男子,就是王小裊的爺爺,王根碩!」
想通一切的時千,頓時出言。
「我真沒想到,王小裊的爺爺,竟然會跟酒莊產生聯繫。」
聽到千哥的震驚,蘇北橋跟王小裊都有些莫名其妙。
而此時幾人絲毫不知道。
原本安靜的待在田埂間的那些稻草人。
忽然,動了一下。
「北橋,你還記得那個酒莊以前的故事嗎?」
聽到千哥忽然提及酒莊的事情,蘇北橋面色一愣。
「我記得啊,不過千哥,現在這個情況聊那些關於富婆的事情,不太合適吧。」
一旁的王小裊詫異地看着二人,難道千哥北橋哥他們有路子?
不知道是不是少奮鬥三十年的那種。
「我不是這個意思。」時千搖了搖頭,然後解釋道。
「現在你身體裏融合的那隻酒鬼,其實我在就發現了它的蹤跡。」
「什麼?你早就發現了?難道這傢伙不是憑空學校里本身存在的嗎?」蘇北橋的下巴都要被驚掉了。
他一直以外,跟自己融合的這隻鬼,早就存在實驗一中裏面,只不過當時巧合的被鬼教室迫害,只能選擇與自己相結合。
此刻聽到千哥的話,似乎裏面還另有隱情。
「是的,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過去替我打掃了一下酒莊的雜草。」
蘇北橋恍然。
「你是說就是那次,我被鬼纏上的?」
「對,我第一次跟你去的時候其實就發現了,但是當時我們兩個並沒有下酒窖,我的感受也不明顯,同時也因為有其他事情要處理,所以就耽擱了。」
「可是沒想到你小子竟然自己又去了。」
經過千哥這麼一說,蘇北橋頓時垮了一張批臉。
「我這不是盡到賣家的責任麼……不過我現在想起來了,之後去打掃的時候確實下過封存的酒窖,當時一打開,就有股陰風吹過,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我也沒有在意。」
「媽的!沒想到在那個時候,這隻鬼就跟上了我!」
蘇北橋憤恨。
原本在他的設想中,自己的鬼一定是無比強大且恐怖的。
他可是立志要成為厲鬼王的男人!
現在一切都毀了!
更可恨的是,這隻鬼還是一隻酒鬼,他有些不能接受。
王小裊從最初的茫然,漸漸有些了解他們說的事情了,好像事關北橋哥的鬼是從何處來的。
不過他注意到,那個在箱子的黑色杯子,似乎也跟北橋哥額頭上的印記,有八成相似。
只是多了一隻眼睛的圖案。
「沒錯,你再看,這箱子裏的酒杯,這是屬於王根碩留下來的,但是卻是你酒鬼五個酒杯之一,這二者的聯繫……」
沒等時千的話說完,蘇北橋再次驚道。
「千哥,你的意思是,當年酒莊的那個種植梧桐樹的女主人,其實等的男子就是小裊的爺爺,王根碩?」
「現在看來,只有這個猜測成立,才能符合為什麼屬於酒鬼的杯子,會出現在箱子裏了。」
時千面色鄭重。
他也從未見過如此巧合的情況。
「嘶……」一時之間,蘇北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沒想到這一次來到王小裊的老家,還跟自己的鬼扯上了聯繫。
「喂喂喂,你們兩個在說啥啊,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什么女主人,還跟我的爺爺有關係?」剛才他兩說的王小裊還有些能理解。
之後事關什么女主人,種植梧桐樹,等待的男子是自己的爺爺?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時千蘇北橋兩人將目光放在王小裊疑惑不解的臉上。
齊聲開口:「回去再給你說!」
王小裊:「……」
雖然這件事有告知王小裊的必要,說不定能從酒莊的原主人身上找到王根碩的更多線索。
不過此刻還是先研究箱子裏的東西。
時千低下身子。
瞅着箱子裏的三件東西,目光在那些纏繞着的黑色詛咒上游移。
一層淡淡的黑色光暈籠罩在箱子內部。
尤其是那件碎花裙,不由得吸引了他的目光。
從田湖村銀髮奶奶那裏的聽來的志怪小故事當中。
小女孩阿瀟死的那口井裏,就留有一件花衣裳!
他不禁聯想了起來。
只是箱子裏的詛咒之力,阻斷了時千的大部分感知,讓他無法判斷這件東西,到底和自己家中的女鬼阿瀟有沒有聯繫。
不過試試就知道了。
腳下的鬼影緩緩覆蓋住手臂,時千朝着箱子的內部探去。
然而一股強大的排斥之力,頓時從光暈上傳了過來。
他的手大約在箱子內部空間的幾公分距離之外,再也無法往裏移動半分。
當他準備加大力度強行探進去的時候,整個箱子突然開始劇烈地顫抖,那些原本古怪的花紋也開始扭曲纏繞。
蛛網般的裂隙開始彌蔓延在箱子外殼上。
甚至這個蔓延的趨勢都開始影響到了裏面的物件,原本有一隻眼睛圖案的酒杯在時千的陰靈眼下開始扭曲。
皺巴黃紙上的字跡也逐漸開始模糊起來,一張扭曲的鬼臉似乎又要顯露出來。
染血的碎花裙無風自盪。
時千眉頭皺起,顯然,裏面的三件東西,隨着箱子裏的詛咒,一同產生了未知變化。
似乎如果時千再繼續用蠻力的話,這箱子和物件瞬間就會被詛咒給摧毀。
「怎麼了千哥?」見到時千停下手臂動作,眉頭也皺了起來,蘇北橋當即問道。
他看不清箱子裏具體的細節,那些詛咒光暈,阻隔了視線。
王小裊也是一臉緊張的看着消瘦青年。
剛才的那個扭曲的鬼臉,着實嚇了他一跳,現在才稍稍緩和過來。
時千搖了搖頭,將手抽了回來。
「這詛咒力量雖然不強,但是如果我強行破壞的話,裏面的東西也保不住。」
「那現在怎麼辦?」
時千沒有回答蘇北橋而是看向王小裊。
「你來。」
王小裊當即一愣,用食指指着自己,誇張道:「千哥,你沒有開玩笑吧?我一個連厲鬼都沒有的人,你讓我去拿這箱子裏這麼詭異的東西?」
然而時千隻是認真地盯着他。
王小裊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
「額……那我試試吧。」
隨即他彎下腰,顫抖的手掌緩緩靠近箱子裏面的空間。
忽然時千的目光一凝。
他看到原本箱子裏的詛咒之力,竟然開始緩緩圍繞着王小裊的手掌,但是卻絲毫沒有阻攔他的意思。
那些詛咒在王小裊的手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就像是套了個手套。
就仿佛……在保護他一樣。
然而三人不知道的是,隨着王小裊的手上碰觸到詛咒的剎那。
大片大片的玉米地里散落的許多稻草人,竟然發出了嗤嗤的細微響聲。
原本有些皎潔的月光頓時融進了草人的身體。
那些飄蕩的紅綠破布,更加的肆意,仿佛活過來了一樣!
草人原本像捕獸夾一樣的恐怖嘴巴,微微張開。
空洞的眼睛中只有黑暗。
扭曲的臉上有黑色的字跡顯現。
隨後,草人慢慢地轉動了身子。
面向的方位,赫然就是箱子所在的地方。
只是隔着層層高的玉米杆,三人絲毫看不見這些詭異的情景。
如果此時可以從天空中看下來。
就會發現。
泛着絲絲寒意的玉米地里。
所有的草人都轉動了身軀,雖然模樣都各有怪異,但是絲毫不影響他們的動作異常整齊。
箱子處。
王小裊目光瞪圓。
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他的手掌順利地探進了箱子內部,這可是連時千大哥都受到干擾的箱子啊!
這詛咒果然是跟我爺爺有關嗎,所以我才可以沒有絲毫阻礙的進來。
王小裊心頭微微釋然。
很快,他的手就碰到了懸在箱子正中間的酒杯上。
接觸的剎那,王小裊只覺得有股莫名的冰冷傳遞過來。
並且原本纏繞在酒杯上的黑色詛咒,開始迅速的朝着他的身體裏鑽去。
然後王小裊仿佛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手掌握着酒杯,迅速抽了回來。
整個人往後退了幾步。
「你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
時千被王小裊的動作一驚,連忙開口問道。
按照自己的預想,這些物件外表層纏繞的詛咒之力都是來自王根碩,應該不會傷害王小裊才對。
而且剛才王小裊輕鬆的就探進了箱子內部,也證實了這一點。
「額,千哥,我太緊張了,拿到東西之後,下意識就將手抽了回來。」王小裊的一隻手拿着酒杯,臉色漲紅,有些侷促。
然後不好意思地看着時千,他的確是本能的反應,尤其是這個酒杯冰冷的觸感,也刺激到了他。
「我靠!你小子別一驚一乍地嚇人行不行!我還以為又有詭異出現了!」蘇北橋面色難看。
剛才他一直提着心。
加上周圍隨着開箱突然變得陰暗的環境。
他整個人都是有些緊繃的。
直接隨着王小裊的動作被嚇得一沉,提着的心如同坐過山車一樣。
要知道現在可是凌晨兩點多,他們還身處在十分有壓迫感的玉米地當中,並且正在接觸極度詭異的靈異物品!
「額額,抱歉北橋哥,人家也是第一次嘛。」
不過回頭有些抱歉的王小裊卻看到,蘇北橋說完話之後,竟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
他的目光有些灰暗,整個人都仿佛魔怔了一樣。
忽然,王小裊看見蘇北橋額頭上的青色酒杯印記,頓時從中爬出來一個小人。
那小人沒有眼睛,只有嘴巴跟鼻子,跟在醫院裏看到的一樣,只不過此時渾身散發着劇烈的酒氣,遠比醫院濃烈的多。
它的手臂伸着,朝着酒杯的方向。
時千頓時皺起了眉頭,這味道讓他很不好受。
「北橋哥,你要這個?」而王小裊則是看着蘇北橋渴望的眼神,有些拿捏不准。
這個模樣的蘇北橋他從來沒見過。
「這個酒杯是屬於我體內的這隻鬼的。」蘇北橋眼神透出渴望,腦海中瘋狂地湧現念頭,那就是得到這個酒杯。
時千微微嘆息。
漆黑的手掌瞬間出現,直接抓住了自主跑出來的小人。
強大的壓制力轟然湧現。
瀰漫而出來的酒氣直接就被壓回了小人的體內。
蘇北橋險些失衡的心態也回穩過來。
「這小人竟然還有蠱惑的能力。」時千瞅着手中的小人,剛才的確不能怪蘇北橋,因為那個小人首次在散發的酒氣中,藏了一股蠱惑人心的詭異力量。
而且針對的就是蘇北橋自身。
此時小人在時千的手中瑟瑟發抖。
鬼影的力量緩緩滲透進了它的體內。
驚恐,不甘,貪婪。
無比複雜的情緒從蘇北橋的小人當中傳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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