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隆震響接連不斷。
單南古鎮劍光沖天,殺氣滿盈。
如此場面,明目張胆的殺伐,是在面對妖魔外,第一次出現。
今日單南古鎮註定血流成河。
高家祖地。
兩名修士並肩而立,眺望爆發戰鬥的地方。
其中一人放出元神,洞悉十里,將正在發生之事,「看的」一清二楚。
那曾經謹言慎行,膽小怕事的黃家當代家主,竟然拿着鎮族法寶,將一個個隱藏在鎮上的邪修逼出,然後殺的丟盔棄甲。
下手狠絕,毫不容情,一身凶煞之意,幾欲透體而出。
「想不到,黃庭熙之後,黃家又出了一位有魄力的家主。高家祖上與黃家頗有淵源,可惜現在的黃家人丁單薄,即便有我們舉薦,也站不穩吶。」
這個人丁單薄,實指人才零落。
「聽說黃家主兒子死了,後繼無人了,這是徹底被激怒了。」
「拜帖我們是收到了。只是未必都如我高家這般作壁上觀,單南鎮,可不止我們,其他家族不會允許黃家主做的太過。」
「邪修而已,死多少都無所謂。」
「哈哈哈哈,你呀,說的輕巧,這話可不能讓那些不成器的高家族人聽見了。」
他們高家,也是有不少族人,因為缺少凶神惡煞,不得不走旁門左道,煉化「骨煞淫煞」「幽魂陰神」成為非正統修士的。
荒邪之中,這樣做的修行人,很多很多,遠遠超過凶神惡煞。
哪怕是資源充沛,雄踞此地的麟谷,同樣有許多弟子憑此成為修士。
絕大多數都是外門弟子。
這些沒資質,沒修煉資材,又渴望突破凡人桎梏的弟子,心知自己無望爭奪凶神惡煞,不得不踏上這條路。
「我問過了,這次摻和黃家之事的,沒有我高家族人。其他幾個家族,有一些,不過多為曾經逃往黑煞林的邪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還對一些小家族圖謀不軌。背後,多半有人指使。」
「此事與我等無關,不必理會。」
類似二人這種做派的,還有不少。
一地古鎮,絕非尋常意義的地方,每一件大事,都將引來真正掌管古鎮的家族目光。
黃家主此時,就遇到了阻力。
「二位何必攔我,邪修害人不淺,還妄圖奪我黃家基業。」
黃勝元目光咄咄逼人,「豈能輕易放過。」
對面,一中年婦人手拿玉扇,腳踩碩大磨盤,耳垂掛着珠寶,渾身法器寶光流動,聚成一個多彩罩子,護住了一名低頭垂眉的女子。
「黃家主,你今日殺的夠多了,須知得饒人處且饒人,給各自留一條退路。」
中年婦人語氣溫軟。
「她以淫煞害我兒的時候,你怎不出面阻攔,現在我要除了她,你跟我說什麼後路,你這是在消遣我嗎?還是......」
黃勝元控劍一揮,法力凝聚的劍光掠空,絞殺而去。
「欺我寶劍不利!
」
站在婦人旁邊,始終不曾言語的男子,終於嘆息一聲,祭出一根棍棒,擋在前頭。
「勝元道友,這次便給我一個面子.....啊!
噗~~」
男子話沒說利索,放出的棍棒便已倒卷而回,砸的他口吐鮮血。
劍光余勢不減,在中年婦人驚愕間,直接繞過了她,刺破了多彩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裏面驚慌失措的女子,斬殺當場。
然而,無論婦人還是男子,此時都不再關注一個死人,抑制住傷勢的男子,失態地喊道:
「你的修為.....不對,你的本源,你的本源何時彌補回來了?」
黃勝元不答,長劍再揮,數道劍光將二人籠罩。
一陣陣切割、碰撞般的巨響。
「等等,住手!」
「黃家主,此前多有冒犯,是我二人不對,但你別以為我於家沒人。」
黃勝元冷笑幾聲,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被他打了個先機,自然要擴大戰果。
他在單南鎮憋屈了上百年,一朝得以宣洩,既然自己送上門來了,那就以他們為對象,殺只因儆猴。
想到這,黃勝元下手更重了,寶劍法光如匹練,家傳玄功肆意催動。
越打,越是舒暢。
越打,越是愉悅。
直到那些旁觀的鎮上大家族修士現身,才讓這場衝突與殺伐,落下帷幕。
黃勝元見好就收,不卑不亢,對着整個鎮子宣告了黃家雖落魄,卻不容欺辱的強硬態度。
一戰立威,黃勝元回到族中,新立族規,整頓家業,過程順利的不可思議。
族中年輕後人,一個個興奮不已,原本暮氣沉沉的黃家,似乎也因此出現了許久未見的朝氣。
事後,黃勝元拿出傳音符,給遠在崇越林家的陳清焰,匯報了消息。
......
放下傳音符,陳清焰打量着面前駝背,卻扛着一柄誇張大斧的老人。
這位傳聞中已經死去多年的林家老祖,此時代替林家家主,出現在了他眼前。
「林棟沒有跟我說,來的是您這位老人家。」
陳清焰抬步上前,與老人面對面站着,相比他的魁梧雄壯,老人身形瘦弱矮小,仿佛風一吹,人就沒了。
事實亦是如此。
以陳清焰入了品的「藥術」與「術命」,結合「靈韻洞悉」的天賦神通,他能清楚感應出,面前這個老人身上,已經沒有了絲毫生機。
還能活着,還能在他這位神煞修士面前屹立不倒,氣勢不落——吊着這條命的,是一種強大的秘術。
但似乎也快到極限了。
脆弱不堪的平衡。
林家老祖,最多還能出手一次。
「神煞當面,只能由我這老頭親自招待,林雄不夠資格。」
老人開口了,聲音低沉干啞,好像從乾巴巴沒有半滴水分的肉乾上發出。
林雄,林家當代家主,林棟的爺爺。
「你的來意,林棟小子已經全部告訴了我。這些年,你煉製的法丹,幫了林家很大的忙。」
老人慢悠悠說着。
陳清焰直言:「既然已經知道了,我也不浪費口舌了,林家怎麼想的,可以給個準確答覆了嗎?」
「歸附與你,林家接受,但不願接受法禁。」
林家老祖說話很直白,沒有拐彎抹角。
陳清焰最喜歡跟這種人打交道,
「那不行,法禁是底線,不能壞。人都是不可靠的,情感算不得約束,只有關乎生死,才能代表忠誠。」
林家老祖沉默了下,說道: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林家不想綁上戰車,林家傳承數千年,不能斷絕。」
陳清焰搖頭,「我沒有太大野心,只想好好煉丹,收下林家等家族,也只是為了煉丹所需的藥材而已。如今北渡愈演愈烈,西荒北荒戰事必不可免,大勢之下你庇護不了林家多久。」
「而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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