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地。
公元2300年。
很多人說,21世紀,是科技大爆炸的時代。
但是很可惜。
自2010年後,人類的科技就像遭遇了封鎖一樣,再也沒有哪家公司,研發出跨世紀的新產品。
有人說。
科技無法突破的背後,是有外星人做推手。
還有人說。
相比浩瀚宇宙,人類這幾千年的發展太迅速了,這本就不符合宇宙的發展規律,眼下的科技停滯是正常現象。
當然。
怎麼說都行,百姓除了衣食住行外,又在乎什麼呢。
夏朝
漢東省,江陽市。
大溝鎮
「別轉了。」
「以前這裏是個鎮子,但是自民國時代後,這裏的人就搬走了,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於是就荒廢了下來。」
「算一算,這也有三百多年了,再加上地方偏,有些歪門邪道的說法,都說這裏邪性,可不就一直放着唄。」
看着一身運動裝。
看看這,瞧瞧那,一副沒見過世面樣子的年輕人,青年再道:「兄弟,我是來這裏拍視頻的,你呢,你是來幹啥的,四處冒險的驢友嗎?」
年輕人不答話。
看着眼前荒廢的小鎮,目光中滿是追憶之色。
「真是個怪人。」
青年人背着包,手上拿着手機:「兄弟們看好了,這裏就是傳說中的大溝鎮,據說百年前,有探寶人來這邊挖寶,在一個廢棄道觀下挖出了三十二具黑棺,棺材上各種靈符,當時都上新聞了。」
一邊說。
青年人一邊拿着手機四處照:「看看啊,道觀就在前面,這邊可邪性了,陰風陣陣,以後誰要敢說我膽小,不敢拍點獨家的我可不饒他。」
舉着手機轉了一圈。
青年人走進廢棄道觀。
大失所望。
道觀內什麼也沒有,一波波的來,一波波的去,能拿的東西早就被拿走了,就連青石地板都被撬走了不少。
「兄弟,你找啥呢?」
見年輕人也在裏面四處摸索着。
青年人開口道:「別想了,有好事也輪不到咱們,與其費這個力氣找寶貝,不如想想晚上睡哪,我看太陽也快下山了,這地方陰森森的,你要是不介意晚上咱兩就住一塊吧,我尋思着還想拍點夜景呢。」
無言
年輕人根本不予回答。
見他不說話,青年人沒來由的一陣後背發涼,低語道:「兄弟,你不喜歡說話嗎,你別嚇我呀,據說當年在這裏挖出來不少棺材,後來都給埋回去了,你聽說過這事嗎?」
止步
年輕人回頭看了眼,第一次開口道:「末法時代,萬法歸滅,我雖然沒看到那些黑棺,但是想來,裏面的東西早就腐朽了。」
「你會說話!」青年人瞬間來了精神:「你一直不說話,把我嚇得心裏發毛,對了,我叫野狼三,你叫什麼。」
「張恆」
張恆一邊回答,一邊道:「你不用怕,這裏只是廢棄了,早晚冷熱空氣交會時會有些涼風,至於邪門,這裏正的很,尤其是這處道觀,乃是按照八卦法選的至陽之位,腳下的土裏都摻了硃砂。」
說完。
張恆示意道:「你抓一把土看看,下面是不是紅褐色的。」
「還真是!」
表面一層浮土。
再往下,土地的顏色就不對了,好似被鮮血染紅過一樣。
「你是怎麼知道的?」
野狼三有些恍然:「哦,我知道了,你是附近人吧,來過這裏?」
「哈哈」
張恆笑而不答。
他知道,是因為這裏就是他的家呀,腳下的硃砂還是三百多年前他墊得呢。
唉
時間過得真快。
民國八年,西曆1919,是他夢開始的歲月。
現在是2300。
一晃就是三百八十一年。
當然。
這裏的三百八十一年,只是現實時間,不算夢境。
要是連夢境下的時間也算上,張恆唯有一嘆:「兩千歲嘍」
行吧。
時間其實是很沒有意義的東西,尤其是對他這種擁有時間的人來說。
至於眼下這個時代。
科技停頓了兩百多年,也就跟星空宇宙下,寧峰所在的大災變時期差不多。
「這次真靈降界,為的是收攏信仰,打好群眾基礎。」
「再往上算算,大小一百七十家宗門,各個都有傳人下來,一方面恢復昔日道統,二方面也為自家做個宣傳。」
「至於以後。」
張恆感應一下還處於枯竭狀態下的靈氣水平,暗想道:「祖地世界,淪為仙道世界是板上釘釘的事,按照評估,三五天內,就會迎來第一波靈氣復甦,進入弱靈時代。
此時代下,可以有修士出,但是因為靈氣不足,修為不會太高,大概率會卡在煉精化氣階段。
之後嘛。
靈氣水平慢慢上升,天地對修士的壓制也會下降。
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練神返虛,煉虛合道。
真仙,地仙,乃至是天仙。
完美狀態下的祖地,將成為一處特殊的中千世界,面積將是目前的百倍,千倍,甚至上萬倍,並允許天仙鎮世。
到了這一步,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剩下的則是宗門派人下來值守,護佑道統。」
想到這裏。
張恆心裏美滋滋。
因為上面說好了,各宗門降下的傳承,一開始將會處於無主狀態。
比如說張恆,他先一步拿到了武當山的傳承,那他就可以學真武劍道,這都是規則內所允許的。
當然。
也有不允許的事,比如他學了真武劍道之後,不要茅山了,去了武當山,堂而皇之的坐上真武之位,將自己塑造成真武道脈,這是不允許的。
他們學可以。
但是不能截留傳承,更不能佔為己有。
咦!
想到佔為己有。
張恆又想到了祖地的這些普通人。
有意思呀。
靈氣復甦後,這些普通人要是接觸到各宗功法,也有可能踏上修行路。
到時候。
他們這些降界的道子要是戰敗,敗在這些得了機緣的普通人手中,自己豈不就成假的了。
嘿嘿。
雖然這很難,真靈降界的這一百多家宗門道子,最弱的也是真仙轉世。
強一點的。
類似張恆,姜凊,邱瘋子,張景瑞,不是羅天上仙便是天仙,不會再低了。
說可能。
他們這些帶着記憶的轉世仙家,可能被一群祖地土着給打敗麼。
沒道理吧。
雖說祖地人傑地靈,一旦靈氣復甦後定有俊傑出世,與他們這些轉世仙爭一時之瑜亮。
可這些青年才俊們,也就中前期能與他們相持一二,到了中後期,除非有昔日呂祖,陳祖,乃至於各派祖師那樣的才情,不然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起碼張恆想不出。
一個得了茅山傳承的幸運兒,趕着靈氣復甦初期,帶着兩具殭屍來找他麻煩是什麼畫面。
那不是找他麻煩。
是找死。
骨灰都給他揚了。
嗯。
也可能有聰明人,半生漂泊,承蒙不棄
鈴鈴鈴
正想着。
張恆的手機響了。
他和眾人一樣,都不是真身下界,而是用的降靈。
這也是難免的。
這邊剛靈氣復甦,那邊就下來一群天仙,這不是欺負人麼。
祖地復甦。
既是他們這些人的機緣,也是祖地眾生之機緣。
你都拿到發令槍了,讓普通人跟着陪跑一下怎麼了,沒必要非得拿發令槍將陪跑的人挨個射死。
「餵」
真靈降界一月有餘。
接收了前身記憶的張恆,也熟悉了眼下這個身份。
首先是名字。
他還是叫張恆,只不過身世有些離奇。
怎麼說呢。
前身是個被人從孤兒院收養的孤兒,而收養前身的人,是江陽市近三十年間,新崛起的房地產大亨,莊氏建工集團董事長莊強。
而他。
明面上是莊強的養子。
實際上,他這樣的養子莊強有十三個,合稱莊氏十三太保。
他們都不姓莊,也不是莊家承認的子嗣,而是一群從小被莊強帶出孤兒院,精心培養的家族打手。
當然。
說殺手也行,起碼在張恆的記憶里,前身已經幫莊氏集團幹了好幾筆髒活了。
而莊氏建工集團。
表面上是江陽市最大的私人房地產開發集團,實際上,背地裏又摻和着放貸,走私,賭場,還有夜總會,勢力之大,在整個漢東省內都有一筆。
「是我。」
接通的電話那頭,傳來厚重且威嚴的中年人聲:「老八,我聽老十二說,上次的那件事你留下了目擊者?」
「然後呢?」張恆反問。
「為什麼不清理掉?」中年人嘆了口氣:「老八,你這些年幫了公司不少忙,你想退下去,過正常人的生活我也理解,可咱們不是說好了麼,再幫我應對一陣,眼下上面來了調查組,我過不了關,你們就能過關嗎。」
沉默。
張恆開口道:「那只是個六歲孩子,公司與公司之間有競爭很正常,你認為幹掉一個人,能更快的結束競爭,使公司的利益最大化我也不反對。
可你要明白,我不是殺人魔,也不以殺人為樂,更不會在殺人後,就因為出門時,被一個騎單車的六歲孩子看到,就要對他痛下手殺殺人,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更不是需求。」
想了想。
中年人好一會沒說話,片刻後才翁聲道:「警察要證據,我們這群人卻只要目標,法官不會採納一個六歲孩子的證詞,但是強龍建設集團那邊,只需要這個孩子說十個字:叔叔,是照片上的這個人。」
中年人再道:「老八,在這幫養子中,我一直最看好你,我想以你的聰明才智,不難猜出這句話的含義吧。」
拿着手機。
張恆臉上帶笑:「謝謝董事長的關心,晚上睡覺前我會記得鎖門。」
說完。
張恆再道:「算上強龍集團的老尤,我這些年為你幹掉了六個人,我也知道,是你從孤兒院把我帶出來的,這些年給我吃,給我穿,給我最好的教育和房子。
可你要明白,我不是老四,我對莊氏集團沒興趣,也不想在集團內往上爬。
老尤是最後一個,沒有下一個了,以後想我了,約我一起喝茶吧,另外督導組那邊,這幾年的事情我有參與,做的乾淨利落。
但是你以前,或者別的什麼事,我沒有參與的事,你要自求多福。
對了,老四私下裏說的沒錯,您今年也奔着六十去了,素素呢,今年也不小了,聽她那意思,想上警校,您就這麼一個女兒,想沒想過跟她攤牌,或者給自己找個繼承人,退下去,過一些普通人該有的生活。」
呼呼
電話那天是粗重的喘息聲。
良久後,有寒如冰雪的聲音傳來:「你想表達什麼,威脅我?」
「沒有啊。」
張恆態度不變:「我只是關心你,集團的事素素一點都不清楚,你對她保護的太好了,她真以為正經做生意,能做到全省知名,陽江第一。
我是不想你們父女成仇,素素要是考上警校,被上面派到陽江任職,調查你的事,你捨得殺她嗎?」
都都都
電話那頭是一陣忙音。
很顯然。
虎毒不食子,很多事根本沒得選。
當然。
選也好。
不選也罷。
跟張恆沒有太大關係了,因為靈氣復甦在即,雖然這只是初步復甦,受天地限制,修士最高只能修到煉精化氣。
可別忘了。
張恆是以馭鬼術起家的。
十天後。
一處位於半山腰的別墅內。
「多麼美妙的感覺!」
張恆一身黑袍,拄劍跌坐,周圍掛滿了符籙與幡旗,低語道:「靈氣,久違的靈氣。」
「呼!」
抓起一把黃紙往天上一撒。
黃紙紛飛着下降,落在地面上,幡旗上,還有一具被白色床單蓋着的屍體上。
鈴鈴
張恆正要拄着木劍起身,桌上的電話又響。
「嗯?」
「八哥,我是十二,九哥失蹤了,我懷疑是強龍集團乾的。」
「知道了。」
張恆二話不說便掛斷電話。
掛完後。
看一眼地上蓋着白布的屍體,張恆語氣幽幽:「老九啊,別怪八哥心狠,咱們這幫人里,屬你心狠手辣,而且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是白虎入命的命格。
這命不好呀,白虎為兵之主,主大凶,註定你要盛世為匪,亂世為將。
你說你這樣的命格,做人凶,做鬼也凶,讓我怎麼忍。
而且你回答的也太好了,我問你願不願意幫幫八哥,你說願意,刀山火海在所不辭,我不忍心拒絕你呀。」
叮!
一把木劍釘在屍體前供奉的香爐內。
張恆一把掀開白布,露出瞪着雙眼,一臉難信之色的老九來。
兄弟二人對視片刻。
張恆摘下牆上掛着的拂塵。
拂塵輕甩。
甩一次,沾一下銅盆里的烏鴉血。
很快。
老九身上就被打滿了烏鴉血。
要知道,烏鴉屬至陰之物,它的血同樣陰氣逼人。
作為這一切。
張恆開始繞着屍體掐訣念咒。
嘩啦啦
房間內。
所有的窗戶都被封好了。
房頂上吊着蓮花屍油長明燈。
一時間。
房間內也不知道哪來的風,吹的是蓮燈搖擺,紙符亂飛。
「不行,靈弱時代,還是不夠凶。」
張恆一個飛身而起。
直接站在老九的屍體上,咬破手指中指就往下點:「閣皂賜福,臨兵斗者」
一個斗字寫在屍體的眉心上。
張恆又是一個翻身,落在停屍台下一口就咬破了舌尖:「噗」
血霧噴了老九一臉。
做完這一切。
張恆左右手各掐法決,以手指抵在老九的太陽穴上,低語道:「密祝,南斗星照。」
做完。
張恆手掐兩張黃紙,以腳尖不離地的方式,劃着罡步,一遍又一遍的繞着屍體晃動符籙。
「天清地明,護我神靈。」
「天清地明,護我神罡。」
「天清地明,護我神魂。」
「天清地明,護我神軀」
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好似說給死者聽。
事實也是如此。
隨着房間內的燈火忽高忽低,細看,房間內居然有道影子若隱若現。
「助正誅邪,鬼道亦清。」
「清清明明,聽我號令」
張恆抓起一把香灰,對着老九的臉上一撒,隨後又向他的臉上一抓,勐地向後一扯:「胡久松,還不聽令?」
嗖!
張恆一把抓下,直接從屍體上扯出了一道靈魂。
那靈魂渾渾噩噩。
片刻後,好似有些回歸神來了,對着張恆便怒吼道:「老八,你」
「啊!」
想要伸手去掐張恆的脖子。
可下一秒。
鬼老九便倒在地上,像觸電的人一樣渾身抽搐起來。
「尊,尊」
鬼老九痛苦不堪,哀求着:「尊法主」
「不要想着反抗。」
張恆面無表情,臉頰在昏暗的燈火下若隱若現:「大家兄弟一場,我不想你太難受。」
說完。
張恆又語氣幽幽:「老九,你也別怪八哥心狠,去年那個因為他爹欠貸,被你開蚌的女孩,哼哼,她才十三歲吧。」
往鬼九臉上看一眼。
張恆語氣和藹:「你看,這是罪孽找上門來了,你得認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