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你把他教的『太好了』。文字谷 www.wenzigu.com」
雷文德斯主宰者的房間裏有一面鏡子,當主宰者想與誰遠距離面談的時候,便會用上它。不過,暗影界的勢力首領們經常是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幾乎沒有重要的事就不會互相聯絡,儘管他們之間互稱兄弟姐妹,感情聯繫卻可能寡淡到從凡界來的靈魂都會覺得異樣的程度。那些凡間靈魂還會互相選擇靈魂羈絆呢,但暗影界的首領們可不會將自己隨便託付他人,畢竟這樣,太危險。
鏡子裏是個凸凸的大光頭,胸口有個無法被填上的黑色空洞,光頭的臉色從來不會好,似乎仍然記恨着其他五個聯手將他扔進噬淵的人,哪怕面前的通訊者似乎改變了心意,願意協助他掙脫那永恆牢籠。
這話聽着有幾分陰陽怪氣,主宰者用塗了猩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在自己柔順的長髮發尾卷了卷,咂咂嘴,知道對面那位曾經的兄弟現在的牢頭永遠的禿頭在說些啥。稍微換了個坐姿,挺直腰背凸凸胸肌,不緊不慢地回答「……你沒把他怎樣吧?」
「哼,不是看你的薄面,我早把他丟罪魂塔的深處給那些獄卒找點事做了……比如你手下那個照管者,我可沒心情關照。」
主宰者知道這位禿了頭沒了心的兄弟滿肚子怨氣,比起自己始終優雅如一,從氣質上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遠,不過,他對此不置可否,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我可沒特別說什麼呀。」
「哼,我還不知道你什麼德性嗎,嘴上說的跟心裏想的十有八九不是一回事。你沒想殺了他就足夠說明一切了。你還在等着他屈服,等着自己的造物認識到反叛造物主是多麼愚蠢的事,然後無盡的沮喪會浸染他,最後滿面頹色地跪回你面前跟你認錯,承認他永遠無法得到勝利,雷文德斯的主宰者不會有任何改變。」
待對方語畢,主宰者緩慢而有力地鼓起掌來,笑意盈盈,從頭到腳都寫着開心的意味「自己的心聲被人用這麼大的聲音清晰地播放出來,雖然有一丁點的小羞恥,但從頭到尾都是說不出的暢快。沒錯,這就是我想要的,雷文德斯存在的意義就是讓靈魂學會懺悔,記住那些教訓和罪孽。他的失敗對於每一個溫西爾都是最好的教學範本。」
臉色陰森的禿頭言語中透露着絕對的統括和鎮壓,並對主宰者的放縱嗤之以鼻「能讓最偏愛的造物都背叛,你做事也太粗糙了點。」
「我可不想讓你來指責我對那孩子『教育』上出了問題。」主宰者的笑容消失了,看起來有稍許的不滿,「雷文德斯一開始的確就是那樣的設定,暗影界各司其職,這就是個仲裁官之後的審判機構。判有期還是判無期,我這裏說了算。他堅信這就是雷文德斯存在的意義,我定下的意義。」
「可他篤信你應該始終如一。用凡人的話來說就是,榆木腦袋。」禿頭稍微歪了歪脖子,似乎是想說明自己的腦袋可沒因為噬淵的無期徒刑而麻木僵硬,「那些外來靈魂轉化的溫西爾還說得過去,你一手創造一手培養的左膀右臂,還不如你那柄沒個人形的劍來得忠誠。」
一旁的蕾茉尼婭聽到這樣的誇讚,從躺着的狀態唰地站直,特別精神。
「你不明白,養孩子這種事和養寵物稍微有點……不一樣。雷納索爾和其他溫西爾不同,我創造他並不僅僅是為我的意志服務,我希望他是我的一面『鏡子』——映照自身,卻又有所不同,我想透過他看到稍微有些不同的『自我』,我想看着它成為我優秀意志的延伸,否則暗影界茫茫無限的時間,重複一成不變的工作,多麼無趣。」
光頭不知道該評價對面是極度自戀還是什麼毛病「你可以創造其他的『王子』,『公主』也行。」
「才不要其他什麼『公主』!也不需要再有什麼腦後反骨的『王子』!主宰者有我就夠了!」猩紅的蝠翼劍氣得蹦跳,它(她)不想要再有什麼溫西爾來分享自己與主人之間的連接。「我會協助主人執行他所有的意志!懲罰所有膽敢不服從主宰者的罪人!」
「瞧,我家蕾茉尼婭不樂意呀。」主宰者兩手一攤,表示「我很無奈」。
「我是你的話,就會抹除他。再創造一個聽話的。」光頭換了個口風。
蕾茉尼婭本來打算附和,但它感受到主人意志從內到外透出的變化,主宰者明顯不高興了,他的指甲在椅子扶手上噠噠噠地慢敲着「……反思一下你為什麼會被大家聯手丟進噬淵吧,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我們覺得你很難相處,哪怕兵主願意稱你為兄弟,直呼你的名字。」
光頭對此一臉冷笑,似乎就差在地上吐口唾沫「你跟我談感情?暗影界各司其職的勢力首領都不需要那玩意,兵主身上的感情反而是我們之中最多的,和那傢伙戰爭統御者的身份根本不相符。仲裁者不需要,是為了它的公正,冬之女王不需要,是為了她的威嚴,長女不需要,是為了她一手締造的秩序得以穩固……你不需要,是為了審判。你都肯把他丟進噬淵判無期了,還會在意什麼存在與抹滅之間的區別?」
「有區別,你不會懂。感情是每個靈魂心能的來源。我一手培養他成長,給予他唯一的王子頭銜,賜予統御勳章以示偏愛,直到他發現真相之前,他都是我手裏最美好的鏡子,我身邊最近的心能產出來源,他對我的尊重、愛戴、效忠、信仰都滋養並反饋成為我的力量,就連發現真相之後不得已背叛的那份痛楚,都是有着美妙滋味的心能。」
光頭臉色又變了,有那麼一瞬間他可能翻了個光速的白眼,大意是[馬賽克],天底下怎麼有這麼變態的造物主(老父親)。自己儘管冷酷殘忍,但要說有多麼變態的,那可不願承認。
「言下之意是我還應該把他給你送回來不成。」
「不必不必,噬淵無法被逃脫,你都還出不來呢。」主宰者笑話他,很快,他腦子裏有了新的主意,對鏡子對面的光頭建議,「給他合適的教訓。比如一些幻象,合適的幻象,嗯……喚起他的回憶,初生之時,成長之時,他對我效忠的那些日子,黑暗而美好的回憶,他篤信的雷文德斯,他信仰中那個應該一成不變的我。抱着那些回憶,在靈魂之河裏永遠溺水吧。」
噬淵是苦難之地,荒蕪之所,來到這裏的任何一名靈魂要麼是永世受罰,要麼就會成為坩堝里的素材。雷納索爾無法理解典獄長的坩堝里到底會熬出什麼玩意來,還是說那裏遊走的冥河火焰都意味着那只是另一種別致的刑罰。至少他知道,遠處托加斯特·罪魂塔里的花樣比丟進坩堝溺入冥河的多,他本以為自己會被丟進罪魂塔,畢竟反抗暗影界統治者的罪孽,某種意義上可能比凡人在凡世犯的罪過都要重。
然而那些獄卒只是把他孤零零地鎖在冥河邊上一處土丘的牢籠里,牢籠僅能供他站着直立,就想坐下來休息都不太可能,疲乏時,只能依靠在冰冷的欄杆上稍微休憩。時間對於死界沒有什麼意義,他好像被關了很久,又好像並沒有太久,他是暗影界雷文德斯主宰者的造物,既不算生靈也不算亡魂,食物和飲料對於溫西爾是來說是貴族生活中錦上添花的必要品,而真正讓他們感到饜足的則是心能。沒了心能,他能感覺到自己這副軀殼在慢慢癟掉,雙頰日漸消瘦,雙手乾枯,與灰燼荒野那些被聖光折磨的同類相去不遠……也是遲早的事。
自身所產生的心能已經不夠消耗了。往日留在納斯利亞堡之時,從最親近者身上得到的心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禮物。
獄卒中擅魔法者會時不時地奉典獄長之命來折磨他,讓他保持清醒,用回憶循環的方式。
那些回憶本身與痛苦無關。
主宰者賜予他名字,賜予唯一的王族頭銜,賜予據說能統御雷文德斯每一塊土地和生物的統御勳章。他明白暗影界的永恆者是不死的,德納修斯的王位不會被撼動,自己不會有繼承王位的一天,儘管如此,偏愛就是偏愛,照管者和指控者都如是說——因為他想要一面鏡子。
我會成長為他期望的樣子嗎?
很長一段時間,這都是雷納索爾漫長時光中努力的目標——他希望自己配得上那份沉重的偏愛與恩賜,兢兢業業地,為他所尊重的長輩、引導的教師、親近的存在所分擔雷文德斯這片土地上沉甸甸的工作。
那個人為了表彰自己長久以來的工作,問自己想要什麼獎勵。
雷納索爾猶豫了一小會,看着主宰者背上的蕾茉尼婭,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地,用商量的口氣試探着問,我可不可以擁有像它一樣的一柄劍?
當然可以,你值得擁有。
主宰者慷慨地承應,隨後,他為自己親手鑄造了沃帕莉亞。那時的自己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猶如那些來到雷文德斯的靈魂們熱烈又激動地談起小時候父母送給了自己期盼已久的貓貓狗狗與花花草草。
那些時光如溪水潺潺,靜靜流逝,沒有什麼值得大書特寫的波瀾。
然而,在噬淵這地方,越是將過去那些與美好幾乎能畫上等號的回憶循環播放,當幻象散盡,卻不得不面對現實時,這樣的刑罰卻是最為殘酷的。久而久之,它能將你逼瘋。
雷納索爾一度曾經想要屈服,這些念頭不時會在腦海中閃現,猶如那些悔罪的靈魂會哀求,是不是我懺悔並贖清罪業,就可以前往其他的世界,或是來生。然而噬淵不是雷文德斯,來到這裏的靈魂,哪怕是勢力首領的造物,都無從逃脫。他已經無緣於雷文德斯,那片自己服務過的土地。
懺悔已經晚了是嗎,那就不必懺悔。
雷納索爾不認為自己有錯,這與傲慢無關。
真的要論,那自己唯一的錯誤就是——
他堅信雷文德斯的秩序與義務是永恆的,不會被任何溫西爾背叛,尤其是主宰者。
他以為他始終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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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文德斯由七個區域組成,每個區域都會有一個收割者負責——他們是強大的溫西爾,自此地創建以來便一直維持這裏的秩序,鼓勵靈魂懺悔自己往生的罪孽。能夠重獲新生的靈魂將會面臨一個選擇返回奧利波斯開始另一段生後的旅程,或者留在雷文德斯,成為溫西爾的一員。那拒絕救贖的靈魂呢?他們會被放逐到噬淵。
雖然溫西爾的一些行為準則令人生疑,但請務必小心違反者往往會在這片黑暗的土地上永遠消失。
城堡區是最為墮落的溫西爾的住處,他們都效忠於德納修斯大帝,所以這片區域對於那些不願與這位主宰者為伍的靈魂而言危險異常。居住在城堡內部的貴族是最為年長的溫西爾,他們已經在主宰者的麾下爭得了一席之地,並且受到女伯爵,欲望收割者的管理。
當你覲見這位主宰者時,一定要說出他全部的尊稱德納修斯大帝、雷文德斯的主宰者、溫西爾之王、血祖、石裔魔統帥、暗影界之牙。
森林區受獵懼者,恐懼收割者掌管,它由一片獵場組成,溫西爾可以在這裏從獵物身上吸取驕傲(也就是心能)。提取的過程很簡單給受害者一絲希望和自由,然後狩獵他們;真是一堂嚴格而謙卑的課程。
艾澤拉斯的勇士在雷文德斯的第一處落腳點是村莊區的暗灣鎮。這裏由嫉妒收割者掌管,這個微不足道的小村莊裏有許多熱忱的泥仆和溫西爾,他們日夜期盼能夠躋身於城堡區的貴族之列。納斯利亞堡之下的居民們向城堡投去羨慕的目光,他們只能在靈魂廢土和乾涸世界的折磨下辛勤勞作,而心能枯竭正在將這裏侵蝕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