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綻放,是對血月的獻祭,死亡的序章便此開啟。」
在山巔上,天一真王負手站立,他仰望着那輪紅月,嘴角掠過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搖光府,沒想到在這裏被除名,當真不免有些可惜。」
夜梟卻是滿臉唏噓,可似乎是頗為不解,蹙眉說道:「府主,為何不跟搖光府聯手,興許可以抗衡大秦三公,將刺血公子斬殺於此。」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挾彈者,卻又在其後。」
天一真王倏然的轉身,卻將目光投向那面銅鏡,語氣倏然凝重起來。
「在狩獵的遊戲裏,有時候看似佔據優勢,可卻實則處於劣勢,因為你永遠都不會知道,致命的兇險到底來自哪裏?」
夜梟沿着他的目光望去,卻見在那面銅鏡上,有一艘巨大的戰船闖進去。
這艘船航行在天空當中,宛若是傳說中的鯤遨遊在大海里,看起來是那般的驚心動魄,在舢板上有着數百道的人影,充斥着浩蕩無比的殺氣。
飛天寶船!
天璣府主的飛行法寶,夜梟瞳孔不由的一縮,臉上掠過心有餘悸的神色。
「府主,果然是高瞻遠矚!」
夜梟由衷的敬佩起來,若是當真跟搖光府一路而去,即便在刺血公子偷襲下脫身,卻也難逃天璣府的圍攻。
「令人厭惡的鬣狗,正在召喚它的同伴,暫避其峰是最好的選擇。」
天一真王臉色陰沉起來,那掃向銅鏡的鷹眸,卻掠過異樣的光芒。
「不過,相對於搖光府,他更適合成為我們的同伴。」
卻見,卻在那銅鏡當中,有一位肥胖老者在御空而行,他渾身仿佛玉石打造,散發着瑩瑩如玉般的光芒,好像是寺廟裏供奉的彌勒佛般。
玉衡真王,玉衡府的府主,沒想到他居然也跟上來。
夜梟不由的頷首點頭,搖光真王是七星殿主的妹妹,跟府主圖謀本身不可調和,所以只能成為利用的對象,絕對無法成為信任的夥伴,然而玉衡真王卻是不同。
「一隻流浪的雄獅,若是不加入獅群,等待它的只有死亡。」
天一真王冷笑一聲,語氣漠然道:「夜梟,讓千眼鷹帶他過來。」
「是!」
夜梟立即抱拳應是,也不知道他施展什麼神通,張嘴發出陣陣的音波來,宛若漣漪般蕩漾而出,朝着天際的盡頭傳去。
「唳!」
在天空中,傳來一聲鷹的唳鳴,似乎是得到指令般。
片刻功夫,不斷有鷹的唳鳴聲傳來,原本玉衡真王御空而行,銜尾追在那艘戰船的後面,可是在聽到鷹唳聲以後,身形卻是不由的一僵。
因為,在他的腦海當中,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來。
「玉衡真王,若想對付天璣府,你需要一個幫手。」
玉衡真王神色不由微變,他知道在附近絕對有人,正在用某種神通傳音過來。
然而,卻在他左顧右盼間,神識可以精準捕捉的範圍內,卻根本沒有發現有任何人。
這時候,那聲音微微的一頓,繼續說道:「千年不遇的紅月降臨,對於七星殿將意味着什麼,相信玉衡真王定然很清楚,如果不想錯失良機的話。便就跟着千眼鷹過來,天璇府會成為你最合適的夥伴。」
「天璇府?」
玉衡真王神色遲疑起來,雖然他對天璇府感覺並不好,可卻不得不被這番話所打動。
紅月降臨,七星殿即將易主,玉衡府應當是沒有這樣的機會,若是想要將來在北斗山立足,必須選擇一位強者依附,可不論怎麼去選擇,天璣府都要被排除在外。
所以,天璇府反倒最為合適,甚至在某種意義上講,有着建立友誼的先決條件。
可在這時候,在頭頂上空傳來唳鳴,一隻雪白神鷹掠空而下,這隻鷹隱藏在雲層的深處,玉衡真王並非是沒有發現,而是根本就沒有在意。
「哎!」
玉衡真王輕嘆一口氣,只不過片刻功夫,他似乎很快做出決定,腳步在虛空重重一踩,轉身便跟着千里鷹追去。
也就在此時,數萬里以外的邙山,那座赤炎峰的礦脈深處。
這裏距離地面上,有着千丈深的距離,四周是漆黑的一片,不斷有熱浪湧上來,溫度在持續的攀升,不斷有炙熱的感覺傳來。
在一道狹長的地縫裏,閃爍着金色的光芒,有小女孩的哭泣聲傳來。
「秋菊姐,有我在這,不要害怕。」
鳳凰郡主渾身泛出金光,似乎披在她身上的那件衣裳,卻也不知道是什麼法寶,居然形成金鐘般的光罩,覆蓋範圍方圓丈許內,將四位丫鬟也保護其中。
「郡主,奴婢並不是害怕,若非不是尋找奴婢的兄長,郡主是不會到靈石礦脈里,也不會置身於這樣的險地。」
秋菊哭得臉都快花了,肩膀不斷的聳動,連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只要郡主沒事,奴婢便是死在這裏,也沒有……」
可話沒有說完,鳳凰郡主連忙的捂住她的嘴,低聲斥道:「呸呸呸!說什麼死不死的,小菊姐瞎說什麼。」
「郡主,說起來真的好危險,還好是你看出那麻子臉不對勁。」
春蘭卻在旁邊連連拍着胸膛,心有餘悸道:「要不然的話,我們怕是當真都活不成,那麻子臉法術異常的詭異,不但精通冰屬性的法術,更是有攝魂懾魄的魔門手段,也幸好被郡主全然抵擋下來。」
「那麻子臉確實陰險,剛開始和顏悅色的,沒想到在背後偷襲我們。」
鳳凰郡主嘻嘻笑起來,有些得意道:「不過他顯然打錯主意,本郡主的修為雖然不高,可是打娘胎里生下來,便就不知道寒冷為何物,對冰屬性的法術全然免疫。」
說到這裏時,她歪着腦袋稍作思索,繼續說道:「而且,他雖然有些攝魂懾魄的手段,可是單堂主送給我的玉佩,也有醒腦提神的作用,對那些歪門邪道有克製作用。」
「是啊!還好是郡主厲害,沒讓那麻子臉得逞。」
夏竹同樣心有餘悸,臉色到現在還有些發白,顯然還沒有平復情緒。
「郡主,那麻子臉用心險惡,他將我們打下廢棄礦脈,並且炸毀上面的出口,就是想讓地火燒死我們。」
春蘭畢竟是要年齡較長,很快便就得到這樣的推斷,此時她睜大眼睛望着地下,臉色變得有些惶然起來。
在地縫的下面,火紅色光芒驟然間亮起,滾滾岩漿在腳下洶湧澎湃,時而竄起數丈高的火焰,滾滾的熱浪撲面而來。
「地火,地火開始上涌,這可如何是好?」
冬梅在四個丫鬟里年齡最小,此時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早就嚇得六神無主,急得滿頭都是大汗。
地火,雖然這裏的地火併不厲害,也只不過是表層火焰,可卻足以灼傷到金丹真君,更何況這些只有淺薄修為的小丫頭,怕是連半點的抵抗都沒有。
倘若地火湧上來,在炙熱的熔漿吞噬下,絕對會是屍骨無存的。
這一次,當真是兇險到極點,如果不會出現奇蹟的話,她們確實只能隕落於此。
很快的,便就有哭泣聲傳來,原本鳳凰郡主不想哭的,可是她到底也是孩子,被左右悲觀的情緒所傳染,也忍不住抽動肩膀嗚咽哭起來。
「爹爹,你在哪裏?」
這時候,在她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父親慈愛的模樣,哭起來更加傷心起來。
然而,此刻被她所期待的人,卻早已離此數萬里以外。
在灰色的天空上,有一座正在疾馳飛行的大殿,卻在驟然間突然的停滯,搖搖欲墜的晃動一下,差點沒有在半空裏跌落下來。
「不好!」
原本,正要執子對弈的莫問天,忽然間揚手扔掉手中棋子,在瞬間臉色變得難看無比,他心裏有着說不出的煩躁,有着不詳的預感縈繞心頭,總覺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可卻偏偏不知道紕漏在哪裏?
「停!」
七彩玲瓏殿突然停下來,就此靜靜懸浮在半空裏,隱藏在吞天鎖日的厚重雲層里。
「掌門師兄?」
雷萬山和谷傲雪對視一眼,兩人神色都有些不解起來,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
「快,往回走!」
莫問天強忍着眼皮狂跳,隨手抓出一把極品靈石,扔在大殿周圍的凹槽里,當即拼命的動用法力催動起來,這座七彩玲瓏殿調轉方向,以生平可見最快的速度,風馳電摯般往北邊的方向而去。
在這裏,已經越過雁離關,甚至快要到伍胥口,他們好不容易趕路到這裏,卻為什麼要突然的原路返回?
雷萬山和谷傲雪都想不明白,甚至是不能理解,可在看到掌門師兄焦慮不安的表情,這是從來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表情,便就知道絕對是大事不好,
無極門,絕對有大事發生!
也就在他們前腳離開,便就發生這樣的事情,掌門師兄應當已經察覺到。
可是,現在就算趕回去,還能來得及嗎?
雷萬山和谷傲雪不敢說話,只覺得有座山壓在心頭,心情俱都變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