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對於宋國康城而言,似乎過得格外的漫長。
天劍公子府,狂殺真君率兵破門而進,他是奉命前來抄家的,對反抗者格殺勿論,其餘人等全部扣押,等候朝廷提審後發落。
不只是天劍公子府,還有紫氣侯府,刑部尚書府,兵部尚書府、御史府等等,只要是往日跟天劍公子來往過密的官員,其府上都在發生同樣的一幕,到處傳來哭喊求饒的聲音。
在夜裏,不斷有騎兵馳騁街道上,似是兵荒馬亂一般,百姓們緊閉着院門,有膽大的透過門縫去望,也只看到有囚車陸續而過,伴隨着陣陣哭泣聲傳來。
康城,顯然是要變天,這是權力的重新洗牌,百姓們俱都心驚膽顫,他們只是希望不要血流成河,殃及他們這些無辜的人。
時間一點點消逝,似乎是過得格外難熬,好在那喧鬧聲越來越小,到東方露出一縷光芒時,才開始完全的平息下來。
日上三竿,陽光明媚,似乎更勝往昔。
百姓們膽戰心寒打開院門,然而讓他們驚奇的發現,外面街道上張燈結綵,到處鋪着鮮艷的花朵,似是有什麼喜事發生。
而且,街頭巷尾也貼滿告示,上面的筆墨還沒有干透,百姓們俱都是大字不識,經過有識字的先生整理以後,主要有着三條內容。
首先,便是定罪,殺死宋國公的兇手是天劍公子,昨夜已經畏罪自殺,且昨夜在府上抄出龍袍玉璽,更是坐實其謀權篡位的證據,紫氣侯、刑部尚書等人皆為從犯,都已被就地正法。
其次,依宋國君遺詔,應立神刀公子為儲君,國不可一日無主,文武百官聯名上書勸進表,神刀公子即日起登基,繼承宋國公的爵位。
最後,新君繼位,應普天同樂,除天劍公子謀逆從犯,皆都大赦天下,宋國百姓賦稅減免三年。
這安民告示一出,百姓們確實是放下心來,對於誰繼承宋國大位?其實他們並不關心,康城的安定祥和是最重要的,何況新君承諾賦稅減免三年。
百姓們能吃飽飯就行,至於宋國公被誰所害,已經並不重要了,新君的史官會去記錄,並且將此載入史冊,世世代代被子孫後人唾棄。
不過,宋國公下葬不足半月,按理是不宜舉行登基大典。
可國不可一日無主,況且宋國公有遺詔,已經指定三公子神刀繼位。
所以,連夜禮部便有官員擬定勸進表,希望神刀公子早日登基,不等到天色完全放亮,文武百官已經聯袂來勸進。
神刀公子裝模作樣,治喪期心情沉重,按照禮儀不宜登基,但是架不住群臣的苦勸,即日起便舉行登基典禮。
在百姓們議論紛紛,正在他們談論新政時,神刀公子領着朝臣來到梓宮前,跪拜列祖列先,受命宋國公遺詔,在鼓樂聲里接受百官朝賀,登基為宋國國君。
可以說,從此他便是宋國公,位列大秦國十二諸侯國君之一。
在此同時,青州邙山,無極門的主峰上。
天空中,似是分為陰陽兩極,左邊的天際赤紅一片,好似熊熊的火焰一般,但在無極峰的右邊,卻是全然銀白色的,如同漫天的冰川凍土。
冰與火,如楚河漢界,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霸佔天際的一半。
「快看,那是什麼?」
邙山腳下,一隊千人軍隊急行而來,他們的腿上都打有神行符,似是日行千里而來,俱都是滿臉的風塵僕僕。
在這支隊伍的前面,有一位白衣羽扇的年輕人御空而行,可不正是內務堂主錢玉成,他仰頭望着天空的動靜,神色卻是並不怎麼驚訝,滿臉洋洋得意的神色。
「諸位弟子,你們即將拜入無極門,成為本門的記名弟子,看到天上的冰火雲彩沒有?」
錢玉成手中的紙扇打開,得意說道:「那是本門兩位護法在修煉,左護法赤炎真君,右護法玄冰真君,都已是金丹大圓滿的修為。」
「啊!」
這隊弟子俱都神色微變,望向頭頂上空的雲彩,滿臉都是恭敬的神色。
雷萬山和谷傲雪,在地指城大放光彩,已經成為金丹修士的傳說,想到要進的門派這般的強大,俱都神色興奮起來,這可比當兵賣命有前途的多。
「拜見雷護法,拜見谷護法!」
這隊人馬來到邙山山腳,便就立即跪拜地上,朝着頭頂上空恭恭敬敬施禮。
錢玉成卻是見怪不怪,搖着羽扇走在山門前,還沒有等到他叫門,從山門裏便走出一位黑臉少年,朝着他躬身施禮。
「哎呀,鐵牛世侄?」
錢玉成伸手合扇,神色微冷道:「原來是你小子,你在護衛堂好好呆着,沒事別找我侄子錢金山的麻煩,否則別怪本堂主以大欺小,說不得要替陸有福教訓上你一頓。」
「這……」
這黑臉少年卻也不是別人,正是陸有福的侄子陸鐵牛,他顯然沒想到錢堂主這般說自己,頓時瞠目結舌起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趕緊,打開山門!」
錢玉成似乎有些不耐煩,手打紙扇說道:「別耽誤事,趕緊放行,本堂主還沒有用膳呢。」
陸鐵牛被無故訓斥,但他心知是錢金山告狀,倒也不想多做辯駁,只是抱拳說道:「錢堂主,例行公事,請出示通行令牌。」
「你這小子,眼瞎啊!」
錢玉成滿臉的不悅,大叫道:「老子跟你叔同進的山門,在邙山修道二十餘載,如假包換的內務堂主,無極門弟子誰人不知,你睜大眼睛好好看一下,難道就認不出來嗎?」
「錢堂主,出入山門出示通行令牌,這是本門的門規」
陸鐵牛不卑不亢,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即便掌門到此,都要出示通行令牌,這是鐵一般的規矩,即便錢堂主有天大事情,也是不能例外的。」
「你……」
錢玉成氣得臉色鐵青,上千記名弟子在此,讓他內務堂主的臉往哪裏擱?可是不管陸鐵牛是否公報私仇,可他說得道理不容反駁。
「給給……給,跟你叔叔一樣軸。」
錢玉成從懷裏一摸,取出一面令牌扔過去,那陸鐵牛拿到手上查看,在核對裏面的口令以後,這才發號施令放行。
山門大開,混沌的前路,立即鋪出金光大道來。
「諸位師弟,歡迎加入無極門。」
山門兩旁,有着十六位弟子守衛兩側,俱都是面帶微笑。
「叔,不是,錢堂主。」
就在這時,一位油頭粉面的胖子迎上前來,額頭上尚且掛着汗珠,似乎是聞訊以後慌忙趕到,他背後跟着七八個跟班,俱都公子哥模樣的打扮。
「金山,老子剛到山門,你的鼻子就聞到味了?」
錢玉成神色不由一怔,立即認出這是他侄子錢金山,拿着扇子在他頭上敲一下,滿臉不悅道:「這麼長時間幹什麼,一天就知道吃喝玩樂,修為沒有半點的長進。」
那錢金山摸着腦袋喊疼,低聲說道:「師娘說你要回來,讓你趕緊回去交作業,讓我過來接收這些記名弟子。」
「你師娘?」
錢玉成臉色不由的大變,他在無極門天不怕地不怕,對掌門打心眼裏敬佩外,最怕的便就是這位夫人,他的夫人邊旭月修為不弱,在地指城立下不小的功勞,現在已經是傳功堂的副堂主,門派地位幾乎快趕上自己。
「金山,叔有事先走,你招呼弟子們去用膳。」
話音一落,錢玉成丟下一個儲物袋,便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懼內?
在場這些新入門的弟子,每個人腦海里都打出這樣一個疑問,不由的面面相覷,偏偏想笑卻又不敢笑出來。
錢金山接過儲物袋,用神識微微的一掃,滿臉都是滿意的神色,這裏面可有不少的寶貝,這位叔叔當真不虧待自己。
他的跟班弟子們,雖然說神色羨慕,但卻也見怪不怪了。
在無極門,誰不知道有兩大仙二代,那便是陸鐵牛和錢金山,這兩位叔叔都是堂主,一位不缺靈丹妙藥,一位不缺靈石法器,可謂是坐着火箭在修煉,想不快速晉升都很難。
尼瑪,出身好,就是不一樣!
錢金山滿臉的歡喜,雖然陸鐵牛就在旁邊,他也沒心思去找麻煩,便招呼那些新來的弟子,等會擺宴坐在主位上,等着這些門派新人輪番的敬酒,那威風勁自然是不用說,可比在山門前風餐雨露要強得多。
「諸位師弟,請隨師兄我前來,這是本門的厚土峰,峰頂四季如春,常年鮮花盛開,草木旺盛,自有一番仙家景象,午膳已經在峰頂備好……」
錢金山頗為的熱情,在前面便走便介紹,這些新弟子俱都滿臉新鮮感,沿着玉石台階迤邐前行,不時有白衣弟子擦肩而過。
「李師兄,我已經約好馬師兄,趙師姐,我們四人繼續闖塔,這試練塔的第九層,今天不信就闖不過去?」
「柳師妹,今天我們就不去藏經閣看書,去綜務殿刷新一下任務,聽說單堂主發佈收集血蒼狼牙齒的任務,要不我們去碰一下運氣?」
「王師弟,昨日你在競技場排名,居然提升到二十七位,當真是可喜可賀。」
「……」
好似一扇新的大門打開,這些記名弟子東張西望,似乎對一切都產生好奇,成為這等仙家大派的弟子,他們以前做夢都不敢奢望。
如今,美夢成真,似都有不真實的感覺。
突然間,一輪烈日破空而出,散發出萬道的光芒,將聖光普照在邙山上,頭頂上空雲霧翻滾,化為萬千雨露灑落,似是天降祥瑞。
兩道人影憑空而落,屹立在無極峰頂,俯視着腳下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