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以後,夜晚時分,天上層雲黯淡,星光若隱若現。
峽谷關內,卻已經是一片死寂,幾十面孤寂的旗幟橫插在城牆上,吊橋歪歪斜斜的橫臥在關樓下,一些軍用物資被扔的到處都是,從地上遺留的凌亂車轍印可以看出,這裏的守軍早已在慌亂里撤離,這已是一座無人駐守的雄關。
忽然在此時,一陣狂風在西北方向掠來,挾着厚重的雲層鋪天蓋地般席捲而至,五道詭異的黑影落在峽谷關前,黯淡的月光灑落在上面,卻是五具黑色的棺材,上面的黑色紋路泛着慘白光芒,看起來陰森恐怖,實在是詭異到極點。
在最左邊的一具棺材裏,忽然傳出一聲冰冷的聲音:「師父,只要我們兩人沿途所至,不論是大興城和青江城,以及眼前這座峽谷關,都是一片杳無人跡的死寂,可見無極門已經有所防範。」
那一道聲音剛落,但在最右邊的那一具棺材裏,傳出一陣沙啞的乾笑聲:「不過是一隻卑微的螻蟻,無論再如何的掙扎,都是逃脫不掉螻蟻的命運!」
「希望如此吧!」
前面那道聲音微微的嘆氣,淡然說道:「我們只是路徑一座少陵城,這個無極門便就已有應對,可見並非是那麼簡單,不過師父說的也對,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任何的掙扎都是徒勞無用。」
那道沙啞的聲音桀桀乾笑,陰聲說道:「只要走過這一座峽谷關,就踏足在雲州的疆域,離邙山便就不遠,在明日的清晨時分,便就是無極門滅門之時。」
話音一落,一陣陰風忽然平地而起,那發出陰笑聲的黑色銅棺,挾在陰風裏朝着峽谷關如箭般前沖而去。
此時,在皇城廢墟里,神魂正在尋找第八座和第九座大殿,按照圖紙上標註的方位,這兩座大殿幾乎是建造在一起。
循着圖紙上面的路線,神魂在遊蕩至目的地時,然而發現的卻是一座山,這是一座極為奇怪的山,一半是熊熊烈焰的火山,到處是汩汩噴涌的岩漿,在這座火山的頂峰,屹立着一座炎王殿。
而在這座山的另外一半,卻全然是另外一片天地,是徹骨極寒的冰山,滿目的冰川凍土,山的頂峰屹立着一座冰王殿。
這兩座大殿屹立在火山和冰山上,即便是有着元嬰真王的實力,都是難以輕易的登上山,想要靠上前的查看,卻是千難萬難的,神魂記住這兩座大殿的方位,便就轉身飄蕩而去,繼續的尋找第十座大殿。
此時,在雲州清河郡邙山,一陣疾風從西北方向襲來,陰雲快速的覆蓋住澄澈的碧空,厚重的雲層吞天鎖日一般,將明亮的烈日完全的吞沒,整個天地頓時變得黯淡無光。
雷萬山的神色凝重萬分,領着兩位長老以及六位堂主站立在山門前,而在他們的背後,已默然站立着三百餘位弟子。
在這些弟子裏,只有小部分是真傳弟子,而絕大部分都是內門弟子,他們並非清楚門派發生什麼事情?但是當前種種跡象表明,定然會有不測危機發生,否則長老和堂主們不會如臨大敵一般,傾門派力量擺下如此的陣勢。
忽然間,在無極峰的後山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犬吠聲,仿佛是傳遞某種不測的危機,那聲音顯得撕心力竭,似乎是沒有停歇的意思。
「在八十里以外,有實力極強的敵對修士靠近。」
幾乎在所有弟子的心裏,在瞬間已做出判斷,因為門派的巡山犬已經順利的晉升四階,示警的範圍已經提升至八十里。
八十里雖然在聽起來不近,一匹快馬都要疾馳兩個時辰以上,但是對於金丹真君而言,卻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
在犬吠聲響起的同時,沉重的鐘聲在殿前撞響,響徹在整個邙山山脈,傳遍每一處角落,這是傳遞全派弟子警戒的鐘聲,表示有敵方的修士正在迫近。
「諸位弟子聽令!」
雷萬山目光凝視在山門外,沉聲下令道:「立即擺出九九歸一陣,運轉山門的護山大陣。」
話音一落,陣堂堂主陸遺風手持一面陣旗,排眾而出站立在前面,指揮三位長老以及諸位弟子按照方位席地而坐,布下一門九九歸一陣法。
山門的五行歸元陣,這是六階的陣法,其威能足以困殺金丹初期的真君,即便是金丹中期的真君,都是完全可阻擋一時,但若是想完全的困殺,則需要實力強大的修士主持陣法。
可是無極門沒有金丹真君,原本想要發揮出山門大陣的作用,根本是沒有半點可能,但是門派陣堂有着一門九九歸一陣法,可將佈陣修士打出法術凝結在一起,九九歸一成為強大的存在,在數量上去彌補修為的差距。
在場的三位長老,以及三百餘位弟子,都至少是築基以上的修為,此時佈下的九九歸一陣法,足以比得上一位金丹中期的真君,將山門五行歸元陣的威能提升數籌。
在陸遺風陣旗的指揮下,一道道法決被打在虛空,當即是霞光萬照,無比磅礴的法力在上空凝結而成,形成一個半丈方圓的漩渦,如同漏斗般注進在山門大陣里。
五行歸元陣泛出一陣絢麗光芒,像是活過來一樣,在裏面傳出一陣陣震徹天地的吼聲,似是獅吼虎嘯、似是狼嚎鶴唳、似是熊的咆哮,似是蛇的嘶鳴等等,似乎在這座大陣里,有着成千上萬隻凶獸在裏面嘶吼。
一股暴戾肆虐的氣息,在陣法里幾乎充斥而出,可見這座五行歸元陣已經運轉到極致,即便是金丹中期的真君擅闖其中,都是難逃身死道消的結局。
狂風在猛烈的呼嘯,淒雨在肆意的紛飛,驀然間在曠野的盡頭,一片黑色的雲層倏忽間飄來,五具黑色棺材在裏面若隱若現。
眾弟子都是以為看花眼睛,伸手一揉再遠眺過去時,那五具黑色的棺材已經破雲而出,在轉眼間卻已是清晰可見。
風聲漸急,雨聲更響,眾弟子的臉色已經是難看無比,那五具黑色棺材仿佛是五道催命符,沿着一種詭異的路線,在瞬息間便就是上千米,急急墜落在無極門的山門前。
在那五具黑色銅棺里,其中有兩具在落地的同時,上面厚重的棺材蓋忽然飛落在地上,有兩道人影在裏面破棺而出,直直的站立在山門前。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渾身乾瘦的黑袍老者,他的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隱隱露出骷髏般的臉頰,在深陷的眼眶裏,一雙充滿邪魅的眼珠瑩然四顧,桀桀的陰笑道:「這便就是無極門,老夫一路從天魔教而來,已經足足有一二月的時間,終於到宿怨得報的時候。」
話音尚且未落,他冷目里掠起陣陣的殺機,上前嘶啞的聲音叫道:「無極門的螻蟻們,老夫是陰屍冢長老鐵皮真君,還不快快的打開山門,滾出來受死!」
他的聲音難聽到極點,如同鬼哭狼嚎一般,整個山林里回音陣陣,傳出一陣陣的陰風鬼嘯。
「陰屍冢的長老?金丹真君?」
山門裏的無極門弟子都是臉色微變,眉宇間湧出深深憂愁,雷萬山神色鎮定下來,在山門裏高聲喊道:「無極門同陰屍冢井水不犯河水,兩位真君不辭萬里欺上本門,卻不知是何原因?」
「廢話少說,滅掉一群螻蟻,卻是有何理由可講?」
話音一落,他的目光里爆射出兩道邪惡的綠光,落在無極門的山門上,似乎是在窺伺山門陣法,不消片刻的功夫,綠光漸漸的斂去,但是他的臉色卻有些吃驚,訝然說道:「不過這一群螻蟻,居然是有六階陣法的山門,確實是有些門道。」
「不錯,是六階的陣法!」
慘白臉的青年忽然踏前一步,陰笑說道:「不過即便是有六階的陣法,也要實力極強的金丹修士主持,才能發揮出威能,剛才已經用神識查看過,這個無極門實力羸弱不堪,全派沒有一位金丹真君。」
「如此說來,這座陣法不過是擺設而已!」
黑袍老者桀桀的陰笑,伸出一隻瘦若干柴的手,這一隻手好像鐵爪一般,指甲長達寸許,閃爍着銳利的鋒芒,似乎是無堅不摧,如電一般的朝着山門抓去。
狂暴的力量傾瀉而下,似乎是要摧毀一座山峰,但是抓住那座山門上,轟隆隆的一聲巨響,陣陣光芒在上面泛起,卻是穩若磐石一般,根本就是不動分毫。
那黑袍老者『咦』的一聲,似乎是有些意料不到,桀桀陰笑道:「老夫原本是在想,若是殺起來太輕鬆,一點意思都沒有,但是現在看來,這座山門倒是有點意思。」
說到此時,他卻是轉頭笑道:「陰屍徒兒,你暫且在外面呆着,為師這便進去活動一下筋骨。」
話音一落,黑袍老者不待慘白臉的青年回話,便就一拍背後的那一具黑色銅棺,一人一棺如同箭般前沖,轉瞬消失在山門裏的層層迷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