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收穫不多,就一些竹筍,還有黏黏的野果,山坡上的橘子日照時間不夠,又小又干,勉強能吃。
地里的小麥種下,趙華又砍了很多竹子回來,神神秘秘,在那兒劈竹節。
阿夏燒上水,把暴曬了一天的被子收回房間,陸安左問右問,趙華才說出來,他想做一個小棚準確說應該是大棚,但他做不出來,只能做個小點的,用竹竿固定出一個支架,把菜圃罩起來,再用那些房屋裏找出來的破爛棉被罩上,可以稍微種點菜。
陸安沒有多說,他對這玩意一竅不通,也沒多問現代化大棚都是全自動的,光照、通風、覆蓋,這種舊式的沒接觸過。
趙華幹得起勁,本來想叫陸安幫忙,他手受傷了也沒辦法幫,這個傷勢在趙華看來,比他當初嚴重,他雖然腿受傷的時候不能走路,但是手還可以活動,陸安做什麼都費力。
菜圃里的紅薯已經能吃了,往灶台里扔了兩個小的,再拿出來熱騰騰的,陸安不吃,給阿夏和趙錦鯉一人一個嘗嘗鮮,趙華只把小錦鯉剩下兩端的硬殼啃一下嘗過味就行,其他的都收到地窖里,當作糧食儲備。
兩個男人守護着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外面還有個美人魚,想起來這點,趙華又往灶台里扔了一個,帶過去給何清清嘗。
入夜,帶小錦鯉回房睡覺後,阿夏返回來鎖好門,就開始脫衣服,脫了棉襖,脫了褲子,然後鑽進被窩裏整整頭髮。
陸安一直看着她,看了半天,伸手把她摟過來,動作輕柔,聞着她頭髮上淡淡的皂角香氣。
「我們也會有的。」
「嗯?」
「趙華告訴我了,說你下午偷看我們。」陸安輕聲道,「未來你會變得正常,然後我們會有孩子。」
「……」
阿夏沉默不語。
「你不信?」
「未來是多久後的未來?」
「三百年前的未來。」陸安道。
「我以為你要說下輩子。」阿夏啐了他一聲,三百年前的未來,也就陸安說得出來。
被子暴曬了一天,松鬆軟軟,帶着陽光的味道,躺在裏面很暖。
陸安蹭到她的腳,有點涼,曲起腿把她的腳夾在中間捂着,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睡過去。
阿夏閉上眼睛,眼前閃過一幕兩個人帶孩子遊玩的場景,只是天灰灰的,她又忽然驚醒,翻了個身,在黑夜裏睜着眼睛。
過很久,陸安睡夢中又把她的腳捂起來,攬着她揉一下,阿夏動了動,努力把頭轉過去,貼在他胸膛親了一口,眼角有點濕潤。
隔天起了大霧,鎮子被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中,所見儘是一片白色。
冬天更近了,末世的冬天,比二十一世紀來得早很多。
陸安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三百年來氣候變遷,也許是因為人少了,沒有再大肆更改自然,環境自然改變。
阿夏舒展着腰肢,靠近窗子看一眼,隨後又望向陸安。
陸安睡得很熟,一整晚,有點不一樣了,不過她沒多說什麼。
開門下樓,外面朦朦朧朧,儘是白色的世界,趙錦鯉第一次看見大霧,有點害怕地躲在門口,不敢出去。
趙華依然在做每日的禱告,坐在對面門口,面朝東向,閉着眼睛,整個人站在朦朧的霧氣里,髒兮兮的身上多了點聖潔和莊嚴的味道。
阿夏沒有理他,徑直帶着趙錦鯉去查看有什麼需要收進屋的東西,霧大濕氣重,乾柴之類,該拿的都要拿進屋。
「聖經里的洪水對於諾亞方舟上的動物來說是一場災難,但是對於何清清這種水生物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恩賜。」
陸安坐在門檻前瞅着這個趙信博的十代孫,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上帝是只……螃蟹,章魚,或者其他的什麼?」
「呃?」
趙信博側了側頭,想了一會兒道:「你有信仰嗎?」
「我信夏神。」
陸安雙手合十,面朝阿夏,「南無阿夏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趙信博:??
阿夏:??
趙錦鯉想了想,也學着陸安的模樣雙手合十對着阿夏鞠了一躬。
「讚美阿夏。」
陸安感嘆,隨後坐到小板凳上準備烤火。
阿夏表情複雜,她沒怎麼讀過書,被那一堆菠蘿菠蘿蜜唬到了,過了一會兒湊過來偷偷問剛剛那是怎麼說的。
大霧天不適合出去,趙華想再去砍點竹子被他們阻止了,能見度太低,隔十米就已經看不清人,在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來不及反應。
河邊也不適合去,何清清在這種環境下不一定能護得了他們,萬一跳出來一隻水猴子,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災難性的。
「跟着我信夏神吧,我們就叫……豬肉茴香神教。」
「等等……夏神和豬肉茴香有什麼關係?」趙華覺得他信的這個東西有點草率。
「名字就是這個,夏神又名夏豬肉。」
陸安望着在霧氣中玩耍的小錦鯉搖搖頭,以後的阿夏,會變成暴躁易怒飛機場,這誰能想得到呢?
趙華還是覺得草率,但又不知道怎麼勸,哪有人信這個東西的……
……
直到陸安醒來前,趙華依舊在糾結豬肉茴香神教,在他看來信仰是一件很嚴肅很正經的事,不可以這麼隨便。
外面天光大亮,沒有絲毫霧氣,十月的蓉城街上行人穿得還很清涼。
陸安坐在柔軟的床上,怔怔地看着窗外陽光,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未來,對於阿夏來說,這裏就是未來,也可以說是下輩子。
她拼了命回來,可是卻不記得了。
夏茴已經提了早餐放在桌上,沒有離開,坐在沙發上剝松子吃。
「傷好了嗎?」見到陸安起床,她轉頭問。
「沒那麼快,等下還要去換藥。」
陸安應一聲,去洗手間洗漱,一隻胳膊受傷做什麼都不方便,正要像昨晚一樣擠牙膏,卻發現牙膏已經擠到牙刷上備好了。
他怔了怔,探出頭瞅瞅夏茴:「阿夏?」
「不,是夏茴。」夏茴道。
「你做的?」陸安狐疑,夏茴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做什麼?」夏茴也疑惑。
「沒事。」
陸安把頭縮回去,看來是那傢伙又偷偷跑出來。
現在過去未來,同在。
有種渣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