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日落跌進昭昭星野,夜幕已至。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街中燈籠高掛,一條燈火通明的街道便這般展現於寂靜的夜。
這座城位於羲國靠北,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足,經濟方面雖不如都城元羲那般富裕,卻也已然足夠。
一身紅衣的少年將嬌小的少女護進懷中,捂的暖洋洋的手牽着她。
如今天氣已涼,夜晚的溫度更低,時不時便會有一陣寒風吹過,若是生了風寒,依照阿止如今的身子骨,恐怕會很難熬。
他更加靠近少女,將她完全攬入懷裏,企圖用自己的體溫將她完全捂熱。
然而雲止並不知曉少年在想些什麼。
她和裴祁在人來人往中屹立,無數老百姓從他們身邊經過,個個神色不一。
他們也如同平凡的眷侶那般手牽着手,緩慢地在其中行走。
一片晶瑩落於雲止臉邊,有些過於冰涼。
她愣了一下,另一隻手輕輕撫上臉頰,方才的冰已然化成一小片濕潤。
雲止下意識的抬頭,隨後又是一怔。
在暖黃色燈籠的照耀下,天空似是飄起了點點飛雪。
雪勢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微弱,只那麼緩緩地向下墜落,像柳絮,像蘆花。
她失神地頓住腳步,伸出手去接。
少年見她這般,也抬頭看向天際。
如今將近季冬,下雪似乎正常,卻也有些出人意料。
冰晶落入少女手中,很小一朵,六個稜角,雪白的極為純淨,只是還不待她看清細節,它便仿若害羞一般很快融化。
「裴祁,下雪了。」她輕輕地說道。
紅衣少年聞言低頭看她,點了點頭,「我知道。」
漫天雪花,飛舞翩躚,猶如匆忙墜入凡間的雪精靈,悄然的來,又很快離去。
裴祁的一身紅衣站在其中,懷裏還擁着個少女,容顏瀲灩俊美,引得行人頻頻回頭看他。
他並不在意,只低着眸子專注地看眼前略微失神的少女,「阿止怎麼了嗎?」
雲止沒說話,伸出的手沒有收回,淺色的雙眼依舊注視着紛紛而落的雪花。
和路間趕路回家要收衣收糧的老百姓比起來,有幾分格格不入。
雪,漸漸得變大。
少年微蹙了眉頭,如今阿止的身子骨這般弱,如此的雪,若是不早些回客棧,染上風寒是極有可能的事。
他正想說什麼,少女卻突然轉過頭來看他,淺色瞳眸中除了幾許白色的雪花,便只剩下他。
裴祁心中一動,原本想說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你以前看過雪嗎?」女孩問着,漂亮的雙眼一瞬也不離他。
紅衣少年垂下眸子,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當然看過雪,他甚至看過許多場雪。
它們紛紛揚揚,掩埋了道路與屋檐,在他可見的視野內把一切都變成雪白。
他不喜歡雪。
似乎一直都不喜歡。
幼時是因為它冷,冷的他只能縮在冷宮的角落裏瑟瑟發抖,後來是因為它們過於蒼白,蒼白的好像他只剩下自己,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他不喜歡自己一個人,他也不喜歡其他人。
他喜歡的,尋遍世間也僅有那麼一個而已。
少女抬着眸子,看着眼前的紅衣少年,她恍然想起方才被他拉進懷裏的場景。
思緒翻湧,曾經聽過的一句話幡然躍上腦海——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雲止微愣,不知道為何會突然想起這句話,抿了抿唇,又不說話了。
少年倒是將她裹得更緊,輕輕將下頜放上她的肩。
「阿止,你喜歡雪嗎?」他問着,嗓音就響在雲止的耳邊,很輕,帶着幾分少年意氣。
此時的他倒是不像那個權傾朝野的太子殿下,反倒有了意氣風發少年郎的模樣。
如果阿止喜歡,他也可以試着喜歡。
雲止沒有馬上回答,伸出手又想去接雪花,只是剛伸出去一半,就被裴祁掰了回來。
她沉默片刻,同樣輕輕嗯了一聲。
其實也說不上多喜歡,不過是見的比較少,有些新奇罷了。
裴祁抬起眼看被阿止所喜歡的雪景,一如既往的蒼白一片,並無什麼新奇。
他挑了挑眉,貼在少女耳際,「其實我也喜歡。」
話畢,不等雲止反應,便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小心翼翼地擁入懷裏。
一邊說一邊解釋,「天氣涼了,回驛站罷,若是染了風寒你就會難受了。」
雲止沒有意見,她知道裴祁是為了她好。
她只是靜靜地依靠在少年懷中,腦袋貼在他的胸膛。
耳邊是少年沉穩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宛若響在誰的心尖,極為規律。
不知怎的,她突然抬頭,輕聲道,「裴祁,你的頭髮白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宛若一道驚雷,炸裂在平靜的夜幕。
少年頓住腳步,低頭看她,有些疑惑,「嗯?」
雲止又偏過頭,不與他對視,像是什麼也沒說一般,緩緩閉上眸子。
裴祁見她這般也不追問。
只是仍舊有些奇怪阿止開口說這個的原因。
雪落在頭上,自然會有幾分白色,形同白髮也極為正常,這路中殘留的行人不也是一頭白髮?
他抿着唇,心想着是不是懷中的少女不愛這般顏色,若是如此,那還是黑髮更好。
裴祁想着,走路的腳步更為沉穩,不急不緩。
直到驛站門口,他才垂眸看向懷裏的女孩。
不知是走的太穩還是如何,她竟然睡了過去,呼吸平穩,雙眸微闔。
明明是下雪的時候,她的臉卻透着幾分薄粉。
紅衣少年唇畔微翹,落在雲止身上的眼神是他自己也想像不到的柔和。
他長腿微抬,正要踏入驛站,突然腳步一頓。
少女雖被護的極好,露出來的烏髮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被雪花沾染。
發羽沒有溫度,便也一直未曾融化,半邊頭髮都是雪白一片,倒是讓裴祁想起了雲止之前的那句話。
裴祁,你的頭髮白了。
他唇畔的笑容不自覺上揚,想要撫一撫女孩的臉頰,卻又空不出手。
阿止說他的頭髮白了,她又何嘗不是呢?
兩個白頭髮的待在一起,當老婦老叟麼。
他這般想着,又突然愣住。
怔怔的看了雲止片刻,才踏入客棧,將她放在床榻之上。
又去拿乾淨的布巾替她擦頭髮,動作很輕,又或許是雲止睡得太沉,總之並未被吵醒。
他替她脫衣服鞋子,剩下裏衣後便停下,小心翼翼地給她蓋被子。
替雲止收拾完,裴祁才開始收拾自己。
待到一切處理完畢,他才鑽入被窩,擁着少女。
他沉默地注視着她,琥珀瞳眸中閃爍的情緒莫測,俊美面容之上無甚表情。
好半響,他才低笑出聲。
奢靡驕矜的嗓音從少年緋紅的薄唇溢出,他閉上雙眸,睫羽纖長。
眉間有幾分淡淡的愉悅,並不明顯。
也許,他知道阿止未說完的話是何了。
雲止醒來的時候,旁邊依舊有顆毛絨絨的腦袋。
少年似乎睡得很香,甚至頭頂上翹起一根呆毛,就那麼直愣愣地立着,與他平日裏的形象絲毫不符。
她沉默了片刻,最後一言不發。
這段時間以來,她似乎都有些習慣睡醒一睜眼就看到旁邊有顆毛絨絨的腦袋了。
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日後可不能如此。
少女用手揉了揉少年的腦袋,替他把那根呆毛壓下去,爾後輕輕翻了個身,又閉上眸子沉沉睡去。
然而她身邊的少年卻突然睜開眼,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眸色幽深。
好半響,擁抱少女的力道更緊,同樣閉上雙眸……
窗外的陽光在兩人相擁的時間中緩緩穿透窗戶,灑在地上,留下一片金黃輝光。
「該回去了。」少年漫不經心地道,聲音很隨意,像是不經意的提起。
雲止沒反對,「回去罷。」
她同裴祁在這裏待的時間也夠久了,他又是一國太子,停留太久總歸是不太好的。
而她的傷早已好的差不多。
確實該回去了。
裴祁微挑眉,緋色薄唇輕微上揚,他倒是沒想到阿止答應的這般乾脆利落。
不過如此也好,若是不願…
少年垂着眸子,令人看不見他眼中的情緒,方才微微揚起的薄唇放平,眉間浮現戾氣。
若是不願…
那他便只能將她逮回去了。
只是到了那時,阿止怕是會不高興的。
坐上馬車的那一刻,雲止還有些恍然,她的身邊依舊坐着裴祁,少年手中拿着白玉摺扇,悠悠地扇着。
駕車的人云止不認識,不過應當是裴祁的人。
他面對裴祁時那種不自覺流露的恭敬與敬畏,哪怕再如何掩藏也能夠看的出來。
她抿了抿唇,沒有去問。
此地距離元羲並不算遠,卻也需要一日的路程。
整日坐在馬車中,哪怕是再如何舒適華貴的佈置,那也是煩悶的。
她蹙着眉頭靠在少年的肩膀,精神狀態不太好。
陣法留下的鈍痛依舊存在,只是隨着時間的加長緩和了些許,不如最初那般痛苦,卻也依舊深入骨髓。
也不知這樣的狀態,什麼時候能過去。
若是讓她一直承受着這樣的疼痛熬到任務完成,那她覺得任務的難度又上升了一個等級。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