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咦~奇怪,侯爺不是過來勸慰我的麼?」鳳染湊過去,用五根手指頭在他眼前晃動兩下,「這才過去多大一會兒,咋自己還抑塞上了?」
隋御抬眸凝視眼前人,驀地伸掌抓住她,「用不着對我講得那麼細緻,你花在哪裏不必告訴我。筆硯閣 www.biyange.net」
「不是你自己問我的嘛!」
鳳染想往回抽手,卻被隋御握得緊緊的。他細長的鳳眸里籠罩着一層道不明的氤氳氣息,令鳳染有些害怕直視他。
「我不是那個意思。」隋御覺得他的嘴巴真笨,在她面前總弄成潑墨畫煤的結果。
鳳染見他半吞半吐,彎眸笑笑,「我懂的,我懂的。」一面說,一面又試着從他掌心裏抽出來。
好在隋器忽然從外面跑進來,見到義父在這裏,忙朝外喊話:「爹爹在這兒,把湯藥端這屋來吧!」
聞聲,隋御才將鳳染鬆開,正襟危坐在羅漢榻上。心說,隋器這小崽子可真會挑時候出現!
「待來年開春兒,得給大器請個教書先生回來開蒙。再這麼下去,心都玩兒野了。」隋御拿過水生送上來的湯藥,喝下一口,又轉頭看向鳳染,「這湯藥是越來越苦,我什麼時候能斷了它?」
隋器不理會義父,挪着小腿跑到鳳染懷中,與她咬耳兩言。須臾,鳳染和他便咯咯地低笑起來。隋御見了愈加生氣,他們母子倒是情深義重,自己這個父親卻像是個外人。
捻指,已來至芸兒和金生的婚期。
劍璽元年,十月初十,大吉大利,宜婚姻嫁娶。
關起建晟侯府的大門,闔府上下二十來口人,廢去那些附贅懸疣,替他們倆辦了場簡易卻很溫馨的婚禮。
被金生親手藏起來的那幾壇金鞭酒終於派上用場,不等隋御提醒,他自己已備好欲當做合卺酒來喝。還把隋器那個小大人借過去,在他們的洞房床榻上滾了好幾圈,期望他們倆能早日生下個大胖小子。
芸兒本名叫做戴小芸,金生則叫常澎。倆人成親之後,芸兒便成為常家娘子,戴夫人。她用着這個身份,替鳳染在外物色回來四個新侍女。
其中兩個稍微年長些,之前在別人家裏做過事,一個叫珍兒、一個叫珠兒,被鳳染送到芸兒身邊,另把府上一個辦事機靈的小廝兒,名為順意的撥給芸兒。
他們幾人成為支撐米鋪的全部人員,暗地裏還肩負起聯絡侯府與入股店鋪之間的中轉地。
鳳染自己亦留下二人,一個夫家姓鄧,街坊四鄰都喚她鄧媳婦兒、鄧家的。她夫家前幾年出意外橫死他鄉,去年她兒子突然得了急疾也跟着亡故。原本孤苦可憐的一個婦道人家,卻突然被旁人說成克夫又克子的掃把星。
她氣結想不開,往房樑上搭了條三尺白綾,想要了結自己。可天不遂人願,她家那房梁突然折掉,愣沒讓她死成。於是豁然開朗,要好好活下去。這才出來找事做,被芸兒那心地善良的主兒給遇上了。
鳳染不在乎那些傳言,瞧她第一眼覺得很投緣,便把她留在身邊。之後也證明,自己的選擇很正確。
這鄧媳婦兒真乃後宅里做事的一把好手。她性子剛強,骨子裏帶些潑辣的勁兒,做事不拖泥帶水。典型的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另一個則是個才留頭的小丫頭,喚作紫兒。做事情很一般,卻能和隋器玩兒到一塊去,日日牽着隋器前院後院地瘋鬧。他們倆在哪兒,哪裏就有歡聲笑語。有這樣一個開心果在身邊,鳳染覺得也很不錯。
金生和芸兒在佈置的洞房裏居住了三日,第四日掌燈之後,他們一行人便趁着夜色離開建晟侯府。芸兒捨不得鳳染,抱着她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最後是被金生攔腰抱到馬車上的。
鳳染心裏也不舍,芸兒陪着她吃過多少苦,替她承擔過多少勞作活計?但她得繃住臉皮兒,不能在這個時候跟芸兒一樣。
「夫人放心,米鋪那邊我們過去再拾掇幾日,爭取下個月就開張。」金生沖鳳染欠身叉手,極力掩蓋住激動的情緒,「以後……侯爺……就有勞夫人多費心。」
「我會的。」在紅色的燈籠下,鳳染苦苦笑道,「侯爺不能出來相送,金生休要怪他。這幾日七八石稻子已送到延邊街那邊,一定要妥善保管,有什麼事情提前派順意回來送信兒。」
兩廂簡短地交代一番,幾輛馬車已悠悠蕩蕩地消失在黑夜之中。郭林和水生等人在側均沒有做聲,只是在夜色的掩飾下,跟在幾輛馬車後面,走了好幾里路。
鳳染在門首呆呆地站了會兒,身後的鄧媳婦兒忽地上前,替她披上一件厚衣衫,「夫人,人已經走遠,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鳳染拿過帕子拭了拭眼角余淚,笑說:「我這眼窩越來越淺,總想哭呢!」
「夫人和芸姐兒主僕情深。」鄧媳婦兒攙扶着鳳染走回府中,「奴來的時間雖短,但看得真真切切。」
「芸兒走了,你和紫兒就搬到西耳房裏去住吧。」鳳染站在霸下洲前,望着屋內明亮的燈光,「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我們都來錦縣上一年多了。」
「夫人,天氣越來越冷,炭火還是應該再預備些才是。再往後三九嚴寒的,炭火的價錢會越來越貴。」鄧媳婦兒替鳳染緊了緊外衫,說道。
鳳染一想起去年大家忍飢挨凍的情形,心裏不由得難受起來。
不至九百兩銀子,拋去府上各種開銷和支出,剩餘的又壓在幾家店鋪里,她手頭上早就變得很拮据。
「奴認得幾家賣炭火便宜的地方,就是炭火質量一般。」
「怎麼個一般法?」
「大戶人家用的多是無煙、少煙的炭火,我們窮苦人家自然用不起,只要燒了暖和就成。」鄧媳婦兒細心地解釋道。
鳳染瞭然她的意思,說:「那我們就好的、一般的攙着買。省點是點,侯府不富裕,我從沒瞞過你。」
「想當初多少人家都不肯用奴,要不是夫人好心收留,奴現在只怕早已餓死。」
「不提那些,咱倆有緣。」鳳染拍拍她的手臂,「我過去服侍侯爺,你下去跟紫兒拾掇拾掇吧。讓她哄大器早些睡,不能天天就知道玩兒。」
「諾。」鄧媳婦兒欠身應道,一徑往西耳房那邊去了。
隋御就佇立在房門之後,鳳染推門而進,差點把她給嚇一跳。
「嚯~你披頭散髮跟個吊死鬼兒似的,藏在這兒嚇唬誰呢?」鳳染撫了撫心窩,「怎麼,沒讓你出去相送,心裏不是滋味了?」
「他們已走?」隋御站在燭影之下,被一身皓白裏衣包裹着,「金生本叫常澎……」
他自顧轉過身,幽幽地往裏間臥房裏走,「我們剛去漠州那年才十六歲……算起來他比我還大上一歲。如今才討上娘子還是因為我……」
「所以你得趕緊好起來啊!」鳳染趕到他身旁,低頭瞧了瞧他那雙藏在袴腿里修長的腿,使壞般抬腿踢去一腳。
隋御單膝一彎,卻沒有摔倒下去。他回眸眈向她,淺淺笑說:「夫人想幹什麼?」
「看你的腿結不結實?」鳳染趕緊向旁邁一步,「這麼看來恢復的不錯。這幾日有沒有在屋子裏跑兩圈試試?」
「沒有。」隋御挪動腳步靠向她,「不然夫人再踹我一腳?」
「你有什麼特殊癖好麼?喜歡被人打呀?」鳳染從他臂彎下鑽出去,趕緊往臥房裏面跑,「餵~有本事你跑過來抓我呀!」
鳳染的激將之法很有用,隋御立即加快腳步,跨了幾大步就把鳳染抓在手裏。她壓根沒打算躲,仰起頭笑問道:「怎麼樣?你腿上有啥感覺?」
隋御下意識地彎曲兩下膝骨,有點不大相信地說:「感覺不像是我自己的腿,有些使不上力氣。不過不太疼了,我是不是已算痊癒?」
「哪能呀?」鳳染拉他回到床榻上坐定,隨手擼起他的袴腿兒,「你的這些傷病會跟你一輩子,恢復如初是不可能的。」
她在他的雙腿上又按又掐,也不知道那些穴位找的對不對。隋御早就習以為常,從開始的極度不適應,到現在甚至還有點享受。
「明兒起別光練走路啦,讓郭將給你找點沙袋什麼的……」
「練什麼?」隋御明知故問,「你想讓我練什麼?」
「肌肉呀!」鳳染戳了戳他的小腿肚,「哪有將軍像你這麼瘦?以前你打仗時有這麼瘦麼?」
隋御向她寸寸靠近,嗓音低沉地說:「你喜歡我結實一些?」
「不是我喜歡,是你得結實一點兒,不然怎麼保護我……和大器。」鳳染笑眯眯地道,「不過也不能太明顯,否則被有心人看出破綻又不好辦。你整體上還得保持清癯身材。」
鳳染褪去外衫,在臥房裏簡單洗漱一番。待再度回到床榻上時,隋御已把被子鋪好。這幾日他總是先躺在裏面,待鳳染上來時,再把暖熱的位置讓給她。
「金生把米鋪那邊拾掇完,就得替我再跑一次盛州;明兒郭林和水生也要再過東野那邊去一趟。」隋御望向頭頂上方的承塵,嘆道。
鳳染慢慢躺進被窩裏,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方說:「我看侯爺是裝不住了。以前還說要在霸下洲里運籌帷幄,腿腳沒怎麼會走呢,已開始琢磨起要飛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