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毒瘴已經瀰漫在整座老林,三步之外,就已經目不見物了。
二十多人就在毒瘴中艱難跋涉,背囊已經被丟掉,身體被背包繩連在一起,不讓任何一人掉隊。
噗通!
華幼林摔倒在地,他已經口吐白沫,很難再站起來了。
「起來!」陳心安背着殷向明站在他面前。
華幼林用僅存的神智,對着陳心安微微搖頭,喘息着說道:
「教官,我不行了!
不能再拖累你們了!
否則大家都會死在這裏!
你們走吧,我好累了,我想睡一覺!」
陳心安沒有說話,只是拿出了多餘的背包繩,系在華幼林的身上。
然後把他也背了起來,和殷向明靠在了一起。
「我說過,要把你們一個不剩,全都活着帶回黑山虎。
我說到做到!」
……
黑山虎訓練基地,大門口已經豎起了鐵絲網和人造荊棘。
數千名特戰隊員頭戴防毒面具,手持武器,嚴陣以待。
在圍牆附近,躺着大量的野獸屍體。
從凌晨兩點鐘開始,基地就受到了獸潮的攻擊。
才開始基地只是鳴槍示警,嚇退這些野獸。
可是後面獸潮越來越大,規模越來越嚇人,漫山遍野都是野獸的吼叫,拼了命的要闖進來。
不得已之下,唐鵬只好下令射擊!
擊殺了一波野獸之後,才嚇的其他野獸都不敢硬闖了。
可是走獸害怕,飛禽不怕。
營區內現在到處都是鳥,整個訓練場黑壓壓的更是一大片。
現在也沒辦法進行正常訓練了。
辦公室里,唐鵬憂心忡忡看着遠處樹頭上瘴霧,對身旁女兒問道:「營區那邊有人中毒嗎?有人受傷嗎?」
唐芊芊搖搖頭說道:「防護及時,都沒事!」
唐鵬鬆了一口氣,對盧歡問道:「救援隊出去了嗎?」
盧歡搖搖頭說道:「出不去,外面全都是野獸,根本進不了山林!」
砰!
唐鵬臉色鐵青,拍了一把桌子大罵:「派直升機出動!
不管有多大困難,都給我克服!
集訓班絕不能出事!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給我把他們找到!」
孟建軍嘆息一聲,對唐鵬說道:「現在這種情況,我怕就算找到了,也是凶多吉少!」
唐鵬陰沉着臉,嘴唇顫抖着說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切責任,我來承擔!」
然後他咬着牙罵道:「那個臭小子,要是回來了,我非關他禁閉不可!
說了要保護那幫太子爺,那小子就是不聽!
非要帶着他們進山林,這下好了,全特麼……」
他說不下去了,那最壞的結果,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孟建軍苦笑着對他說道:「你放心吧,真出了事,他就回不來了!
你還不了解那小子的個性嗎?
如果真出了事,他絕對是第一個倒下去的!」
唐鵬嘴唇顫抖,臉色陰沉至極。
他抓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氣罵道:「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
那小子從來都不是短命的主兒!
等他回來,我非處理他不可!
你讓我怎麼跟那些領導交待!」
唐芊芊雙手一拍茶几,站起來紅着眼睛對唐鵬說道:
「你還想處理他?你好意思怪他嗎?
是誰逼着他這麼做的?
是你,還有政委!
他在臨走之前,已經向你們匯報過這件事。
可是卻沒有引起你們的注意!
不得已之下,才會帶着集訓班出去調查。
現在看到基地這邊的情況,你們知道自己當初有多麼糊塗了吧?
如果早點派人去調查,或許這件事就不會變得這麼嚴重!
他們也不會遇到這樣的危險!
都是你們害的,偏偏怪到陳教官身上,你們老糊塗了嗎?」
唐鵬和孟建軍的臉上,都浮現出慚愧和懊悔的神色。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座機電話響起,這是內部線路。
盧歡跑去接電話,對唐鵬說道:「報告,是張教官打過來的。」
唐鵬走過去拿過電話問道:「張吉安,怎麼了?
行動組出去了?
什麼行動組?哪來的行動組?
斬雪行動的行動組?
這特麼……好了,我知道了!
讓他們出去吧,不要攔了,反正也攔不住!」
悻悻的掛掉電話,唐鵬沒好氣的對孟建軍說道:「卞虎跟穿雲龍的諸山洛還有上次救人質的那幫人出營門了!
一群無組織無紀律的傢伙,眼裏只有陳心安,都沒有你這個黑山虎的政委了!」
孟建軍使盡翻着白眼。
要不要臉?拿我當擋箭牌?
只認教官,不把你這個大隊長放在眼裏才對吧?
既然罵人家無組織無紀律,那你剛才怎麼不攔着?
又想救人又死要面子拉不下臉,我還不了解你?
孟建軍搖搖頭,苦笑了一下。
自己何嘗又不是這樣的人呢!
這次的事情,恐怕真不是他和老唐能承擔的起的。
那幫太子爺少了一個人,他和老唐這一輩子都毀了!
就算他們平安回來,漠山生態環境也會發生巨大變化。
駐守在這裏的黑山虎特戰隊,首當其中會受到方方面面的影響啊!
如果當初真的去考慮陳心安所說的那些話了,或許結局,真的不是這樣了!
現在能做的,也唯有祈禱陳心安和那些孩子們,能夠平安無事的回到基地了!
「只有不到三百米了,大家堅持住!」陳心安背着華幼林和殷向明,另一隻手緊緊拉着拴在身上的背包繩,對着眾人沉聲叫道。
肩膀上的二杆子已經昏睡過去,現在多少針都扎不醒它了。
背包繩上繫着一串人體糖葫蘆。
二十多人都已經陷入到了昏迷的邊緣,個個口吐白沫,意識模糊,被陳心安拉扯着,機械式的向前挪動步子。
只有三百米就可以到達翡翠湖了,甚至此刻都聽到了那邊傳來了野獸的叫聲。
可是大家都已經堅持不住了。
別說三百米,就算是三十米,甚至是三米距離,都無法堅持下去了!
最靠近陳心安的雷鳴強撐着睜開了眼睛。
看着近在咫尺,臉上汗水和血水混合,依然在拼命拉動背包繩的師父,眼睛中露出濃濃不舍。
卻還是硬下心腸,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用手中的虎齒刀,一刀割斷了身上的背包繩。
走吧,師父!
不要讓我變成您的累贅。
只有這樣,您才能活下去。
這輩子能當你陳心安的徒弟,我雷鳴死而無憾!
像是讀懂了雷鳴那眼中的含義,陳心安拿着斷開的繩頭,看了他一眼,毅然轉身離開!
望着師父離去的背影,雷鳴嘴角微微翹起。
師父不會死的,他還能活下去,真好!
在他身後,二十多名集訓班隊員,全都安安靜靜的躺在了地上。
他們臉色都已經青黑,中毒很深。
有些人還有一些意識,有些人卻已經是早已昏迷。
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痛苦。
這一下,他們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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