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那有些彆扭的三井弓子,外面的雨幕漸大,泉祐一遙望着遠處漸行漸遠的黑色轎車,目光淡淡。
沒有要回家的意思,他順着街道向前,本來只是想要逛逛周圍的街道。
流水遮蔽了喧鬧的街道,就連行人撐傘走路的腳步聲都被遮蓋地,讓泉祐一能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想一些之前就該想到的事情。
只是此時此刻,在看見路邊有些有趣的事情或者店鋪什麼的,泉祐一還是會突然想起,若是三井弓子也能過來看看就好了。
正想着想着,泉祐一忽然感覺到什麼東西在一直撞自己的身體,讓他低下頭。
一把雨傘被撐開,裝了裝自己的身體,只是想想便能知道,那高舉着雨傘的人的身高一定不高,微微踮起腳尖的模樣看起來已經到達了她身高的極限,即使是如此,那雨傘也才堪堪到達自己的胸口處。
是要給自己打傘嗎?
望着那黑傘下面輕輕涌動的粉色長髮,泉祐一無奈地將黑傘拿開,露出了傘下的小可愛來。
一頭粉色的長髮包裹的,是軟乎乎的小臉,褪去了平常上班時那樣拘謹和沒有活力的感覺,周末放假的她即使是沒有任何化妝的痕跡都顯得可愛。
水靈靈的大眼睛跟隔壁家西優留奈女兒的千夏有得一拼,配合着她極其嬌小的身體真的如同一個俏生生的小學生一樣。
正是下雨天氣,小巧的足部被一雙掛着蝴蝶結的涼鞋包裹,小裙子下沒有穿襪子生怕被雨水打濕地,露出她可愛短小的腿部。
「小萌前輩...」
「哎嘿。」
好久沒有看見這樣的少女,順理成章地,泉祐一邀請她共進晚餐。
成年人的客套在新井小萌身上沒有看見半分,一邊說着「那怎麼好意思」,一邊卻用小手擦了擦嘴邊的口水,眼睛都冒出星星一樣發亮。
同時滿足白嫖和乾飯兩種設定,對於她這樣的社畜來說當然無法拒絕。
「又出來買彩票?」
只是看到她出來的樣子就知道吧?
還記得剛剛被她撿到的時候,住在她那小小的屋子裏,每天新井小萌支棱起來的時候只有買彩票回來開的時候。
雖然每次什麼都沒中,但據她所說,「明天要買彩票就是她活下去的動力」。
新井小萌像是被發現了秘密一樣「嘿嘿」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一邊拿出了彩票店裏買的那種長條彩票,有很多張的那種,每一張都可以掛掉開獎。
當然她也不止買這一種,像是買號數等到日期開獎的那種她也買,不過她買的數字每次都很奇怪,是那種泉祐一認為絕對不會中的,她本人卻覺得是「幸運數字」的那一種。
晚飯吃的是烤肉,點了好多好多肉,本來服務里有店員幫烤這一項的,但新井小萌卻堅決要自己烤,理由大約是覺得其他人烤的沒有自己好吃。
桌子上「滋滋」地冒着油,一片片鮮美的肉被處理好,慢慢被烤出了美味的模樣。
「泉先生最近的工作順利嗎?應該有什麼煩心事嗎?」
雖然新井小萌看起來一副很饞的模樣,但其實根本吃不了多少,烤的大多數肉都被她夾到了泉祐一的碗裏,自己只是偶爾嘗嘗鮮,只是一口就讓她美滋滋地捧起自己的臉頰露出享受的模樣。
「有一些煩心事吧,不過大多數都不是工作上的。小萌前輩呢,最近順利嗎?」
「唔...一點也不順利...」
有些難受地揉了揉自己的頭,小學生一樣的臉歪了歪頭,變得更加可愛了,「家裏人又打電話讓我結婚什麼的,還說安排了相親...工資也一直沒有漲,在東京壓力真是大啊,我都準備回老家北海道發展了...」
可可愛愛的小腳藏在桌子下面,不安分地變成了翹腿的動作,表面上含了含自己的筷子,似乎真的有些苦惱地在思索自己的未來。
「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該不會是情感上的事情吧?」
突然想到了什麼,新井小萌一臉八卦地將筷子在自己的嘴巴附近晃悠,自己猜測道,「最近交女朋友了?哪裏的人?年齡呢?」
一種奇怪的母親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泉祐一有些啞然失笑地吃下一塊烤肉,順帶說道,「一位二十歲,是一位漫畫家,不過生活狀態很差,心裏也好像一直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讓我很擔心她的生活狀態..」
「唔,漫畫家女友的話...」
「另外一位家裏很有錢,但是她的姐姐是一個很討厭的人,經常會幹涉她的生活,恐怕對我也不會抱有很好的態度...」
「?」
「最後一位是我的鄰居,是一位很可愛的女孩...」
「喂喂,你這是徹頭徹尾的渣男行徑吧?」新井小萌雙手打叉,做了一個「達咩」的表情,順帶又做出了語重心長的表情,「這樣遲早是要被幾位女孩拋屍東京灣的,到時候我想找都找不回來了...」
「如果可以的話,小萌前輩還是不要回北海道了,你走了的話,我會很寂寞的...」
渣男一樣的話語配合着泉祐一英俊而深邃的眼睛竟然讓新井小萌分不清真假,臉色微微一紅地她沒好氣地踢了踢泉祐一的大腿。
「真是的...你又開始了...」
「抱歉抱歉..說起來,小萌前輩對待像我這樣的人總有一套方法,能教教我方法嗎?」
還記得剛剛跑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閱女無數的泉祐一竟然會被這個笨蛋前輩搞得腦袋疼,雖然後來發現她只是笨蛋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方法,不過忽然想起三井弓子那個陰影一般掌控欲極強的姐姐,泉祐一開着玩笑如此問道。
新井小萌撅了撅嘴巴,搖晃了一下手裏的氣泡水,緊接着自顧自地說道,
「哼哼,像泉先生這樣的笨蛋不是最好處理了?」
「嗯嗯...」
泉祐一就當真的聽,帶着笑地看着眼前的新井小萌,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對待感情呀,若是全部都要像工作一樣抓在手心裏未免也太過可惜了...兩方都是活生生的人呀,只是因為一方不能掌控全部而沒有安全感,恰恰才是造成悲劇的開始...」
泉祐一的瞳孔微微睜大地,看着眼前那個低下頭來尋找着什麼的新井小萌。
「所以啊,感情就像買彩票一樣,萬千次的嘗試都是自己的努力,能不能成功是絕對無法掌握的...」
她小手撕開了今天剛剛買的長長的彩票,拿了一張遞給坐在桌子對面的泉祐一。
從來還沒買過這樣東西的泉祐一無奈地笑了一下,拿起手指輕輕將上面覆蓋着的一層銀泥刮下,露出了裏面帶着金色標籤的文字。
金賞。
「啊,居然中獎了,太狡猾了!嗚嗚,為什麼我買就從來中不了啊...」
眼前的小萌前輩眼神忽然變成了可憐的波紋狀,欲哭無淚地將剩下的彩票全部舉起來,硬生生地拉着泉祐一的手想要讓她幫自己把所有的彩票刮完,好讓自己中獎。
泉祐一無奈地笑了一下,因為接下來的所有彩票都沒再中獎。
不過新井小萌說的對,泉祐一磨蹭着手裏那發着光的金獎,一時無言。
若是全部都要掌握在手心裏便也太可惜了,有時不妨將這樣珍貴的感情交給運氣決定,或許會得到更好的獎賞也說不定。
......
......
在烤肉店門口送別那個撐着傘欲哭無淚的小萌前輩,即使是把自己手裏的金賞送給了她,還要在她那可憐兮兮的「真的可以嗎」表情里再三確認才好,她這才撐着傘慢悠悠地消失在了泉祐一的視野里。
陰影瘋狂浮動,之前所有的思量全部的算計在此時此刻全部都被拋諸腦後,他也懶得想了。
鬆了松自己身上的襯衫,他愜意地迎接夜晚東京的夜風。
贏了應有盡有,輸了自己就去東京灣當古董,沒什麼大不了。
一輛黑色的轎車帶着厚重的陰影慢慢停在了自己的身前,開車的是另外一位他不認識的,穿着黑色西裝的女性。
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了那帶着冷漠笑意的,如同玫瑰一樣的女性,
三井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