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一張圖?」王動愣了愣。
他揣測着這應該是一張類似於藏寶地圖一類的東西,凝神細看半晌,眉頭一挑,圖上的景物給他一種熟悉的感受,依稀在那裏見過似的。
目光隨着圖上的鐵畫銀鈎游弋而去,漸漸凝住在那一片蒙濛霧氣之上,略一沉思,心中豁然驚醒:「這是崤山!」
越看越覺得自己所想無錯,雖然並沒有看見過圖上地址所在,可其大範圍絕對是在崤山境內沒錯。
雖說對這幅圖指向何物有些好奇,王動倒還沒雷厲風行到立馬就去尋找的地步,將火盆熄滅後,他取出布帛,稍一冷卻,布帛上面的圖案頓時收斂隱去,神異之極。
將布帛貼身收好,王動推開窗戶看着下面的人流,睢陽郡城的繁華喧囂並不在阜陽郡城之下,城內市井之間武林人士並不少見,目光一掃,起碼有十七八位身負刀劍,頗具陽剛氣息的武人,又或是英姿颯爽的俠女映入眼帘之內。
大周王朝,武風之盛,可見一般。
正是這種尚武的風氣,使得天下之間高手如雲,武林之中門派林立,多如繁星一般,這既使得江湖之中兇險莫測,與此同時也讓這個江湖有着無窮的精彩。
吸了口氣,王動出了廂房,來到了樓下客棧的大堂之內,尋了一個位置坐下,自有小二奉上酒菜,這是他的習慣。每逢一地便先找三教九流匯聚之地,耳聞目睹,總會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武俠位面時是如此,在主世界內更該這般做,行走江湖,光有熱情是不夠的,還得隨時保持着三分戒懼與警惕之心。
王動夾菜倒酒。自斟自飲,耳朵豎起,收集着酒樓內眾人閒聊流露出來的信息。如今正是午時,酒樓內來來往往的武林人士不少,聽着聽着。倒是有一件事引起了王動的注意。
這件事情與黑煞教有關。
「話說這黑煞教啊,最近也不知招惹了哪路毛神,有好幾處分舵都給人挑了,嘖嘖!」
「我也聽說了,據說挑了黑煞教分舵的是一個邋裏邋遢的老道士……,但是那邋遢道士武功高明之極,已入咱們定州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一流高手?不可能!」有人咂舌道。
「怎麼不可能了?」說話的人當即一瞪眼,反駁道:「黑煞教瓊華分舵的舵主張松你們該知道?號稱「拈花一劍」,一手眼花繚亂劍法當真是名符其實,了得無比!而其修為更是已晉入後天境九層。也是一流高手行列中的人物,縱是如此,那張松也被那邋遢道人給殺死了,嘖嘖,那叫一個慘啊!」
此言一出。酒樓內頓時傳來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
「張松被殺了?這是真的?」有人難以置信的問道。
「嘿,你還別不信,我就是從瓊華縣境過來的,那邊消息剛剛傳出,不過我想也就一兩日的工夫,大概就能傳到郡城裏來了。」
有此佐證。置疑之聲頓然消散一空。
「張松本身已至後天九層,他又是一舵之主,手下也有着一票幫手,那邋遢道人竟然還能將他殺死,只怕不是普通的一流高手啊。」
「我看也是,那邋遢道人很可能是後天境十層的一流高手!」
隨着交談深入,大多數人都在揣測着那邋遢道人的身份,又或者跟黑煞教有什麼仇怨,王動卻差不多心知肚明了,只覺得靈虛子前輩還真是夠彪悍的了,自己雖說玩了一把轉戰天下,挑戰天下武林群雄的戲碼,可大抵都是以強擊弱,可靈虛子以一人之力去挑釁黑煞教?…。
王動搖了搖頭,並不太看好。
雖然靈虛子武功高強,起碼都比自己高了一兩籌,可王動卻能感覺到這種差距並沒有質上的區別,也就是說,靈虛子並不是先天高手!
最初或許能靠着突襲打黑煞教一個措手不及,可等到黑煞教也派出了高手,靈虛子到時候怕就危險了。
王動想着,靈虛子對這點也應該看得很清楚,不然不會在走的時候將那一方布帛留給了王動。
這是存了託付的心思啊。
心下瞭然,王動也沒什麼好想的,固然是承了靈虛子一份情,可卻不能去陪着他瘋,當然若是偶然撞見了靈虛子有難的話,那也不會袖手旁觀。
「黑煞教這段時間裏可是威風得緊啊,先是蕩平了太刀門,涇河派這些小一些的門派,前幾月更是掃平了五湖聯盟,一舉將整個陌陽郡也納入勢力範圍內,嘖嘖,真是好生氣派啊,咱們定州武林九大勢力,還是首次出現一個勢力佔領兩郡的情況。」
「哼!氣派什麼?我看黑煞教是自尋死路!等着,別看它現在張狂,總有吃虧的時候。」
似乎黑煞教最近大張旗鼓的擴張舉動,很是觸動了一些人的神經,當場就有人面露不屑,冷笑譏諷道,但立刻被身邊同伴拉住,提醒他不要亂說話,以免招惹禍端。
關於「黑煞教」的話題火爆了很是一會兒,酒樓內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將話題拉開了,又說到定州武林年輕一代風雲人物上去了。
王動再次聽人提及到陰家公子陰可人的名字,不禁皺了皺眉頭,直覺的就想起涇河航船時,陰家大船上那個年輕公子就是陰可人。
就算是在崤山道觀內時,王動偶爾下山購買一些生活必備用品的時候,由於對陰家的忌憚,沒少留意那方面的動靜,可是這段日子以來,卻並沒有聽到陰家有什麼大動作,似乎死了一個吳管家並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動直覺中陰家這平靜之中醞釀着一場大動作。
多想無疑,他繼續聽下去,定州武林新近一代出了許多傑出人物,這群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不乏談資,除了「陰可人」這些名列前茅的青年高手,在此之後,還有着數量不低,已然小有名氣的年輕一代武人。
酒樓內氣氛越來越高,一群人喝得是酒酣耳熱,大聲喧譁。
轟隆!
異變突起。
一條人影飛竄進了酒樓內,轟然一聲悶響,砸在了堂屋當中一張酒桌上。
那一張酒桌立刻被砸出老大一個窟窿,酒菜全都打翻了出去,油漬湯液濺射在酒客身上,當場弄得幾個人滿頭油湯,狼狽不堪。
那竄進來的人影「哎喲哎喲」叫了兩聲,滿臉陰狠的站了起來,罵罵咧咧道:「小娘皮,你不要太囂張了,本公子我是給你爹面子,這才不跟你一般見識。」
一眾人目瞪口呆,看着這人罵罵咧咧,此人年紀大概在二十六七左右,油頭粉面,粉塗了厚厚一層,衣服也是穿得花花綠綠,被湯汁油水一掃,整個人顯得異常狼狽,在其胸口上有一個明顯的腳印,顯然他並不是自個兒飛進來的,而是被人一腳踹進來的。
那幾個被灑了渾身油水的江湖客本要發怒,可看清楚這花花綠綠公子哥兒的容貌後,不由得渾身一震,面色一呆。
「看什麼看?滾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兒倒是不客氣,狠狠一瞪眼,掃了過去。…。
那幾個江湖客憋着氣,竟然捏着鼻子認了,不敢發作。
王動聽到有人低呼「紅粉蝶獨孤紅」,目光微閃,單聽名號便能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人,實際也是如此,「紅粉蝶」獨孤紅乃是定州武林有名的採花賊,專壞良家女子貞潔,為此不知逼死了多少良家婦女,也有頗具俠義的武林人士想要出手料理了他,最終卻反受其害。
非是獨孤紅多麼了得,而是借了其父獨孤盛的淫威,那獨孤盛乃是邪道有名的高手,二十來歲時就投身馬賊隊伍,做起了殺人越貨剪徑的勾當,只是當時獨孤盛武功也屬稀鬆平常,終於有一天有正道高手找上門來,一舉蕩平了匪巢,獨孤盛在撕斗中被打下了懸崖。
豈料獨孤盛非但沒死,反而因禍得福,得了奇遇,繼承了前代邪派高手的衣缽,武功突飛猛進,到得現在,已赫然躍居定州一流強人之列,先天之下幾無對手可尋。
除了練成了一身厲害武功,獨孤盛還糾集了一批黑道好手,重新組建起了一支龐大的馬賊隊伍,肆虐定州境內,殺人如麻,又來去如風,直令人聞風喪膽。
據說有先天境高手看不過眼,親身出動想要一舉剪除獨孤盛,但後者藉助人多勢眾,以五百馬賊隊伍圍攻,不得不鎩羽而歸。
獨孤紅罵了一聲後,眼睛死盯着門外,神色陰晴不定,咬牙切齒。
綠影一閃,一個俏麗的少女出現在客棧外,她看起來也就十四五歲年紀,面色如冰,籠罩着一層寒霜。
「小娘皮,本公子跟你無冤無仇,你不要太欺人太甚了,惹急了本公子,別怪我辣手摧花。」
綠衣少女神色冰冷,「無恥淫賊,人人得而誅之。」
嗆啷一聲,掌中寶劍猛的出鞘,劃出一道劍影,刺向了獨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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