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做,值得嗎?」
望着離開的黑袍人,葉玲瓏黛眉緊皺,神色複雜。
「什麼值不值得?」
惜星眉頭一挑,輕笑道。
葉玲瓏回頭,眺望向南方:「相距數百里都能聞到血腥味了,那座城池周圍早已經成了修羅獄場,死傷這麼多人,只為揮鞭南下,值得嗎?人命,已經這麼不值價了嗎?」
「這不該是你能問出來的話啊,好歹你也是洪會的人,手中浴血不少,不該如此仁慈才對。」
惜星輕笑着說了一句,頓了頓,絕美的面容上忽然覆蓋上一層寒霜:「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你從來不曾感受過北域真正的殘酷,如果你的祖祖輩輩一直都困頓在這殘酷的北域中,看似是人,實則過着野獸般的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僅僅這極端嚴寒的天氣,就能無時無刻扼殺大多生命,或許當你真正感受過這一切後」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明顯一頓。
然後豁然轉身,抬手指向了南方:「到那時,你才知道南方的沃野萬里,溫暖陽光,到底有多麼令人嚮往!」
「可這樣是在拿人命填,死很多很多人了。」葉玲瓏說。
惜星眉宇間睥睨威嚴:「那就填出個後代安寧,沃野陽光!」
一字一句,決絕鏗鏘。
只是惜星說這話的時候,卻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葉玲瓏眼中寒芒一閃即逝。
鎮疆城。
熱武器火力早已經殆盡。
不論是大雪龍騎軍,還是百族聯軍,都在進行着最原始,最殘酷的廝殺。
昔日雄偉恢弘的鎮疆城,早已經斑駁不堪。
高大的城牆上,遍佈傷痕。
甚至一些地方,已經在這等烈度的攻城下,出現了龜裂,崩塌了一角。
喊殺聲,慘叫聲,嘶吼怒罵聲
將這一片血腥煉獄,催發到了極致。
城下野外,戰場中,人山人海,層層疊疊。
那是一種讓人看一眼,都會肝膽俱碎的恐怖畫面。
而在城頭上,人頭攢動,面對源源不斷登城的聯軍戎伍,一個個大雪龍騎軍們將戰鬥意志的極致演繹的淋漓盡致。
人可以死,甚至可以不留全屍。
但一定要擋住登城的大雪龍騎軍。
每個大雪龍騎軍都在臨死前,用自己能想到的辦法,竭力阻止着登城的聯軍戎伍。
然而。
人海戰術,隨着時間推移,效果也越發明顯。
哪怕一支支野外出擊的大雪龍騎軍,此時都已經回援,可百族聯軍依舊依仗着巨量的人數優勢,將戰場切割成一塊又一塊。
野外的戰爭可以僵持下去。
但鎮疆城上的廝殺,卻在愈演愈烈,勝利的天平也越來越傾斜。
浩浩蕩蕩的聯軍戎伍,合圍鎮疆城,從四面八方登城而上,這讓防禦力量本就搖搖欲墜的鎮疆城,壓力無限暴漲。
一個個大雪龍騎軍拼命的想要頂住勝利天平徹底壓落,但面對眼前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夷族戎伍,卻依舊擋不住大勢所趨。
饒是陳東和秦葉,此時廝殺毀滅,也變得有些疲於奔命。
「變數呢?難道真的就一點其他的變數都沒有了嗎?」
陳東滿臉猙獰扭曲,暴凸的青筋血管不停地震顫着,手裏的無鋒不知疲倦的揮出,可他的眼神卻越發沉重。
他很強!
甚至能做到以一人之力,屠戮全場。
因為以他的實力,和夷族戎伍相比,根本就是降維打擊。
但除他和秦葉之外,其他的大雪龍騎軍呢?
泱泱人潮,徹底彌補了雙方之間的單體實力差距,所帶來的就是雪崩般的潰敗。
望着城頭上越來越多的夷族戎伍,他甚至需要很久才能從一張張夷族戎伍的面孔中,尋找到一張滿是鮮血的域內面孔。
陳東好幾次都想要徹底突破,爆發出全部實力。
從眼前的戰局來看,這也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但一次又一次,他都忍住了!
「吼!」
城頭上,陳東仰天發出一道野獸般的嘶吼。
轟!
磅礴的血色氣勁,隨着他揮舞無鋒,轟然朝着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一片慘叫聲中。
周遭的夷族戎伍當場斃命,硬生生的清理出了一片空白區域。
借着這個時間,陳東血目直接看向了下方野外戰場,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禽獸,還撐得住嗎?」
電光火石間,陳東直接傳音給把守陣眼的秦葉。
「能行!」
秦葉聲音隨之而來。
「你頂着沖城的夷族,我下去!」
陳東回頭看了一眼狼藉慘烈的城頭之上:「既然沒有變數出來,那咱們就自己製造變數!」
不等秦葉回應。
陳東腳下「砰」的炸響。
火焰照耀下。
他直接拎着無鋒躍下城頭。
砰嚨!
宛若一枚炮彈砸到地面,大地龜裂,恐怖的衝擊波,在氣勁加持下,捲起大片泥濘,推向四方。
不等泥濘落地,陳東便是一聲嘶吼,倒拖着無鋒,裹挾着惶惶殺意,直接沖向了戰場中的聯軍戎伍。
鎮疆城岌岌可危,沒有援軍變數的情況下,他就只能自己給鎮疆城製造變數。
唯一的變數就是這一支支被囚困在野外戰場的大雪龍騎軍!
只要開闢出一條通道,哪怕讓一支大雪龍騎軍返回鎮疆城,也能極大的緩解鎮疆城的壓力!
「師父你還要等下去嗎?」
屍山之上,霍震霄強提着一口氣維持着生機,眼睜睜看着血腥煉獄般的戰場。
他甚至也看到了鎮疆城城頭上的危機,也看到了陳東縱身躍下城牆,更知道陳東想幹什麼。
可他不明白,戰爭都已經進行到了這種地步,陳道君為什麼還沒有後續?
幾乎同時。
「大雪龍騎軍第二軍,隨我衝鋒!」
「大雪龍騎軍第三軍,隨我衝鋒!」
第二金衛和第三金衛發現了躍下城頭的陳東,也瞬間明白陳東的意圖,兩人同時舉起戰刀,厲聲下令。
茫茫戰場上。
陳東渾身翻騰着血色氣勁,猶如洪水猛獸般,衝進了聯軍戎伍中。
所過之地,摧枯拉朽。
手中的無鋒在血色氣勁催動下,肆意的揮舞出一道道恐怖劍氣,絞殺着眼前的聯軍戎伍。
戰場上早已經殺紅了眼。
這些聯軍戎伍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陳東的劍氣撕裂成碎片。
一直到陳東衝出百米距離後,才終於被聯軍戎伍的上級發現。
「是他,我記得他,他就是那座匈奴王城內被推倒的那座人像本尊!」
軍隊中,一個聯軍戎伍的軍官此刻居於高處,望着那被血氣包裹,如殺神般縱橫披靡的身影,臉色蒼白如紙,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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