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沉重。
卻隱隱透着一絲期待。
這個問題的答案,對陳東而言,極為重要。
如果還有先賢人祖存在,就意味着他在凝聚肉身後,還能去尋找那些活下來的先賢人祖,共同謀劃在上蒼爭奪天下之地。
而如果先賢人祖盡皆不在,也就意味着他從今往後縱橫上蒼,都將是孤軍奮戰。
面對陳東的詢問。
軒轅黃帝也是陷入了沉吟,並未立刻回答。
而天狼歸來在即,陳東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等待軒轅黃帝的答案的時候,也是快速吸納吞噬着一位位人祖們殘留的力量。
忐忑,惶恐,緊張,不安
隨着肉身凝聚,陳東的情緒也逐漸豐沛起來。
如今的局面,對於天下而言,已經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
這點,陳東清楚。
軒轅黃帝清楚。
隕落的蚩尤也清楚。
甚至這墳場上的一座座枯墳之下的人祖先賢們,也都清楚。
軒轅黃帝乘龍飛升的一念之差,為天下晉升上蒼遺留下了一個bUG。
人祖顓頊明悟過後,以大魄力絕地天通,劃分神人,重定秩序,強行給這個bUG打上了補丁。
但這個補丁的意義,卻是治標不治本。
混沌初開。
人道三位初祖伐定洪荒,那時候的天下是氣運氣息最濃郁的時刻。
也是與上蒼比肩,平起平坐的時刻。
否則三皇之戰,也不會有那麼多「神明」下界了。
一念之差,卻讓地位衰落三分。
失去了最初在上蒼搶奪一塊地盤的機會,也就意味着無法謀求到一塊恆定向天下傾瀉力量的領地。
絕地天通在當時也是無奈之舉,失去了最好的爭奪領地的機會,這樣的補丁,反而更有助於天下繁衍。
否則上蒼的存在,一旦下界,對天下眾生都是降維打擊。
而後續歷代人祖也只能以「賓客」身份,進入上蒼,強行將傾瀉到天下的豁口撕開變大,得以讓上蒼力量傾瀉到天下,讓天下人道和眾生繁衍生息。
而絕地天通後,人祖先賢們撕開的豁口,雖然能讓上蒼之力傾瀉到天下,可對於整個天下而言,在上蒼中依舊屬於無根浮萍,浪蕩無依。
當然,從黃帝口中也說明了,歷代人祖孜孜不倦,砥礪踏天,最重要的不是撕開豁口,相反撕開豁口才是最微末的目標,真正的目的,是重新爭搶領地!
只有爭搶到屬於天下的領地,才是真正能根治天下氣運衰竭的治本之法!
只是歷代先賢,前赴後繼,最終卻都淪為這墳場中的一座枯墳,半塊殘碑。
這不可謂不可歌可泣。
也不可謂不悲壯。
人道從來都是如此。
想過任何辦法,卻從來沒有想過放棄。
而隨着時間推移,秩序越發穩固,就算人祖們前赴後繼的踏天路,撕開豁口,可隨着時間推移,傾瀉到天下的上蒼之力,也在逐漸衰弱。
這也是為什麼,將天下發展都固定在時光長河上時,能明顯的感受到越是靠近現在的時間,天下眾生和人道就越是「普通」。
歷史長河中,那一位位名留青史的先賢們,尚且能留下印證的神話傳說和詩句。
譬如劍仙李太白尚且有「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無我頂,結髮受長生」。
又譬如姚廣孝尚且能與陳道君,共謀踏天。
時間不語,卻能印證所有問題。
而如今,陳東的這一次踏天,或許也算是人道最後一次機會了!
陳道君這樣覺得。
蚩尤這樣覺得。
軒轅黃帝也這樣覺得。
在整個踏天路的過程中,上蒼天威,乃至那位存在的反應,也是印證了一切。
「呼或許還有吧?」
軒轅黃帝虛弱的聲音,終於緩緩響起。
只是語氣中,卻透着不確定。
他被困在這裏太過漫長了。
漫長歲月中,見到一位位後輩登臨上蒼,披堅執銳,浴血奮戰,最終倒下,化作一座枯墳。
他甚至也不確定,到底有沒有後輩,亦或者在他之前,有沒有其他人祖先賢們,殺出了重圍,遊歷到了上蒼大界中。
「但願有吧!」
陳東並未感到意外,頜骨輕輕地開合着。
「娃娃,那條狗,已經到了!」
軒轅黃帝虛弱的聲音響起。
「雖然只是剛凝聚出骨軀,但對付它,應該足夠了!」
陳東的頭骨緩緩低下,看向緩緩抬起的兩隻骨爪。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怦然而出。
哪怕僅僅只是一具骨軀,他的力量也遠超踏天路的時候。
「魔性殺伐,天下氣運,眾生祈願還有你的心境你的一切」
軒轅黃帝的語調突然抬高了幾分:「或許也是大道憐憫人道和天下眾生,才誕生出了你。」
「我?」
陳東眼中的血芒激盪起來。
他驀然抬起頭顱,看向一個方向。
熟悉的感覺,正在急劇強烈。
嗖!
遠處的書林中突然響起破風聲響。
劍氣激盪,掀起的罡風,甚至將沿途空中飄零落下的枯葉,盡皆斬碎。
「來了!」
軒轅黃帝輕笑了一聲:「這柄戰劍,闊別好多年,真懷念啊!」
話音未落。
滿是裂紋的軒轅劍卻是已經抵臨陳東面前。
陳東下意識地想要抬手抓住。
可軒轅劍卻毫不停頓,激掠而過,砰嚨一聲直接插在了滿是鎖鏈囚困的墓碑上。
吱呀
鐺啷啷
剎那間,軒轅劍直接與墓碑上的鎖鏈碰撞起來,火花迸濺,金屬交擊之聲更是響徹墳場。
想要救軒轅黃帝嗎?
陳東瞬間明白軒轅劍的心思。
可任憑軒轅劍的劍氣如何肆虐鎖鏈,一根根鎖鏈愣是紋絲不動,甚至就連其上的鏽跡都不曾掉落半點。
「乖!無用的!」
軒轅黃帝輕聲安撫了一聲。
鏘!
震盪的軒轅劍,猛然發出一聲悽厲的劍吟聲。
似是哭音。
嗡!
也就在這時。
剛才軒轅劍激射而來的方向,猛地發出一聲爆鳴音。
「該死!速度怎麼會這麼快?」
一道尖利沙啞的聲音,驀然從那個方向傳來。
陳東兩束血芒「雙眼」,就看到那片樹林中,已經閃爍起兩束妖異的血光。
漸漸地。
天狼的身影從昏暗中走出,徹底顯露出來。
「嗯?」
見到陳東的骨軀,天狼也是腳步一頓,眼中血芒一閃,發出一聲驚咦。
陳東卻是頜骨開合,平靜說道:「孽畜,真沒想到你能如願以償!」
「陳東?!」
天狼的身軀猛地一震,狼眸中血芒轟然暴漲。
如山如獄的殺意,轟然從它身上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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