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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知府跑得滿頭大汗,剛跑到近前,就從馬鞍上滾了下來,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恭恭敬敬地雙手呈給若水。美國小說網 https://www.gogogous.com/
「太子妃,這裏是下官拿來的所有銀針,不知道是否合太子妃的心意,請太子妃挑選。」
他見周圍並沒有外人在場,而墨白又顯然是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身份的,如果他再假裝糊塗,恐怕會惹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悅。
所以他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對若水以太子妃相稱。
小七和若水卻壓根沒有他想的那麼複雜,對他怎麼稱呼自己半點也不放在心上。
「有勞知府大人,您辛苦了。」若水看到侯知府身上的官袍都被汗水打濕,緊緊地貼在身上,額頭上全是汗珠,顯然他是一路急馳,沒有半點休息。
她心中一動,這侯知府和那十九師弟素不相識,居然能為他如此出力,倒也難得。
雖然這份難得是建築在討好自己的基礎之上。
有時候,該收買的人心,一句話就可以買到。
「不辛苦,下官一點也不辛苦。」
果然,她淡淡的一句,就讓侯知府容光煥發,覺得剛才所有的疲累全都一掃而空。
銀針在手,若水感覺信心足了幾分,這是她最擅長的治病方式。
她在十九師弟全身一百零八處大穴上挨次扎入銀針,然後讓墨白握住對方手腕,用內力助他疏通經脈。
墨白依法施為,這次十分順利,他的內力有如洪濤一樣,迅速衝過十九師弟體內的一個關卡又一個關卡,那些原本頑固的阻礙有如摧枯拉朽一樣,土崩瓦解,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十九師弟體內的經脈已經盡數被他打通。
「好了,小白,你可以休息一下,他的性命已經無礙了,只需要靜養三天,三天之後,他就會恢復過來,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行動自如,只是他不能再練武,他體內的經脈受了毒性的侵襲,如果繼續修煉內功的話,會再次僵死,如果出現那種情況,就算大羅金仙,也回天無術。」
若水將十九師弟身上的銀針一根根拔起,收好,站起身來。
墨白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十九師弟,他灰白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雙眼緊閉,呼吸平穩,像是睡着了一樣。
「他什麼時候會醒?」他沉聲問道。
「大概明天天亮吧。」
若水有些疲倦,這一天她幾乎沒怎麼休息過,一直在忙碌着為病人瞧病,剛才施針又耗了她不少的心神,她有些羨慕地看着那十九師弟,真想像他一樣,能夠安安靜靜的睡上一覺。
小七看到她眼中泛起的紅絲,心中憐惜,握住她的手,低聲道「累了?要不咱們在城裏休息一晚,明日再走不遲。」
「不,咱們還是連夜趕路的好。一會兒咱們同乘一騎,我靠在你懷裏睡上一好就好。」
若水執拗地道,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執意離開這裏,而且想離得越遠越好。
就好像後面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他們一樣。
她咬着嘴唇,眉頭緊鎖,心中隱隱有着一種擔憂。
但願、但願只是自己的一種錯覺。
可她不願意冒險。
小七點點頭,他牽過若水剛才的坐騎,這匹也是墨白選出來的三匹馬之一,有了短腿土馬的前車之鑑,現在他們誰都不敢再小覷墨白選出來的馬了。
他一躍上馬,手臂一攬,將若水也接上了馬背,抖了抖韁繩,那馬知道要出發,揚首嘶鳴了一聲。
「小白,你是留下來照顧他,還是和我們繼續走?」
若水忽然從小七懷裏回過頭來,問向正在發呆的墨白。
「我……」墨白心中矛盾,他低頭看着十九師弟,終於跺跺腳,道「我跟你們一起走,知府大人,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大俠有事儘管吩咐。」侯知府已經猜出了幾分。
「請大人派人幫我好好照顧他,這份情,我改日一定加倍奉還大人,我墨白言出如山,決不反悔。」
「是,此事容易,請大俠放心,本府會替大俠照料此人,也不需要貪圖大俠的報答。」侯知府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嘴上卻推脫道。
「那就拜託了,知府大人,在下借你的坐騎一用。」
墨白正準備走向那匹坐騎,突然聽得若水說道「小白,你忘了你的毛驢兄弟了麼?怎麼,才不過一夜的功夫,你就移情別戀了?」
「誰說我忘了它?可是它已經死了,死了!」墨白的臉一陣抽搐,惱怒地瞪向若水。
這丫頭真會往他的心頭捅刀子。
「誰說它死了?」若水慢悠悠地道。
「它……它沒死?」墨白激動得一跳三尺高,他扭頭看向短腿土馬倒臥的地方,只見那馬兒一動不動,狂喜的心頓時被潑了一盆冰水。
他眉毛擰起,惡狠狠地逼向若水「騙我,很好玩,是不是?」
「誰騙你了,騙你的是你自己的眼睛,它明明是睡着了,可是你偏偏認為它死了。」若水眨了下眼,嘴角勾起笑意。
她等了這麼久,就是等着想看墨白現在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
月光照在墨白的臉上,他的表情清楚的落進若水眼中,那簡直叫一個精彩紛呈。
大悲之後,接着大喜,像笑不是笑,像哭不是哭,讓他那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容貌,變得十分的接地氣。
「啊!」墨白突然大叫一聲,胸口漲滿了喜悅,他拔地而起,一躍三尺高,嚇了侯知府一跳。
落下地的時候,他正好落在短腿土馬的身邊。
「毛驢兄弟!你給老子醒醒!你這頭懶驢居然裝死騙老子,害得老子差點為你撒了很多貓尿,你知不知道!」
墨白揪着馬耳朵大聲吼道。
馬耳朵一下子支愣起來,短腿土馬睜開了大眼睛,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墨白的臉。
「哈哈,你這懶驢果然是在裝死,老子讓你裝死!讓你裝死!今天老子非揍得你小子假死變真死不可!」
墨白像個孩子一樣又叫又跳,短腿土馬一個挺身從地上站了起來,大腦袋一直拱進了墨白的懷裏。
「你還敢沖老子撒嬌?別以為你撒嬌老子就會原諒你,告訴你,老子不吃這一套!」
墨白嘴上說得兇狠,手卻撫着馬腦袋,抱在懷裏拼命地揉着。
他突然一躍上馬,在馬屁股上重重拍了一記巴掌,道「懶驢,給老子記着,下次再敢裝死騙老子,決不饒你!」
短腿土馬昂起頭,發出一聲馬嘶。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三個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這一人一馬進行交流,心中百感交集。
誰就牲畜就沒有感情?
這通了人性的馬,比人更懂得忠誠和感恩。
侯知府心中更是感慨,如果自己能早識出這匹千里良駒,那現在它就是自己最忠誠的夥伴和兄弟。
「懶驢,走!」墨白騎着短腿土馬,來到小七馬前,抬起下巴看向若水。
「水丫頭,我這毛驢兄弟不是中了毒針麼?怎地會突然好了?你究竟給它服了什麼靈丹妙藥?為何它睡了一覺就好端端地什麼事也沒有,為什麼我十九師弟就會內力盡失,成了一個普通人?」
什麼叫做妙手回春?這就是妙手回春!
什麼叫做起死回生?這就是起死回生!
墨白素來嘆服若水的醫術,可他還是覺得這一切太不可思議,明明那丫頭什麼也沒做,毛驢兄弟怎麼會好了呢?
而且神完氣足,沒有半點受過傷、中過毒的跡象。
匪夷所思!
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南邊、北邊出來還要不可能。
「這事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你確定是要站在這兒等我說到天色大亮,還是咱們先趕路,等有時間我再向你詳加說明?」若水倚在小七懷裏,掩唇打了個哈欠,星眸惺忪。
她是真的倦了,幾乎一閉上眼就能睡着。
「走!」小七根本不等墨白的回答,那不重要。
他一抖馬韁,那馬便邁開小步,徐徐奔跑起來。
他一支手臂牢牢抱住若水的纖腰,防她掉下馬背,另一隻手控住韁繩,讓馬兒跑得又快又穩,不至於讓她睡夢中感到顛簸。
「死丫頭!又吊我的胃口。」墨白低咒一聲。
「知府大人,我那位師弟,就拜託你了。」墨白臨走之時,再看了十九師弟一眼。
「請大俠儘管放心。」侯知府一口應允。
「好,那我就先告辭了,知府大人,咱們後會有期。」墨白在馬背上一抱拳,拍了拍馬腦袋,對着小七和若水的方向追了過去。
突然,夜風送來一陣模糊不清的囈語,傳進了墨白的耳朵。
「大……大師兄,大、大師兄……」
墨白猛地頓住馬韁,迅速掉轉馬頭,奔了回來。
「十九師弟,你說什麼?大師兄在哪?你說清楚?」
他一躍下馬,抓住十九師弟的肩膀就是一陣搖動,神色緊張地轉頭去看周圍。
大師兄一直沒有露面,不知道是不是在暗中策劃着什麼,這才是墨白最擔心的地方。
十九師弟並沒有睜開眼睛,應該是在夢中,斷斷續續地說道「大師兄,你、你死的好慘,我、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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