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京都爭鋒軍侯宕
第一百六十章 左青身世(上)
梅津,京都外臨凌衛金樓閣坊市之主,有知曉者,皆稱呼其作「金閣主」。
這金樓閣卻是梅津的祖業,原本梅津便是京都津家的嫡系女子。
起京都津家可能大家不甚了解,若是起當今東凌帝國皇帝陛下東方俊的左膀右臂,寧侯與高國公,想來京都百姓都是耳熟能詳的。
寧侯本名東方無寧,本是高祖皇帝東方弋的遠方侄子之子,打跟在東方弋身邊,倒是從東方弋的馬夫做起,一直到東方弋高居帝位,東方無寧便被東方弋特敕封了寧侯。
而高國公則是京都百姓素來知曉的炎彥軍第一位大統領,也就是高祖皇帝一朝的京畿步兵營大將軍,高順之。而高順之正是當年楊順能在攻伐卞州王的戰鬥中脫穎而出的伯樂,更是楊順能在高順之告老後順理成章接任炎彥軍統領的重要推手。
而這兩位與京都津家又有什麼關聯?
寧侯與高國公有親戚關係,而且是很密切的親戚關係。寧侯夫人與高國公妻子,是親姐妹。
起來無厘頭的很,他二人在得勢之前皆是入贅凌京城津家。
至於在北缺王國乃至高祖皇帝一朝,皆是京中巨擘的津家,如何在帝俊開朝初期便不見了蹤影,這件事,左青並不甚清楚,其實梅津自己也不甚清楚,當時的她還在襁褓之中呢。
而梅津並不是左青收復的屬下,至於梅津為何假名梅津,這確實是左青的惡趣味,作為梅蘭竹菊,排行為首的梅,其實便是金樓閣內的梅津了。
二人的交往,其實不過是一場交易。而這場交易中,左青也不是主要人物。
略微知道事情經過的梅津,也不曾與左青仔細詳談過,原本就是津家財產的金樓閣,在梅津十五歲時,突然就還回到了梅津手中,而家族大難時,逃過一劫的梅津,這十幾年裏,竟是在京都的妓院中度過的。
到了梅津十七歲時,深√≦√≦√≦√≦,m.≡.co≧m
梅津幸得恩人護佑,才能保全性命,恩人提出這般要求,梅津自是無法拒絕,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安排。
梅津第一次遇見左青之時,正是左青在百千樓坊市外遇到玉石、玉柱兄弟二人的時候。
當時左青大咧咧的擋下了子蘭出手必中的一擊皮鞭,溫煦的笑容下,冰冷的眼神看向百千樓大姐,開口便向百千樓大姐索要玉石、玉柱兄弟二人,其下心意自是連同玉石手中的玉蟾也必須拿下。
那百千樓大姐可不是乳臭未乾的孩子,可不會被映竹的三拳五腿就唬住,更不會被一個孩子幾句話就把要拿走玉蟾的心思泯滅掉。
百千樓大姐背後自是有高人撐腰,這也是她大咧咧跑到人前,要強取玉石手中玉蟾的底氣所在。
左青溫煦的微笑還掛在臉上,子蘭梗着脖子,不解的看向左青,已站起身來的百千樓大姐冷冰冰的站在當場。
一時間氣氛好不尷尬,就在這時,一道倩影穿過人群,到了百千樓坊市之前,正是早就被恩人安排好了,算是來「湊熱鬧」的梅津。
梅津當時已接受自家祖業的金樓閣坊市兩年了,金樓閣坊市原本就是津家產業,以前是叫做津家坊市的,後不知道被何人接受,改名稱作金樓閣,又被梅津的恩人取回,交給梅津,倒也不曾改頭換面再換門庭。
但是梅津這兩年在臨凌衛里,對金樓閣大刀闊斧的改革,更是明榜告知,金樓閣可以與上門恩客預定物件。當然這些物件大都是暗地裏梅津那位恩人給她弄到手的。
但是僅僅憑藉這一,這兩年裏,金樓閣的聲勢已完全超越了王家坊市與百千樓坊市。
梅津又本人一直留在臨凌衛,不同於在臨凌衛只是分號的王家和百千樓,怎比得上梅津全力打造的金樓閣,反戰迅猛。金樓閣坊市隱然已成為臨凌衛三大坊市之首,更是遠超其他兩大坊市。
梅津的突然出現,當時便打亂了百千樓大姐心中的計量。
梅津到此明面上是來湊熱鬧,實際上當然就是奔着左青去了。梅津出面又給出了合適的價格,算是彌補百千樓坊市這次人員調動更是大姐親自出馬的損失和費用,百千樓大姐終於不是百千樓的當家人,在身後一名廝上前耳語幾句後,便換上了一副言笑晏晏的表情。
百千樓大姐對着梅津樂呵呵的稱呼這金閣主,果真將玉石、玉柱兄弟二人拱手奉上,更是閉口不談玉石手中的玉蟾,至於梅津提出的那份銀錢,也被百千樓大姐婉拒了。
算得上皆大歡喜,雖然其中疑重重,玉石、玉柱兄弟二人到底保全了下來,而左青、子蘭、映竹、玉石、玉柱五人也被梅津親自接引到了金樓閣坊市中。
金樓閣五層高樓早就存在,一樓大廳的設置也是由來已久,只是當時三樓只是一個過廊,四樓是存放貨物和資料的庫房,五樓則整個是一個會客大廳與幾間舒適的臥房,梅津的閨房就在其中。
至於那枚玉蟾,在玉石送給左青謝過救命之恩後,便被左青轉手送給了梅津。
而今,那枚玉蟾正在金樓閣五樓才開闢出的一間靈堂里供奉着。
這玉蟾倒不是津家的老物件,而是梅津的恩人事後看到過之後,特意交代梅津好好保存的。
至於當時恩人看到這枚玉蟾,從來波瀾不驚的神色當即大變,梅津也一直告誡自己,就當什麼都沒有看到。
至於玉石、玉柱兄弟二人後來被左青吸納進入雙子門,又幫着子蘭將青煙閣從無到有的建立起來,就是後話了。
卻而今金樓閣五樓之上,子蘭仍舊氣呼呼的看着賊眉鼠眼的柴虎,柴虎一雙豆大的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看着梅津。
而梅津則是溫煦的笑看着左青,左青也對着梅津頭着話。
「梅姐,許久不見了,這金樓閣更是生意興隆、財源滾滾了啊。」
「大人笑了,梅津自打結識大人那日,這金樓閣便是大人的私產了,梅津只是幫着大人照看一二。」
左青與梅津在樓梯口寒暄了幾句,子蘭卻先耐不住了,招呼着左青與梅津去裏間臥房喝茶,只是要求左青先把靴子脫了。
左青自是聽命行事,赤腳踩在毛毯上,在梅津的引領下入了裏間,子蘭再後走着,樓梯口的賊眉鼠眼的柴虎則完全沒人搭理了。
還好左青在進門之前,回頭看了一眼柴虎,又對着子蘭諂媚的笑着了幾句話。子蘭的聲音才遠遠的響起:「死虎,還不跟過來。」
「混球!脫鞋子。」子蘭怒吼聲再次響起。
左青、梅津、子蘭、柴虎四人進了裏間,裏面物件擺放完全就是一副會客的場所。
約莫八丈見寬的屋子,不算太大,地面上鋪着木質地板,正對屋門的方向是三扇大窗,陽光投射下來,格外明朗。
靠着屋門的牆上懸掛着四副字畫,正是梅蘭竹菊。
其上有別賦詩一首。
梅畫上乃是:
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圓。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尊。
蘭畫上乃是:
孤蘭生幽園,眾草共蕪沒。
雖照陽春輝,復非高秋月。
飛霜早淅瀝,綠艷恐休歇。
若無清風吹,香氣為誰發。
竹畫上乃是:
人憐直節生來瘦,自詡高才老更剛。
曾與蒿藜同雨露,終隨松柏到冰霜。
菊畫上乃是: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最後進門的賊眉鼠眼的柴虎,才進屋門便被身後的這四副畫吸引了注意力,更是搖頭晃腦的大聲誦讀了出來。
四首情境不同的詩,倒是在賊眉鼠眼的柴虎嘴裏都讀出了一樣的韻味,一樣的難聽,一樣的叫人頭疼。
賊眉鼠眼的柴虎朗口讀來,風情萬種的梅花,孤芳自賞的幽蘭,正直向上的翠竹,煞氣凜然的嫩菊,完全成了殘花敗柳。
子蘭先蹙起了眉頭,上前一巴掌拍在賊眉鼠眼的柴虎腦袋上,瓮聲道:「你別跟梅姐姐這丟人了行不,青煙閣的臉面都叫你丟光了。」
賊眉鼠眼的柴虎摸了摸腦袋,無奈的笑了笑,跟着跑到左青身前站定身形,梅津卻苦笑着看向左青。
左青從剛才第一眼看到梅津,就感覺到梅津有話要,只是子蘭與柴虎在這裏,梅津並不好開口。
左青順勢開口對賊眉鼠眼的柴虎道:「虎,金樓閣四樓你不是覺得很奇怪嗎,這金樓閣的三四五樓可都是出自子蘭的手筆,你請子蘭帶你去好好研究研究。」
聽話聽音,子蘭明顯感覺到了左青是有意叫她帶着柴虎先行離開,倒也沒在這時候耍性子,拉着沒頭沒腦的柴虎,一溜煙的離開了五樓。
不多時,屋子裏就剩下左青與梅津兩人了。
梅津對着左青歉意一下,蓮步輕移,向着臨近山牆窗戶旁的牆壁走去,口中更是聲響傳來。
「大人,請移步,同梅津到靈堂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