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淵先生一席肺腑之言,無論東方無乂等人是否聽得進去,是否記在了心裏,都已完。
人心本就如此,無論你在活着不在,無論你為或者不為,隨着本心所走,才是真性情。
泰淵先生揮手,示意三人就此離去。東方無乂打頭,三人出了泰淵先生的臥房。走在最後的青岩,反手將門板關緊。三人轉過身來,正對着房門。
青岩先跪了下去,身側的左青與東方無乂緊跟着跪倒。青岩紅着眼眶,支吾着沒有話,左青在一旁輕輕拍打青岩的後背,最後還是東方無乂將左青和青岩二人拉了起來。
遠處的郭偉在東方無乂出門那一刻,很識趣的站在原地,並未動搖絲毫。果然之後三位重量級的人物排成一排,向着泰淵先生的臥房跪拜着,郭偉在遠處靜靜佇立着。
東方無乂將二人拉起來之後,將郭偉喚到身前,示意他好生護衛着泰淵先生,郭偉頭應是。東方無乂這才會同左青與青岩,向着左青一早就安排好的房間而去。
這間臥房隔着慶蓮那件房並不遠,但勝在更為僻靜,雖如今溫泉谷里都是左青的人,但這裏無疑更不會有人過往。
三人進了屋子,隨意坐了。
東方無乂率先開口了起來。
「青、青岩,東海諸事已畢,我已從東海駐軍將奏報送達京都,你這邊的奏請是否也送過去了?」
「三叔多慮了,此間奏報何須假手太守府,舜天司分司怕是早就在羅伊島戰事再起之時,便擬好了奏摺,如今怕是早就擺在泰和殿上了。」
左青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了嚴文的那福嘴臉,臉上一絲不快略過,稍傾消失不見。
「這也是我最擔憂的一,那嚴文到底是溫太略的妻弟,又通過溫太略與太子搭上了聯繫,此事只怕還要早做準備。」
東方無乂想起太子一系任職在外的地方大員,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倒是東方無乂還不知道,泰淵先生︽︽︽︽,m.☆.co∞m
至於左青的消息來源,卻不是泰淵先生所,畢竟泰淵先生也不是那般做了好事就要留名的雷鋒大俠。而是已入主降州青煙分閣的夢嬌,傳回的消息。
東方無乂聽左青詳細了一番,其間左青也將青煙閣事宜與東方無乂略有提及,這些事,東方無乂本就知曉。
但是還是不放心的提醒道:「青,雙子門的門眾,應該儘快從卞州中軍大營抽出,而且青岩那六萬私軍,既然你已安排人手接收,也該安排妥當。卞州大不大,不,一個不足四萬的東海駐軍隱藏行跡已是不易。」
左青與青岩頭應是,東方無乂又道:「青岩,東海的那些勢力,能放手的,儘量放手吧,與着六萬私軍相交,東海不過一些蝦兵蟹將,況且京都不久必有來使,東海各方勢力定然是京使看重的,難保其間不會出些差錯。」
青岩聽東方無乂所言,了頭,又將已準備將羅伊島交給齊飛,月光島交給葉良辰,其他些許島,暫時由張金歸置着,等到合適時機,在叫他抽身而出。
東方無乂見青岩早已安排妥當,欣然頭,三人又了一些應對即將到來的京都來使和六萬私軍日後安排的事,當然大多是淺嘗輒止,並沒有深論。
東方無乂並不想過多插手左青與青岩的事情,到底他才是東方俊的親兒子,是正兒八經的東方皇室。左青與青岩作為兄弟,東方無乂自然可以坦誠相待,而今二人分別都已長成一方勢力,甚至可能會影響到帝國未來走向,東方無乂就很有必要,確保好他的態度和位置了。
左青與青岩對此到沒有什麼想法,二人欠東方無乂的實在太多,東方無乂有些許想法,二人想都不用想,必然會鼎力相助。
只是,人這一生,哪有不變的情懷,哪有不變的心思,有哪有不變的人。
三人在房中聊了許久,其間少不得聊到了青岩的伴侶,慶蓮。青岩當即表明心態,與慶蓮生死與共,只願慶蓮能一生安好。
東方無乂與左青對青岩這番表態很是恭維了一番,之後,少不得,東方無乂又將西慶玲瓏公主楊玲,拿出來打趣左青。往日裏言辭犀利、能言善辯的左青,在這檔次,卻紅了臉,支支吾吾不出話來。
青岩看左青尷尬的樣子,實在不想東方無乂再拿左青笑,主動轉移話題,起月光島島主廣河來了。
左青聽到廣河,心思電閃而過,眼神變得有些難以捉摸,看向東方無乂,問道。
「三叔,你知道王子堯是怎麼死的嗎?」
「王子堯?之前的卞州太守?我雖在卞州做東海駐軍團總,但與王子堯少有往來,其中緣由青你也知道。我倒是聽王子堯是在從卞州返回京都途中,被東海賊寇趁機上島,截路殺害的。」
東方無乂對王子堯觀感極差,畢竟到底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事在東方俊自己家裏本就是不是秘密的秘密。況且也算不得丟人,王子堯之母,原本就是華皇后當初為王妃時的同房丫頭,只是東方俊登基後,不曾給過她名分,這才使得王子堯無名無分。
東方無乂出生之時,王子堯已近乎十歲了,早已搬出王府居住,倒是王子堯母親仍舊在王府侍候當時的王妃華氏,那王子堯與當時身為王府世子的東方無涯,倒是親近的多。
左青見東方無乂知道的,竟然比廣河落網之後,出來之前,左青所知道的內容還要多一些。左青不禁多看了東方無乂一眼,這位離京多年的親王殿下,到底不是當年在深宮大內陪自己捉迷藏的福郡王了,也有了自己的耳線、心腹。
左青對着東方無乂微微一笑,道:「王子堯確是被東海賊寇所殺,而這東海賊寇正是廣江。」
「廣江?月光島二島主廣江。廣江是青你殺的吧?也算為王大人報仇了。」
「不是我,是青煙閣的夢雪。」左青道夢雪,眼神一黯。
東方無乂跟着問道:「哦?我可知曉那廣江一身武藝在東海鮮有對手,青你手下竟還有這般武藝高強我又不知的高手,你這子可是跟我藏拙了。哎對了,你那人叫夢雪?莫不是一名女子?」
東方無乂不自覺的有打趣起了左青,左青苦笑一下,將夢雪慘死廣海手下的事了出來,並將夢雪正是青煙閣降州分閣管事夢嬌的孿生姐姐的事情了。
堂內東方無乂、青岩聽到這裏,也是喟嘆一聲。青岩雖之前便已知曉夢雪的事,此刻聽左青徐徐道來,既為左青當時命懸一線擔心,又為夢雪為左青而死的情懷感動。
過了好一會兒,左青擦了才嘴角,才繼續道:「三叔,我要的是,你當着廣河身後站的是何人?又是何人命廣江狙殺王子堯的?」
東方無乂道:「月光島身後自是有人,不然一個東海島,如何有能力可與卞州府一力扶持的羅伊島爭鋒。」
東方無乂的語氣仍舊淡泊不驚,只是一臉疑問的看着左青。
左青慢慢開口道:「月光島背後的黑手,來自京都,正是太子殿下,您的好哥哥,東方無涯。」
凌京城,東凌首善之地,人口逾十萬,佔地過百頃,然而近日的凌京城裏,卻又越來越多的各州大家大戶,趨之若鶩的趕往凌京城。
京都嘛,天子腳下,每日大門處川流不息的人流早已好不罕見,近日門禁更是被推遲了一個時辰,原因為何?至少凌州里諸人皆知了。
琨山那邊的西慶王朝,立國已五百年的盛世皇朝,這一世唯一的儲君,要到東凌來選妃了。
選什麼妃?當然是太子妃。
太子妃選來做什麼?當然是做日後的皇后,太后。
東凌雖與西慶除卻大事,鮮少有往來。但年前母皇太后大喪其間,西慶玲瓏公主親自過了重樓門,前來祭拜。在京都很多有心之人的眼裏,自是仿佛看到了,這一世的西慶楊家皇室子弟,怕是有心要有東凌打開互不溝通的壁壘了。
當然舉國並無幾人知曉,這其中的一條紐帶——泰淵先生。
在東凌但凡有能量的大戶人家,爭先恐後把自家貴女送往京都的時候,楊龍才剛剛在木倔的護送下,從琨山密道走出來,一雙包鐵軟靴,踩到了冀州大地上。
「木哥,這就是東凌啊,也不過如此,你看這麥子,比起咱們大慶來差遠了。」
一身儒士裝扮的楊龍,在木倔前頭一個身位走着,只是年紀的他弄了這麼一身裝扮,實在有些不倫不類。
楊龍這句話出口,木倔在他身後更是哭笑不得。
堂堂大慶唯一儲君,你跟哪看到的大慶的莊稼,況且你丫手裏拿着的根本就是一支雜草。
木倔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上前一步,低聲道:「殿……殿大少,咱們還是快些啟程,去往凌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