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京都爭鋒軍侯宕
第一百九十一章 西慶來客
東方俊以武入世,雖沒有楊劍雄那般被西慶王朝舉國上下稱作「千古一帝」,東方俊的功夫卻也不是現今的左青能摸得到底的。
一個平平常常的老百姓,尚且有那麼一件或是幾件不能擺到枱面上的秘密,況且一國君主存在的東方俊了。
東方俊登基之後,用了兩年時間來穩定時局,而這段期間裏,廟堂之近、江湖之遠便出現了一方不為人知的秘密勢力。
「廠衛」是朝堂之上,非公開的秘密。「鷹犬門」卻是江湖上對這方勢力的稱謂。
三百「鷹犬」在江湖掀起了腥風血雨,各方江湖人士慘遭屠戮,但凡可能對朝廷時局造成影響的大型江湖門派,一無所留,這也是廣江、廣海兄弟二人離開月光島到了東凌大地卻求學無門的根源所在。
搖身一變,成為「廠衛」的這幫人,同一時間,在廟堂內外將本就不甚寬厚的東凌帝國「底蘊」戳了個稀巴爛。
對高祖皇帝念有舊恩,對無庭帝被逼遠走東海還有念頭的功勳老臣們,在朝堂之上再也沒有了聲響,華年這一群原本就是東方俊嫡系的年輕官員,開始替老人們,在朝堂之上發出振聾發聵的聲響。
左青成立雙子門的時候,便遭遇過早已隱藏在暗處的「廠衛」,雖未直接接觸,但左青好歹了解到,廠衛並未解散而是分散隱藏在各處,或江湖還存活的魚蝦中,或廟堂中一步步佔據一席之地的官宦府上,甚至皇宮深處各處樓閣里。
今日才被東方俊一番問答使得內心深處對東方俊更加忌憚的左青,這會看着已站起身來,只是簡單揉捏了下剛剛碰撞在地上的大腿的元曲、漢賦兩人。
左青突然發覺,他竟然從來沒搞清楚,唐詩宋詞這幾個人是如何就到了自己身邊了。無論左青現在腦海里已起了什麼樣的疑問,他並不想就這般大咧咧的問詢元曲二人,況且這麼多年的感情在這裏,左青從來不是那般不計後果¥¥¥¥,m.¤.co□m只為成功的「大雄之才」。
左青向着身邊的元曲、漢賦二人和煦一笑,也未多什麼,站起身來,便出了臥房又出了坤寧宮正堂,向着偌大一片後宮獨一份的院子裏走去。
本打算留在坤寧宮過夜的左青,也不知是因東方俊幾個問題煩擾,或是被突然發現的一些不曾設想過的事實打擊到了,渾渾噩噩的過了後宮,從重樓門一旁角門離開了。還好天色漸晚、又有郭偉一路護持在左右,這一路上左青也沒有衝撞到其他人。
左青回到宅子裏的時候,並不寬敞的門房裏掌着燈,氤氳的燈光從大門旁的窗里映照下來,細細碎碎,左青踏着月光走進了宅子大門,卻並無人迎接出來。
斷斷續續的嘈雜聲響,從門房裏傳了出來,不知是有人在推杯過盞還是觥籌交錯,左青遠遠的已聞到略微有些刺鼻的酒味,分明就是卞州特有的扶頭酒。
左青走上前去,進了門房,正對着房門的地上放了一張低矮的圓桌,桌子邊上圍着四個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門房裏本就不大,幾個人也就沒有搬來座位坐下,而是徑直站在了原地,此事本不甚大的圓桌上卻已堆放的重重疊疊,各色時令菜跟幾個已經空掉的酒壺歪歪扭扭的擺放在圓桌上。
正對着門房入門的方向,左青才一進門便已看到,一個瘦削男子一條腿以一個奇異的角度向後高高伸起,抵住了門房牆壁,男子一張臉上綠豆一般大的一雙眼睛這會卻熠熠生輝,口中更是大呼喝着。
「看我這條鞭腿咋樣,夥計不是吹啊,夥計我浸淫腿法三十多年,還真就從來沒遇到過腿法上能跟夥計我一較高下的。」
年紀還未到二十歲,加上娘胎里那一年也不過將將二十年,這會這般自吹自擂,看的門口的左青也不禁笑出了聲。
正對着柴虎半蹲半站着的一名男子,看得出身高體長,原本左青還以為這是何時入了宅子的新人,直到這名男子聽到左青的笑聲回過身來,看了左青一眼。
中書舍人高東,左青是認識的。左青看到高東已明白高東是來找他的,左青並未上前與高東話,甚至目光都僅僅實在瞥到高東之後,接着移到其他地方。
「虎,關了宅子門,跟三瘋等下到偏堂見我。」
左青完話,背轉過身去,伏在後背處的左手拇指卻微微翹了翹,被高東看到眼裏。然而還沒等左青就此走出門房,柴虎的聲響再次響起。
「大人,三瘋找你去了,起來這也半天了,至今未回呢。」
左青聽柴虎這般話,臉上卻毫無驚訝之色,而是徐徐道:「已經回來了。」
左青完這句話後在不言語,徑直離開了門房,向着院子裏走去,緊跟着房門出傳來聲響。
黃昏時候便離了宅子外出找尋左青下落的張三瘋終於回來了。
「虎,大人被陛下宣召進宮了,聽今天皇帝陛下在後宮裏大發雷霆,這會又把大人喚了過去,不會有什麼事吧。」
張三瘋相對柴虎來,本是要穩重許多的人,但是自打在泰淵先生府上得知左青被傳喚過了重樓門,又聽泰淵先生府門前兩位好心的看門大哥跟他了陛下震怒的消息,張三瘋實在沒了主心骨,直愣愣跑到重樓門外,卻無人可以問詢,只能傻等着。
這一等便是近乎半天的功夫,卻不見左青出宮來,亂了心緒的張三瘋思前想後,又去了泰淵先生府上,卻與剛好出宮的左青錯開了。
泰淵先生府上兩位好心看門護院,將張三瘋帶進了府門,深居簡出的泰淵先生更是親自見了張三瘋,泰淵先生並未與張三瘋多關於左青的事,只是叫張三瘋先行回到宅子裏,不必掛心。
張三瘋毫無主意的回到了宅子,也不顧及高東就在近前了,一進門就對着柴虎咋咋呼呼了起來。
卻楊龍一行人馬,過了琨山只在冀州州城冀遠城周邊的城裏略做了停留,便直過了元洲抵達凌州。
西慶王朝在東凌帝國京都附近自有自己的行轅外官,西慶早有消息傳到東凌,而驛館中的西慶官佐也早已在凌京城周遭等着王朝儲君的到來。
董慶與楊龍一同出行,這道消息一直到楊龍的車隊過了冀州才傳到凌州地界。董慶的名聲遠不止是在西慶王朝里傳揚那般簡單,東凌帝國單反自詡讀書人的文人雅士,哪個不對董慶都有一股子類似對待泰淵先生的崇敬之情。
楊玲一行車馬還未抵達凌京城,而是從臨凌衛穿過坊市去往東陵京都,這倒不是董慶抑或侍衛衛隊首領木倔的安排,而是楊龍的「兵行詭道」。一行人馬果然如同楊龍猜想的那般,並未遭遇到其實已在官道盡頭臨近凌京城十里外的地方等候楊龍的西慶官佐等人。
楊龍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安排,並且護衛楊龍的一眾人手包括實際地位並不比楊龍低的董慶能如楊龍的心意來這般實施,到底,其實就是楊龍賴來的。
這一路上,雖時日算不上多,但從離開慶都到東凌凌州地界,也是足足近乎一旬時間了,楊龍還真就被一直跟一根爛木樁子一般仿佛屁股下面生了根在馬車裏竟然好幾日不曾動過的董慶死死的釘在了馬車另一面欄杆旁。
一個性子頑劣的少年郎,一個在慶都翻雲倒海的霸王,還真就忍者性子在馬車裏枯燥的憋了這麼多日子,也是男為楊龍了。
臨近凌州地界,木倔早已對楊龍言明,凌京城內自有西慶王朝的產業,作為儲君的楊龍,出行代表的都是王朝的臉面,然而楊龍對此卻有不一樣的想法。
大老遠跑到東凌來,到底,原本就是來找樂子的,這可倒好,樂子沒找到,還要拿在慶宮裏的那一套來約束他,什麼能幹什麼不能幹,到哪裏都代表了王朝的風度、王朝的臉面。
王朝你家個大頭鬼!老子才是王朝唯一儲君,出大天去,王朝以後就是老子的,老子的臉面還需要你們來嘰嘰歪歪。
在慶宮裏,上有父親楊劍雄,下有時不時出現在皇宮裏的大臣們,身旁還有一個對自己經常耳提面命的姐姐楊玲,其實楊龍過得蠻悽慘的。現在終於逃出了「樊籠」。楊龍腦子裏就一行話。
老子就是天。
楊龍也沒有想到,當他在董慶面前提出這個任性的要求,要繞開在凌京城外迎接他的西慶官員而繞路臨凌衛的時候,董慶那一路上不苟言笑的臉上竟然突兀的笑了起來,不上詭異,但已經習慣了董慶這張面無表情的臉的楊龍當時還是被驚呆了。
楊龍為主的西慶車馬,就此進了臨凌衛。
楊龍卻沒想到,這樣一個隨性的決定,卻使得才去東凌的他,陷入了一個本不該接觸到的漩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