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京都爭鋒軍侯宕
第一百七十章 左青回京
泰淵先生還在車駕中,衛宏便與郭偉商議了一番後上前向泰淵先生稟報了一番。這會兒郭偉已經駕馬離了車隊,在臨滄衛外人群之前的楊順身前跪拜了下去。
再次確信泰淵先生就在車隊之中的楊順,一張滿是褶子的臉上,雖早已不復年輕時的俊朗秀逸,但這會也是笑顏逐開,伸手示意郭偉起身後,便大步流星的向着泰淵先生所在車駕而去。
&生在上,楊順給先生行禮了。」
鎮西大將軍楊順的嗓音在泰淵先生車駕外響起,到這會兒泰淵先生突然響起車隊過了降州後,左青特意安排楊玲與泰淵先生分開馬車的事,泰淵先生老態龍鐘的神色里,一抹喜色躍上眉頭。
泰淵先生已上前挑開門帘,大笑着邀楊順同進馬車。
楊順着了一身輕甲的楊順,雖過了知天命之年,倒是身形矯健,輕巧的上了馬車,坐進了泰淵先生的車廂里。
&崽子,你咋跑來了。」
要是被外人聽到學識滿天下的泰淵先生,是這樣稱呼三朝元老大將軍楊順的話,恐怕十個人有十個人要摔掉大牙。
楊順卻完全不以為然,反身對着泰淵先生笑了笑,那笑臉里說不出的猥瑣、輕鬆,與往日裏人前不苟言笑、演兵場上一臉嚴肅的楊順大將軍完全不同。
&下叫我來的唄,大哥,外邊好玩不,我都憋在京都十幾年了,快憋出病來了。」
&小子本來就有病,當年陛下叫你去琨山駐軍做團總,你可就死活不干,非抱着東海不放。」
泰淵先生說的這事,還是當年東方弋在位的時候,平定卞州王后,一手組建東海駐軍,並且擔任東海駐軍第一任團總的楊順,在東海積攢了足夠的履歷,東方弋有意將北缺王**馬為基而立的琨山駐軍交給楊順打理,卻被楊順以自身能力不足以擔當,給推脫掉了。
現今泰淵先生舊事重提,楊順只是尷尬的陪着笑。泰淵先生看了楊順一眼,本想在說些什麼,突兀的喟然一嘆。
&祖皇帝,從來不會因為咱們這些……這些老夥計們,會有潑天大的功勞,而有所妒。功高震主從來不是我東凌帝國應該存在的字眼。只是當年陛下認定了無庭為新帝。」
&庭雖本性善良,但大皇子早歿,陛下又過分溺愛無庭。哎,陛下還在世的時候,無庭便有偏信書生之言的跡象了。」
&古文人殺人最陰毒,功高震主這勞什子東西,就是這幫文墨騷客整出來的。」
今天的泰淵先生不知怎麼回事,在車廂里什麼都說,更是破口嘲諷起他也是其中一員文人墨客來,而且東凌帝國的文人,壓根就是以他泰淵為首的啊。
楊順倒是明白的緊。
當年東方弋過世之前,泰淵先生不止一次入宮覲見,更是明言,東方無庭不可為帝。對泰淵先生信任一生的高祖皇帝,卻如何都不肯改變心意,只說這般選擇是為了東方皇室的壽年永昌。
高祖皇帝更是囑託泰淵先生,在他去後,盡心輔佐東方無庭。雖然沒有明文下旨,將泰淵先生扶上輔政大臣的位置,這些事高祖皇帝一朝的文武百官,大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東方無庭登基以後,實在變化極大。
高祖皇帝在世時,溫文爾雅、求學好問的皇長孫,登基為帝之後,搖身一變,竟一點點有了渴望獨裁的念頭,更是有往年陪在皇長孫身邊進修的年輕書生,日日與皇長孫長在一處。
是楊順向京都中的砥柱泰淵先生說明之後,親自取了當年攻下卞州之後,高祖皇帝賜予他的一枚免死金牌,在金鑾殿外,以長刀斬殺了兩名書生。
然而,根基已壞,大廈將傾。炎王東方俊自冀州起兵,席捲天下。早已被東方無庭束之高閣的大多將領,更是報國無門。
只剩下三代與東方皇室結秦晉之好的常家為天子守國門。
北缺王國被東方弋取而代之後,東方弋離開凌京城,橫掃各地諸侯,是時為大司空的常家先祖為東方弋堅守後方陣地。
只是常家先祖命薄福淺,東方弋率眾征討卞州王其間,年不過五十的常家先祖,突得惡疾,三日病發去世。
常空代父出府,接掌時為東凌帝國近衛軍的金甲軍,為出征在外的東方弋,留守着後方的穩定團結。
東方弋歸來之後,為已入土為安的常家先祖在重樓門後,立衣冠冢,更是親自帶領文武重臣拜謁。
常空雖然沒有襲封為大司空,東方弋仍是將金甲軍交給了常空。而東凌帝國的大司空,已空缺至今。
常家與東方皇室三代姻親。聖皇太后雖不是常家女,但在北缺王國時代,便與拜常家先祖之父為父。常家先祖說起來倒是聖皇太后的哥哥。
而高祖皇帝一朝大皇子的妻子,正是常空之女,也就是名為東方青岩,實乃常存遠的親姑姑。
而無庭帝的正牌皇后,也是借託了常家的名號,雖然不是常家嫡生女兒,也是從常家走出了女子。
無庭帝一朝,自是對自己老丈人家的常家格外信任,金甲軍更是更改為「百夜軍」,全權交給常空。常空倒也不負「百勝將軍」的威名,把百夜軍打造的鐵板一塊,只可惜百夜軍在炎王大軍淹沒下,終究已是往事。
楊順看向泰淵,一雙迷糊着的眼睛,精光四射,問起話來。
&左青帶回京都,陛下到底是怎麼打算的?現在前有太子殿下、後有福親王,中間在加上一個天狼公子,京都不是要亂套了。」
泰淵看了楊順一眼,微微一笑,說道:「小青回京是必然之事,我離京之前也與陛下商議過的。至於陛下會將小青放在何處位置。這些事,就不是咱們老兄弟們去擔憂的了。」
&哥,說起來我好久沒見到這小崽子了,記得以前他跟着蔣老頭習武,是不是還跑我那去接着求教的名頭,偷我的菊花茶喝,這一晃,都長大了。」
&啊,小青,長大了。」
&青呢,沒見他在外面騎馬啊,我看隊伍里有兩架馬車,他是不是在另一架裏面呢?」
楊順作勢就要從平穩走過臨滄衛大門的馬車裏站起身來,卻被泰淵一把拉住。
倆老頭明明都聽到了外面成片拜見的聲音,卻都沒有要出去招呼一番的打算。
&青不在車隊裏,過幾天他自會回京,我說你這貨,今天你不是來接我的嗎,着急忙慌的奔小青去幹啥。」
楊順被泰淵一頓搶白,倒也沒有一絲不樂的樣子,只是樂顛顛的坐在泰淵身旁。泰淵似乎也發覺這樣對同樣一把年紀的楊順,有些不太公平。
&們先行回京,不在臨滄衛逗留。小青不日自己便回來了,陛下有旨意嗎?」
泰淵看向楊順,楊順被泰淵主動提起,才仿佛想起了什麼,急忙把手伸到懷裏,摸了摸。接着展顏一笑,說不出的猥瑣,說不出的與他鎮西大將軍相不符合的笑容。
&有,嘿嘿,沒有。陛下只是安排了宴席,要請大哥你去宮中赴宴,但是陛下並沒有具體告訴我宴席什麼時候開始。」
泰淵先生聽楊順這麼說,渾濁的老眼骨碌一轉。「先行回京,你我即可去宮中覲見陛下。」
楊順雖然不知道泰淵為何這麼着急要見到皇帝陛下東方俊,但素來對泰淵格外推崇的楊順, 很自覺的沒有多問,斂了斂眼神,就這般在泰淵下手,閉眼假寐起來。
臨凌衛金樓閣五樓梅津臥房中。
陽光從穿過窗戶,散落在臥房之中,左青在梅津睡床上躺着,眉頭緊鎖,不知是做惡夢了還是有哪裏不舒服。
臥房中只有子蘭一人,站在床邊一臉擔驚受怕的看着床上的左青。
與臥房之間還隔着會客大廳的地毯之上,梅津赤腳背對着樓梯口跪伏在角落裏,口中碎碎念念,聽不太清楚。
不多時,臥房處傳來聲響,很是輕微的聲響,梅津漂亮的一雙耳朵耳朵尖動了動,站起身來,向着臥房走去。
左青已醒了過來,正在子蘭的攙扶下,從床上下到地面。梅津進了臥房,先從木桌上倒了一碗溫水,輕輕遞給閉眼坐在床上的左青。
左青睜開眼來,並未結果梅津手中的茶碗。
&姐,昨晚我怎麼回來的。」粗桑的聲音從左青口中傳出,子蘭忙結果梅津手中的茶碗,作勢就要給左青餵下,卻被左青抬手阻止。
梅津並沒有開口回話,只是一張臉木愣愣的,眼底深深的悲戚之色。
子蘭再次將手中的茶碗向着左青送了送,說道:「是小虎從樓下把大人背上來的,小虎說是張鑫把大人送回來的?」
左青問道:「小虎呢?」
子蘭直接把茶碗放到了左青手裏,說道:「小虎昨晚把大人放下之後,怎麼想都不對付,就去追張鑫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左青聽子蘭說完,靜靜的想了一會,端起手中茶碗來一口喝盡。左青站起身來,面向梅津。
&表姐,我要即刻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