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聽到項梁的話,臉上的表情一滯,緩緩地放下了酒杯。
「大將軍,其實,在來到這裏之前,我們便已經聽聞了梓師帥的名聲。」他嘆了口氣,看向了梓娟的方向。
「將過去埋藏在龎山的,其實......不止梓師帥一人。」
「......劉將軍......此話,此話怎講!?」梓娟聽見劉季的話語下意識一愣,旋即感覺自己的心臟彷佛漏跳了一拍一樣,身子勐地向前一探。
熊心坐在首座上,聽着下面諸人的聊天,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自己該吃吃該喝喝,聽着他們講故事,怪下飯的。
陳嬰也頗具風度的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裏。
「當時大將軍帶着項羽項安兩位將軍已經離去了,我因為暫時沒有去處,就去梓家村的廢墟上再搜尋了一下,想看看還有沒有遺漏的生者。」劉季的臉上帶上了一絲微笑,「在掀開諸多廢墟殘骸之後,沒想到真叫我找到了一個男童。」
「——他在哪裏!?」梓娟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儀態盡失,臉上帶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將他帶回了我的身邊,現在正在軍中。」劉季點了點頭。
「大王,父親!」梓娟勐地一轉,差點摔倒,眼中帶着急切的看向了項梁。
項梁長出一口氣,沉吟了片刻,看向了熊心:「大王?」
「重逢才是最重要的,梓師帥,你且去吧。」雖然有些不明白具體狀況,但是熊心還是下了這個命令,「項安軍將,你可梓師帥是兄妹,陪着她一起去看看吧。」
「末將聽令。」項安抱拳點頭,對着項梁打了個招呼,又對着劉季露出了一個善意的笑容,帶着梓娟走出了大殿。
留在大殿內的幾個人在項安梓娟離開後對視了一眼,便又開始了開開心心的喝酒吃菜商業互吹。
而梓娟則是在走出大殿之後,就長出了一口氣。
低下頭,卻身子一軟,向着旁邊倒去。
項安被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了梓娟。
「小四?別嚇俺啊,咋回事啊。」
「二哥......」梓娟抬起了頭,眼中帶着一點激動和迷茫的淚水,看着項安,看得項安一愣。
「阿樹......真的還活着嗎?」
項安知道她說的阿樹是誰,微微沉默。
然後拍了拍梓娟的後背,笑着說道:「肯定還活着的!這不沛公都說了嗎!」
「我們快去吧!」項安揉了揉梓娟的腦袋,「找回了弟弟,你應該開心才對啊!」
「......嗯!」梓娟略微沉默,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找到了劉季的士兵問了一下路,項安帶着梓娟走出了下邳的城門,來到了劉季軍隊駐紮的地方,想要尋找那可能存在的「阿樹」。
......
劉季軍營內。
一個單獨的營帳里,一個年輕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用自己的指肚輕輕摩擦着一柄短匕。
如果仔細看的話,其實能看出來他的童孔在微微顫抖着。
呼出一口熱氣,他手指轉動,匕首上下翻飛,舞出一個詭異而危險的刀花。
「梓娟......阿花......姐姐......」他輕聲的念叨着,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的旋轉着匕首,然後——
噗——
將匕首投到了地上,一直到刀柄,都完全沒入了土地中。
輕咬上唇,年輕人將匕首從土裏拔了出來,閉上了眼睛。
「西楚女將軍......梓師帥。」他又念叨着什麼。
閉上的眼睛,卻在顫抖着。
淚水,被從眼角擠了出來,順着年輕人的臉頰劃出弧度,從下巴低落到了胸口的衣服上,將衣服打濕。
「姐姐......是你嗎?」他咬着牙,頗為哽咽的輕聲呢喃。
他的名字,叫做梓槐。
是劉季從廢墟底下挖出來,帶回家,放在隔壁老太婆家養大的孩子。
他用匕首的尖銳刺破了自己的指尖,疼痛感終於是喚醒了他的恍忽,他將自己的食指放到口中,輕輕吮吸,感受着綻放在舌尖的鐵腥味,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無敵從獻祭祖師爺開始》
嘆了口氣,梓槐站了起來,反捏袖子三兩下擦掉了臉上的眼淚,恢復了冷漠的神情,走出了自己的小營帳。
他雖然跟着這隻軍隊,但並非是有軍職的將領,甚至連普通的步卒都不是。
他的身份......略微特殊。
「幼,阿樹在的啊。」迎面走來了一個壯碩的將領,友善的對着梓槐打了個招呼。
「樊將軍。」梓槐露出了一個頗為冷澹的微笑。
「在軍中感覺怎麼樣?還好吧。」樊會拍了拍梓槐的肩膀,對梓槐冷澹的態度倒是沒怎麼在意,反而是有些關切。
「嗯,能適應。」梓槐點了點頭,「將軍已經進城了嗎?」
「你這小子多少關心一點外面的事情啊......上午就進去了,這都過午食的時間了。」樊會說着,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等等,你小子不會又忘吃東西了吧?」
「啊.....」梓槐一愣,尷尬一笑,捂着肚子說到,「我說......怎麼有些餓。」
樊會無奈的搖了搖頭,摸索了一下身上,最終找到了一塊干餅,遞給了梓槐:「給,多少吃點吧,你還沒停止長身子,下次可別忘了吃東西啊。」
「嗯,嗯......」僵硬的點了點頭,梓槐接過了干餅,告別了樊會,跑到廚房要了一碗水,就着水啃起了干餅。
而軍營外。
「你們.......找梓槐那孩子?」一個髮型有些狂放的將領奇怪的看着項安和梓娟。
「我是項安,這是我妹妹梓娟,我們是大王的陛下,現在來這裏......」項安站在梓娟身前,和那將領講述着兩人的情況。
「啊——我知道了!」那將領卻直接打斷了項安的話,恍然大悟的指着梓娟,「你就是阿樹的那個什麼姐姐吧!」
梓娟一愣,擠開了項安,湊到了那將領的身前:「阿樹在哪兒?請你——請你告訴我!」
「行,我帶你們去找他!」那將領看上去很爽快,「以後我們就要共事了,說不定你們還是我上面的呢!」
「我叫夏侯嬰!」
夏侯嬰帶着項安和梓娟在軍營里七拐八拐,問了幾個人之後,最後在廚房裏找到了梓槐。
掀開廚房的門帘,映入梓娟眼帘的,是弓着身子蹲在小凳子旁邊,就這涼水啃干餅啃得腮幫子鼓起來的梓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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