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零七,你看這個簪子好看嗎?」
「還行。」
「好看就好看,不好看就不好看,什麼叫還行啊。」
「好看。」
「我也覺得好看,宓兒一定會喜歡的。」
城市的街頭,紅色的燈籠照亮街道,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兩人就這麼在街道上閒逛,夏典拿着一個白玉簪子跟零七交談着。
隨後,就拿出了一張身份令牌遞給了那商販。
「將這個,還有那個,都算一下。」
商販將其放置在某個裝置上一掃,就付款完成了。
中原每天的錢幣流通都是相當大量的,如果僅僅只是使用金銀進行交易的話,經濟早就陷入停滯了。
艾莉西亞可是管理過一整個國家的,對於如何管理經濟,自然清楚,也同樣教授給了天族,而軒轅黃帝顯然也得了真傳,基本上所有的民眾都是使用這種身份卡內的虛擬貨幣進行交易。
夏亞給了夏典許多金銀,而金銀可以去銀行換取虛擬貨幣,而身份卡,自然是零七的了,身為殺手,她有着很多張不同的身份卡用於偽裝身份。
夏典將一個黑色鑲金的簪子遞給了零七。
「這個給你。」
零七顯然有些意外,但還是接過了這簪子,她靜靜的看着那簪子,很精緻,沉默片刻後,道。
「我是來殺你的殺手,如果不是那個人,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刀下亡魂了。」
「我知道。」夏典道。
「那你.....」
「那跟我送你這東西有什麼關係嗎?」
零七一愣。
「按照你的邏輯,沒有那個人的話,我在那之前我就已經死了,還用不到你來殺。」夏典背對着零七一邊走一邊道,「更何況,你不過是把殺人的刀,而握住這把刀的人,現在還在暗處躲着,不是嗎?」
零七沉默着,沒有言語。
「我生活在罪民村,見過很多窮凶極惡的惡人,你的眼中,沒有他們那樣的邪惡。」
「那我的眼中有什麼?」
「有絕望與死寂,像是一具殺戮的機器,冰冷刺骨,眼底,卻有着難言的哀傷。」
零七的腳步停止了下來,靜靜的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後,她輕哼一聲笑道。
「還真像啊。」
夏典皺起眉頭,「像誰?」
「那個傢伙,你跟他一樣,總是喜歡說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
夏典聳了聳肩,「我跟他可一點都不像。」
頓了頓,他又道。
「你之前不是說,我們無法活着入中原嗎?你說的那個隱閣,怎麼還沒派人來找我們?」夏典問道。
「隱閣已經沒了。」零七道。
夏典腳步一頓,轉過頭,看着她。
「因為那個人?」
零七頷首。
「現在你認識到那個人的可怕了吧。」
「無論是力量,還是城府,都令人驚嘆。」零七道。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幫你們找到那個想殺你們的人,這是他跟我做的交易。」
「在那之後呢?「
「我攢下的錢,已經夠我的棺材本了,找個地方,永遠的睡一覺。」零七道。
「你就這麼想死嗎?」夏典問道。
「鐺!鐺!鐺!鐺!」
刺耳的銅鑼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他們轉過頭,就見不遠處的高台上,一個小鬍子喊道。
「天族發出通緝令,有誰能夠提供這兩人消息的,賞十萬錢!」
夏亞典好奇的靠近了人群,看了看上面的通緝令,是兩個用以太投影出來的立體影像。
「零七,你說,這兩個人像不像我們啊。」夏典驚奇的說。
「不是像。」零七道,「就是我們。」
兩人的談話,顯然吸引了四周的人的注意力,人們看看上面的影像,又看了看兩人,面色刷的一下就變了,連忙向着四周退讓,大喊。
「在這裏!通緝犯在這裏!」
那個小鬍子的面色也變了,他從來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做出來看自己通緝令這種驚人的事情。
他低聲對着一側的手下道。
「快去通知天族的大人。」
....
夏典懵逼的看了看四周,這種莫名的既視感......
他忽然想起零七之前看他那憐憫的眼神。
「又是他!?」
零七頷首。
夏典的心瞬間哏住了,他的嘴角抽了抽,整個人直接麻了。
「錚!」
一柄長劍瞬間橫貫天際,帶着無盡的寒光向着夏典襲殺而來,一個長着大鬍子,面色陰沉的,臉頰凹陷的中年天族緊隨其後。
可怕的劍氣將路途上的建築物盡數毀滅,而且,還帶着一種徹骨的寒意,將夏典的的身體連帶靈魂都給冰凍了起來,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看那劍刃即將靠近自己。
夏亞的心中瘋狂的催動着御劍術。
劍刃在那瞬間出鞘,夏亞順手抓着劍柄,拖劍術在那瞬間化光脫離了那古怪劍意的封鎖,帶着他後撤了數十米,他定睛一看,劍柄上竟然綁着鎖鏈,劍意透着鎖鏈而上,鋒芒畢露。
七劍頓時盡數出鞘,沖天而起,向着那操縱鎖鏈的天族攻去。
那天族操縱鎖鏈並非只是為了達到遠程攻擊的效果,鎖鏈可做長鞭使用,在七劍即將攻擊向那天族的時候。
那天族不近反退,竟然直接將鎖鏈做鞭向着夏典拍打而來,而夏典只好召喚回一柄長劍抵擋,火花閃爍。
但殺招卻還在後面,鎖鏈頂端的劍刃因為中間的撞擊而在空中拐了一個弧度,向着夏典刺來,而其餘六劍則已經沖向那天族,眼看就要以傷換傷,將夏典一劍穿心。
但是下一刻——
「鐺!」
劍光在此刻閃爍,一柄長劍擋住了這一殺招,竟是雲封!
他的臉上帶着慍怒看向那天族,「姬邯!你想做什麼!?我說的是活捉,不是擊殺!」
姬邯的眼中閃過剎那的遺憾,但隨後,他看向雲封,眼中帶着冰冷刺骨的寒意道。
「辱我天族天威者,雖遠必誅。你太婦人之仁了,雲封。你的通緝令發出後,所有仙門上下都在討論此事,討論我天族的巡天使如何被一無名之輩擊敗。
還是以一對多的情況下,讓我天族的顏面掃地!
只有殺了他!才能重新立威!」
「如果他真的是那個人的話,你現在已經死了。」雲封的眼神也同樣冰冷,「他的實力有問題,需要調查。」
「你怎麼知道他當初擊敗你們,使用的不是什麼副作用極大的秘術?」姬邯道,「讓開!雲封!」
「為什麼如此急迫的殺他?他到底是誰?」雲封追問道。
「我乃天刑司,本身就有對逆天之人的行刑之權,看起來,你是執意要庇護這個逆天之人了。」
話語落下的瞬間,鎖鏈再一次的催動,這一次,更加多的鎖鏈從他的背後出現,像是八爪魚一般,每一條鎖鏈上都綁着一柄劍刃。
直接向着雲封攻去!
雲封面色一凝,抬劍抵擋。
可怕的劍氣縱橫,四周的樓房倒塌,人們驚恐的向着四周逃竄。
其實,在剛剛擊殺失敗的時候,這個叫姬邯的就不該再動手,因為機會已經失去了。
但顯然,這個叫姬邯的沒有理會到幕後之人的意思。
這是一個棄子,如果聖子跟聖女死了,即使是因為一個誤會,聖人也會暴怒,所有關於這件事的人,都不會活着。
雲家首先會完,然後,就是那些殺了聖子跟聖女的人,不過,成大事者,本就要懂得該在何時捨棄某些東西。
只要整件事看起來,都是雲家起頭,然後部分的天族熱情幫忙就好了。
而現在姬邯被人攔下後還要擊殺夏典的表現,反而讓這件事充滿了陰謀的氣息。
姬邯顯然是打算以天族顏面為理由,但是,過於拙劣,拙劣到即使雲封對於那個暴揍了他一頓的人相當憤怒,都因為這件事過於不對勁而選擇了出手幫忙。
而這一切,則都歸功於夏亞在不久前交給夏典的拖劍術,讓他躲避了剛剛那前兩下的致命殺招。
不過,雲封夏典顯然都小看了對方想要擊殺夏典的意思。
在他與雲封交戰的剎那,他竟然不惜冒着被雲封的劍氣斷臂的風險,直接操縱着劍刃橫貫天際,瞬間刺向一側的夏典。
可怕的劍意又一次的鎖定了夏典,而這一次,七把劍都在與那天族交戰。
夏亞動彈不得,不過,這時,一個道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零七手持一柄小刀,刀刃精準的切向那劍刃,但是被劍刃裹挾的劍意輕易粉碎,劍刃瞬間入肉。
「撲哧——」
夏典微微張大了眼睛,略顯失神的看着逐漸向着他的懷裏傾倒的零七,他抱住了她,與她一同倒在了地上。
而下一秒。
「撲哧~!!!」姬邯的右臂被雲封一劍砍下,手臂瞬間掉落在地上,姬邯的面色抽了抽,他看向雲封,「雲封,你為了一個外人,動手傷同族,我會回崑崙,上報給長老的!等着天刑司的審判吧!」
說着,撿起地上的手臂,轉身飛向了遠方的天門入口。
雲封沒有去追,看向了一側抱着零七的夏典。
他正低着頭,看着奄奄一息的零七,聲音略顯沙啞,「我自覺,我們之間的關係,應該還沒有到你為我擋劍的地步。」
「你父親滅了隱閣,那是我數百年來的夙願,也是許多人的夙願,我欠了很多人一條命,救了你,應該可以一下子還清大概了.....」
「我父親?」夏典皺起眉頭。
「你還沒意識到嗎?看起來.....你也不是完全像他,至少......他比你要聰明的多。」零七咧開嘴角嘲笑道,嘴角不停的溢出混合着內臟碎片的血液。
夏典的瞳孔微微收縮,腦海中,所有的疑惑,在這一刻,或許可以直接串聯成線。
「那你應該去還他。」夏典低聲道,「你不欠我什麼。」
「對於我來說,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就是活着了。」感受着生命的流失,零七低聲輕喃着,眼神迷離,「你有父親,有妹妹,可我....什麼都沒有了....都說仙者求長生,本就孤獨,可我,從來都不想當什麼仙。
可死了,卻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沒做完,但想做的事情,卻難的令人絕望,不想活,也不想死,渾渾噩噩,感覺活着,卻又不在活着....
如你所言,像個機器,除了殺戮,還是殺戮.....
現在.....倒是輕鬆了.....」
雲封跪在了零七身側看了看傷勢。
「心脈被劍氣震斷了,仙力在流失,他用了毒。」
「撕拉!」
在雲封錯愕的眼神下,夏典竟然直接用劍在手腕上隔開了一個口子,血液低落在零七的嘴裏。
雲封驚奇的發現,零七原本在流失的生命力,竟然得到了些許補充。
「我吃了一個果子,藥力很強,我還沒消化,一直在我的血里流着。」夏典道。
他看着零七。
「你不會死,我會給你活着的意義,我也會讓你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活着更好。」
說完,他看向雲封。
「他在崑崙。」
雲封一愣,「什麼?「
「冒充我暴揍了你一頓的那個人,我的父親,能夠救她的人,在崑崙。帶我去,我想要一個答案,我想,你也想要,對吧?」
「鐺!鐺!鐺!」
雲封似乎還想說什麼,一陣悠揚的鐘聲響起,他面色變化的轉過頭,看向西方。
「這是....崑崙的戰鍾,有人入侵了崑崙,甚至,還逼得天族向全中原求援了。」
「是他。」夏典道,「帶我去。」
雲封看了看他,沒有言語。
直接拉開了父親給他的空間法寶,一股漩渦流轉,將幾者盡數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