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解決農家危局的關鍵,就落在田仲和田蜜的身上了嗎?」白鳳聽完古尋的話,很天真的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不得不說,他人雖然不笨,江湖閱歷也多,但對真正的政治沒有一點敏感度。
古尋失笑搖頭回答道,「在羅網策劃並實施了這場農家危局之後,最終的結果如何就已經不受羅網本身控制了。」
「或者說羅網可以嘗試左右局勢的變化,但未必能成功,只不過這一局的最終結果無非就是對羅網有利,以及對羅網更有利兩種可能。」
「真正決定農家結局的,是帝國的態度,是皇帝的態度。」
「那農家豈不是沒救了?」白鳳有些錯愕。
看皇帝的態度百戰穿甲兵都派來了,皇帝的態度不就是要毀了農家嗎?
農家十萬弟子是不少,但再粗的胳膊也擰不過大腿啊!
古尋抿了口茶,目光依舊集中在手上的書簡,淡淡的回答道:
「差不多吧。」
「農家,就如同昔日的墨家一樣,當帝國決意動兵的時候,一切就已經註定。」
「那先生為什麼還要」白鳳不解道。
既然沒救了,為什麼還要插手呢?
還不如像之前機關城之役一樣,安排點自己人來刷軍功呢,起碼穩賺不賠啊。
古尋笑着回答道,「機關城之役後,墨家也沒有徹底銷聲匿跡啊。」
「農家作為江湖第一大幫,更是不可能被帝國如此輕易的連根拔起。」
「它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至於是什麼價值,古尋沒有解釋,白鳳也識趣的沒有多問。
「幫我給衛莊傳個信,讓他找個合適的機會,把聚集在大澤山一代的羅網成員給一網打盡。」
趙高暫時還不能殺,但羅網可以盡情的大削一刀,先給它放放血。
「是。」白鳳頷首領命,旋即又問道,「要調派流沙的人手前往東郡協助衛莊先生嗎?」
古尋果斷搖了搖頭,「沒有,讓他自己想轍吧。」
「流沙現在人手不夠,唯一富裕那點我這邊回頭還得用呢。」
「好。」白鳳有些愕然的點了點頭。
好傢夥,這是又叫馬兒跑,又叫馬兒不吃草啊。
古尋對此並不在意,現在大澤山那麼熱鬧,堂堂縱橫傳人還能忽悠不到人手幫他對付羅網?
東郡大澤山,烈山堂,田猛靈堂外。
在一片清淡的縞素之中,突兀的插入了一抹鮮艷且顯眼的紫色身影。
魁隗堂主田蜜來了。
在諸多身穿孝服的烈山堂弟子熱切的目光中,田蜜邁着妖嬈而風騷的台步一步一步朝着靈堂入口走去。
她穿着一件乍一看像高叉長裙,仔細一瞧卻更接近睡袍的亮紫色衣衫,踩着一雙紅色木底高跟涼鞋,搭配着她的粉紫色頭髮可謂相得益彰。
下半身的大長腿和上半身的大胸脯在單薄暴露的穿着下展現的淋漓盡致,光滑潔白的皮膚在亮色衣服的襯托下也更顯耀眼吸睛。
豐腴渾圓的大腿上有不知是貼畫還是紋身的同款紫色花紋,從膝蓋上方一直延伸到大腿最深處,在衣衫若隱若現的遮擋下誘人遐想聯翩。
上身的胸脯部位幾乎完全暴露出來,好在穿着貼身的紫色胸衣罩住了兩顆渾圓挺拔的大球,但也足以勾起男人最純粹的欲望。
再加上精緻的妝容,妖媚的五官,以及雙眼下兩顆勾魂奪魄的淚痣這位魁隗堂主,可以說是盡顯成熟女子的妖嬈與美艷,步步生蓮,媚態橫生。
她身上唯一比較樸素一點的地方就是脖子上戴的象徵她堂主身份的黑褐色七星珠草,以及腰上的系帶——估計是為了對田猛的死意思意思,換了根孝布帶子。
看的兩邊的烈山堂弟子止不住的咽口水,又想看又不敢過分的看,畢竟這是自家老大的靈堂,搞澀澀多少有點褻瀆了。
不過也有大膽的,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大圓球和大長腿,眼都不捨得眨一下。
不得不說,田蜜的顏值也許不是最高的,但一定是最騷的,生就一副讓人慾火焚身的媚骨,難怪能靠着美色成功把魁隗堂的堂主和總管兩個生死兄弟拉下水,營造出一樁『殘殺兄弟,欺凌弟婦』的醜聞。
值得一提的是她手裏還捏着一根同樣粉紫色的煙杆,走兩步就要輕輕的嘬上一口,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更添了幾分風騷壞女人的浪勁兒。
一時之間,田猛的靈堂前成了她的秀場,在眾多烈山堂弟子的注目禮和『舉旗』禮下,慢慢走進了靈堂之內。
進去之後,田蜜稍微收斂了一些,臉上的表情不再那麼的色氣,變得嚴肅了許多,先衝着站在一旁的田言點了點頭示意,然後規規矩矩的上前鞠躬上香,祭拜田猛。
祭拜完了,她轉過身看向田言等人,又開始憋不住自己的浪勁兒了也可能是故意表演的,表情做作,姿態做作,語氣更做作的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說道:
「哎呀大當家的怎麼就突然走了,這可真是讓我傷心死了。」
田言看着這一幕沒什麼反應,只是掛着淺笑靜靜的看着對方表演。
田仲目光閃了閃,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而田虎就乾脆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樣子,完全沒有被田蜜的美色吸引到。
不得不說,我虎哥是真男人,簡直出淤泥而不染啊!
田蜜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邁步走到田言身前,抬起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語氣軟糯的關心道:
「阿言,你身子骨本來就虛弱,要保重身體啊,」
「我會的。」田言和田蜜對視着,輕輕的點頭回應道。
田蜜轉又看向田虎,語氣較弱的說道:
「二當家,阿言還是個小女孩,我也只是個女人家,現在田家沒了大哥,你可就是我們的頂樑柱了,得替我們做主啊!」
田虎一瞪眼,沒好氣的回道,「你什麼叫時候需要我做主了?」
我大哥活着的時候伱都沒讓他做主,我你更是理都不理,現在倒是找上我了?
田蜜聞言一擺手道,「看您這話說的,這上上下下的那麼多事,我一個女人能有多大的能耐?」
「還不是得靠你們男人來憐香惜玉啊。」
田蜜一邊說話,一邊還在田虎面前搔首弄姿,也不知道是在色誘,還是習慣使然。
不過虎哥沒接她的招,只是抱着胳膊冷笑。
田蜜見他不給回應也不在意,又轉向田仲,湊近了說道:
「田仲堂主,二當家不賞臉,你也不給人家說說情。」
說完她還給田仲拋了個媚眼。
「這個嘛」田仲見狀磕磕絆絆的說不出話來,他對田蜜的態度似乎有些古怪。
田虎這時回頭看向田蜜,冷聲說道,「我說話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就問你一句話——這俠魁之位,你有想法嗎?」
田蜜聞言呵呵一笑,嘬了口煙絲,轉回頭貼着田虎說道:
「二當家這是要折煞我呀,我一個女人家怎麼會和你們男人爭呢?」
田蜜雖然手段不怎麼上枱面,但腦子沒問題,俠魁的位置她壓根就沒希望至少這一次她沒希望。
除非田虎他們殺性上頭,正好全都同歸於盡,死個乾淨。
「那你的魁隗堂幫誰?」田虎絲毫不為田蜜的楚楚可憐所動,冷酷的只關心站隊問題。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幫二當家啊!」田蜜笑呵呵的回答道,然後又嘬了一口煙,湊到田虎臉前輕輕的吐了出來。
也不知道她的煙絲是用什麼做的,一點不嗆人不說,還帶着一點淡淡的甜香。
不過田虎還是下意識的向後仰了一下腦袋,沒有對田蜜的親密舉動感到旖旎。
「一筆還能寫出兩個田字啊!」
說完,田蜜又轉過頭,朝着田仲的方向也吐了口煙圈,不過離得遠,對方享受不到。
「是因為勝七的關係?」田虎斜眼覷視着田蜜,冷笑問道。
田蜜立刻擺出了泫然欲泣的姿態,幾乎貼在了田虎身上,楚楚可憐的說道:
「二當家啊,朱家居然把這個已經被逐出門戶的叛徒給找回來,你可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當年就是他害死了」
田虎直接出聲打斷了田蜜的訴苦,「當年你們的破事我不管!」
魁隗堂的醜聞,是田蜜勾結田猛坐實的,但田虎反而沒在裏面扮演重要角色,只是和田仲,以及他大哥田猛一起聯手制服了暴怒的勝七。
田虎心裏大概知道有貓膩,不過他一向不關心這些陰謀算計的事,現在他的眼裏更是除了俠魁的事什麼都容不下。
相比較那些破事,田虎更關心的反而是田蜜的情報渠道,竟然還先他們一步確定了朱家確實有和勝七會面。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俠魁的事。
「你幫我當上俠魁,我幫你除掉他!」田虎很乾脆的給出了自己的誠意。
田蜜一隻手搭在田虎肩膀,呵氣如蘭的回道,「那魁隗堂上下,全憑二當家號令。」
一直對田蜜沒好臉色的田虎終於露出了笑臉——搞女人有什麼意義,我的眼裏只有事業!
「此話當真。」
田蜜吐出一大團煙霧,媚眼如絲的柔聲說道,「女人說話難道就不算數嗎?」
田言看着二人勾搭成奸的全過程,只是默默含笑不說話。
這時候靈堂外又來了一人,穿着一身白色為主,土褐色鑲邊的麻布衣服,帶着一頂深褐色的帽子,把整個腦袋包住了,就露出了一張略顯蒼老的臉,蓄着八字鬍,腰間繫着六星珠草——這表明了他的身份,是農家某一堂的總管。
進了靈堂,他第一時間看向田仲,垂着頭,聲音低沉無力的說話道,「屬下得知堂主在此,特有要事前來稟報。」
田仲沒有急着理會對方,先跟田虎介紹道:
「二當家,這是我最近新招攬的一位高手,任命為了共工堂的總管,喚作金先生。」
田虎嗯了一聲,也沒怎麼在意。
田仲接着走到金先生近前,對方立刻湊到他耳邊小聲私語。
田蜜看着私下交流的二人,似乎對金先生很感興趣,試圖聽清二人說話的內容,不過離得太遠,又不好這個時候湊過去,最後也只依稀聽到了『白屠』,『消息』等零碎的字眼。
說完話後,金先生退下離開,田仲快步走到田虎近前匯報道:
「二當家,熒惑之石那邊有消息了,東西即將上路,押送路線已經搞清楚了。」
「很好!」田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沒有去問田仲的情報來源,因為他一般不喜歡操這種閒心,只要田仲能做好情報工作就行。
田言聽完後插話道,「此時此刻,朱家應該也得到了消息。」
田仲點點頭,「剛剛確實還得到消息,醉夢樓那邊有動靜了。」
「另外,季布似乎也來了。」
田蜜聞言抿嘴一笑,聲音嬌媚的說道,「不動如山一諾千金的季布這樣的男人還真讓人心動呢!」
田虎沒理會她的突然發騷,對田仲說道:
「共工堂這幾日務必留意盯緊周圍出現的可疑人物。」
「二當家放心。」
田虎的目光轉向田蜜,「魁隗堂也亮亮手段吧。」
田蜜呵呵一笑,立刻回應道,「田蜜當然不會空手而來。」
「為了這次的神農令,我可是特意準備了一件大殺器相信他的實力一定會讓諸位滿意的。」
「是嗎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與此同時,大澤山外圍某處林子裏。
一個穿着粗麻破衣,手腕上綁着麻繩的男人正在挖坑,他長相粗獷,凌亂的頭髮簡單的紮起來,臉上一左一右刻着篆體的『殺』和『滅』兩個字。
在他身邊還有一個看着最多八九歲的清秀小女孩,正看着他挖坑。
他的速度很快,沒多會就挖出了一個三尺見方的大坑,然後將一套甲冑放進了坑裏,似乎是打算埋了。
盔甲放進去後,男人沒急着填坑,而是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然後閉上了雙眼,似乎在回憶什麼,露出了極為複雜的神色。
這時候,旁邊的小女孩問道,「這套盔甲很好看,為什麼不穿了?」
「我要去做一件事,配不上這套盔甲。」
說完,他蹲下去開始攏土埋坑。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