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在給扶蘇鋪路嗎……
「你覺得,扶蘇能改變秦國的局勢?」
「呵……」古尋搖了搖頭,莞爾一笑,「扶蘇……他當然也無力破解秦國的僵局。」
說完這一句,古尋含笑反問衛莊道,「再者說了,你覺得如果只是為了讓扶蘇登上帝位,我需要特意把他折騰到北地去嗎?」
衛莊聞言眼角一揚,意味深長的看了古尋一眼。
確實,只是為了帝位,大可不必把人弄出咸陽,或者應該說,留在咸陽才是最保險的。
所以古尋特意繞這一圈子,又是為了什麼呢?
古尋沒有理會衛莊的眼神,接着說道,「嬴政的心思我還算了解,他沒有立後的意思,也不看重所謂立嫡立長的規矩。」
「不出意外,帝國的二世皇帝就是從現在的十八位公子裏選一個,而扶蘇目前是佔據着絕對優勢的。」
「嬴政固然對扶蘇的性格有許多不滿的地方,認為他大不類己,然而扶蘇的能力他心中有數。」
「扶蘇的那些個弟弟,可以說一個出挑的都沒有,無論橫向縱向對比,扶蘇都是最出彩的。」
「雖然嬴政最寵愛的是最小的十八子胡亥,不過他心裏分得清什麼是寵愛,什麼是看重,到了不得不做選擇的時候,自然會選出最合適的人。」
衛莊聽完這一段分析,總結起來就是四個字——帝位穩了!
所以……
「你想要做什麼?」衛莊身體微微後傾,磁性的嗓音夾雜着玩味響起。
古尋雙手交叉,眼眸低垂,沉聲幽幽回答道,「扶蘇……不能直接登上帝位,這毫無意義。」
衛莊聽完,霎時間也垂下了眼眸。
王位這個東西,一共也就兩種得到的方式,要么正常從上一任手裏繼承,要麼……政變奪取。
古尋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衛莊不是很理解古尋此舉的目的,只能隱約把握到,對方是為了打破秦國如今的桎梏,不過作為一個當代人,時代的局限性還是讓他無法徹底看透一切。
古尋也沒有向他仔細解釋。
古尋作為後世之人,即使只有着淺薄的歷史知識,也明白打破已經固化的階級的最佳辦法,就是毀掉一切,重新來過。
但衛莊不同,即使知道古尋的打算,也未必能清晰的理解一切。
這是兩千多年的時間所產生的代溝,並非簡單的言語就能闡述清楚的。
這是認知經驗的差距,而非智慧或才能能補足的。
兩人沉默了半晌後,古尋最後說道,「隴西之行,你記得帶上白鳳。」
「西域多為大漠,行路不便,即使公輸仇會早做準備,也有可能出意外,有他在比較安全。」
衛莊沒有拒絕,無聲的點了點頭。
二人就此結束了談話。
………………
大秦,隴西郡,極西之地的邊陲小鎮。
這座小城鎮規模不大,人口堪堪數千人,連城牆都沒有,就是一片房屋建築勾連而成的聚集地,因貼近西域大漠,終年風沙漫天,故得名風沙鎮。
不過其實也沒人在乎小鎮的名字,外地人基本不來,本地人也用不上。
而這座小鎮,就是公輸仇一行人的第一目的地。
經過了近一個月的準備,藉助直通隴西的西方馳道,公輸仇,陰陽家,及流沙眾人在短短五天的時間裏就趕到了帝國西部邊陲的風沙鎮,同行護送的,還有三千餘名安西鎮軍。
安西鎮軍,是秦國曆年來負責鎮守河西一帶,防備狼族襲擾,屬於常規軍中最精銳的步卒部隊。
這次嬴政為了兵魔神的事,特意抽調了一支安西鎮軍,可見其重視程度。
不過士兵精銳是精銳,就是領兵的將領有些不靠譜,吃的膀大腰圓,肚皮朝天,竟然還有個水果將軍的諢號。
不過此人是老秦人,祖祖輩輩都在安西鎮軍服役,功勞資歷出身都沒得挑剔,至於能力具體如何……只能接下來看了。
反正目前來說,公輸仇沒挑着太大的毛病。
風沙鎮外的土丘上,三千安西鎮軍秩序井然的列隊於此,最前方,赫然是騎馬並行的公輸仇與衛莊。
二人身後,則是長相各具特色,但都初具人形的流沙四天王,以及兩位貌美如花,和流沙的人畫風完全割裂的嬌俏美人——陰陽家大少司命。
同時天際之上隱約可見一道鳥影,白鳳也就在附近。
衛莊手裏拎着入鞘的鯊齒劍,雙眼微眯,眺望着不遠處黃沙之中的小鎮,「這裏,就是你說的線索所在?」
公輸仇在一旁頗為諂媚的笑了笑,語氣奉承的回答道,「衛莊大人,就是這裏。」
「相傳樓蘭古國的位置隱沒於西域的漫天黃沙之下,根本無處追尋,唯有樓蘭人才知道具體方位,老朽恰巧追查到了一個樓蘭人,就藏身於這個小鎮之中。」
「只待咱們抓住人,再由陰陽家的高人施展陰陽讀心術,就能弄清楚樓蘭國的方位了。」
衛莊冷淡的點點頭,「抓人的事,你們去辦就好了,我想這麼多人手,應該足夠你用了。」
公輸仇忙不迭的點頭回應道,「這等小事,老朽來處理就好,衛莊大人可以先行休憩一二。」
衛莊微微一扭脖子,嘴角勾起一抹泛着冷意的弧度,沉聲道,「呵呵,我還有我的事要辦。」
說完,衛莊不待公輸仇回應,一拽韁繩離開了大部隊,流沙四天王也緊隨着他一同走了。
公輸仇也不敢有什麼意見,就那麼目送着流沙眾人離開。
衛莊此行的主要目標是誰他也清楚,所以他也沒寄希望能把和蓋聶無關的事交給衛莊處理,反正有陰陽家的人就夠了。
至於為什麼他對衛莊那麼客氣……主要是從心。
這老傢伙只有在涉及到機關術或是墨家時,才有一個機關術大師的風範……或者說脾氣,執拗桀驁,除此以外,都是一個很從心的小老頭。
對於衛莊這個江湖上凶命赫赫的殺手頭子,他當然不敢不恭敬,萬一被對方一劍梟首,找誰說理去?
別說什麼他是帝國倚重的機關術大師,逆流沙殺手團不認這個,人家又不是沒接過帝國官員的單子。
說一千道一萬,小命兒是自己的,公輸仇還等着找墨家一雪家族百年之恥能,可不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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