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范傑又去看望二叔,這回姐夫彭襄也在,看見范傑進門,彭襄說道:
「煥然啊,你群姐已經從法國發回電報來了,她明年夏天一放假就回國,最晚七月下旬肯定到長沙。」姐夫彭襄說道。
「那二叔,我看還是您給家裏去封信把事情說一下,婚期就定在八月初吧,早點,別耽誤了群姐的歸程。」
「恩,就這樣吧。」范旭東說道。「姐夫你也得早些回去,把家裏好好收拾一下。不然我姐回去,可沒你好果子吃。」范傑又擠眉弄眼的看向姐夫彭襄,不停的打趣他。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范傑去火車站接了從上海過來的鮑爾一行人,勒夫早就已經回歐洲去了,那邊的許多事務都要他處理。
范傑在下關火車站接到鮑爾與他的三個保鏢,叫了輛黃包車,到了范傑在南京的那棟公寓。夜裏三個保鏢和老汪小柳住在樓下,范傑和鮑爾住在樓上。
稍微休息一下,鮑爾便和范傑來到了書房。
「坐吧,喝點什麼,啤酒還是咖啡!」范傑問道。
「還是咖啡吧!」鮑爾伸了下腰,回道。
「今年上海那邊的生意還順利吧?」范傑便沖咖啡便問道。
「恩,還好,咱們的自行車廠在上半年就基本上能夠做到收支平衡了,後半年開始慢慢的也產生了不少利潤,只是不太多!謝謝」鮑爾順手接過咖啡。
「這不急,上海的事情你看着辦就行,長沙那邊的基地建設怎麼樣了?」
「還湊合吧!」
「怎麼講,叫還湊合?」范傑皺起了眉頭。
「本來長沙基地已經基本建成,人員已經駐紮,馬上就要從上海這邊往過運機器,開是生產,可是正好恰好趕上長沙被紅軍佔領。」
「那咱們自己的損失大嗎?」
「不小,等你們中央軍收復長沙的時候,我趕過去才知道陣我們的基地被紅軍給沒收了,分給了老百姓,而且招收的那批學院有不少都參加了共c黨,再加上國軍聯合美英軍艦進攻長沙,長沙城內起了大火,整個長沙城傷亡了進千人。好在我們的基地在湘江西岸,沒受什麼大的損失,國軍佔領了長沙後,基地又還給了我們。」
「那基地現在是什麼情況?」
「將就開工吧。唉,那次事故,我們整個基地,平整好的土地,建好的房子,都被弄得一塌糊塗,現在那邊也只剩下兩棟樓房,兩間廠房了。自那事之後,我們又重新招了一批工人,重新平整規劃土地,我來之前已經將一批機器運了過去。范,長沙真的安全嗎?」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蔣總司令已經調集了10多萬人進攻紅軍,放心吧,長沙還是很安全的。」
范傑知道,前四次圍剿雖然都失敗了,但長沙卻再沒讓佔領過。
「過年回去咱們一塊看看再說,對了,上海的魯迅先生怎麼樣了?」
「那位先生上月已經啟程去德國了,勒夫到時會派人接他的,我看過那位先生的作品,很是不錯,我很喜歡。」
「哦!難得啊!你這個大老粗!」
魯迅已經啟程去德國了,相信很快希特拉就會在德國執政,不知道兩者之間會不會有所碰撞。
范傑原本設想自己出錢買一些書,給魯迅撐撐場子,誰想到魯迅的作品在德國大受歡迎,可能也與德國現下的環境有關吧。范傑收購的那家書商甚至邀請魯迅去德國簽名售書,這才有了魯迅的這次德國之行。
「鮑爾,在你眼裏,你覺得德共與中共有什麼區別嗎?」
「最起碼,德共是合法組織吧,不過我不喜歡他們,對他們的綱領不認同,不過我從長沙這件事看,中共在很多方面與德共還是很相似的。」
范傑笑了笑,鮑爾畢竟是德國人,對中共與德共的認識還是不足的。
「德共也受共產國際領導嗎?」
「當然了,不是說全世界的共產主義都受共產國際的領導嗎?」
「呵呵!」范傑笑了笑沒說什麼。
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民族主義者,對於共產國際把手伸到中國相當反感,在加上後世了解到的蘇聯的真面目,他對這個組織就更沒什麼好感了。
中共就是就是共產國際的遠東支部,這一觀念在黃埔出身的軍官中根深蒂固,這也是當初許多黃埔生退出中共的原因之一。
國家,民族,主義,何者為先,何者為要啊。
「我讓你辦的那件事怎麼樣了?」那件事就是范傑要鮑爾幫他收集的租界地圖,將來一二八淞滬開戰,閘北,吳淞要塞及蘊藻浜一帶都將是鏖戰之地,提前了解地形,對作戰是很有好處的,范傑心想這是不是可以作為一個課題讓中央軍校研究一下。
「已經出來一部分了,一些是領事館那裏的,一些是我自己畫的,范,你真的認為將來上海會在與日軍作戰嗎?」
「我只能說可能性很大,你也看過報紙上報道的田中奏摺一事,日本侵華意圖越發明顯,北方是東北軍張學良的地盤,而南方是國民政府的根基,日本不會只從東北下手而置南方與不顧的,在加上日本內部陸軍與海軍的一貫矛盾,海軍不會眼看關東軍在東北吃下那麼大一塊肥肉而無動於衷的,而中國唯一能與之媲美的只有上海。你自己說會不會開戰。」
「那你覺得什麼時候上海會開戰呢?」
范傑看了鮑爾一眼,意義莫名:「日軍侵佔東北後的三個月左右吧,這段時間足夠他們穩住東北的局勢了。鮑爾,我還需要你幫我個忙。」
「你說。」鮑爾將喝完的咖啡放在桌子上。
「一旦日軍在東北動手,我需要你在上海大量的放出日軍將在上海動手的消息,最好是在那種租界高層多露面的那種場合。」
「這好辦!每月租界的幾位領事都要舉辦幾次酒會,到時我以德國軍事專家的名義說出來就可以了。」
「之後,我會派人將『外國領事的一致意見』在上海傳開的。」范傑說道。
「范!」鮑爾遲疑的說道:「我總覺得你太過憂慮。」
「呵呵,鮑爾,我知道你有所顧慮。」范傑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我有位世叔,在中國號稱軍神,他在日本與德國都享有很高的榮譽,他叫蔣百里。1901年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留學,畢業時獲得該校的第一名,1906年留學德國,回國任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校長,中國近代公認的頭號戰略專家,軍事理論家,軍事教育家。」
「蔣先生的名字我也聽過,原來你的想法都是源自於這位先生。可現在這位先生不是被……」
「呵呵,沒事的鮑爾,有話直說就可以了,百里世叔現在被關押在三元巷總部軍法處待審,我二叔已經在疏通關係了,想必年前能夠見到世叔了。」
范傑見打消了鮑爾的顧慮,便和他繼續商量了起來。
范傑對鮑爾的解釋自然是三分真七分假的,他從來沒見過蔣百里,不過他二叔范旭東找關係去探望蔣百里倒是真的。
大伯范源濂與蔡鍔將軍,還有蔣百里先生,都曾是長沙時務學堂的同窗,又同拜梁啓超先生為師,後又相繼赴日本留學,民國成立後,又一同在北洋政府任職,相交相知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