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對於參會人員驚訝愕然的反應,傅副秘書長早有預料,邊示意秘書分發任務表邊說:
「全年扭虧為盈或大幅減虧只是此次硬性考核的十個指標之一,我知道利潤可以調節,但輔以核心資產、計提折舊、應收未收款等數據,我不信企業為了配合你們完成任務做假賬,除非董事長、總經理們不要烏紗帽而想坐牢!十個指標要按照序時進度逐步推進,我們會按月、季、半年進行考核,確保數據的真實性!」
任務分解表發到手裏,看着上面陌生的名稱白鈺真有暈頭轉向之感,輕聲問道:
「管主任,我們經貿委的聯繫企業是哪家?」
「榆達化工集團。墨子閣 m.mozige.com」
「榆達……」
似乎聽誰提到過,白鈺連續在腦里默念了十多遍,陡地想了起來:派人在途中暗殺徐尚立率領的調研組;火燒財務中心大樓,就是這家企業!
再一想,徐尚立調研組搜集的原始資料還藏在夏艷陽那邊呢,真是……真是奇蹟般的巧合。
散會出來,管約明語氣沉重地說你別着急,事關重大我要向孫主任匯報,***辦局協調分配工作不是這麼玩的,把省組織部都抬出來了誰受得了?相信會後都要有所反饋。
孫主任是省經貿委主任,副省級待遇,管約明要直接向他匯報想必也是急了眼,擔心領導小組責任追究到自己頭上。
當晚又約於煜見面,見他獨自進了茶座,白鈺目光閃動道:
「怎麼,沒跟卓小姐一起?」
於煜深深嘆了口氣,道:「不是你想像的,偶爾無聊了約到一塊兒喝點小酒,有時咖啡,散散步或看場電影,我從未問過她有沒有男朋友,她也沒問過我女朋友的情況,就是這樣鬆散的、普通的朋友關係。」
「好吧,但願夏艷陽早日康復。」
「那你呢?」
「我?」
「昨晚後來語桐說在商碭有段時間跟你走得很近,你還假扮男朋友出席她初戀男友的婚禮?」
於煜雙眼緊緊盯在白鈺臉上。
白鈺心裏「格噔」一聲,暗想不知大大咧咧的卓語桐有意還是無意,反正這頂釘子算是鉚在兄弟倆之間了,當下道:
「她在投資領域有路子,不過藍依很討厭她……上高之行迫於無奈,公路投資方認為工程超預算不想幹了,必須透過她找董事長打招呼,唉,要是你在地方幹過就明白了,會做很多違心的、違背自己道德良知的、有愧於……唉……」
說到最後想起柳瑄瑄和哇哇啼哭的嬰兒,內心五味交陳。
於煜看出白鈺眼中的無奈和悲哀,釋然道:「是的,語桐也提到投資,地方正府唯利是圖,唯投資是圖,不知要搭進去多少人力物力成本……」
「不單地方正府,記得榆達集團嗎……」
白鈺簡要介紹下午傅副秘書長主持召開領導小組並下達硬性考核指標的經過,於煜聽得大怒,竟激動地站起身,道:
「他怎能這麼做?誰授權他這麼做的?我怎麼不知道?!」
對他的語境感到奇怪,白鈺失笑道:「他是秘書長,你是小秘書,他做的決定憑什麼要讓你知道?」
於煜搖手道:「不對不對,你不了解省正府內部運作機制!在一干副秘書長當中他是跟徐尚立的,原則上只接受徐尚立領導並對其負責;我是徐尚立的秘書,所有徐尚立同意或否決的決定都要在我這邊備案。所以我和傅秘書長就形成業務上接受他領導,但工作內容經我把關的相互監督、相互牽制的關係。」
「原來這樣,還挺複雜但確保領導不受單方面矇騙,」白鈺道,「領導小組近半部門歸徐尚立主管,另外分屬不同的副申長,我覺得情理來講傅秘書長不可能擅自作主,必定奉了某省領導的旨意,否則單單反彈之力就夠他受的。」
「問題不在這裏!」
於煜惱怒之下臉漲得通紅,「其它省屬國企怎麼扶持都沒關係,唯獨榆達不行!它從上到小都已爛透了,必須連根拔起逐個清除附在上面的吸血蟲,才有可能浴火重生,否則任你想什麼主意只是臨時性的,會短暫喘口氣,讓鳳麒麟那班渣滓地位堅如磐石,然後更加肆無忌憚地**,掏空國有資產……」
「坐下說坐下說,別激動……」
白鈺勸慰道,隔了會兒問,「你那邊有何進展?藏起來的原始證據用得上?」
於煜搖搖頭:「查不下去!鳳麒麟很狡猾事事不留痕跡,凡有問題的都是別的領導簽字,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拿去年新發現的人棗事件來說,出面招募的是後勤部門,檔案里顯示入選者根本不是吳小秀而另有其人,如今的確在總部大樓當服務員。把事情做到天衣無縫的程度,不能不服鳳麒麟是個人才!」
「不是猴子不敢上花果山呀,能穩坐國企老總多年,這兩把刷子肯定要有,不然早被嫉妒眼紅者掀下馬了,」白鈺閒閒說,「鳳麒麟的問題並非個案,從央企到國企普遍存在一把手權力過大卻監管失控的現象,之前央企混改就是京都高層所做的探索,十多年下來效果不盡如人意,原因在於哪怕有外資介入也無法撼動國資獨大的局面,可以某種程度制約重大決策、經營方向的草率和混亂,卻不能從根本上改變央企國企長期以來養成的『人治』模式,最終還是治標不治本。」
「怎麼從根本上解決呢,哥哥深入思考過這個問題嗎?」於煜問道。
「我很希望通過這次難得機會,把理論和實踐融匯貫通並初步建立起數學模型,形成一套可複製、可推廣的體系。」
於煜還是搖頭:「其它都可以,榆達不行!要徹底解決榆達嚴重虧損問題,必須揪出鳳麒麟為首的**團伙、蛀蟲垃圾,除此之外別無它法!」
看着義憤填膺的弟弟,白鈺半晌說不出話來。
事起倉促晚上臨時住在附近酒店,白鈺提醒自己有時間務必要租套房子安定下來,倒不是考慮費用,而是省直機關幹部天天住酒店傳出去影響不好。
迎着晚風,白鈺站在陽台心潮起伏。
本來一個在省城一個在縣城,工作生活均無交集,兄弟倆相處得親密無間;如今意外插了個卓語桐,儘管或許到最後與兩人都不會發生什麼,但她的存在無形中讓兄弟倆有了心結。
榆達化工集團則是工作方面的分歧,白鈺接到的任務是幫助它扭虧為盈;於煜卻想手擒罪魁禍首鳳麒麟。兩者是存在衝突的,因為企業要改變虧損狀態前提是保持***穩定,然後還能在經貿委扶持下有所發展。
事情好像有點複雜。
突然覺得賈復恩是不是幫了倒忙,如果異地交流到別的市隨便哪個縣當***,恐怕都比直接與弟弟產生矛盾好得多。
與徐尚立差不多,兩位副申長出於好心各倒一次倒忙,卻將兄弟倆置於無可迴避的對立狀態。
想得入神突然手機響了,一看是卓語桐。於情於理她昨晚就該打電話,捱到今晚實在不符合直率坦誠的人設。
「晚上好。」白鈺靜靜地說。
她倒也直入正題:「你跟於煜什麼關係?好兄弟太過含糊,京都老鄉?大學校友?還是別的?」
「你是想打聽我的底細,還是他的?」
「感覺你倆性格差異太大,按常理不可能是好朋友,好兄弟。」
「世事經常以世人想像不到的形式存在。」
卓語桐不耐煩道:「白***,白鈺,你少給我整虛的!請明明白白告訴我,你跟於煜什麼關係?」
「朋友加兄弟。」
「騙人!」
白鈺道:「卓小姐,於煜跟我一樣是有女朋友的,去年起兩人之間出了點小問題但很快會沒事……」
「很快沒事?」卓語桐曬笑道,「跟藍依一樣躲起來生孩子了?一年時間過去了還好意思說很快沒事!」
白鈺不悅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卓小姐快人快語,我也就直話直說,於煜女朋友各方面都非常出色,兩人感情也很好,作為兄弟,我衷心祝願他倆一直走下去!」
「說了等於沒說,」卓語桐道,「從商碭到省城,我有影響過你跟藍依的感情嗎?感情這東西不是你覺得,而是客觀產生變化,誰也無力阻止它的進程!以後我不會陪你倆喝酒,但於煜可以單獨邀請我喝,你也可以,喝完吻我也行,都市寂寞男女發乎情止乎禮,保持做人的底線就行了,何必過於拘泥?你說呢。」
被她的直率嗆得說不出話來,怔忡片刻白鈺嘆道:「卓小姐不必對我抱有敵意,溫泉度假中心和城際快速公路兩個工程都是你竭力撮合,我萬分感謝……」
「恐怕你內心深處一直把我當作工具,用過即扔吧,」卓語桐冷冷道,「作為項目頭號功臣,兩個項目落成剪綵你可曾邀請我出席?連個短訊都沒有,未免讓人寒心,京都家族子弟為人處世如此薄涼麼?」
霎時白鈺有些羞愧。
於情於理當然不該冷落卓語桐,但他擔心她來了之後不走又生出事端,有白、卓兩個家族背後加持,她可名正言順賴在他身邊。
誰叫藍依關鍵時刻玩失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