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寧軍,是齊師道準備在朔方軍中新建的一支軍隊,就以史方為關寧將軍。
關寧軍的底子,實際上是這些年關中百姓自發組成的關中義軍,之所以取名關寧軍,意思是「關中安寧」。
大周開國初年的時候,關中兒郎隨着大周皇帝東征西討,打遍天下無敵手,那時候關中兒郎聞戰則喜,個個以軍功為榮。
如今,關中百姓已經生活在天子腳下二百年了,早已經不復當初的驍勇善戰,現在的關中百姓更渴望安寧。
范陽軍的到來,打破了關中百姓的安寧,齊師道在朔方新建關寧軍,也是要還關中百姓以安寧。
史方這會兒傷勢還沒有大好,不過聽到這句話還是有些激動,他走到齊師道面前,對着齊師道恭敬低頭。
「弟子願常伴齊師身側,與齊師做個護衛…」
齊師道默默搖頭。
「我身邊多一個護衛少一個護衛無關痛癢,但是那些驟然變為朔方軍的義軍,如果沒有你去帶,可能會生出亂子。」
說完這句話,齊師道聲音低沉,開口道:「你在這裏,多背一背兵書。」
說完這句話,齊師道大踏步走了出去。
史方一路跟着到了門口。
「齊師,您這是要去哪裏?」
「去前線。」
齊大將軍頭也不回,走向了自己的馬匹:「前線已經打起來了,我不能坐在中軍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說罷,齊大將軍翻身上馬,很快離開了蕭關,一路朝着南邊的前線奔去。
從蕭關往南一百多里,便是朔方軍控制的外圍區域,此時這片區域已經被范陽軍大兵壓進,近三天之內,朔方軍已經與范陽軍交手十餘次,互有勝敗。
作為朔方軍的最高統帥,齊師道很快進入到了前線大帳,把此時正在外圍指揮作戰的定遠將軍陶成喚了過來。
朔方軍原先就是三個軍,分別是經略軍,定遠軍與安豐軍,三個軍隊各有三萬人左右,這一次齊師道南下討賊,只留下了一個經略軍固守豐州,其他兩個軍都被他帶到了蕭關前線。
也就是說,這位陶成陶將軍,眼下是朔方軍中除了齊師道外,地位最高的兩個將軍之一。
見到了齊師道之後,陶成立刻上前,對着自家大將軍躬身行禮,他聲音恭謹,開口道:「末將見過大將軍!」
齊師道對着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多禮。
這位大將軍把目光放在的地圖上,聲音平靜:「這兩天戰況如何?」
「回大將軍。」
陶成恭聲開口:「按照大將軍的吩咐,我定遠軍這段時間在蕭關外圍,尋找佈防據點,這兩天都是在據點反擊范陽叛軍,總體來說……」
「略勝叛軍。」
齊師道皺了皺眉頭,開口道:「也就是說…處在攻勢的范陽軍,並沒有比我們多死很多人。」
「他們人太多了…」
陶將軍低頭苦笑:「按照大將軍的吩咐,咱們要儘量拖延他們進兵的速度,給河南府的另外兩路大軍拖延時間,因為這個,前線將士不能機動靈活,只能死守據點,敵人人數多,支援的又快,因此……」
「放棄這種打法。」
齊師道當機立斷,沉聲道:「從現在開始,怎麼少死人怎麼打,怎麼靈活怎麼打,就是把叛軍引到了蕭關城下,本將也不會怪罪你們。」
他看向陶成,聲音沙啞。
「去傳令罷,不必再束手束腳了。」
陶成伸手撓了撓頭,有些不解的看向齊師道:「大將軍,這…」
「按我說的辦就是。」
齊大將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如今…咱們已經沒必要硬扛叛軍了。」
………………
洛陽城裏,坐在府衙書房裏的林某人,面色古怪。
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封書信。
其中一封,是齊師道幼子齊屏的拜貼,這位齊家的二少爺,已經在城外等候,要求見林昭。
這封信還算正常,畢竟這個時候,朔方軍怎麼也應該派出一個使者,來跟林昭溝通了。
真正讓林國公覺得古怪的,是第二封信…
因為這第二封信的署名……是李必。
范陽清夷將軍李必!
這位清夷將軍,在守洛陽的過程中,過段棄城而逃,並且成功逃了出去,還保存了清夷軍的大半力量。
清夷軍逃出洛陽之後,不管是林昭還是河東的王甫,都有派斥候追蹤,這支清夷軍最終在洛陽城的西面匯合,然後一路向南轉移,直到現在林昭還沒有摸准它的具體動向。
可是現在,這個清夷軍的首領,居然給林昭寫信了!
林昭拆開李必的書信,簡單看了一遍。
李必在信上並沒有寫什麼實質性的內容,只是說希望在合適的時候,能跟林昭見上一面。
說白一些,就是想跟林昭「面議」。
林公爺低頭思索了一番之後,便隨手將這風書信丟進了火爐里,然後起身走向房門,對着守在房門口的趙成說道:「齊二郎現在在哪裏?」
作為齊師道的幼子,而且是齊師道身邊唯一一個兒子,也就是朔方軍的「少將軍」,齊屏自然是毫無阻礙的進入到了洛陽城,不必在城外等候。
趙成連忙低頭,開口道:「公爺,屬下們已經把齊公子,請到府衙的客廳奉茶了。」
林昭微微點頭。
「我現在就去見他。」
作為除卻京兆府之外的天下第二府,這座河南府府衙也很是氣派,即便是在洛陽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府衙的佔地面積也比林昭在青州的平盧節度使府大上不少。
因此,林昭花了不少時間,才從府衙的書房,走到了待客的客廳,他剛走到客廳里,就看到一個身材壯實的年輕人,正在客廳里正襟危坐。
林三郎兩隻手攏在前袖裏,笑呵呵的走進了客廳,對着客廳里的齊屏微笑道:「真是他鄉遇故知,不成想在這裏碰到少將軍,幾年時間不見,少將軍比起從前要英武得多了。」
林昭第一次見齊屏,是他十四五歲剛進長安的那年,那時候丹陽長公主壽辰,齊屏的大哥齊宣,請林昭過府參加丹陽長公主的壽宴。
齊屏年紀與林昭仿佛,只比林昭小月份,那個時候他也才十四歲,雖然身材壯實,但是遠沒有現在這麼高大。
後來的幾年,林昭一直住在長安城裏,常常與齊宣還有周德一起喝酒,偶爾也能見到這位齊家的老二,只是齊屏不善言辭,比較內向,因此兩個人交情不是很深。
即便如此,他們兩個也算是正兒八經的故交了。
聽到了林昭的聲音之後,齊屏連忙站了起來,對着林昭躬身抱拳行禮。
「朔方齊屏,拜見越國公。」
林昭微微皺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我與你大兄是過命的交情,跟令尊也有些淵源,用不着這麼客氣,我比你稍長一些,少將軍若是看得起我,稱呼我一聲林兄就是。」
齊屏深呼吸了一口氣,再一次對着林昭低頭抱拳。
「林兄,我奉父親之命前來,請問林兄……」
「平盧軍何時出兵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