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青州集團」的大框架已經鋪開了,但是這個框架里的大多數位置還是空空如也,沒有合適的人選填充進去。
只有等到這些空缺你位置填滿七八成,青州集團才能像從前的范陽節度使或者朔方節度使那樣,正常運轉起來。
本來如果有李周朝廷作為背書,林昭這個總管的差事將會十分好做,首先附近的州郡懾於朝廷的威信,就會聽命於林昭,但是現在,李周王朝的威信大減,因此這個框架需要林昭親手去填充進去。
當然了,以他現在的兵力而言,即便是范陽九州都可以啃的下來,附近的一個州郡自然不在話下,唯一的問題就是他手下實在是太缺人手,沒有人在後方幫着他去管控那些州郡。
而且林昭這個行軍總管,與真正的節度使還是不太一樣的。
真正的節度使,只要是歸屬他管轄的屯田州,他是可以任命州長官的,而林昭現在雖然可以節制其他州郡,但是畢竟沒有辦法直接派人替了這些人的位置。
因此真正辦起事來也有些麻煩。
在魯城待了一晚上之後,第二天一早裴儉便興沖沖整頓兵馬,準備帶兵去攻打會昌了。
就在裴儉準備帶兵出發的時候,住在林昭旁邊的世子殿下也按捺不住,來找到林昭,要求跟着裴儉一起北上會昌。
林總管看了看李煦,咳嗽了一聲:「師兄,裴將軍他們是去打會昌,距離打薊縣范陽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師兄莫要心急,且在魯城等一段時間。」
李煦大皺眉頭。
「三郎昨日才應下我的事情,今日便要反悔?」
聽他這麼說了,林昭便有些拉不下臉了,當即無奈點頭,跟裴儉打了個招呼,讓裴儉帶着李煦一起北上,去攻打會昌縣城。
臨別之前,這位世子殿下向林昭揮手作別,他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笑容:「三郎,等青州軍拿下范陽九州,便又是一個大功勞,到時候你這個山陰縣子的爵位,估計還能往上抬一抬。」
因為伯爵大部分是封給文官的,而林昭在范陽立下的則是戰功,對他來說縣子上面,便是縣侯了。
如果他的青州軍,真能順利拿下范陽九州,當然值一個侯爵,只不過那個時候,長安城能不能守住都是未知之數,相比較下來,這個侯爵也就有些無關緊要了。
想到這裏,林總管對着李煦微微欠身,拱手道:「小弟只期待將來,能在長安城與師兄把酒言歡。」
聽到林昭這句話,李煦臉上的笑意又收斂不見,他幽幽的嘆了口氣,向林昭拱手還禮:「來日你我兄弟同回長安,定要在歸雲樓喝上個三天三夜,不醉不休!」
歸雲樓是林昭還有他兩個舍友常常聚會喝酒的地方,聽李煦提起歸雲樓,林總管微微嘆息。
「希望咱們再回長安的時候,歸雲樓還在。」
兩個人說完這番告別的話,李煦翻身上馬,向着裴儉中軍的方向追了過去。
而林昭則是在魯城留了大半天,便帶人動身離開滄州南下。
相比於裴儉所部的戰鬥任務來說,現在林昭頭上的任務無疑更重,他不僅要給前方提供足夠的錢糧,還要儘量在短時間內收攏到足夠的人手,幫着他把青州集團這個「機器」給運轉起來。
因此,他不能在魯城久待。
離開了魯城之後,林昭騎着快馬一路南下,在第二天就離開了滄州,到達了棣州的州城厭次。
厭次城作為棣州的州城,雖然沒有青州繁華,但是在這臨海一帶也算是大城了,此時厭次已經被青州軍控制了一個多月,林昭很順利的進入到了厭次的刺史府里,見到了正在刺史府聽曲的鄭涯。
當初林昭擊退了范陽軍之後,這位鄭大公子便生出了無限鬥志,甚至主動向林昭請纓來到厭次,幫着林昭打理棣州。
當時,林昭給了他三百人讓他帶到棣州來,很順利的就接管了厭次城。
林昭在受命青州行軍總管之前,就是青州棣州以及滄州的三州刺史,因此這棣州本就是他的地盤,鄭涯作為他的代言人,可以理所當然的管理棣州所有的事情。
見林昭不知何時趕了過來,這位棣州的「代刺史」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揮手驅散了兩個正在唱曲的少女,起身對着林昭拱手行禮,笑眯眯的說道:「見過林使君。」
他行禮之後,笑着說道:「使君到厭次來,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我這個下屬也好帶人提前出城去迎一迎。」
「哪裏敢擾了表兄聽曲的興致?」
林昭不咸不淡的看了鄭涯一眼,問道:「棣州現在情況如何了?」
「使君可不要誤會。」
鄭涯眨了眨眼睛,解釋道:「剛才那幾個姑娘,可是我從青州帶過來的,我到了這裏之後可是兢兢業業,不曾做貪官。」
「好了,我又沒有說什麼。」
林昭苦笑了一聲,再一次問道:「棣州現在情況如何了?」
「我剛來的時候,是有些不太好的。」
鄭涯站在林昭旁邊,無奈的說道:「那個前任的刺史,是個貪生怕死的貪貨,聽聞范陽起了兵禍之後,不僅立刻逃了,還帶走了棣州的大量財富,再加上那幾個月棣州無人主持政事,上下官吏亂作一團,也開始橫行無忌。」
說到這裏,鄭大公子眯了眯眼睛。
「那時,棣州雖然沒有被范陽軍正面衝擊過,但是百姓所受之災,卻不亞於兵禍。」
林昭點了點頭。
他在青州的時候,就聽說棣州的那個前任馮刺史,在范陽之亂剛起的時候,便丟下了棣州百姓不管,帶着自己家裏的幾個家丁逃回了關中一帶。
「現在呢?」
林總管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道:「裴叔已經從滄州的魯城起兵北上幽州了,青州軍計劃在幽州徵兵,我現在需要大量的錢糧送到前線去。」
「除卻滄州之外,就數棣州距離幽州最近,這裏……能給前線多少錢糧?」
鄭涯搖了搖手裏的摺扇,笑着說道:「還好我從大通商號帶到滄州不少人,再加上有使君的青州軍鎮場子,很快控制住了棣州的局面。」
「如今棣州已經基本上恢復了正常,那些欺上瞞下,為非作歹的官吏,也被我革了七七八八了。」
說到這裏,鄭涯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棣州這一年以來,遭遇打擊不小,一時半會之間不太可能湊夠太多錢糧,除非……」
林昭看向自己這個大表哥,緩緩開口:「除非什麼?」
鄭涯呵呵一笑:「除非三郎能許我帶青州軍,去跟那些富戶談談,讓他們為前線將士做點好事。」
聽到這句話,林昭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那就這麼辦。」
「除卻棣州之外,滄州那邊也暫時交給表兄打理。」
說到這裏,林昭瞥眼看了看鄭涯,聲音低沉:「但是我有個條件。」
「這個使君放心。」
鄭大公子咧嘴一笑,很是痛快的拍了拍胸脯:「前線錢糧,統統交給我了,一定不會虧了裴叔就是。」
「如果錢糧供不上,我便自掏腰包,絕不會壞了三郎你的事情。」
林昭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緩緩點頭。
「那些富戶之中,如果有態度好,願意配合的,可以給他們留個欠條。」
「態度不好的…」
林總管深呼吸了一口氣。
「那就該怎麼辦怎麼辦。」